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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刚刚衙门的有人击鼓,说是走丢了孩子,要求全城戒严,搜索!
要说走丢孩子这种情况,也不是件稀奇的事情,每个时期、地域都会发生,没法子,人贩子太厉害了,抓也抓不完,因为追根到底,这些人贩子身后都是有大势力的,一般的官员都不愿惹,睁只眼、闭只眼,能过就成!
但是,这次比较严重的是,这次走丢的孩子身份比较高啊!
她是次二品大员,甄广人,甄书吏的嫡女,这次是随母到外祖刘府走亲戚的。因为平时不喜欢下人围着自己,所以伺候的人少,结果,一直到今天晚食家人久等不侯的时候,才被人发现不见了。
这个消息一出,甄大人的夫人,也就是甄小姐的母亲,当场就昏了过去,这可是她现在唯一的女儿啊!而刘府作为外家,也是急得要死,连忙派出所有的人出门找,可是找到天黑还是没有踪迹。
于是这事情就闹大了,毕竟整个县城最大的官也就是五品,这上官的上官的嫡女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丢失了,这还不是天大的罪,以后在官途上哪里还会有进益的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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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听闻以后,也是格外的痛心,“朗朗乾坤啊,这些作死的贼人啊,真是胆大包天,连这么小的孩子也忍心下手,简直该死至极!”
王氏则想得多一些,毕竟眼界广一些,她更担心到时候找不到孩子,甄大人直接怪罪下来,“这下是糟了,万一这人真的找不回来,刘府作为外家肯定是难辞其咎,但是自家老爷作为现任的知府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哎呀!到底是哪里来的流动贩子,还长不长眼的,这官员家的孩子哪里是轻易能够下手的,真是……”
而宋姨娘等人则是更多关心自己的夫君身体问题。
管家一看大家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连忙找个机会告辞,然后飞快的跑了出去。
“走丢是上官的嫡出孩子?”青芸被这个消息惊到了,在她记忆力,小的时候,涪城一直都是很安宁的,哪里发生过这么严重的走失事件?难道自己的重生还带来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变化吗?
越想越有些不安,于是在看到管家出去后,自己也跟着跑了出去。
青芸迈着小短腿,气喘喘的拦下管家,晃悠着圆鼓鼓的大眼睛:“管家伯伯,我想问个问题。”
管家低头一看,是庶出的大小姐,不好得罪,只好停了往外赶的脚步,“小姐,下奴还有事情要办,没时间啊,你还是去找其他的公子、小姐玩吧。”
“我就问一个问题,好不好嘛?”反正小孩子没脸没皮的,青芸好不压力的扯着管家的袍子不放。
“那好吧,只能问一个。”管家屈服了,他算是知道了,这女人啊,不管年纪是大还是小,都是不讲理的。
青芸也知道管家这时候的确很急,于是也见好就收,“那个走丢的小姐,叫什么啊,是我认识的姐妹吗?”
管家会心一笑,原来这青芸小姐是在担心走丢的小孩是自己认识的,“听说她是前几天才随着母亲来涪城的,您估计是不认识,至于叫什么?她姓甄,全名嘛,好像是甄,甄万什么的,”他想了会儿,表示真的不记得了,“哎呀,好了,我的姑奶奶,我还有事,先走了啊~”拔腿就跑,生怕晚走一步,又被哪个女人给拦了下来。
刚来涪城,又是隔壁刘府的亲戚,还姓甄!不就是白天见到的那个有些傲气和可爱的小女孩嘛?!
青芸有些艰难的收回自己的手腕,有必要这么巧吗?她顿时感到一阵无奈,真是人事莫测!上午的时候两人还见过,下午的时候就走丢了……对了,当时她似乎说的是,要偷偷出门逛街……那是不是代表,她就是在后来大街那边走失的?早知道自己就拦下她了!
青芸感到一阵寂寥,在这个世界上,身为女人本身就是一种弱势,清誉就格外的重要,这被人贩子拐走的经历,目前来说没什么,但是以后嫁人了,再后院争宠的那些弯弯绕绕时,这就是大罪了,唉!
