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风收起狗浴巾:“我已经泡好了,放在楼下了。”
汤锦年颇为诧异,走过来拍了拍花花的屁股,说:“听到没,赶紧去。”花花快步奔出卧室,身姿像匹马一样矫健,豆丁等了一会才小碎步跟下去。
梁风本来是已经换好衣服在床上等着的了,被这一打搅,衬衫潮湿了大半,从衣柜里拿了套到内间洗手间去换。出来时一身整洁熨平的衣服,汤锦年抱胸倚在门口,见他出来,便眼也不眨地望着他。
梁风吓一跳:“干嘛?”
汤锦年不说话,只似笑非笑地看他,梁风装作不明白,不理会他,走到床边。他突然说:“我早上回家了一趟。”
汤锦年闻言也不摆Pose了:“什么意思?”
梁风转过来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好像又说不出口,向后直直扑倒在穿上,拿被子抱着头。汤锦年一看就笑了:“操,撒什么娇。”正要过来把人揪起来问清楚,梁风突然坐起来,短发乱糟糟的,他说:“我……我回我父母家,跟他们说了咱俩的事。”
汤锦年:“……真的假的?”
梁风笑着看他:“这算不算一份好的生日礼物?”
汤锦年收了开玩笑的表情,认真地坐下来说:“算。”
他定定看他两秒,向前亲吻上去,梁风早就等着了,惬意放松地回应。
汤锦年双手搂着梁风倒在床上,他摸了摸梁风的脑袋,屁股,和脊背,一边问:“挨打了没?”
梁风笑骂着拍开他的手:“往哪儿摸呢。”
他拉下他的手,安抚道:“没有。”
汤锦年松了口气,本不想现在问,还是忍不住说出口:“他们怎么说?”
梁风叹了口气,望着天花板道:“我爸我妈很开明的,只是我这么些年表现得太像个直男,他们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然后他们就问我是哪个姑娘,不,小伙子,说‘电视上见没见过啊?’”
汤锦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梁风,听他说话,梁风扭过头来,看着他:“我说见过,就是我演的电视剧里那另一个男主角。”
汤锦年不禁勾了勾唇角。
梁风道:“然后我说晚上还有事,就赶回来了。”言下之意是,还没来得及看他们之后的反应。梁风的父母他们对梁风从来都很好,梁风走上演艺道路之后更是凡事态度都宽松了许多,基本上不问他事业上的事,前几年偶尔给他安排过几次相亲。而这次,梁风亲自告诉了他们这个消息后,他们下意识只是“哦——”了一声,接着就问了问情况,梁风啰嗦地回答。
人的情绪都是有一个反应期,骤闻不幸或大幸的消息,第一反应总是讷讷的,而后愤怒,狂喜,悲伤才会涌上,梁风在这个反应之前逃之夭夭了,但也并不是借口,他晚上确实有重要的事要去做。
汤锦年对这件事没怎么想过,梁风从高中就知道了自己的性向,但十几年都未跟家人透露过半分,所以汤锦年估计他不愿让老人伤心,知道这对他们俩可能是个困难,如今梁风就给这么解决了。
汤锦年的下意识反应是想把人抱在怀里吻个十七八分钟,但转念一想,梁风为了赶在自己生日前跟家人坦白,他自己估计也没有准备,现在低落是一定有的。所以没有这么做,他忽然牵起梁风的手,站起来往门口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眼天色,又犹豫下来,说:“算了,明天吧,你过来。”
汤锦年脱了鞋,躺在床中,倚着床头,他一手拉着梁风,冲他扬了扬下巴。梁风:“你要献身啊?”
