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青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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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青错-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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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公子请便。”转看花如月,倒是要从容的多了。

  杨景西自然明白花如月的言下之意,缓了缓方娓娓道来,“秋冷霜的秋姓乃是入了秋镜山庄之后改的,他生于启呈二十三年一月一个寒风凛冽的冬夜,因此取名叫冷霜,而他原本应是姓殷。

  父亲殷林,母亲田馥紫,淮秀沙城人士,曾是沙城小有名气的商贾人家。后来在一次出门办货的途中,遭遇山贼父母双双身亡,只剩下当时年仅七岁的秋冷霜,被恰巧路过的秋镜山庄原庄主秋涟漪所救,带回了秋镜山庄,这就是他入庄的原因。”

  杨景西似乎是在斟酌接下来的话,花如月也不催促,只是默默的为他将茶水满上。杨景西喝了一口又道,面色有些沉重,“秋冷霜成为庄主,源于四年前一场‘秋镜夜惨案’。那日是少庄主秋如水十六岁诞辰,固若金汤的秋镜山庄破天荒的大宴宾客。

  宾客中混入了一批神秘人,这批人趁着子夜酒宴散场,酒醉人昏松懈心神之际,将全庄五百三十六条人命屠杀,最后就只剩下当时去了后山的秋如水和秋冷霜逃过了此劫。秋如水回去之后接受不了满门血洗的事实,跳崖自尽,秋冷霜仅凭一人之力重振山庄,其间的艰辛不为人知,到如今秋镜山庄弟子已不下千人,尤胜当年,秋冷霜成为秋镜山庄庄主当之无愧。”

  听完这些的花如月嘴角扬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他看着杨景西说道,“尽人皆知的故事,如月不会比杨公子说得差。”

  杨景西对于花如月的过河拆桥也不恼,只是笑着卖了个关子,“那如月可知,秋冷霜是如何仅凭一人之力重振秋镜山庄的?”

  花如月的笑容真切了几分,“请杨公子指教。”

  “要做这件事情,背后没有一个坚实的靠山,是无论如何都办不到的。况且这个忙也不是人人都帮的了,若说是现今兴许有两个人可以办得到,而四年前天上地下唯有一人,那便是……当今九五。”杨景西最后终于掐中了要害。

  杨景西的话证实了花如月的猜测,有些事情已经呼之欲出,花如月起身,双手合掌轻击了两下,“素问琴。”

  “如月如此关注秋庄主的事情,莫不是也钟情于秋庄主吧。”杨景西看着花如月雷厉风行的动作,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花如月暧昧不明的笑了,“秋庄主自然是好,不过杨公子,如月也很是欢喜。”

  煮杯酒,醉人台

  殇花事,享清风

  点滴惺忪沾指尖,坐看红尘化烟云

  行慢步,悯恩仇

  赏风月,扑飞火

  轻狂天纵饮别辞,道是无情却多情

  一绽红袖舞罢乱世沉浮

  太寥落

  一攒青眉愁尽佳人粉颜

  太烦闷

  一曲《醉太平》道尽世事浮华,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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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醉太平》是府女子自己随性所写,没什么平仄格律的,大大们别嫌弃。


'查看评论 第五话:救人不成反被救'

  花如月送走了杨景西之后,向来都来者不拒的他,推掉了剩余的所有邀约,独自一人回了房。他嫌少有如此安分的时候,这种安分代表他不太正常,虽然他仍旧一路笑着走着。

  推开房门,屋内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花如月在进门的瞬间,卸下了笑容,反手带上了门,让自己融入黑暗。他迟迟不肯燃灯,只是木然的走着,摇摇晃晃,仿佛失去了主心骨,随时都要倒下一般。

  花如月拼命揪住自己胸前的衣襟,豆大的冷汗从他的额头冒了出来。匕首刺穿胸膛那一刻的刮骨刨心之痛,仿佛还在昨日,这些年来每逢潮湿的梅雨天气,这种钝痛就会变得无比清晰和强烈。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温馨的场景,星空璀璨的天幕下,铺满干草的房顶上,躺着两个少年,清冷少年伸手搂着纤瘦少年的窄腰,纤瘦少年安静的靠在清冷少年的怀里。

  清冷少年,这样对纤瘦少年说,“红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如儿,你看我们是天生一对,我们是命中注定。”

  纤瘦少年与清冷少年十指相扣,一脸羞涩而幸福的说,“我知道的,我们必须在一起,永远都要在一起。”

  然而转瞬之间场景换了,不复美好,而是真正的人间烈狱。

  血,铺天盖地的血。

  往日里一张张友善的笑脸,一个个亲切的问候,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师弟、师妹、师兄、师姐死不瞑目。严厉而寡言的爹,慈爱而唠叨的娘,曾经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最后落了个身首异处的悲惨下场。

  清冷少年拉住纤瘦少年,依然深情,他说,“如儿,你要记得,不管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步,师兄永远是爱你的。”

  那一刻,纤瘦少年面对清冷少年的甜言蜜语,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恶心,他弯下了身子,呕吐不止。

  满门五百三十六条人命,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人却不得不对这些无辜逝去的生命负责。肩负一身的血债需要用血来偿还,他不得死,不得堕落,不得安宁,生亦何欢,生!亦何欢!