不久就算她再怎么感叹,目前的状况就是自己本身也就只是个幼童,根本就没能力去帮甄家小姐。
所以只能在祈祷老天爷保佑后,静静的等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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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冷冷的寒风刮压着墙院周围的树枝,发出吱咔、吱咔的声响,给人一种很难过的感觉。
青芸所在的小院离刘府那边很近,所以很明显的可以听到,那边整晚的喧吵和哭喊。
不过人都是自私的,那甄家小姐和青芸也只是一面之缘,又没有什么关系,所以除了在最开始听到那个不幸的消息时流出少许哀伤,之后就完全没有感觉了,该休息照常休息,该抄佛经的也照抄不误。
况且,在青芸的记忆力,对这件事情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所以最有的可能,就是甄小姐最后是被安全的解救了回来,所以这件事情才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夜深了,小姐,该休息了。”嬷嬷刘氏举着油灯走进青芸的闺房,“老太太要的佛经,您心意到了就可以了,不要太过劳累。你看青燕小姐可是一篇都还没有抄完呢。”
青芸浅浅的一笑,心想,青燕和自己可不一样,她是嫡出的,只要王氏不倒台,她就算一个字不写都没有问题,但是自己则不一样,自己没有靠山,虽然有个姨娘,但是很明显她只在乎哥哥青峰,而爹,哼,更是不知所云,所以,在自己现在没本事的时候,讨好老太太是必须的。
不过想归想,她还是放下了手里的毛笔,仔细的洗了洗小小白白的手腕,慢条斯理的擦干水渍。
“我睡了,你出去吧,”青芸挥了挥袖子。
“小祖宗,你还年纪小,嬷嬷真的不放心让你一个人睡啊!”刘氏很为难的皱着眉头,不愿意出去。
青芸有些不高兴,她早就习惯一个人的空间了,前段时间是被迫无奈,现在……“你就睡在外间,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第一时间进来,但是,现在,听我的,出去。”
刘氏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但是鉴于自家小姐的坚决,她也只好出去,临走的时候还又叮嘱了一句:“有事就喊嬷嬷啊!”
“嗯。”
待人出去以后,青芸就势往后一倒,松散的躺在自己的软绵绵的床铺上,慵懒至极。
她其实并不是在意人多人少,她在意的是,自己睡觉的时候,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梦话,被下人们听到后……所以,要防范于未然!
熏香渺渺,夜色沉沉,累了一天的青芸也很快的进入了梦想。
只不过,今晚,她显然睡得很不安稳。
她在不停的做梦。
有前世的,有今生的,反正乱的很。终于,大概是在快四更时候,她还是被惊醒了。
半响,她拿过枕边的汗巾,缓缓的擦着自己的冷汗。之前她在听到甄小姐失踪后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现在终于明白了!
上辈子的记忆力,这件事情其实还是有印象的,只是因为时间不对,所以没有引起警觉!
这件严重的事情不是没有爆发,只是爆发的时间不是在现在,而是在几年之后。
那时候,青芸自己已经得到了天书,而且一家人也不在这涪城了,而是在另一个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的越城生活。
那是个查抄地下情报组织的大案,当时主案的是次三品的巡察都督,还记得当时从各地查出来的探子多如牛毛,而其中一个专门培训陪男人的部门中,发现了很多在案的走失小孩,什么级别的都有,最高的,记得就是一个二品大员的嫡女,据说是在多年前走亲戚时,被人卖到这里的。
至于最后的结局,自然是被找到的家人给了三尺白绫,自尽了。毕竟一个一个大户人家,是绝对不会接受一个已经没有清誉的女子,哪怕这并不是她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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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芸闭上眼,用汗巾捂住了口鼻,感受了一下窒息的味道,才慢慢的掩盖下想呐喊的冲动,“原来,真正的情况是如此。”
☆、14
青芸有些无力的叹了一口气,其实她个人对于甄万株小女孩的感觉还是蛮好的,也挺欣赏那种别的闺秀所没有的特殊活力……真没想到,她最后的结局会那么……
可是现在的问题,不是自己欣不欣赏她,而是,就算自己知道了这件走失案件的真相,她也没办法和别人讲,不然怎么解释这些未卜先知的原因?
她可是知道世人多愚昧,万一一个不慎,自己被当成了妖孽,直接上火刑了烧了,还不冤死了?
“可是,这么干看着她去死,是不是太不道义了?”
以前她一直觉得,在认知这件事情上,自己比别人知道多一点东西就会更好,毕竟更方便自己掌握先机,现在看来,这种便利也是有利、有弊的。
有时候,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很让人自傲,但是有时候,也是格外的让人心悸,特别是你明明知道一件悲惨事情即将发生,但是因为没有办法解释自己是如何知道的,而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人受害而无能为力。
“呵呵,”青芸苦巴巴的皱着一张稚气的小脸,无力的将自己埋进了厚厚的棉絮里,仿佛那才是自己安全的外壳,“如果什么都不能改变,那,我的未卜先知到底有什么意义,难不成是将上一世再过一遍?”
不管青芸是如何的辗转反侧,时间还是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将沉沉的黑夜一点点带来、然后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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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
当外间的嬷嬷和丫头们端着洗漱水推开无人应带的内室帘子后,第一眼看到的是就是自家的小姐,竟然没有睡在拔步软卧上,而是披着一件褂子,扑倒在屋内的案几上睡觉,手里还拽着一只毛笔,似乎是在写字的时候睡着了。
“我的天!小姐,醒一醒,”刘氏连忙上去扶起青芸,“你怎么扑在桌子上睡着了?看看这可怜的小脸,眼下都青了,您该不会整晚都没睡吧?”
其实在她们一进来的时候青芸就醒了,只是因为昨晚做了太多的梦,想了太多前世今生,一时之前惆怅莫名罢了,现在整个身子都被刘氏拉了起来,再没反应才怪了。
她挥手拂去刘氏的力道,放下手里握着的毛笔,自己站了起来,“无事”,伸手拉了拉披风,稍微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脚踝:“不需大惊小怪,我只是今个醒得早,看着兴致来了,所以起来练了会儿字。”嗯,四更,的确挺早的。
因为刘氏不识字,所以也就不知道桌上那纸张上写的是什么,但是自家小姐说是,那就是了。而一旁的绿袖意见,那就更是可以忽略的。可是,刘氏就算不认识字,但是看着那纸上满满的字迹,还是颇有些心疼,这得起多早才能写这么多东西?
