“震王刚回朝,还没见上面陛下就封他为王。说明在陛下心里还是对他有所歉疚的。只要能让他获得陛下的欢心,陛下只要不是立刻让位给太子,那么他还是有希望的。我们也不一定要让他成为皇帝,能保住我们的位置不就成了吗。”这当然是表面上的说辞,既然有震王这么大的目标,就先把他顶出去。
“那太子那边……”
“盯牢了。绝对不能放松。”
……
琉枢是个不安分的小孩子,他和琉光在宫里那就是出了名的调皮鬼,这出了门就更是变本加厉了。
三个月的行程已近尾声,他们这个时候落脚的地方是距离他们回到北雍京的最后一站,昆吾郡的昆吾城。主城是相当繁华的地方,繁华也就有它糜烂的地方。琉枢看见热闹的地方就钻,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胭脂花粉莺莺燕燕的地方。
“这里好香啊。”琉枢小小的年纪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在宫里不算出色,可是毕竟是经过了重重筛选,和地方的女子是没得比的丽云可被别人投过来的眼光吓坏了。
“五……五少爷,我们赶紧回去吧。”
那些盯着她的眼光让她的后脖子一阵发凉。
“我也想回去啊。”琉枢犯难了,“也得等我找到路。”
这两个偷溜的小鬼扎扎实实地在昆吾城的花巷迷路了。
“怎么办怎么办?”琉枢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好怕玄翎知道以后他又有一顿好训了。
丽云眼光一瞄,在众多的花粉艳色之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连忙拉拉琉枢的衣袖。
“什么事?”琉枢是头也晕眼也晕。
“我看到震王殿下了。”淡清色的衣角和熟悉的侧面,她该不会看错。
“什么?”飞廉在这里?
“我们要不要过去找震王殿下帮忙。”
“先去看看。”
两个小鬼大咧咧地往那个看似酒楼的地方前进。
站在两边的姑娘瞪着还没有他们肩膀高的琉枢带着丽云往里走。
“唉呀喂!”里面一个年纪稍长,浓妆艳抹的女人出来拦住了他们,“我说小少爷,您这是要干什么呀!”
“进去啊。”琉枢很老实地回答。
女人咯咯笑起来,那脸上扑着的厚粉就细细索索地向下掉,让琉枢后退了一步免得被洒到。
“我说小少爷,您知道咱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不是酒楼吗?”
琉枢这话一出,周围的女人们就笑成了一团。
“有什么好笑的。”琉枢被她们笑得恼火了,大声说,“我就是要进去,你们还敢拦着!”
他年纪小,可那皇家的威风不是说笑的,这么眉毛一挑,眼睛一瞪,嘴巴一抿。威势就这么出来了。
老鸦在这里也是人堆里面练出来的,一看那架势,就知道这两个小鬼的来历不简单。
她收了收笑容,眯起了眼,“我说这位小少爷,进咱这里,可是要花钱的。”
花钱?原来是要银子啊。
琉枢出门的时候为了方便自己大肆搜索一番当地的小吃名产,特地摸了几张大额的银票出来,现在从怀里那出一张,啪地塞到了老鸦手里。
老鸦一看,顿时眉开眼笑让开了大门,“小少爷出手可真大方,来来来里边请,有什么不懂得尽管问,咱这里的姐姐可都是好手……”那么点大的小鬼,随便糊弄糊弄就能把银子捞到手,何乐而不为。
跟在琉枢他们背后的那个人影头痛似地捂住了额头,看他们大摇大摆地进去,他也只好找个没有人的地方翻墙进去。
外面热闹,里面就更热闹了。这个时候已经入夜,正是花巷生意热火的时候,琉枢和丽云进去以后别说找飞廉了,眼睛都转晕了。各色的妖冶女子在眼前放浪形骸,还有那些喝得七七八八色迷迷的男人衣冠不整地颠来跑去,让丽云害怕得直往琉枢背后躲。
“五少爷,我害怕啊。”
“不怕,有我呢。”这么说的琉枢心里也在发毛。
那个飞廉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现在知道不妥,晚了。
丽云躲开一个醉眼朦胧扑过来的男人,拉着琉枢找了个门就躲了进去。
“好险——”两个人同时吐出这句。
然后——
门就被撞开了。
先进来的是一个白色的人影,后面跟着一团锦绣包着的衣衫不整的人。
“嘿嘿……陪我喝一杯……就一杯……”
那流着口水行走不稳的样子让丽云尖叫一声。
她这一叫,那位流着口水的仁兄血红的眼睛就瞪了过来。
“唉?怎么这里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啧啧,也来陪大爷喝一杯……”
琉枢也险些叫出来,他看明白了,那个差不多算是被追进来的白色人影就是他的三哥,当朝太子玄翎。
玄翎翻墙是没有人发现,可是在这胭脂花粉随处都是的地方,他这一身白衣想不引人注目都难。没一会儿,就被这个追着他的家伙发现了,死缠烂打了好一会儿,看见琉枢他们躲进了这个房间就跟了进来,顺便也把这后面的混蛋也让了进来。
眼看着他向吓呆了的丽云扑过去,玄翎利索地一把揪住他的后领把他往后一扯,那人的重心本就不稳,这下更是边上斜了出去,玄翎右手向他颈后一砍,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琉枢和丽云就呆呆地看着那个口水横流的家伙两眼一翻倒地。
好狠啊……
飞廉本不想来这么无聊的宴会的。在玄翎的赞同和地方官员一再的坚持中,他就只好来这设在花巷的接风宴了。设宴的官员们名为为成为震王的他接风,私底下打的主意自然是借着这个机会接近他。送礼可以来者不拒,送女人飞廉就有点吃不消了。
“这……震王殿下高风亮节,可身边也不能没有照顾的人不是。”
“我自由惯了,身边多个人反而不自在。各位大人的美意多谢了。”
“震王殿下还是先看看人如何?”官员们再接再厉,“人我们都已经请来了,此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听说是来服侍震王殿下可是满心的欢喜,要在殿下面前一展才情,殿下您多少也要给这位才女一个面子啊。”
话说到这份上,飞廉要是再拒绝见面,就太驳他们的面子了。
“好吧。就请来一见。”看看他们所谓的才女是什么样也好。
众人看向门口,就想一睹才女的风采。
预想中环佩叮当、碎步小声没有等到,稀里哗啦的声音是越来越响。
怎么回事?
