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这次,自己就成了他那恋人的扮演者?
李沧远一边觉得好笑一边自我安慰,勉强着站了起来,看到‘自己’的身体上遍布伤口,慢慢的流着血、结痂,有点迷茫。
正想着阎离辰到底在哪里的时候,眼前突然就看到了那人站在远处,焦急的往这边跑来。
李沧远有些奇怪,他现在看到的阎离辰,白色衣衫,书生意气,一点都没有熟悉的艳红色的大氅披身。
“先生。”阎离辰居然这么称呼他,面容忧愁,“你怎么样了?伤口还在流血?都说了让你不要出来,你为什么……”
李沧远刚想说‘你在搞什么啊’,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震,完全不能受自己控制,软绵绵的就要倒地,随后被阎离辰打横着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往不知道什么地方走动。
李沧远想说你他妈想干什么的,但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封住了,自己仿佛在一个傀儡的身体里,被不知名的力量操控着。就在这时,他的身体居然自己动了起来。
李沧远只觉得手上突然碰到了什么温润的东西。
他愣住了。
他看到少年时的阎离辰;眼神还没有日后那样锐利的阎离辰,他的脸上,竟然流下了一行清泪。
这是怎么了?
他奇怪的看着阎离辰将他放到地上,视若珍宝的撩起下摆,拖着李沧远的脚,一点一点的将裤袜与血肉分离,脸上的眼泪从未间断。
李沧远觉得有点好笑,后来自己感觉到疼痛了,阎离辰的那种忧伤的感情才蔓延到他那里。
究竟要怎么样的经历;多么长的时间,才能让一个原本温润典雅的少年,蜕变成那个冷淡的、没有丝毫感情的‘鬼魂’呢?
李沧远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擅自主张的行动,开口说:“离辰,我已经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了。令堂因为咱们的事情已经一病不起,再也不能让她生气。我想,我还是去别的地方躲一躲,咱们的事情,日后再做商量……”
阎离辰连头都没有抬,只是说:“让我放着受伤的你一个人走?就算让你走了,日后你真的会再来见我吗?”
李沧远刚想说些什么,突地觉得脑袋剧痛,耳畔嗡嗡作响,冷清的男音从别的地方响起,冷冽的说:“你回来吧。”
下一秒,种种幻象已经全都被打破了,睁开眼睛,那种大红色的喜服早就无影无踪,只留下自己短袖白色T恤。
李沧远慌慌张张的站起来,眼前有点发黑,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已经这么暗了,大姨家里只有厕所开了一盏小灯。
李沧远四处看了看,却没有看到阎离辰,只听到了一种‘嘎吱嘎吱’的咀嚼声。
李沧远觉得毛骨悚然,张开口,说:“大姨?你在干什么?”
厨房那边传来了一阵惊慌错乱的声音,略显粗糙的女声凶恶的说:“没什么,你快点睡吧!明天我带你去找你的妈妈。”
“……”李沧远无言的躺了下来,听着那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的咀嚼声,实在忍不住了,穿着拖鞋,想走出去看看。
就在这时,面前的木门猛的一下被关上了。李沧远连忙向后一看,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什么东西用力一拽,然后整个人仰躺到了床上。
李沧远吓了一跳,随即闻到了阎离辰身上若有若无的香灰的香气,刚觉得有点奇怪,就感觉有一双极其冰凉的手粗鲁的扯着他的裤子,毛毛躁躁的往他的下|体方向磨蹭。
“……”要说习惯可真是个让人讨厌的东西。原本那么讨厌阎离辰的触碰,可是现在却主动的帮他脱自己的裤子,后来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他听着阎离辰的喘息声越来越大,有些害怕了,捂着阎离辰的嘴,凑到他的耳边,说:“你小声点,这里又不是我家,被大姨听到了可怎么办?”
因为在黑暗里,所以李沧远并没有看到阎离辰已经开始慢慢变得通红的眼睛。
阎离辰冷声说:“那是你大姨?李沧远,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三岁的小孩都能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人 。”
“那你还让我在这里住着?”李沧远有点急了,“她还说让我明天去找我妈妈呢,你要是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阎离辰手上的动作加重,成功的让李沧远噤声,只能并拢双腿,颤抖着不能再说什么冷言冷语。
最后一个手部用力,阎离辰的手上拢住了不少粘稠的液体,也不嫌弃,缓慢而有力的送到嘴边,舔了一口。
李沧远喘了口气,戏谑道:“你……也不觉得恶心?”
“恶心的是你,”阎离辰毫不客气,“可不是你的精|元。”
“……”
李沧远尴尬的把裤子穿上,刚想说什么,转过头,却被那人紧紧扣住了后脑,嘴唇上有冰冷的触感,随后是一条冰冷的舌头,强势的侵入李沧远的口腔。
“呃……”李沧远噎了一下,伸手要推开他,下一秒却尝到了极其苦涩的味道,有一种粘稠的液体顺着那人的口腔流到了自己的嘴里。李沧远咽了一口,只觉得苦的灵魂都要出窍了,而且和阎离辰像是恋人一样接吻的姿势也让他非常不舒服。
等到阎离辰放手的时候,李沧远觉得自己的嘴都麻木了,愣愣的不知道说什么。
阎离辰哼了一声,冷冷的坐下来,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明是要李沧远偿命的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聚合自己的生辰,只为延续他的生命。
——这样,到底是谁给谁偿命?
