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睿,遥海,傅昊三人,在晏天南楼下仰着头齐声喊道:“晏天南——下来吧——”
梁风痛苦地捂住脸。
周宜睿和遥海比较齐心协力,通常是他俩齐声喊一遍,然后傅昊用正常的声音吐出一句:“晏天南,下来吧。”
而这边,汤锦年家的门铃没预兆地被按响,打开门,晏天南面瘫着出现在门口。
梁风和汤锦年眼带惊诧地看着他。
晏天南看来已经失去表达能力了,一副被雷得不能自语的模样。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梁风指指对门正嚎着的那三只“那三人正等你呢。”
晏天南呵呵地笑:“谢谢你提醒我啊。”
梁风扶着门笑得嘴都咧开了,抬抬下巴道:“人家叫得多深情啊,晏天南——”
“我爱你——”汤锦年同样面瘫着一张脸学着那仨人的语调跟了一句。
梁风:“……”
汤锦年的怪声怪调把屋里的俩小家伙吓着了,小豆丁一边像狼嚎一样嗷嗷地叫一边狂奔着冲到门边。
这声响不小,把正喊着的那三人惊动,纷纷转过头来看。
晏天南所在地暴露,也惊悚地回了个头,正好与他们打了个照面。
这边傅昊、周宜睿、遥海,那边汤锦年,梁风,晏天南。正好三对三。
面对此情此景,晏天南觉得他补充一句“左边这俩都是我的人”来秀恩爱再合适不过了。但他同时又觉得这样又和天雷大军同流合污了,于是两边一时都没人出声。
遥海松了口气,叫道:“天南……”他跨过马路走过来,傅昊和周宜睿也前后过来。
遥海随后注意到汤锦年和梁风二人:“你们是……”
周宜睿在一边介绍道:“左边是天南提拔的新人,右边是原来我们家的梁小风。”
遥海恍然大悟:“梁小风是你啊!几年不见你长大了嘛。”
梁风笑着冲他们打了个招呼。
汤锦年和梁风站在一起,在廊前灯光的映照下,三人同时发现两人五官的相似,神情霎时变得有些复杂。
在他们看来,情况是,晏天南在失去了梁风后,又找了个和他长相相像的艺人。
这么说来,晏天南对梁风是真心的。
一种时过境迁之感笼罩了三人内心。
但这都是他们三个的感觉,这边不知情的三人看着他们觉得莫名其妙。
汤锦年道:“我觉得你们有什么事回家说行么?”
傅昊突然说:“汤锦年?”
汤锦年微一蹙眉,抬眼看他。
傅昊伸出手来:“汤家公子?我父亲和令尊有过生意上的合作。”
汤锦年乍一听到关于汤盛业的事,稍稍拧了眉,但还是走出来与他握了手。
傅昊说话时一如外表显露的冷漠,一板一眼的道:“我和你小时候也见过面,那时候你还很小,七八岁了还赖着让我妈抱。”
汤锦年:“……”这么丢人的黑历史就不要拿出来说了好嘛,老子都不记得了!!!谁知道你是不是乱编的!
话说回来,按照周宜睿所说的历史将他们三个的年龄推算,他们都比晏天南大个两三岁,如今差不多三十七八了,比汤锦年还要大七八岁,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奔四的样子,一个个倒是保养得很好,应该是当艺人的习惯,每个人都偏瘦,遥海稍微有点不明显的肌肉,个个成熟而带着自身的魅力。
梁风听到汤盛业有关的事也有点心绪难平,心头添了抹阴影。
遥海听到傅昊的话就更抑郁了,天南这次竟然还圈了个身家庞大的富二代,他们几个都是普通家庭出生,傅昊更是老早就和家里决裂一无所有拿不到继承权了,这么看来,难道真的是没法比了?