“我的小祖宗,就算起得早,也无需这般辛苦,看这写得那么多,太累了!咱萧家虽说并非王公贵族,但是也绝非等闲平民,作诗写字什么的,会当然更好,不会也无需打紧,世人不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不会影响将来找夫家的问题,到时候老爷和姨奶奶一定会帮您安排好的,你不用这么担心。”
青芸暗自在心里反驳了对方的老观点,没错,也许在找夫家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这方面优秀的话,还是会更有利一些,至少进门的时候更容易一些。
至于女子无才便是德,哼,那是不过是为了压抑女子们的才思罢了,男人要真的不在意,那为什么上至皇帝的妃子,下至百姓的后院,甚至是青楼的歌妓,都是有才学之人受宠?
什么无才便是德,那都是骗人的,真要信了,你死定了!
至于姨奶奶会安排?自己怕的就是她会安排。虽说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她并没有发现对方的歇斯底里,对她虽说不重视,但也不漠视,比上辈子记忆里的可是强多了,但是那段让自己都不敢多回首的灰暗时光,真是太刻骨铭心了,始终让自己对她热情不起来。
“小姐,天寒地冻的,您是否现在洗漱?”这时候,站在刘氏身后的绿袖向她请示道。
“洗漱 ?对,对,这是嬷嬷才叫她们送来的热水,泡了你最喜欢的牡丹花,可香了。”刘氏也反应了过来,连连招呼到。
然后,得到青芸同意的绿袖赶紧端上热水走了过去。在等候的时间段里,她着重看了几眼附近案几上那一摞的信纸。
她虽然年纪小,但是毕竟是跟随过老妇人的,受过□的。虽说识字不多,但是基本的常用语言还是会的,所以,即便是随便一扫,她也发现了,这案几上的纸张似乎并不是练字用的,练字的纸张一般一张上全是相同的字,而这个,明显是在记录着什么。
于是心里顿时转了几个圈,就想啊,这青芸小姐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识字,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接口打扫房间的时候,偷偷带点东西出去,交给老夫人,作为最近工作的汇报单?
“真是没规矩,谁教你乱看的,是否,这眼珠太多余了?”也许是绿袖的眼光太亮了,青芸很容易的就发现了她的意图,心生警惕,于是凉凉的抛下一句话。
“啊,小姐恕罪!”虽然这个小姐才是个幼童,但是气势却让绿袖很是心惊,所以在第一时间,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跪下了,但是跪下以后又觉得自己太小心了,一个妾室生的女儿,有什么好怕的?
青芸抚了抚衣摆,心想:自己做事没有心腹真是麻烦,处理一些下人都要自己动手,以前的时候,自己只要一个眼神给红烛就成了。
自己身边的丫鬟什么的都不少,但是这些下人,虽说名义上是自己的,但是本质上还是萧家的,一旦有事,肯定是自保为主。
这刘氏虽然是一身的毛病,但是冲着出发点是为了自己,可以予以一定的权利,但是这人是典型的小人物,所以也需要时时敲打一番才会安稳。
绿竹,这家伙背着自己做出如此不要脸事情,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府里的那些巨头给抹掉。
至于绿袖,看起来闷不吭声的老实货,自己还有心想培养一些,可是现在看来,人家压根就不在意自己,心里只有那老不死的,留在身边绝对是个祸害,还是找个机会撵走得了,省得看着就烦心!
只是如此一来,身边就连一个得力的人手都没有了,真是……
嬷嬷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人,不理解为什么她只是一个转身,绿袖就跪在地上求饶,而自家小姐则是一脸的冷酷,“小姐,这是怎么了,有话好说啊,绿袖这孩子平时也挺老实的,再说她毕竟是老夫人指过来的,您这样——”
青芸狠狠的瞪了一眼还想继续啰嗦的刘氏,“闭嘴!我难道连处置一个丫鬟的权利都没有了,还要问你 ?”
“……没。”刘氏缩了缩身子,心想,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小姐这回醒来以后,对人对己都严苛了很多,而且一点也没有小孩子的朝气,反而暮气居多,莫非之前的打击实在太大了,整个人的性格都变了这么多?
“嬷嬷,”青芸端起刚泡好的暖茶品了一口,闲闲的说道,“虽然我平时敬重你,称呼你为嬷嬷,但是你也要清楚,在这个院子里,我才是最大的主子,我说的话就是一切。”看了一眼两人时青时白的脸,有些烦心,想要一个合心意的手下,真是难啊。
“不管你们是谁,只要一句话,就可以将你们发卖,而自己,最多被老太太无关痛痒的说上几句,唔,也许说都不会有。”
跪在地上的绿袖脸色更白了些,的确,自己只是个下人,这萧青芸再怎么不是,也是自己的主子,她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