汤锦年:“你说呢,上来。”
梁风一本正经道:“其实你不用为了我今天的做法这样的,我这是责任,是必须要做的,你用不着这么回报。”他一边说,同时蹭掉皮鞋,跪了上来。
看他颇为认真的神色,汤锦年不禁要感叹演技好就是有用,他道:“哟,还正人君子起来了,那好啊,改乘骑吧。”
梁风却没发表意见,伸手勾开床头柜的首层抽屉,拿出一个长条的盒子来。
他拿了两个盒子,一个大的,一个小的。汤锦年看到那个小的丝绒盒,神情不太对了,他本来是打算自己送的,不想让梁风主动来买戒指。
梁风没打开戒指盒,按着那个盒子说:“我本来是要送这个的,但又觉得我们俩还没到火候,送这不恰当,所以就算了。”
汤锦年松了口气,连带着神情都放松了,梁风倒是和他想法一样,两人步调总算同步了。
梁风掀开那个长方的盒子,里面是两条男士项链,汤锦年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再保持这个任君采撷的姿势有点诡异,便坐起来。梁风除了在演戏的时候,其它时间做什么事都是轻轻松松,悠悠哉哉的,连送项链这种事,看起来都一点儿也不紧张,说着就要拎出项链给汤锦年戴上。
汤锦年莫名其妙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脑袋里唯一想的事,就是让梁风停下他现在正在做的。在梁风正把链子从盒里摘出来的时候,汤锦年翻身变为上位,定定地从俯视的角度望着他,一句话不说,也不想说,只是看着,好像要永永远远看下去去才足够。
梁风只是眼下晃了下,欣然与他对视数秒,手还在项链盒子里,他手指动了动,这回速度加快了些,摘出项链,一手捏着,不管汤锦年的眼神,稍稍支起身戴在他脖子上,在后颈给他扣上锁扣。
汤锦年垂眸看了眼,伸手拎住那不断晃动的链子,手中触感不对,才发现这挂着个戒指。
刚才那种不希望梁风来主动的想法突然消失了,他低头凝视着那个戒指,没有说话。
梁风忽然脱了衣服,他身上本来就只穿着件衬衫,脱了衣服露出舒展的胸膛,裸/露的肌肤在灯光下让人情不自禁,他取过项链来,自己给自己系在了后颈,汤锦年注意到他的动作,抬起头看他。
梁风就赤/裸着上身躺在那里,锁骨下胸口上,一枚戒指被银链系着搁在上面,梁风以手枕头:“怎么样?”
汤锦年不知不觉握住他放在身侧的手,清晰地感受着他手轮廓,拳握起来时的棱角,手指抻开时指节的弯度。梁风发现,汤锦年一旦动情的时候就不想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人,所有情绪似乎都在眼睛里。梁风自己则不同,他动情的时候只想动。
他支起身,两手从后方握住汤锦年的脖子,四指拢着他后脑,起身吻他,看着他的眼睛,吻他。支起的腰在床头灯下显得劲瘦有力,腰肌勾勒出来的弧度令人遐想无限。
第六十六章,大结局
第二天一早,汤锦年收拾完毕等在门口,一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发梢部分被吹得有些凌乱,梁风穿着一件酒红色衬衫下来,发现他好像从艺后就懒多了,懒得去打扮得骚包一点,去年的灰风衣,今年还在穿。然而梁风走过去揪起他领子看了眼知道自己想错了,样子差不多,款式竟然不一样,还是新买的!
在梁风踮着脚去看他衣牌,汤锦年微微低头的时候,汤锦年道:“亲爱得,带你去个地方,但想先征求你的意见。”
梁风松开他衣领,捏着自己领子整了整:“什么地方?”
汤锦年看他的眼神很温柔,又太温柔:“我妈所在的墓园。”
梁风一怔,手足无措起来:“我……我上楼去换件衣服?”他今天穿的衣服竟然特别不合适。
他正准备上楼换身黑衬衫时,汤锦年拉住他:“哎,等等。”
梁风以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汤锦年道:“我本来是想昨晚带你去的,今天早上换好衣服站在这儿的时候,我又不太确定了。”
汤锦年四指并在一处放在梁风手心里,微凉的拇指搭在他手背上,这么握着他的手,看着他说:“我知道你的亲人至今为止还没有去世的,墓地可不是个好地方,你确定要去么?”