就在飞廉的冷眼和众人的错愕中,本来虚掩着的木门整扇倒了下来,两个满身酒臭的家伙就压在曾经是门的破烂木板上哼哼着。
差点让镇定自若的飞廉从椅子上掉下去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你们烦不烦!纠缠不清!”
玄翎一脚踩在倒在地上的某位“公子”的身上,就差没有狠狠地碾上几下了。
卷一 青雷 第五章 震王(下)
第六章 我辈行藏(上)
飞廉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注意到静默无声的室内传过来的目光,尚处在愤怒状态的玄翎狠狠地扫了回去。
众位官员中总算有回过神来的了,“大胆!竟敢在震王面前如此无礼!”
从两位差不多已经哼到没声的“公子”身上走下来之前,玄翎还在他们身上各踩了一脚,带着一些很少见的气势汹汹,走到了那位这么说的官员面前。
“无礼?那是什么罪名?”
“这……”某位官员顺着话就说了出来,“自然是发配或斩立决了。”
“很好。”玄翎咬牙的样子看得出来他这次气得不轻,“你们两个自己说!”
两位公子无力地趴倒在地上,鼻青脸肿的脸上基本上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扬起脸来哀号着说话,才能从他们的声音听出他们是谁来。
“爹——”
“舅舅——”
很显然,是对着在场的某位官员叫的。众官员的眼光又唰地转移到了那位官员的脸上。
那位官员的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闹事归闹事,自家的儿子和侄子被人揍成那样,他的脸还往哪里摆,他的选择只有向这次闹事的元凶发火了。
当下就官威十足地摆足了气势,“你是何人!不知当今天子的震王殿下在此饮宴吗?竟敢如此闹事,真是不把我朝的威严放在眼里了!”
两个被打趴下的家伙一听自家人在那里发话了,立刻就相当声情并茂地哭诉起来。
“爹啊——是他先动的手——”
“舅舅,你要为我们作主啊——”
玄翎冲他们回头,笑得露齿,“你们放心,就算是你们父舅不为你们作主,我也会为你们作主的。”
两个家伙的脸色一白,在气势上,他们完全不能和玄翎相比。
“你!你!你!”官员指着玄翎的手指直抖,“何方刁民,竟敢如此放肆!”
“哈哈哈哈哈……”捂着脸的飞廉大笑了起来,拍着桌子乐不可支。
除去脸色不善的玄翎,其他的官员都保持着一张傻了的脸看着震王殿下。
“太子殿下,别闹了。”
这话一出来,那位官员的脸色顿时惨白惨白的。
太子殿下!
也算是那两个笨蛋倒霉,来青楼里寻欢作乐也就算了,偏偏就不长眼地撞到了太子。这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能脱了罪就是好事了,按着前面太子殿下的口气,还真玄。
“他们也是酒后糊涂。”飞廉开口替他们说话了,“你就大度一些。”
两个小脑袋从被破坏的门后面探出来,被玄翎一瞪眼,刺溜缩了回去。
“酒后糊涂?哼!”玄翎走到了飞廉身边的位子上大大方方地坐下,“官家弟子这么放浪形骸的,还真让我开眼界。若是我朝将来的下一辈都是这种样子,如何是好?”