李沧远觉得有点尴尬,虽然阎离辰脾气不好,但是他心里其实很感谢阎离辰,感谢他这么一直帮助自己。勉强找了一个话题。
“阎离辰,”李沧远喊,“刚才,在你控制我的身体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些你以前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叫我‘先生’是老师的意思吗?”
李沧远看到刚才懒懒的闭上眼睛的阎离辰蓦地睁开眼睛,从床上跳了下来,粗鲁的拽着他的手臂,声音尖锐:“什么?你说我叫你什么?”
李沧远看到他的脸都有点扭曲,声音大的吓人,也不怕被大姨什么的听到了,结结巴巴的说:“先——”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不,不可能。”
阎离辰狠狠地甩开他的手,有点凶戾的说:“不可能是你。”
“你在说什么啊?”李沧远也急了,“我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吗?我不过是在和你说说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你是在什么时候看到的?”
李沧远想了想:“……我忘了。”
“李沧远,你要为你说出来的话负责任。”阎离辰淡淡的说,“我侵占你的身体,你确实可以看到我的过去。同样的,你看到的,很有可能是你的前世。你的前世,不应该有我。”
“……”
李沧远刚想说什么,却听到有人在敲门。打开门,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自己的大姨。
因为有了阎离辰的劝告,李沧远越看那女人越觉得阴测测的。
“走吧。”女人的笑有点奇怪,“我带你去找你的妈妈。”
☆、酒窖。
第十二章
。
李沧远跟着大姨走出了那幢阴测测的楼房,只看楼房外面寸草不生,和湘西这种南方的气候一点都不符合。
阎离辰就跟在他身后不远处,时不时提醒李沧远不要踩什么东西,脸色看起来有些古怪。
大姨一个人闷头走在前面,也不解释要去哪里,脚步有些仓促。
因为知道她是个冒牌货,李沧远也不打算再客气了,冷冷的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女人并不说话,指着前面不远出几个孤零零的坟头,道:“你妈妈就在那里守墓。几辈子的坟头让一个迁到外乡的人守着,真是晦气。”
李沧远装作没听见,向前紧走了几步,几乎想立刻就见到自己的妈妈。
但是走到了近处,才发现这里除了几个坟头外,什么都没有。
“你在骗我?”李沧远几乎都要吼出来了,“你觉得这好玩吗?你不是我大姨,你到底是谁?”
女人阴测测的笑:“我当然是你大姨,所以我没有骗你。你妈妈自己受不得阳光,躲到了地底下去,我能怎么办?”说着指着一处小小的洞口:“人就在里面,你去不去随你。”说完转身就走,恨不得马上逃离。
李沧远没了主意,看了看阎离辰,就看那人点了点头,也顾不得什么了,弯下腰就打算爬进去。
阎离辰拦住他:“这地下是一个早年的酒窖,你这样摔下去能被扎死。去别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入口。”
说到这儿,李沧远果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
在墓地边上的酒窖,怎么想怎么恶心。
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什么,李沧远有些沮丧,额头上都出了汗,对阎离辰说:“没办法,要不你先下去?我在洞口喊一声,让我妈上来?”
阎离辰摇摇头:“我不知道你的母亲是不是在这里。如果你想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把你送下去……”
“你要占据我的身体?”李沧远想了想,“也没问题。”
“不是。”阎离辰说,“就算要侵占,我也不愿意了。我不想让你再看到我以前的记忆。”
李沧远想反驳说‘我才懒得看呢’,就看阎离辰的脸慢慢的凑近自己,顿时猛然向后退了一步,“|你干什么?!”
阎离辰淡淡的说:“青天白日要化出人形,没有人气,必然是不行的。”
“你想也别想。”李沧远一口否决。
“真是小气。”阎离辰不和他废话,一把将人扯了过来,“我送给你喝了那么多人的生辰,你就是补上我一口又有什么的?”
一说这话李沧远更觉得气愤:“你喂我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生辰?又苦又粘,跟痰似的,你一说我就觉得恶心,那东西有什么用……”
阎离辰的手握住他的后颈,淡淡的说:“你别不知好歹。”说完,也不顾李沧远的反抗,将脸凑近了。
李沧远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什么都不知道,整个人觉得像是进了冰窖,原本的汗渍立刻就干了。
冷。
这是他的第一个感觉。
原来阎离辰的世界,永远是这样的冰凉。
阎离辰的唇落在了李沧远的颈上,牙齿贴在大动脉,感受这人旺盛的生命力。
是他吗?是他吗?
