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绍宇也侧过头认真小声地反击:“我跟你当TOP的时候也可以很腼腆,你信不信?”
哟,左昱荣瞧他一眼,意味明显。
萧绍宇别的方面可能不行,但自认这方面雷达还是挺敏感的。
左昱荣小声道:“你还是不错的嘛,可惜你看错了,我不是。”说完他抬头,继续对着镜头笑。
萧绍宇不信,也懒得与他争辩,不理他了。
一堆人正聊着,工作人员过来,借走了椅子说是给晚上吃火锅准备的。
大家的热情瞬间高涨了几分,探班互动也积极了。“你刚才想问什么问题来着?”
女记者想起来,说:“你们印象最深刻的那天的礼物是谁送的?”
“嗷这个简单!”一人拍掌道“汤少嘛。”
他眉飞色舞地描述:“我记得有块表,好像还有什么别的,对嘛?”“啊对对对,就是他。”
几人眼看就要将那件事竹筒倒豆子地全讲出,虽然那三件礼物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说出来到底还是太容易引人注意了。梁风用肘抵了抵后面那人,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
有人突然问:“诶?平时探班不都是早上或者下午来么?你们怎么六七点才来,待会天黑了晚上山路不好走。”
记者和摄像师与他们也聊开了,便说了实情:“来探你们之前,我们去探了下你们隔壁山头那个剧组,叫——《鹿虎山庄》?好像就是《鹿虎山庄》。”
记者说着,去采访车里端了一兜子饭盒出来:“介意我们一边吃一边采访吗?”
众人被那散发着香气的盒子吸引住,盯着那个塑料袋,同时说:“不介意不介意。”
记者和摄影师便打开了几个饭盒,拿出两双一次性筷子。饭盒内是一看就很精致的菜品,像是在大饭店才能见到的。摄像师吃着饭开始讲:“我们去《鹿虎山庄》探班的时候,他们正在拍大宅子里的戏,桌子上摆了很多菜,就顺便送给我们了。”
所有人几乎就要流口水了,酸溜溜道:“这么贵的饭菜,就随便送人啊?”
摄像师大哥说:“对啊,他们说因为天天都要拍古代豪门山庄的室内戏,所以菜得换着花样变,他们都吃腻了,就送给我们了。”
吃腻了吃腻了吃腻了……多人同时觉得自己有点晕,可能是低血糖了。
“对了,你们晚上吃什么啊?”
先前十分兴奋的众人一时恹恹道:“火——锅——”
记者:“最后,谁能跟我们观众们大概讲讲《世界之巅》到底描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讲了什么样的故事?”
梁风道:“我来吧。”
“总结起来我们这部戏讲的就是,一个黑二代被潜伏在他身边卧底警察收拾了……”
他四处找了找,看到在宿舍二楼抱着吉娃娃用笔记本处理公司事务的汤锦年,指了指他,摄像头从二楼一晃而过。
“……黑二代是他,汤锦年。卧底警察,估计电视机前的大家都看过试播集了,就是我,我是梁风。”梁风笑了笑。
“在押送黑二代入狱时,两人遭遇末日丧尸危机,一边逃命一边求生的过程中,他们遇到了一个落跑的高中生,和他捡到的小宠物……”摄像头照出萧绍宇稚嫩的面容“高中生由新锐演员萧绍宇饰演,小宠物由幼年金毛:毛毛饰演。”
“后来他们又遇到了一个拖油瓶,被丧尸爪子划伤了脸的男模,由左昱荣饰演。”左昱荣沉着微笑的画面被拢入。
“……这些普通人一起打僵尸的故事。”
“梁哥,是丧尸。”
梁风冲着镜头微笑道:“一样的。”
工作人员来提醒,说火锅终于好了,大家准备吃饭吧。
众人恢复恹恹的神色,拖长音调答应:“哦——”“来——了——”说完各自飘进了餐厅。