总不能一直僵持下去,晏天南无奈,出口便是英文,语速很快地和遥海对话。
对话主要是在晏天南和遥海之间进行的,周宜睿和傅昊时不时插一句话。
汤锦年和梁风站在旁边嘴角抽抽,什么意思?!以为他们听不懂美语吗。
他们在那儿争执半天,大致意思就是:
晏天南对遥海:我已经抛下过去,往前看了。
遥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待在你身边。
晏天南:你想待的话当然可以,但过去的四五年你还是走了,不是么。
遥海:让我们放下一切,重新开始。
晏天南:有点可笑不是么,当初是我追你,现在你反过来这样,承认吧,我们永远没法在一个频率上。
遥海:不是这样的……
汤锦年大学英语没学好,遇到不熟悉的音就听不懂了,问梁风:“他们说到哪儿了?”
梁风英文水平也吊儿郎当,目测了下形势,信口开河地解释道:“他们说‘两个攻在一起是没有未来的!’”
晏天南:“……”
晏天南被梁风解说噎了,接着却被他这话提醒,重开一局,说:如果跟我在一起,你就得舍下身位,当一辈子的小零直到我们都死去。
“……”遥海登时被噎了,愣了半天,十分犹豫。
周宜睿纠结地开口插话:诶这么说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天南都是做零么,但遥海和老傅在一起的时候都是零点五比零点五的。
傅昊皱眉,用英文侧首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遥海和晏天南同时冲他两人吼:shutup!(闭嘴!)
晏天南:我们俩从来没再一起过,我追过他,只不过他习惯装傻。
遥海狡辩道:是心灵伴侣,谢谢。
汤锦年朝梁风发表感慨:“关系乱了真蛋疼啊。”
晏天南终究意识到在别人家门口这么吵不妥,大晚上的依旧一身西服,毛躁地走下台阶,到街对面去。后面三人依此跟上。一如当年他们追随着那个从国外跑来的小屁孩。
当晚事情是怎么解决的汤锦年和梁风最终是无法得知,只知道第二天晏天南别墅前的小花园上支了个茶桌,遥海外国痞子样儿的在喝茶,晏天南在看报纸,周宜睿低头咬着面包,傅昊穿着浴袍从房子里出来。
与此同时,汤锦年和梁风的休假也差不多结束,《世界之巅》的宣传逐渐搬上日程,开播指日可待。
第四十九章,比肩
豆丁趴着睡在两人中间,毛绒绒的脸贴着梁风额头,一副熟睡模样。
花花则蜷成一团睡在汤锦年和梁风脚下。
客厅的闹钟响了。花花第一个醒了,跳下床在房间里溜达了一圈。
汤锦年和梁风相继睁开眼,眸中映着彼此,情不自禁地微笑,凑上前吻了下。小豆丁湿漉漉软软的小舌头也进入进来,在二人脸上舔啊舔的。
“……”二人满眼无奈地分开,梁风按着小豆丁地脑袋亲了个,汤锦年也揉了揉它的脑袋,半坐起来,拍了拍床叫花花上来。
花花从楼道里一溜烟跑进卧室,直接跃上床,趴在汤锦年腿旁摇尾巴。
豆丁皱起鼻子低吼着威胁他,花花往旁边让了让,抬眼却是不知所谓的样子。
“把他们俩单独放在家里你确定不会出事吗?”汤锦年自己给自己打了条领带,调整着松紧一边说。
“应该,不会吧?”梁风套上牛仔裤,“不然还能怎么办,把两个都拴起来?”
“有必要。”汤锦年深知自己养了五六年的狗的尿性“他们俩可能会斗殴至死。”
梁风看着蹲在他们脚底的两只,道:“先试试吧。”
两人一起出门,梁风今天也要去海皇录歌,但为了避免和汤锦年同时出现,便先去海皇打卡。和同事聊聊天,赶在十点多过去。
今天遥海果然也在,闲着四处晃荡,和梁风一起聊天,问他为什么离开海皇。
梁风笑笑:“合约期到了,换换环境呗。”
遥海挑了眉道:“老实说,是不是晏天南欺负你了。”
梁风道:“昨天不是还一口一个‘天南’,今天就‘晏天南’了?”