梁风愣愣地看了他半晌,才道:“我还以为你想悔婚呢。”
他一说,汤锦年也笑了,他捏了捏梁风的手,继而正色道:“这不算结婚,等我求婚了才算。”
梁风:“嗯,你就自说自话吧。”
汤锦年唇角勾了下,手上用力将他拉到身前:“说真的,你去过墓地么,我不是觉得那儿阴森,只是觉得我们俩现在过得挺好的,没必要去那种地方悼念她老人家,她知道你知道她就够了。”
梁风:“你怕我情绪受影响?如果是这样的话完全没有必要,我知道,坟墓或许不是悼念一个人的最佳地点,但如果你想带我过去见见她,就完全不要担心我。”
汤锦年低头看着他,过了会说:“那年,我爸给她买了一个特别有皇家气息的墓地,那时候他已经很有钱了,过了很多年,等他更有钱的时候,他动过想把墓移到国外的念头,后来又放弃了。”
他们俩最后还是去了那个墓园,在大中午去的,阳光明媚,仿佛都驱散了墓地那种看不见的阴霾。
梁风没想到,汤锦年这样一个少话的人,竟然在对着汤母的墓碑时说出话来,不过也只说了两句,然后有点尴尬地蹭了蹭鼻尖。他向汤母介绍了梁风,梁风没朝着墓碑说话,他都不知道如果他说,汤母认不认得他,但他始终望着墓碑,看着墓碑上的女人,他尊敬她,为汤锦年的今天而由衷地感谢她。
《世界之巅》第三部——《末日战场》在这一年年末开拍:故土未复,活下来的人聚集在一起,与废墟上展开了各自的征途,有的预备重建家园,有的则要以乱世之局创立‘新世界’,五个人在面对如此局面时,又该如何选择。他们最终会分道扬镳,昔日战友,再见时是否还是保持初心。
在这一部里,梁风的角色‘段卓’变为了反派,和主角团做着完全相反的事,第三季的剧本将他塑造成了一个亦正亦邪的形象,戴着一小片不规则形状的遮眼面具。
电视剧是在电影上映后三个月才在电视上播放,结局是开放结局,五个主角都活着,但战争还未结束,生活还未结束。
这一部就是《世界之巅》的终结季了,到第二季下半部,《世界之巅》已经获得了不俗的关注度,收视率水涨船高,按照投资商的意思,应该是一直拍下去的。但何晓正已经为故事写下了结局,不想再拖延下去,将它变成一个不知所谓的故事。
电视剧最后一集播出完毕后,观众们大哭中止不住大呼坑爹,但真的就这么结束了,梁风和汤锦年第一部合作的片子。
期间经历了很多事,汤锦年参演的那部文艺片在一个小众电影节中获奖,他只身前去参加颁奖典礼,黑暗的会场中,坐在席位中看着一部部播放的影片,不禁将梁风代入角色,想如果这个角色是他演,又是什么样子?他会怎么演?
想着想着,汤锦年发现自己是真变了,竟然也开始思考这种高深的问题,他还记得第一次试镜前,他想的都是,梁风会比别人演得好么?