虽是如此,但当天吃火锅的时候全剧组成员还是很激动的,三张桌子三个鸳鸯锅,热气腾腾,筷影纷飞,只是吃完了大家都十分失落,将近十个人怅然若失地聚集在一间屋子,打着饱嗝坐在木地板上看电影,彼此依偎在一处裹着羽绒服取暖。
“隔壁的剧组有火炉——”
“我们还没暖气。”
“隔壁的剧组有大餐——”
“我们在学吃素。”
“隔壁的剧组有经费——”
“……唉。”众人齐齐重重叹了口气。
“谁让人家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豪门恩怨剧,我们只能拍艰苦卓绝地打丧尸,找队友,接着打丧尸……”一人说着,众人听来不禁悲从中来,嘤嘤嘤地靠着身旁人的肩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电影。
宿舍虽然是高档度假屋,但是是供人家夏天避暑用的,没暖气。汤锦年抱着体温比较高的豆丁还暖和些,后来豆丁被一排人挨个抱过,被惹怒地低低吼叫。汤锦年一条胳膊搭在沙发上,碰到梁风这一个月来稍微长顺了些,不再毛楂楂的头发。
梁风也被现状打击了,一脸生无可恋地仰着头靠在沙发上,没感觉到汤锦年的触碰。
何迁何大人坐在两人中间,是屋里唯一没有营养不良的一个,精神奕奕。
第三十八章,小过度
十二月初的一天,剧组再次集体放假。
一年一度的影视颁奖典礼开幕,《世界之巅》剧组倾巢而出,各自去领奖。
张芷辉去年给一部电影当编剧,拿到提名。何晓正则是被邀请过去作为嘉宾颁奖。
前一天晚,梁风,张芷辉和萧绍宇三人一起在仰卧起坐器上打争上游。
梁风侧身坐在器械一侧发牌,拇指和食指拈着扑克牌,在三人面前按顺序放了三摞。
萧绍宇搬了个板凳坐在另一侧,两手拢着自己的牌以防止它们顺着仰卧起坐器的弧度滑下去,疑惑道:“导演,为什么我们不去屋子里,要在这儿打牌?”
张芷辉骑在器械的最高处,两脚踩着勾脚的地方,叼着根烟眯眼看自己的牌:“因为房间里太闷了,这里门大,通风比较好,不习惯?”
萧绍宇忙道:“没有。”他自己倒是没有异议,笑了笑,侧头看了看健身室的另一头正在被健身教练辅导着锻炼的汤锦年,还是什么都没说。
“黑桃三。”张芷辉扔下一张牌说“我先出。”
梁风和萧绍宇都盯着那张牌,纸牌果然顺着弧度滑了下去。
萧绍宇跟着出牌:“一张四。”
梁风:“一张七。”
“勾。”张芷辉扔下一张红桃J“小萧打牌怎么样?”
萧绍宇道:“以前经常打,朋友都说我手气挺好的。”
梁风抬头瞧了他一眼,张芷辉音调平平,看着手中的牌似乎在考虑怎么布阵,一边道:“不错嘛,军队里一个个牌技是出了名的油,你在里面也经常赢?”
萧绍宇脸色一变,十分惊诧,不知道张芷辉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张芷辉抬眼,没有别的意思,平淡地安抚他说:“进我的组的人我总要调查好背景,这件事你的档案也没封存,没什么。”他的眼神很正,萧绍宇明白了,不好意思地笑:“其实部队里都是战友让着我的。”
张芷辉身子朝他那边斜了斜,示意他看梁风:“你看他,握牌姿势明显是老手了,估计大学里没少和舍友打,你注意看,他是不是总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证明经常赢钱。”
梁风握着一手牌,没否认也没承认,笑道:“这有什么技术含量?”
“而且你不也是?”梁风道“听说你经常把整个宿舍赢得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张芷辉瞥他:“谁给你说的?”
