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曲的音乐响起，众人从他的视线中也发现了陶瓷。
“哇，这里还有华生呢！”
“好基友！”
“夏洛克华生，来一段舞啊——”
“夏洛克华生——”
“夏洛克！华生！”
“好基友来一个——”
众人的起哄声越来越大。
看到戈锐缓缓走过来，陶瓷不由得有些发慌。
可是大家都在看着，而且这是罗颖兮的舞会，他不想再戈锐面前落荒而逃，不想向他示弱。
须臾间，戈锐已经走到陶瓷的面前，朝他伸出手，用《神探夏洛克》中夏洛克特有的强调问：“华生，可以赏脸跳个舞吗？”
不就是跳个舞吗。
不就是跳个舞吗……
陶瓷安抚着自己有些烦躁的情绪，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故作镇定地把手放到戈锐的手上。
肌肤相触的瞬间，他能感觉到戈锐的手抖了一下，然而很快的，他便稳稳地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在悠扬的音乐中，在众人的注视下共舞一曲。
戈锐的目光一直落在陶瓷脸上，眼睛一眨不眨。
想要假装淡然的陶瓷终归没有他那么好的心理素质，先败下阵来，别扭地垂下眼睑不再看他的眼睛，目光落在他的下巴处。
他不太会跳舞，再加上有些紧张，频频踩戈锐的脚，戈锐却像没事人似的，连句闷哼都不曾发出，仍是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次数多了，陶瓷有些过意不去，在又一次不小心踩到他的脚，感觉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时，忍不住讪讪地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戈锐柔声道：“我知道，没关系。”
陶瓷沉默不语。
他如此温柔，就像变回了当初那个和他恋爱的男人，就像他们之间的分离不曾发生。
当初的他平静幸福，殊不知巨大的危险一直潜伏着，当蒲颜尧出现，当夜星的名字出现，他猝不及防，被伤得遍体鳞伤，被迫从一场美梦中清醒过来。
眼前这美好的一切，是否也是镜花水月，迟早会破灭？
如果可以，陶瓷也不想这么悲观。
可是经历过那样一次伤害，不管戈锐做什么，他都很难再信任他。
他怕自己心软答应和戈锐重新开始，结局仍是失望，他怕自己承受不了再一次的打击，更怕自己会因为痛苦和伤心，变成一个心中只知道怨恨和逃避的人。
他什么也没说，他的表情却告诉了戈锐一切。
戈锐轻轻叹了口气，痛悔地看着他，“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我到底伤你多深。”
陶瓷平静地摇头，“都过去了。”
生活里不是只有爱情，他还有朋友，还有自己的梦想。没有爱情的他也很快乐，而且比起和戈锐在一起的日子，更轻松，更自由。
“之前我说我可能和沈学长在一起，相信你也知道了我那是骗你的。他喜欢了我很多年，为我做了很多，我很感动，可是我还是不能接受他，他不想我为难，所以忍痛选择了放手，我很感激他，也对他很抱歉。”陶瓷说，“戈锐，我是一个很固执的人，我不会随便和我不爱的人在一起，我也不会轻易原谅曾经伤害过我的人，我只想简单舒心地过日子，不想有那么多纠结的事情……就算我求你，你也对我放手吧，我真的不想再和你有什么关系了。”
“你真的不爱我了？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戈锐幽幽地望着陶瓷。
陶瓷停顿了两秒，轻声回答：“是。”
“我不信，你在撒谎。”
“随便你怎么想。”
“我知道因为之前发生了太多事，你没办法百分之百信任我了，因为我的工作，你对我也没有安全感……我会向你证明我对你是认真的，即使你觉得累，觉得我烦，可是为了和你重新开始，为了我们彼此的幸福，我不会放弃的……陶瓷，以前是你一直追逐我，现在，换我追求你。”戈锐凝视着他的眼睛说。
他的执拗让陶瓷觉得疲惫，不知道还可以说些什么，“随便你。”
一曲结束，他挣开戈锐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开。
化妆舞会的第二天，罗颖兮到厨房找到陶瓷，揪着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陶瓷，你生我气了吗？”
陶瓷在心底叹了口气，摇头道：“没有。”
“那就好。”罗颖兮拍拍胸口，舒一口气道。
下了班，罗颖兮打着赔罪的口号请陶瓷去看电影，两人一起看了一场讲述破镜重圆的浪漫爱情电影。
离开影院，两人走在灯火璀璨的大街上，罗颖兮望着夜空，伤感地说起了她的初恋男友，“他和我一样大，都是高中毕业就被父母送出了国，我们念一个学校，两人住混合宿舍的上下楼，在那样的异乡环境能遇到一个各方面都合得来的老乡很难得，所以我们很快就在一起了……他是个很好的人，对我也很好，就是有点贪玩，喜欢打游戏和开舞会，经常为了打游戏忘记约会，十次约会里有三四次都要迟到，一开舞会就满场乱窜，女孩子勾引他也看不出来，还嘻嘻哈哈跟人家打闹，气得我要命……”
