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陈千鸣,人送‘金剑先生’,刚刚听闻东厂提督白宁又在排除异己,手下之人纵火烧楼连累无辜,心下有些不忿,再则说江湖人不分老小遇到不平自然要管上一管的。”
“你废话真多。”
“…人老了就这样…。”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不过郑彪举锤砸过去时,忽然侧了侧身握锤的手臂一摆,朝后面魏进忠过去。
“先杀了他,再和你算账。”
转眼间,浓密的烟中,硕大的虎头铁锤就要挨到神志迷糊的魏进忠,突然一道身影急窜过来,将他按了下去,手中钢刀一挡,一触一转卸了力道,从铁锤空隙的地方直插对方胸膛。
“滚开——”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郑彪暴怒的吼了一声,尚未收回铁锤的状况下,左手一翻扇在刀身,巨大的力道将对方手里那把钢刀扇出去,阴阳鱼在眉上一皱,脑袋轰然撞了过去,一记头槌,硬生生磕在过来的人影额头上。
对方整副身躯向后一仰,桌椅被他一倒撞飞。
那边,郑彪身躯一转,挥出去的铁锤再次轮起来,紧绷的肌肉暴突,“呀——啊——”的怒吼,铁锤在对方金剑刺来的一瞬间撞了上去。
剑身肉眼可见的弯曲,然后冰裂、破碎,粗壮的手臂在散乱四溅的金属碎片中伸出,推过去。
——就是一掌。
那边的老者显然经验也不低,身子陡然在空中硬生生一翻,便是一脚踹出,蹬在攻过来的手掌上,一瞬一触。
身影倒飞,落地后,啪嚓一声,整个人一崴,差点倒地,咬牙痛哼着:“好强的劲道。”
郑彪那巨大体形带来的力道加上玄天混元功带来的内力,虽然还及不上当初的包道乙,但对上眼前这两个二流的角色,绝对是擦着伤,打中就死的局面。
那边刚刚被一记头槌撞出去的人忽然冲过来,将一包东西掷向对方,郑彪转头侧脸,仰手就是一拳打过去,那东西嘭的一下炸开。
一团白色在空中弥漫。
“石灰?!卑鄙小人——”虽然没什么伤害,但依然被吹过来的粉末弄的满脸满身,颇有些狼狈。
“走!”
那人头上受了一记,但显然还能行动,一把架起歪歪斜斜的魏进忠反身朝客栈楼上上去,另一边的陈千鸣咬牙将脚腕往地上一挫,咔嚓一声将脱臼的部位掰了回去。轻身一跃,踩踏木桌跳上楼梯扶手,再次一纵身追上已经到达二楼的魏进忠二人。
现下,整栋木楼都已经燃了起来,上去基本是送死。被耍了一道的郑彪双目贲张,拔腿猛冲,踏着已经吱嘎乱叫的木梯哐哐哐的冲上去。三楼木道走廊上,陈千鸣撞开一间还未燃起大火的客房。
三人冲进去,扶着魏进忠的那人将他交给了陈千鸣:“哥哥轻功了得,带着这人先走一步,西南十里地外,裴家庄汇合,我来挡住对方。”
话音刚落,房门破开,郑彪冲了进来,硬生生将门框挤的垮塌,视线看过去,手臂猛抬,举起七八十斤重的铁锤直冲而去,带着呼啸的猛挥。
“留下命来——”
“哥哥带他快走!”
嘭的一声,铁锤的虎头直直砸在那黝黑男子的脑后,一时间,他刚说的话嘎然而止,后脑勺直接爆开,整张脸扭曲变形的往外延伸震动。双眸噗的一声弹射出眼眶,连着血管吊在两颊。
僵硬的身子向前扑过去,将窗框直接撞烂,探出上半身挂在楼外晃荡着。
“朱武——”
老者背着魏进忠悲呛一声,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整个脑袋都空白一片。随后,郑彪冲过来,魏进忠残存的意识迷糊的叫他:“走啊…。他来了…”
说着想要挥动手上的天怒剑,但抬不起来。
下一刻,铁锤砸来。
陈千鸣下意识的抓过他手中的剑,反手一挡,脚下却是发力往外一蹬。呯的一下,火星闪了闪,原本跃出去的两人借着对方的力道,身形飘的更远、更高。
客栈,窗框,一道凶猛的人影轰然冲了出来,高高跃起,手中的铁锤照着的对方背影砸过去。
随后,距离却是拉开,郑彪急速的下坠,铁锤仅仅擦着地方的脚底过去。
嘭!