梁风诚实道:“何编。”
“他知道什么,他又不和我一个宿舍。”张芷辉道“实际上是我经常输得没钱吃饭,去他宿舍蹭饭吃。”
“导演看上去不像是把饭前都赌上的人啊。”萧绍宇道。
张芷辉甩出一个对子,平静道:“你看人挺准的,说对了一半,饭钱我当然留着,但那些钱只够吃学校食堂的,何晓正他家在本地,经常从家里带排骨什么的,干脆找他去蹭饭。”
“不过有一次我把钱赢回来了,就请他去学校对面西餐馆吃了一顿。”
说完张芷辉看着梁风,梁风笑道:“看我干嘛,我是经常输得只剩条内裤的人。”
张芷辉点了点头,拍了拍萧绍宇的肩膀:“演艺学校都是一帮没节操的,幸好你没去。”张芷辉也是影视学校导演系出来的,年少青葱,谁没有个疯狂的时候。然而再疯狂,张芷辉输得最惨的一次也只是帮人做了次作业,再往下就坚决不玩了。
张芷辉道:“你看梁风这种老手,也一定会有失手的时候,比如我们现在把场地移到汤锦年的腹肌上,你猜他还能赢么?”
梁风:“……”
萧绍宇看看他,又看了看张芷辉,小心地没回答。
所幸张芷辉还没将话付诸实践,他没说还好,话出口后,梁风注意力便一半都被吸引到了健身室另一头去,以他的方向正对着汤锦年所在,梁风坐在矮凳子上,低着头看牌,呼吸间听到的却全是那头隐隐压抑的喘息声。
他注意力分散了,第一句很快结束,是萧绍宇赢了,张芷辉垫底。
第二局张芷辉拿了一手好牌,萧绍宇第二,梁风笑了笑,手里还剩下五六张没出,将扑克向下扣下。
张芷辉慢悠悠地说:“输的人罚做五个引体向上,二十个俯卧撑。”
“……”梁风道“你之前没说。”
梁风无奈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解了衬衣的两颗扣子做准备,张芷辉倒也没打算耍赖,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袖子一层层捋了上去:“我和你一起过去。”
梁风停住脚步,看他一眼有点吃惊道:“你能行?”
“我看着像废柴么?”张芷辉答了句,径直往对面单杠走,袖子下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修长流畅。
梁风只好跟上。
看到他们过来,汤锦年从推力器上坐了起来,朝他们看过来。
两人停在他前面两米处,蹬地一跳双手接连抓住单杠。
张芷辉显得游刃有余,反手抓着单杠说:“开始。”
梁风算是服了,有个文武双修的导演真不幸,他不仅表面上看着游刃有余,实际上也真的丝毫不显吃力,不紧不慢地做着。
梁风今天穿的是细腿西装裤和皮鞋,颇不方便,向上吊起时露出穿着浅灰色袜子的脚踝,脚踝交叉搭在一起,整个身体向上提。
又二十个俯卧撑过去,两人回到仰卧起坐器处,张芷辉要把牌局移过来,三人便收了牌挪地方,换到离汤锦年训练的不远处。打了三局,张芷辉输了两次,萧绍宇一次,轮到萧绍宇的时候,活动改为了围观小萧做引体向上。萧绍宇果然不愧是部队里刚出来才半年的人,做三十个引体向上也只出了一点汗,小小的一滴汗水顺着他脸颊滑下,衬得他脸部轮廓坚韧帅气。
为了通风透气,健身房的大门是敞开着的,门内数人听得外面一阵车子引擎声,不到半分钟,工作人员跑进来,说:“张,张导,晏总来了……”
第三十九章,颁奖典礼
梁风和萧绍宇跟在张芷辉身后,三人出来健身室。晏天南果然在外面。
他穿着一身黑西装,右手拿着一小捧包好的花,自若地站在沙土的地面上。
“送我的么?”张芷辉走到他面前,说了句,却没伸手去接,表明是嘴炮。
晏天南的神色未有丝毫变化,看到他后面的萧绍宇一眼,觉得眼熟,便询问道:“你是我们公司的艺人么?”