  花如月跌跌撞撞的走到了窗边,推开窗扉,猛地吸上了几口新鲜的空气。清冷的月光照射进来,衬得他的面色愈发的苍白了,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滑过他的眉梢,滑过他的睫毛,滑过他的眼眶,竟像是哭了一般。

  盛夏的夜晚,起了风,刮得楼下的树梢哗哗作响,花如月依靠着窗扉吃力的站着,目光所及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凝神一看之下,竟然是他傍晚时候遇到的年轻人,沈君暖。

  沈君暖的怀里揣着一个被风刮下来的鸟巢,正在努力的爬树,花如月一时无语,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干这劳神子的事情。

  话是这么说,花如月的眼睛却随着沈君暖不断上升,当看到他安置好鸟巢,舒了口气,笑得一派温和的时候,花如月也莫名的跟着笑了。方才还如撕裂般疼痛的胸口,这会儿似乎也变得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

  花如月慢慢的抚平了胸前褶皱的衣襟,再看沈君暖,却见他脚踩了一步空荡,正从树下往下跌。花如月来不及多想,一脚踩上了窗沿,飞身过去接下了沈君暖。

  沈君暖捂着嘴巴,闭着眼睛,料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而是被一个芬芳的怀抱取代,他睁开眼睛吃惊的看着花如月。

  花如月松开了沈君暖后退了几步,面色煞白,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

  沈君暖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扶住花如月,“你还好吗?”

  花如月想要挣脱沈君暖,却使不上力气,“还……”好字没出口,只觉眼前天旋地转,他昏了过去。

  ··········································································

  温暖而干净的味道,花如月的鼻尖轻嗅着下意识的享受着,他本就是贪图享受的人,黑甜的梦乡最后被刺目的阳光唤醒了。

  花如月缓缓坐起身子,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忽然惊觉,四年了一直浅眠的他居然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只是今天的阳光,真的好灿烂,等一下,我好像记得,我的床并不对窗。花如月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这里是哪里?”朴素的四壁,朴素的桌椅,朴素的摆设,这里究竟是哪里?

  这时沈君暖端着汤药进来,“你醒啦,很精神的样子嘛。”

  花如月才意识到自己正穿着亵衣站在床上,纵是脸皮厚如他这般,也觉得有些丢人,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坐了下来,“我怎么会在这里?”

  “昨晚,谢谢你救了我。”沈君暖这样说道。

  花如月这才想起了昨晚之事,救人不成反而被救,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能干笑了几声。

  不知道是不是花如月的错觉,沈君暖看到自己的囧样,似乎笑了一下,笑容中带着些许的狡黠。再一看,明明又笑得那般天真无害,看来果然是自己看错了,多纯洁善良的年轻人,怎么可能。

  沈君暖端着汤药来到花如月的身前,“叔说你是精力耗尽,才会倒下的,你将这药喝了就没事了。”

  花如月点头如蒜捣,“床上运动做多了,偶尔是会体力不支的。”

  沈君暖递过汤药的手僵了一下,花如月才意识到他顺口说出来的话,有多么的带坏小孩子,他立马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待喝完了才想起自己最怕喝药,花如月好看的脸一时都纠结成了一团,“好苦。”

  沈君暖忙拿过药碗,放到了一旁的桌上,从袖中摸出了一颗冰糖塞进了花如月的嘴里。花如月忙含在嘴里,一不小心连同沈君暖的手指一起含住了,他又急急松口。

  只见沈君暖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偏白的脸色泛起了一抹不自然的红晕,他转身拿起了药碗,快速退到了门边,“早膳已经做好了,你……你穿好衣服,就出来吃饭吧。”

  花如月看着迅速撤离的沈君暖,愣了半响,突然笑了,倒在床上笑得前仰后翻。


'查看评论 第六话:被子治不了失眠'

  花如月套上衣服,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就走出了房间,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四处攀援的爬山虎,又看了看后院中央的老花树。明明景还是昨日的景,心里蹿升的一股凄凉之意却不复存在了。

  这边沈君暖看着磨磨唧唧的花如月,笑着朝他招了招手,领着他去洗手。

  屋里晋安正在盛粥,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发生在他的身上,却是从头到脚的优雅,当他看到走在沈君暖身后的花如月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很明显的僵了一下。

  花如月察觉到了这一点,只是冲晋安淡淡一笑,而沈君暖则浑然未觉的走过去径自坐下了。

  晋安温柔的将热粥端到了沈君暖的面前,然后走到花如月的面前,施施然下跪,脸色有些苍白,“晋……晋安,见过老板。”

  花如月笑问,“有些年不见了,晋安为何要行此大礼?”