数丈高的距离,郑彪硬生生的落地,脚下的街道地钻被踩踏的粉碎,他仰起脸,视野尽头,看着对方跳上了另一边的房顶,踩着瓦片哗哗的疾跑、跳跃着消失在黑暗中。
大街之上,足有数十人的阵容从县衙的方向浩浩荡荡的冲过来。大喊着‘失火了’‘走水啦’的字眼,显然是来救火的。
郑彪捏了捏锤柄,不甘心的再次打量一眼,衣角一扬。
“我们撤——”
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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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清洗(求点票)
羽翅扑腾。
由远而近,划过山野村庄,在落日的余晖中,俯下、冲刺,穿过城市座座房屋楼宇,最终,停落在某栋小楼栏杆上,彤红的日暮下,翅膀张开鸟喙慢慢梳理着。
阁楼上,有门推开,过来一个小黄门。
轻手取下鸟爪上绑着的纸卷,连忙相托着小跑入正中房门内,案桌前宽胖的海大福正在处理东厂日常运作的事物,余光中,小黄门捧着携带情报的纸卷躬身立在那里。
“郑彪二人失败了,也正如督主所料。”
“把消息传进宫里去,告诉雨千户,继续做接下来的事。”
随即,小黄门躬身退出房间,纸条被海大福点燃扔掉,继续埋头处理一些杂事,笔尖写写画画几下,又停住抬起头看向外面,不知想着什么,而纸上勾勒的字迹,却是关于东厂一些产业分散、隐匿的规划。
“但愿。。。。。这次能把那家伙直接坑死。”海大福微笑了一下,又把心思伏在了工作上。
远远的,楼下校场中,新入或者尚未编入的番子、锦衣卫训练的动静。
。。。。。。。。。。
关于截杀失败的消息,穿过了东华门、穿过了皇城,一节节往里传递,到达宫里时,以至夜色降临。
慈明宫内,雨化恬嘴角含笑服侍着太后尚虞从外散步而归,安静的花园里偶尔会传来树上躁动的鸟叫声,回去的路上,传递消息的小宦官过来并未说话,而是安静的跟在雨化恬身后,静静的听着前面人的闲谈。
寝殿内,已亮起了馨黄的灯火,俩人相搀扶着走进去,开心的聊着了一会儿。。。。。。
“化恬有事就先去忙吧,本宫也走累了,自会去躺会儿。”金黄的裙纱拖着,在宫女的服侍下脱去凤鞋,匀称整齐的脚趾微微勾了勾,犹如十颗细细的葱白,轻轻踏在毛毯上,露出纤美圆润的脚裸。
一只白毛狮猫喵呜一声从床柜上跳下,亲昵的在太后尚虞的脚边蹭着,尾巴高高扬起,摇摆。
雨化恬露出迷人的微笑,看着太后尚虞抱起了那只白猫:“奴婢自然会去办的,太后,这只白猫可被你贯的有些不会抓老鼠了,要是有朝一日,离了太后,怕是要饿死的。”
那边,女人,抚媚的双目秋水荡漾,盈盈脉脉回望过来,手轻轻抚摸猫毛,轻笑:“那就乖乖的在本宫身边,不就不会饿死了吗,去忙吧。”
雨化恬躬身告辞,嘴角翘起一丝弧度,随后他吩咐左右侍女:“咱家不在,好好照顾太后。”
周围内侍宫女连忙称‘是’,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从慈明宫寝殿退出,雨化恬温和的脸渐渐还原成冷漠傲然,不再像之前谦卑恭顺,负着手脚步加快在廊下走着,他身后橘黄的灯笼光下,寝殿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千户大人,厂里传来消息,失败了。”那名小宦官在背后小声汇报。
往前走的脚步未停,雨化恬只是冷哼一声,挥挥手让他退下,“这些事,督主说过了,也做了两手准备,失败与否,与大局无关紧要,现下督主在闭关修炼,谁也不可打扰,你下去吧。”
“是。”
那名小宦官躬身退开不久,优雅的身影伸出手,近旁的随行连忙将一张纸放在他手心中,一边走着,一边粗略的扫了一眼。
“还有呢?官家在淑妃娘娘孕育龙子期间,就宠幸过这几名宫女?”