说到这里，她笑了起来。
陶瓷也忍不住笑了，少女时期的她确实很容易因为一点事情就炸毛，公主病和占有欲也有些严重，她曾说过以后要是交男朋友，他一定要围着她一个人转，就连作为她朋友的他，她也霸道的不准他和别的女生玩得更好。
罗颖兮的笑容渐渐淡去，“现在想想，其实这两件事其实都不算什么，事实上我们在一起后他打游戏和开舞会已经不那么频繁了，可惜我们还没过恋爱的磨合期就以因为一场误会结束了……那年万圣节，我们约好一起吃晚饭，他又迟到了，他跟我说他去给我买礼物了，因为去得晚了没货了，我不相信他，以为他是打游戏迟到的借口，因为冤枉他也第一次没有让我，我们大吵特吵，我很生气，再也不肯理他了，后来不管他如何认错，我都不肯原谅他，我觉得自己受够了，我以为自己可以找到更好的男朋友，不会因为游戏和舞会而冷落我的男生，时间长了，他也累了，终于对我死心了，因为他父母的生意出了些问题他只读了一年书就回国了，临走前他想见我一面，可是那时我已经交了新的男朋友，他不让我见他，我就没去，一直到现在我再也没有见过他，这些年兜兜转转遇到好些渣男贱男，我才发现，最爱我的最适合我的只有他，可惜一切都不可能回头了……”
随后，回忆起往事的罗颖兮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陶瓷体贴地保持安静陪着她。
过了不知道多久，罗颖兮轻声说：“陶瓷，遇到一个你爱的也爱你的人是一件很难得的事，可是和这样一个人错过却是那么容易……也许我们的情况不同，可是道理是一样的，你再好好想想，好吗？”
陶瓷明白，她今天晚上请他看这场电影以及对他说这番话的原因。
他心里有所触动，可是他的回答还是——
no。
第五十三章
罗颖兮的化妆舞会后；戈锐再给陶瓷打电话和发短信，陶瓷仍是不予理会。
不知道是罗颖兮跟他说了什么，还是他最近忙着新专辑的事太忙；说过“现在换我追求你”那句话后的他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没再做上门堵陶瓷这种事，而且很久没来餐厅吃饭了。陶瓷不接他电话不回短信的态度如此坚决；他也渐渐不再打扰他。
三月十四日，白j□j人节，戈锐发行了新专辑；声势非常浩大。各大媒体和网站、戈锐的官网、后援粉丝团一片热闹，人人都在谈论戈锐的新专辑。
这一天，陶瓷一连接到好几个电话。
来自常煜、路唯、萧叶、罗颖兮、康襄语；甚至还有郑亦为和程惊元。
他们无一例外都是问他，“你听戈锐的新专辑了吗？”
“没有。”电视上只要一播出戈锐，陶瓷就换台，也拒绝听他人谈论关于戈锐的事。
“为什么不听？”
“不想听。”
对于陶瓷这样的回答，大部分人都是叹气，然后随便聊几句就挂了。只有康襄语和程惊元的反应有些不一样。
康襄语冷淡地说：“你别后悔。”
程惊元则笑得贼兮兮的，“戈锐的歌有什么好听的，小陶瓷不想听咱就不听！珞子那小子已经滚蛋去s市了，不会有人找你麻烦了，有时间来哥哥店里玩啊，哥哥可想死你了啊~”
“……”
虽然陶瓷极力回避，可是戈锐的人气那么高，新专辑又那么受欢迎，不管他走到哪，总是会不可避免地听到他的新歌。
熟悉的声音让陶瓷觉得烦躁，一到这种时候，他就拿出手机点开音乐播放器，然后戴上耳塞，暂时与世隔绝，拒绝让自己的心再动摇。
三月下旬的一天晚上，自从激吻事件后没再见过面的沈光烨来餐厅找陶瓷一起吃饭。他打算一个人去s市打理和王辰、赵子扬合办的律师事务所分所，这次约陶瓷吃饭是为了和他正式道别。
因为激吻的事，刚开始，两人都有些不同程度的尴尬。后来，因为离别在即，两人渐渐忽略了尴尬，心里只剩下伤感和不舍。
“学长，你会经常回来这边吗？”陶瓷问。
“打理一个新成立的分所太耗时耗力，这一两年我都会很忙，除非这边有案子，不然可能没什么时间回来了。”沈光烨道。
陶瓷诚恳地说：“学长，祝你一切顺利。”
沈光烨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他的手在桌底下握紧松开又握紧，想说很多话，最终却只华为温柔的微笑和低语，“你也是。”
吃过饭后，陶瓷把沈光烨送到餐厅门口。没有离别的拥抱，也没有煽情的告别台词，两人就这么安静地互相看了一会儿，沈光烨笑着对陶瓷挥挥手，“我走了，回去吧。”
然后他转身，快步走向停车场。
陶瓷在店门口站着呆呆望着停车场的方向，身影有些孤单，罗颖兮忍不住走出去，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别看了。”
陶瓷回头，难过地对她说：“也许我以后再也遇不到像他这么爱我，对我这么好的人了。”
罗颖兮道：“未必，也许有人现在比他还更爱你，还想对你好，只是你不知道，或者是知道但是不肯接受而已。”
陶瓷讽刺地笑起来，“你不会是在说戈锐吧？”
戈锐或许真的对他动了真心，可是，他并不觉得那是爱。