飞廉心中好笑面上沉稳,看他坐下忍不住微微摇头,这孩子的一举一动都展露出他受过的严格礼仪教导,端坐在那里背挺得笔直,一丝一毫尽是宫中人物的风仪。
“太子殿下赎罪……赎罪……”那位官员见事态严重匆忙跪在地上连连请罪,心里直骂自己家的那两个不开眼。
“三弟,我的太子,你就消消气吧。”也就飞廉脸上还笑得出来,给玄翎倒上了一杯茶,“年轻时候谁没有点风流事,不要太当真了。”
“哼!”玄翎没有说话,珉了口茶水,脸色稍微松动了一下。
“呵呵。五弟和丽云呢?”飞廉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不会又跑了吧。”
玄翎悻悻地说了句,“跑不了,回去再和他们算帐。”
竟然敢偷跑到青楼来,给他添了麻烦他没有意见,琉枢现在才多大。难道也跟着地上那两个一起学坏?不行,绝对要好好地回去教教他们。
“好吧。”玄翎闭了闭眼睛再张开,“这次就算了,你回去要好好管教管教。”
官员低着头点头称是。连忙拉起自家两个丢人现眼的东西退了出去。
“好了好了,你们都下去吧。”飞廉挥挥手示意别的人都离开,“我和三弟好好聊聊,你们就别在这里添乱了。”
大家都心领神会地把地方让给了两位皇子,纷纷告退。
玄翎看也不看他们,默默地喝着自己的茶。有点凉,不过还是上好的茶叶,味道不错……
琉枢和丽云先行从青楼里面开溜,一溜烟地跑回了行馆。
“现在怎么办?”两个孩子眼瞪着眼。
要是等玄翎回来,他们真是有点怕。别说是新进来的丽云了,就是琉枢也从来没有见过火气这么大的玄翎。要不是玄翎吃错了药,就是某人开始露出他的真面目了。
呆愣了好一会儿,琉枢的小手一挥,“收拾行李,找个地方躲躲。”走为上策不是。
都习惯听从琉枢吩咐的丽云马上就行动了起来。琉枢也不废话,上飞廉的房间搜罗值钱的东西去了。玄翎正在火头上,要是回来再看见自己的房间被翻乱了,不火上浇油才怪。至于飞廉,他就没那么客气了。把一些值钱的摆设打包,琉枢又搜索起枕头下和床下。他习惯把自己存下来的小钱藏在这种地方,想当然也以为别人的私房钱也藏在那里。
孰料私房钱是没有翻出来,倒翻出几封信来。上面都写着震王殿下亲启。封口是开着的,琉枢抽出了信纸看了起来。看完后他抓着信的小手因为生气而抓得紧紧的。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他抓好了这几封信,从房间里蹿了出去,“丽云,我们有真正的‘任务’了。”
他一定要挫败某人的阴谋!太子哥哥你看好吧,我琉枢绝对不是一个只会捣蛋的小鬼!
他们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把飞廉的房间都给收拾回来。信誓旦旦要出去闯的小琉枢还真有那么点头脑。既然他们是秘密行动,就不能让阴谋者看出什么端倪来。他忘了,自己把信带走那就是最大的“打草惊蛇”了……
“这两个小鬼……”玄翎回到行馆得知五皇子带着丽云“出走”之后气得说不出话来。
“小孩子就是需要出去闯荡闯荡。”飞廉倒没有像他那么担心,还拦下了玄翎要出去找人的命令,“还是让他们自己担待担待比较好。我会让人暗中跟着他们的,不过到时候可能要让这两个孩子受惊吓了。”
“无妨。”玄翎气得咬牙,吓到他以后都不敢随便“离家”出走才好。
飞廉在那里忍笑得比较辛苦,“想起来三弟小时候不也是四处走的吗。”
玄翎小的时候跟在师傅背后天下四处闯,没少惹麻烦。不过某人这个时候提起来还不是在笑话他,玄翎瞪了他一眼,“你那边有消息没有?”
“消息是有,不过——”飞廉沉吟了一下,有些事比他想的要糟糕。
“不过?”玄翎奇怪。
“事情似乎是和明武王有关。”调查的结果就指向这么一个明确的目标,让飞廉想分些心思想其他方面都没有。
“明武王琉穆?”玄翎震惊,“他真的卷入其中?”
琉氏一脉向来血脉单薄,传到列帝这一代膝下有六子一女已经算得上第一了。明武王一脉传自琉氏开国皇帝的兄弟,其祖上武功卓绝为琉氏历来推崇。那之后的历代明武王备受皇家恩宠,血缘虽已离得教远但却未曾断绝。这一代的明武王琉穆从来都在自己的领地内安分守己,他已年过六旬,膝下却一直无子,玄翎还记得列帝会经常念叨着担心明武王一脉就此无继。甚至还把主意打到自己两个年幼的孩子身上,慎重考虑过是不是可以过继过去一个。被明武王修书委婉拒绝后就没有再提。
那个在玄翎印象中相当不错的明武王也会卷入这是是非非?
“有些奇怪。”飞廉自己在接到信报的时候也是觉得不可相信,“如果说先前的案件只是意外相关的话,这些异动似乎是在三个月间突然出现的。以前的探子回报他似乎对自家血脉极端钟爱,很想要再度回朝,但列帝并没有这样的心思,他的不满也没有什么,不过在自家写些诗词泄愤。可这三月间他府中连续有不明人士出没,其中有几个就是我们在追查的反贼。”
“那群摩流教的余孽?”玄翎不禁动容,如果真是摩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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