遥海轻松地说:“还是这么叫舒服,我一直都这么叫他。”梁风知道他说的是从他们认识开始,那估计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一个与傅昊、周宜睿共同经历的过去,触不可及的过去。就像同个班的同学,在多年后大笑着谈起上课时的趣事。只不过他们四个各自有着自己的想法,奇怪的说法就是各自心怀鬼胎。
遥海和梁风在桌上的挡板上倚着,遥海支在挡板上的那只手手指伸出抹了下梁风左侧脸上的那道疤,就是平常的对小辈的关系,遥海眼里显示着认真:“干这行的多少会受点伤,有的人是在腿上,有的人是在腰上,拍写真的时候照样得拿出来看,其实是一样的。”
遥海抬起右手将左手手表向上放了放,翻出掌心露出手腕上的一道疤。
梁风一怔。
遥海将手腕扣回去,道:“十几岁的时候割的,这辈子都消除不了了。现在早就没那么中二了,但差不多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
梁风以前的确听说过遥海身上的这道伤痕,但他接触的都是遥海大红大紫后的消息,从媒体和公众的反馈看,似乎太司空见惯。遥海刚一在荧屏露面便有人揭出了他年少时曾经自杀的事实,消息反复地炒,三四年后,大多数人就习惯了,把它当做一线演员遥海身体的一部分,没有再单独拎出来谈论。
梁风笑了笑:“我明白了。”
“哎,你了解新招进来的那汤锦年吗?”遥海一肘撑在挡板上,姿势懒散地问他。
梁风应了声:“他是从商场转行过来的,那边习惯可能和演艺圈差不多。”梁风真心希望遥海他们几个能认可汤锦年,他们是海皇的元老不说,梁风倒是不担心他们会打压汤锦年,毕竟汤锦年哪会是被打压的人。只是同个行业,同个公司,单纯发自内心因为能力的认可在这个行业里很难得,有了这种认可,汤锦年也不算在娱乐圈白走了一趟。
遥海和汤锦年的接触只有短短一面,还不能靠第一印象了解他,闻言点了点头,皱着眉问:“那他和天南……?”
遥海说着话的时候显得很稳重,对感情的态度很成熟。
遥海道:“毕竟,如果天南真爱上了别人,我也不能勉强他。”
梁风颇为认真道:“你只是担心这个的话,现在可以放心了。”他往录音室里仰躺在椅子上睡觉的人身上看了眼,揶揄道“你觉得他是被压的人么?”
遥海附和:“我也觉得,他气场太直。”
梁风眼睛撑大几分,隔着玻璃想仔细从汤锦年身上看出点什么:“真的么。”
遥海微笑着道:“我向来不理解。就像傅昊那种富家子弟,为什么会到圈子里来?真是打死也想不通。”
梁风随口问道:“傅昊怎么了?”
遥海道:“说到底真正离开圈子的能有几个?刚认识他的时候,我就想,这人真是一身轻松,有家里撑着,到时候想抽身就抽身,一点没负担。我们总离不开圈子,是因为舍不得舞台,镁光灯。但他这种人就不会。没想到他待了这么多年,还一直待着。”
梁风一下就明白遥海说的了,夸张一点说,因为傅昊,汤锦年……他们不论走在何处,都光芒万丈,万众瞩目根本不会在意台上台下的这点光华,所以随时可以想走就走,潇洒抽身。
汤锦年也是这样。
梁风脑海里像是突然点燃了一个火星。来不及去细想,脑子有点乱,他问遥海:“那你现在已经什么都不缺,为什么还留在娱乐圈。”
遥海道:“演戏,我喜欢演戏,这可能是我今生唯一不变的爱好。”
梁风胡乱点了点头。
梁风和汤锦年在录音室录歌。录音室里没有观众,所以麦克风前的人眼神都是没有焦点的,关注点集中在怎么唱歌上。