罗颖兮皱了皱眉，“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他呢？因为他曾经伤害你，你就永远判了他的死刑吗？”
“是，曾经他对于我来说是我的一切，现在，他什么都不是了……颖兮，我知道戈锐是你的偶像，你的男神，可是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份上，不管戈锐对你说过什么，以后都不要再跟我提他的名字好吗？我真的很累很烦。”陶瓷难掩厌倦地说。
罗颖兮的眼眶有些泛红，“我不瞒你，戈锐是找过我，他跟我说过一些事情，也求过我帮他……戈锐虽然是我的男神，可是他离我太遥远，他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不太真实的偶像，你才是我的朋友，你自己也说我们相识多年，我们之间的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相提并论，比起戈锐，我更关心的是你……我是个快三十岁的成年人，而且还经历过不少渣男和贱男，我有辨别是非和真心的能力，我不会因为戈锐的几句话就发昏，毫无原则的站在他那边，我只是因为看得出他对你是真心的，一心想要挽回你，而你也还没有彻底放下他，我希望你得到幸福，不想你像当年的我一样错过一个真心相爱的人，所以我最近才对你说这么多……”
陶瓷有些后悔对罗颖兮说了那样的重话，“对不起，颖兮……”
“没关系，你等一下。”罗颖兮回店里拿出一个随身听给他，对他说，“如果你觉得不开心，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在你面前提戈锐了，不过一会儿你回家后，有时间的话，你还是听听这个吧。”
陶瓷回到家，先是打扫了一番屋子，给自己做了一小锅祛湿的红豆薏米汤做夜宵，炖着汤时又去洗了澡，然后把换下的衣服洗干净晾晒好。
等他吹干头发，一边看电视一边吃完红豆薏米汤，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电视很无聊，他看得有些打瞌睡了。
他去找手机，结果看到和手机一起带回来的那个随身听，他抿了抿嘴，把它拿在手里端详了很久。
随身听是银白色的，看起来很新，没有一丝划痕，里面放了一盘透明的没有贴任何标签的磁带。
现在网络发达，音频下载那么方便，随身听和磁带早就被时代淘汰了，90后00后几乎都没怎么接触过这两样东西，他们都是用mp3、手机、电脑听音乐，而70一辈，他们上学那会儿则多是听收音机，可以说随身听和磁带是仅属于80后的回忆。
这两样东西，陶瓷高中毕业后就再也没见过了，看着觉得熟悉而陌生。
一看到它们，他就不由得想起高中时光，想起和罗颖兮的相识相知，想起相依为命的表叔……以及第一次听戈锐的歌的情景。
抚摸着随身听的机身久久，他戴上耳塞，按下了播放键。
磁带转动起来，动听的前奏音乐过后，熟悉的歌声在耳边流淌。
“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坐在你对面，看着你明亮的双眼……”
戈锐……
陶瓷知道这是他最新专辑的新歌，他好几次在出租车、餐厅和其他场合听过这句歌词，不过每次他都是一听到就让人换歌或者自己走开，这还是他第一次完完整整的听。
这一回，他仍然不想听，想摘下耳塞，想关掉随身听。
可是不知道是随身听和磁带的怀旧魔咒，还是戈锐的声音太具诱惑力，任凭心中的声音如何叫嚣，他都无法付诸行动。
他安静地把磁带ab面整整十一首歌都听完了。
听完后，他有点明白为什么戈锐新专辑发行那天，有那么多认识的人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听，他不由自主地上网搜索整张专辑的歌词。
1、《给我一点时间》
给我一点时间
让我坐在你对面
看着你明亮的双眼
给我一点时间
让我躺在你身边
彻夜安睡白日也好眠
你离开我已经好几百天
一天一天又一天
梦里都是你的脸
你能不能告诉我
我是否还在你心里面
……
2、《听听我想对你说的话》
这世界太嘈杂
大家的嗓门都比我的大
我会一种魔法
可以让大家都停止一下
请你
听听我想对你说的话
别怕
我不会说那么多废话
我要说的
只是几句心里话
……
3、《亲爱的》
亲爱的
你的眼睛像星星
一闪一闪的
你的笑容像太阳
让人心头暖暖的
你嘴唇的味道呢
是会让人上瘾的热可可
……
亲爱的
你是我的
我是你的
我们是彼此最最亲爱的
4、《多幸运能遇见你》
上辈子的我积攒了多少福气
这辈子老天赏了我多少运气
才能让我遇见你
诚实善良的你
羞涩可爱的你
眼神纯净的你
……
你不用和任何人比
在我心里你就是你
不可取代的你
无可挑剔的你
不知何时令我沦陷了的你
5、《和你在一起》
和你在一起的天气
总是风和日丽
和你在一起吃的午餐
总是忍不住多吃几两米
和你在一起度过的周末
总是赖着床不肯起
和你在一起享受的假期
总是流连忘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