萧绍宇被这么一说当即十分尴尬,不是因为晏天南不认识他,而是现在双方对垒,他反而站在张芷辉后面,目光小心地晏天南和张芷辉之间打了个转,站在了晏天南身后。
“怎么了?”汤锦年从健身室走出来,哪毛巾擦着滴汗的头发,他上身裸着,下面穿着条五分的松垮运动裤,走到了四人身边。
梁风:“……”
梁风不禁道:“你不冷么。”
“有点。”汤锦年咳了声,毛巾抖开披在了背上。
晏天南道:“我手里现在拿着的东西,张导也有,应该就不需要了。”他朝梁风道“这是给你的。”
梁风囧得无以复加,好在当场除了汤锦年都是‘圈’内人,他皱了皱眉,伸出一手接过——
晏天南没放手。晏天南示意他看上面,梁风注意到花束上放着一张烫金的卡片。
梁风将卡片拿起来,看到这是明天颁奖典礼的邀请函。
他有点惊讶,邀请函收在手掌里,对晏天南道:“谢谢。”
“不用谢。”晏天南像个绅士一样笑着,目光没转,一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另一张来,伸向汤锦年的方向,道“这是给你的。”
汤锦年两指夹着卡片拿回来看,看完抬头看了梁风一眼,梁风也回头朝他看,汤锦年想什么他不知道,梁风想的是,他们俩的座位不会在一起吧。
“对了,何编呢,他不是也要参加典礼?”梁风问道。
张芷辉漫不经心地说:“他提早回家,老婆给准备礼服。”
看来现在在场的人都会出现在明日的颁奖典礼上。
晏天南朝身后的萧绍宇道:“没想到有这么多人,不过既然你也在,就一起去吧。”他朝私人助理又拿了张,交给萧绍宇。
萧绍宇向他致谢。
“至于花。”晏天南朝旁递了过去“我想我还是交给你的助理吧,怎么打理你看着办。”
梁风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没说什么。
晏天南对张芷辉道:“你今年是以什么名头去?”
张芷辉眯着眼平平淡淡道:“关你什么事。”
晏天南根本不把他的嘲讽放在眼里,笑着说:“来我们公司吧。”
张芷辉也没心闹了,正式地回答他:“暂时没有卖身给其他家的打算。”
晏天南微微笑道:“那我就等着你解约的那一天。”
张芷辉略一颔首,没有说话。
晏天南侧身坐进了加长轿车里,汽车倒车转弯,很快驶离众人视线。
翌日晚七点,汤锦年着一身普通的灰西服,坐在倒数第二排,梁风隔着十几排仰头仰到脖子都酸了才确定,他们的座位不在一起。
梁风和晏天南坐在正数第五排,萧绍宇也不知道在哪儿,梁风是和一位女星搭档走了红毯进来,他在座位里给萧绍宇发短信,萧绍宇回复说:我和汤哥是直接进来的,还有很多艺人,一起走的红毯。
梁风收起手机,身旁是不认识的观众,不知是哪家娱乐公司的领导。无数艺人身着晚礼服分散地在观众席上落座,主办方安排的位置,大牌影星和二线影星安排在一处,或是一个剧组安排在一处,平时不怎么见面的人因为这缘分遇上,友好地聊天,也有大咖和更大的咖倚在一处,谈笑风生,方圆两米之内无人敢接近。
“梁风?”前排的人向后看,询问道。
梁风忙直起身,稍稍俯身倾听他的话。
前面两个也是国内有点名气的演员,见过几面,关系不错的人,女人对男人笑道:“我说就是他吧,听说你复出了,一直没见过面,过得怎么样?”
梁风低声道:“挺好的。”
男演员以手背碰了碰女演员的肩膀,热络地笑着说:“我说,三年不见,你小子更帅了啊。”
知道对方是客套,梁风露出微笑,男演员抬眼看到坐在梁风隔壁的晏天南,认识这是海皇的老板——但不是说梁风跟海皇闹翻了么,估计不是媒体上说的那样。男演员朝晏天南一颔首,晏天南回礼,颁奖典礼开始了。
平时站在舞台上的人,现在都在观众席上安静认真地观看,参加个颁奖典礼难得遇到熟人的人小声激动地交谈,晏天南也在喝旁边的人低声谈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