阎离辰不敢相信。
他抱有过那么多的幻想,已经承受不了再一次的希望破灭了。
如果李沧远不是——
他就要他偿命。
阎离辰的瞳孔缩得极小,很像是白天猫细如针尖的瞳孔,慢慢的身体有了些温度,便离开了李沧远的脖颈,说:“我背着你,你上来,我带你去酒窖。”
李沧远觉得有点头晕,也就不客气了,一下子爬到了阎离辰的背上,将下巴靠到阎离辰的肩膀上,有些硬。
阎离辰慢慢的弯下腰,从那一米高的小洞口跳了进去。
洞口并不是很大,两个人都很勉强,弄了李沧远一身的土,慢慢的变暗,酒的味道越来越明显。
到了下面觉得又黑又冷,什么都看不清楚。
偏偏阎离辰像块儿会发光的玉,在黑暗里幽幽的发着寒光。
李沧远觉得冷极了,不由得更靠近阎离辰,只听阎离辰‘咦’了一声,说:“这里这么黑,你的母亲不可能在这里生活。”
“……”李沧远有点失望,“再往里面走走吧,万一那女人说得对……”
其实李沧远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那大姨李沧远小的时候曾经见过一次,那时觉得是很亲切的阿姨,妈妈和自己迁移到北京的时候还千叮咛万嘱咐的留下了电话号码,就怕以后见不到了。
谁想到现在物是人非,遇到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
包括现在背着自己的人。
阎离辰沉默的向更深的地方走去,半晌突然冷冷的问了一句:“你上次说,我在你的记忆里叫你‘先生’……除了这个称呼,还有别的吗?”
李沧远愣了一下,几乎是立刻想起了从前的阎离辰抱着他的小腿,轻轻地亲吻的模样,有些尴尬的说:“别再提了,你不是说那是我的幻觉吗?就那样吧。”
“我让你说你就说。”阎离辰顿了顿,“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条命……”
李沧远觉得他的性格烂的够呛,实在是懒得理他,但是毕竟自己理亏,也害怕他现在就把自己扔到这里不管,只能随口说:“我梦见我断了一条腿,还是两条腿?反正是流了不少血,然后你傻子似的把我抱起来,还哭……”
李沧远觉得有些奇怪,他感觉阎离辰颤的厉害,而且还抖,脸上隐隐的血管都能看得清楚。李沧远以为他生气了,连忙停止,说:“你看,你让我说,你还这么生气。”
李沧远感觉阎离辰的脚步停了下,然后那人就把他放到了地上,扣住手腕,全身都抖了起来。
李沧远感觉到阎离辰头颅的重量,向下一看,才知道阎离辰竟然把他的头放到了自己肩膀上。
这是怎么了?他还要吸自己的‘精气’吗?
李沧远还没来得及抱怨,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肩膀上有点湿润。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文也就是七八万字的样子,马上就快完结了的说……
☆、山鬼的酒宴。
第十三章。
李沧远僵了一下,伸手推阎离辰,很不客气的力道,说:“你你这是干什么?”
他不得不承认,他讨厌阎离辰的触碰,就算他们两个都是男人,但是他也不想过于亲密。尤其是这个阎离辰还是个同性恋。
可是每次他推脱的时候大多数都不会成功。
事实上,只要李沧远闻到那人身上冰凉的香灰的味道、碰到他宛若瓷器一般的皮肤,就会全身僵硬,根本就是动弹不得。
他感觉自己的脖子被坚硬的牙齿轻轻抵住,和刚才不一样的是,随后他感觉有柔软的物体舔了舔他的脖子。
李沧远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鸡皮疙瘩一身,拼命向后躲,嘴上喊:“阎离辰你这个死不要脸的……我靠!”
李沧远从小被培养出来的教养、举止、涵养,都被这个男人一点一点的磨没了,现在居然张口就能骂人,根本不像是以前温润典雅的男子。
“你吵什么吵。”阎离辰反手扣住李沧远的手腕,摇了摇头,似乎在否定什么,“我又不是要吃了你——你害怕我?”
“……”李沧远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心跳如雷,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喘息声大的惊人,整个酒窖里就能听到自己气喘如牛的声音,岂止喘息声大啊,连脖子上都流了汗,嘴唇发干。
“谁怕你啊。”李沧远嘴上不依不饶,“你要是想害我,早就……”
阎离辰冷冷的说:“你既然知道,就别总是挑战我的极限。”
说完阎离辰放开了手,将脸从李沧远的脖颈上抬了起来,面色苍白如纸。
酒窖里面气味浓郁,好像只是闻闻那味道就会醉了一样,有点头晕。地窖非常的冷,时不时还能有风吹过,这样的环境,根本是不可能住人的。
李沧远有点沮丧,说:“看来是遇到骗子了,我妈不可能住在里面,我们走吧。”
阎离辰却将他想要向上爬的手打下来,说:“都到这里了,再往前走走吧。”
李沧远挣脱开:“干什么啊?里面那么黑,我可不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沧远觉得阎离辰的面目有一瞬间的苍凉,听他喃喃的说:“……你就当我是在犯傻。……你一定要去,和我一起去。”
李沧远很奇怪阎离辰为什么如此执拗,复杂的看了看他:“你是不是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