那名内侍低头跟随,小声回答:“回禀千户大人,是的,前面五个宫女是两月前沾了陛下雨露,剩下的七名女子是上月和这个月发生的。”
“如何?”
“十名未怀上龙种,有两名未来月事,怕是已经有了。”
漂亮的白色宫靴停下脚步,嘴角勾起绝美的笑容,然而眼中骤然间寒气逼人,视线冷漠的扫过身后的宦官,“还用的着咱家教你怎么做吗?怀上龙种的两人拖去崇庆门,烧了。”
随手将那张纸扔下。
望着那华丽优雅的背影大步离去,那名宦官抿去滑落到嘴角的冷汗,恭恭敬敬的伏下身子领命而去。
临夜,雨化恬在宫舍的内宅灯火亮着,他张开五指在烛光下,自怜的看着,自言自语道:“督主的计划那么大,咱家也参合一点进来也不错的,毕竟谁都垂涎那个位置啊。。。。。。”
外面吹起了风,跑进了敞开的房门,火烛闪烁,忽明忽暗。之后没过多久,一人在内侍的带路下过来,一身简简单单的医将官袍,来人便是朝首位的雨化恬拱了拱手,“安道全参见雨千户。”
灯火下的柔美太监端着茶盏优雅的饮着,既无表情又不言语,让神医安道全摸不着对方心里到底是好还是坏。
所以他只得老老实实候着,就算两人之间算的上一些相熟,但大多数情况下安道全还是不太愿意与他们接触,一个个心底的心思不仅难猜,而且狠毒。
“那天,本千户让神医配的药有眉目了吧?”雨化恬的语气柔软又危险。
安道全摇摇头,又点点头,小声陪笑道:“那药若只是慢性到还是好说,可需要那么长时间才爆发出来,就需要仔细调整药力,多一分不行,少一分也不行的。况且督主似乎并不知道。。。。。。”
雨化恬放下茶盏,靠在椅背上轻蔑的看着对方,“别忘了,督主那段时间不在的时候,是谁在魏进忠手下把你保下来的。”
他语气一顿,身子前倾,继续道:“再说,本千户也是督主办事,督主虽然狠辣,但太重规矩,所以作为下面的人,咱家就擅作主张一些,到底也是东厂好啊,你——说呢?”
安道全叹了一口气,拱手答应下来,“那我尽快吧,这种事也记不得。”
“咱家恭候神医消息。”
雨化恬捋下鬓发,勾唇笑起来。
。。。。。。。。。。。。。。。。
“御马监宦官,常贵失手致死宫内御马,赐死!”
“溪花台阁宫女,李莲素私通侍卫刘怀,暗怀珠胎,二人一起赐死。”
。。。。。。。
同样的夜色下,崇庆门那边,火炉场冒着黑烟升腾上天融入黑暗,巨大的炉场温度高的惊人,负责看管火势的几名宦官一批批的换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味与死亡混杂的奇怪味道,甚至有些发酸。
“第几个了?”