回来后汤锦年遭遇了不小的挫折,前一夜和人应酬,抽了根递过来的烟,第二天便被警察找上门来,尿检出大麻,一时间负面新闻铺天盖地。这种事想都不用想,知道汤锦年身份还敢栽赃他的,不是想挑衅汤盛业的,就是被汤盛业默许后这么干的。
汤锦年出来后就找了那天递他烟的那人,叫人去翻了他住的地方,找到了一条改装后的大j□j卷。咨询过律师后,证据该上交的上交,人也移交法庭,是个经常干这行的枪手。但损害的名誉大概是找不回来了,这事搁了一年,差不多才慢慢平息。汤锦年知道这是汤盛业在表达他反对的态度,但他有保镖,汤锦年也不能把他怎么着,去找了一趟,毫无疑问的谈不下去,最后汤锦年愤怒地一脚踹裂了他的办公桌,转身离开了。
这件事结束得也莫名其妙,汤盛业还没来得及再收拾汤锦年,过了几天却意外碰到梁风妈妈,前情人如今变了百合,汤盛业似乎是大受打击,许久没动静,假期结束,他又回去国外了。
《世界之巅》最终在年度的影视大典上获了奖,梁风获得电视剧最佳男主角奖项,这剧本来是双男主,但当初报名只能报一个,便选了梁风上去,汤锦年拍摄第一部是尚是新人,远不够去拿这个奖。
一年后,萧绍宇的一任女相好结婚,他竟也在受邀之列,尴尬之余就请了汤锦年左昱荣这几个来做伴儿,圈中相熟的艺人都去参加,梁风和汤锦年一块去,还带上了宋良,宋良见着抢了自己金主,也就是寇飞艳的小白脸萧绍宇,俩人当场眼中火花四溅,差点没打起来。
婚礼中大家难免情绪高涨,玩得很high;有位艺人拍了个六十秒的视频发到了微博上,乱七八糟的人影,意思是大家都很高兴。
隔天汤锦年和梁风回到了拍摄《世界之巅》的剧组,却不是剧又开拍,而是有公司接了他们这个题材,准备筹拍续集的少年剧,讲的是末日战场过后,新人类基地中少年们的故事。
两个小演员被分别设定为原剧段卓和顾江在世界和平后各自结婚所得的儿子,剧组请他们过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和几个小演员交流一下,让小演员们学习他们俩在剧中的行为举止,好能在剧中看得出像是他们的儿子。
俩人正跟几个小孩逗着玩,海皇那边传来消息,说网友在有位女艺人拍的视频中发现了他们俩的身影。因为当时婚礼上并没有记者,两人玩得累了,就靠在沙发上休息。梁风躺在汤锦年腿上,汤锦年在走神,梁风在睡觉,他们的手却扣在一起,放在沙发上。
公关部的部长在那头抱怨,说现在网友眼睛也太尖了,他们俩总共就在视频中闪现了两秒,还就占画面中的一角,竟然都被发现了。
这时已经是下午,接近晚上,海皇与夏娱两个公司联合研究应对策略,最后梁风和汤锦年觉得与其这么被动下去,还不如主动出柜。
第二日,梁风和汤锦年的微博清早便发表声明,公开了关系,反正知道他们兄弟关系的人超不过十个,都不会泄密。如今在遥海当年的铺垫后,艺人出柜已算不上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当天这条消息在网络和媒体上引起了轩然大波,纵使知道现在大多数人接受度高,汤锦年还是做了安全措施,自公布关系那天,他和梁风必定是协同出行。
就这样,三天后一次活动,从广播大楼出来,凌空飞来两个矿泉水瓶,汤锦年眼尖看到,侧身挡过,两个晃荡着半瓶水的水瓶全砸在了汤锦年身上,他穿得厚,倒是没什么事,上车后立马从安保公司请了私人保镖,整整一年,出行必定随从。
幸好偏激的只是极个别人,这件事平息得很快,他们的生活得以继续。
……………
汤锦年接起电话:“怎么?”
那边梁风道:“你干嘛呢?”
汤锦年低头望着柜台里满满的不同型号款式的男戒,满口胡言道:“在见面会上。”
“哦”梁风似是笑了声,声音没有平时那么清越,嘟嘟囔囔的,说,“你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汤锦年道:“按时回去。”
梁风拿下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又把手机重新放在耳边:“现在五点了。”
汤锦年抬手看了下表,说:“我最迟六点半就能回去。”
“嗯——我今天也差不多那个时间能回去,你过来找我,我们一起回吧。”
“行啊。”汤锦年略有点奇怪,但没说什么,问道:“在哪儿,什么地方?”
梁风说了地址后便挂下电话。
这时店员走过来,将已经包好的东西递给他,一个小小的纸包,里面装着两个盒子。
汤锦年心情很平静,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