  晋安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花如月的笑容舒缓过来,他抿了抿嘴说道,“青胭倌楼不留闲人的规矩,晋安一刻都不曾忘记,只是君暖,是晋安非留不可的人,老板若要责罚便责罚晋安吧。”

  花如月没有急于说些什么,只是俯视着晋安,这个人即便是跪着也丝毫不给人卑微的感觉。

  沈君暖意识到了两人话题的不同寻常,他忙将晋安从地上拉了起来,“叔,你怎么了?”

  晋安原是不肯起的,以他对花如月的了解,这个人看起来好说话,实际上却一点都不好说话,“君暖,你不该拉我起来的,我是个犯了错的人。”

  沈君暖看向花如月,他并不懂晋安究竟犯了什么错,只是说,“你能饶过我叔吗?”

  花如月本就没有为难之意,只是如此倒不妨……“能。”

  在晋安的印象里,花如月是那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管高兴不高兴都笑得无比灿烂的人,但这个人的眼底从来都没有笑意。他是晋安见过的最适合经商的人,因为他既懂得显芒又懂得藏拙,冷静而极具城府,更重要的是,在他的心里利益永远都是第一位的,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用来牺牲。

  就拿三年前当时还是名倌的他,突然身患不治之症,花如月首先想到的不是追究真相,不是请大夫给他治病,而是立刻找人替代他的位置。足以见得,花如月是如何冷情的一个人,但是晋安不曾埋怨过花如月,因为他曾亲眼见过花如月在房里疼得死去活来,紧咬着牙关都溢出了血,他还是笑得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试问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你又有什么理由要求他爱别人。

  就因为这样,当晋安得知花如月救下沈君暖,甚至因为救他而昏倒的时候,他错愕了,没有任何目的的付出,这不该是花如月做得出来的事情。

  晋安的思绪被花如月的话打断了,花如月怎么可能如此爽快的答应,他的话还没说完,“能,但是有一个条件。”

  晋安如弱柳般的秀眉微蹙,“什么条件?”

  花如月扬手一指,“他。”

  晋安连忙将沈君暖护在身后,“君暖他不是这条道上的人,请老板不要将他牵扯进来,要惩罚的话就惩罚我吧。”

  沈君暖倒是笑得一脸天真,“你要我做什么?”

  花如月回之一笑,“我要你……的被子。”

  这下晋安愣住了,沈君暖疑惑了,只有花如月走到桌子旁边,自觉自发的坐下拿起了汤匙舀了一口粥,享受的喝了下去,“不错不错。”

  “就这么简单?”晋安难以置信的看着花如月,想要从他完美的笑容中读出更多的深意,可惜除了毫无意义只是笑得好看的笑容,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沈君暖坐到了花如月的身旁,也喝了一口粥,“很好喝。”他笑得一脸满足,“可是,我的被子给了你,我要盖什么?”

  “盖我的,我们交换。”花如月哄孩子似的说道,看向晋安,“这就是让他留在这里的条件。”

  晋安虽然不明白花如月这么做的用意,但是眼见着也没什么损失便点头答应了,“感谢老板愿意让君暖留下。”

  沈君暖似乎很喜欢吃花如月面前的那盘小菜,花如月替他夹了一筷子,放进了沈君暖的碗里,然后说了一句,“他不是闲人。”

  晋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后来待花如月吃饭早膳走了之后,方才明白过来,花如月的这句话针对的是青胭倌楼的规矩,不留闲人,沈君暖不是闲人,所以他本就可以留下。想到这里晋安又是一脑子的茫然,难道这几年花如月已经变了?

  花如月倒是没有太多想法,吃饱喝足的他一脸神清气爽的走出了后院,亲自跑到厨房,揪起了正在偷吃早点的环儿。

  环儿被抓了个现行,尴尬的笑着挠了挠头脑勺,“老…老板,您今天起得真早。”

  “干了正事回来,我今天的早膳都给你吃。”花如月说道。

  环儿的眼睛瞬间绽放出金光来,“什么事?”

  “去后院找一个叫沈君暖的年轻人,告诉他你是我派来取被子的,他会把被子给你,你把他的被子放我床上,把我的被子给他。”花如月言简意赅的说。

  环儿听完花如月的话,嘴巴张得跟个鸡蛋似的,“老板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背着我和后院的人勾搭上的?”

  花如月无语的看着环儿,“你确定你知道勾搭是什么意思?环儿啊,叫你平时多读点书,你就是不听,出去可别说是我花如月的丫鬟。”

  花如月的这句话,环儿听得都能倒背了,“知道啦,知道啦,我这就去后院还不行嘛,老板唠叨是老年人的专长,您得改改。”说完吐了吐舌头,撒腿跑了。

  “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花如月看着环儿的背影,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花如月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沈君暖的被子,一想到今后都可以安然入睡就好心的不得了。

  于是第一晚,因为过度兴奋而辗转难眠。

  第二晚,不大兴奋了但还是失眠。

  第三晚,一点点都不兴奋了却依旧失眠。

  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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