出声问话的,是坐在观台上,大马金刀靠在背椅上的曹少卿,他看着底下被捆着宣读罪状的宫人宫女以及侍卫在凄厉哭喊叫冤的情景下丢进了火炉里,在火烧的剧烈痛楚下,那些人挣断了绳索扑在炉门上,使劲的拍打,扭曲痛苦的脸从观火口探出一截,使劲的往外挤,撕心裂肺的叫唤,也没让座上的黑袍太监一丝动容。
“回曹千户的话,已经第十七个了。”监督的宦官小心回道。
“嗯,继续。”曹少卿半垂眼帘端起茶盏,吹了吹茶沫。
另一边,还坐有一人,是个五十上下发丝苍白的圆脸太监,嘴角笑起来便是有些谄媚的神态。
“这些贱婢也是该,做什么不好,竟然做魏进忠的眼线。”曹震淳语气简单,却也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他问道:“杀也没杀干净,督主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淑妃娘娘那边,魏进忠布置的眼线也丝毫未动啊。”
正说着,又有人被拖了过来,不过是被装在了口袋里,几名宦官将布袋口打开,露出两个女人的脑袋,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望向曹少卿,嘴唇哆嗦着哀求道:“千户大人,我们什么都没有干啊,被冤枉的,我与小璐不是魏总管的人。”
此时,带这两宫女过来的宦官凑近过去,在曹少卿耳旁低声几句。那边冷漠的黑衣太监冷冷的瞥了那俩女人一眼,气势迫人,吓得对方一缩,随即视线移开,挥挥手,“拖过去,烧了。”
“不要。。。。不要。。。。”
“饶命啊。。。。千户大人。。。。我们也是身不由己的啊,都是官家他。。。。。想要宠幸奴婢的。。。。。”
哭喊未来得及说完,脑袋便被按进布袋系好。
拖走,丢进了煅人炉。
ps:第一更。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进程 (继续要票)
“听说昨晚有很多宫女、宦官被杀呢,震淳,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早朝过后,这位天下之主负着双手朝延福殿慢慢渡着步过去,走的很慢,声音说的也很慢,就像酝酿着雷雨 。
曹震淳老老实实在后面跟着,拂尘在手里抖了一下,昨晚的事其实并不算隐蔽的,大抵是借口将犯了错的宫人清理一下,换做以往,最多杀几个敬敬猴就行了,只不过昨晚比较针对魏进忠的心腹以及眼线,所以杀的也比平时多出许多,被皇帝知道也是不奇怪的。
“官家,共二十五人奴婢和侍卫犯错的。”灵机一动,曹震淳谄媚上前凑紧过去,笑嘻嘻的一句:“那些贱婢都是该死,竟然在官家眼皮子竟做出肮脏的杂碎事情,也不知这魏总管常日待在宫里都干了什么。”
赵吉斜眼瞅着曹震淳的脸,入目的便是那张谄媚带笑的老脸,哼了一声又转回去,继续走着,袍摆微扬。
“昨晚朕还未入睡便接到消息了,那些人宫女、内侍也确实有些不像话。你们做的也没什么不对,家里脏了,就要好好打扫一遍,不然会过的不舒服。”
语气不痛不痒,可曹震淳听来身子哆哆嗦嗦跪下来。赵吉伸手抬了抬,看见跪在眼前的太监,手又放了下去:“你们啊,一个个都不让省心,朝堂上那帮老臣争来争去,魏进忠出去也有大半个月了,如今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知女真那帮野人递交结盟没有,事事都让朕去考虑,恐怕这样下去,朕也活不了几个年头了。”
“还有小桂子也是一样,驻兵太原后,非得朕亲口下御旨才把他催促动起来,如今还在半道上慢腾腾的折腾,这次朕不管有没有结盟,朕都要打,他要是不上去,朕就亲自上去。要是拿这样百年难得的机会也没拿下燕云,朕将来如何有面目下去见列祖列宗?”
说到激动处,倒是忘记有些忌讳的词,曹震淳跪着走了两步,磕头道:“官家且莫说这种不详的话,官家乃是真龙天子,自然活的越久越好,奴婢们才能依旧站在官家的鳞爪之下耀武扬威。”
赵吉倒是被他话说的有些失笑,没好气的点点他头,“起来吧,朕原本还怒气冲冲,却是被你这贱婢几句话给说没了,承你吉言吧,朕倒是想活到一百岁,把江山稳固好,安心转交给尚未出世的皇儿,朕就功德圆满了。”
忽然,前面的天子毫不预兆的将话扯了开:“近日为何不见小宁子入宫?”
“回官家的话,大总管近日一直闭关参悟武功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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