梁风和汤锦年分别戴着耳机,在录音师的指导下,低声开唱,对着收音麦克风,两道声线不同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没有想到会再次遇见,高楼大厦前,光刺得耀眼……”
“一起生活和共患难就在一息之间,同生死也不过是相差一念。”
“也许在最后一刻,我会不认识你。但我知道,你是我最爱的人。”
这首《比肩》是张芷辉和何晓正合作的处女作的主题曲,这次由粤语改国语歌词。看歌词的时候梁风和汤锦年就吐了不少槽,没想到唱的时候,会带着点别样的感觉,像张芷辉说的那种都市丛林,也挺贴合他们这部《世界之巅》从城市逃离,求生之路的主题。
不久后,《世界之巅》正式在各大卫视开播。结局时,梁风饰演的段卓和汤锦年饰演的顾江相继倒下,这时片尾曲响起,这个画面歌词配的是那句——“也许在最后一刻,我会不认识你。但我知道,你是我最爱的人。”后半句在场景转换中匆匆而过。
歌词爱情的成分很明显,二影视剧主题曲通常也只有一首,拿《比肩》配了剧里的高/潮部分,本无可厚非。但《世界之巅》似乎就打了这副暧昧牌。张大导演却故弄玄虚,一直没透露这首歌讲的是男主角与女主角之间的感情,还是几个队友之间的兄弟情。这首歌很奇妙,粤语版男歌手唱是兄弟情深,女歌手唱听着就像是恋人之间。港剧不用说,本来就基得让人无法直视,观众也都习惯了,但改成国语后,就直白得欲/仙/欲/死。而且本来粤语听得挺热血又冷艳的歌,不知道为什么,国语唱起来就变得又爱又基了,像是阴差阳错间。搞得一众观众抓心挠肺。
第五十章,阔佬一代
时间自然而然地到了过年,在这之前他们把寇飞艳约出来见了一面,她开始是坚决不信的,直到和宋良在饭店里反复对峙,把宋良都快逼得委屈疯了,到后来直接想着要是没希望就算了,如果寇飞艳非要一口咬定是他强迫了她,也可以,只要她答应为他在法庭上作证就好,他也是抱着一丝侥幸,寇飞艳起码是公众人物,不会真的用j□j罪把自己告了吧。
结果是寇飞艳回家想了三天,给宋良打了电话,说她大概想起来了,并答应了为他作证。
梁风听到结果笑着道:“她不是看上你了吧?”说完觉得这么说对女演员好像有点不尊重的意思,遂讪讪闭嘴。
春节期间,各方的宣传活动安排得不是很密集,除夕前夜,梁风就收拾东西回家陪父母了,他问了汤锦年春节打算去哪儿,汤锦年也就回答哪儿也不去就在家待着呗。
梁风开玩笑道:“要不你跟我回家?”
汤锦年瞥他一眼,遂拒绝道:“我怵得慌。”
“别这样啊。”梁风笑道,“我就说你是我的朋友。我父母家里有三个房间,分开睡不就行了。”
汤锦年想想觉得可行,没随即答应,又想了想,觉得不对劲,侧头看向梁风,说:“长得和你六成像的朋友?”
“……”梁风经他提醒想起来,登时愣了,脑补那场景就很诡异,便不提了。
在这个传统佳节里,和汤锦年一样孤家寡人的,估计就是宋良了。
俩人在茶几上摆了一排啤酒,边喝酒边看春晚。
宋良握着罐装啤酒坐在沙发上情绪有点恐慌,和汤锦年唠叨,寇飞艳是不是真想包养他啊,要是她真说了怎么办呢,他还没有做小白脸的心理准备,但拒绝了好像又说不过去,他现在本来就不是什么视金钱如粪土的人,日子过得勉勉强强,或许有个人包养,还真的挺好的?
汤锦年仰躺在三人沙发上,望着天花板,过了会悲痛而冷静地说:你堕落了。
宋良竹竿样儿地杵在沙发上,汤锦年脚边,更恐慌了。
从一个吃喝不愁,闲着还斗殴调戏小妞的跋扈公子哥一下变成落魄见不得人的穷小子,一穷二白,这种落差挺大的,更别说宋良这种状态一持续就持续了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