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和魔王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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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和魔王的幸福生活-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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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得怎样?下面三千人,我们这儿只有两百人,有没有信心顶住一夜?”
  “大人太小看我们了吧!”贺留脱口回答,不等他说完,以亲卫队副队长丁柏为首,一群人七嘴八舌地接了上去:
  “一群乌合之众,不要说一夜,再守一天也不是问题!”
  “手下败将,怕他们作甚!”
  “三千人算什么,再加一倍才够味儿!”
  一张张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年轻面孔,在哄笑声中都是放松了下来。凌玉城环视一圈,直接点了最新选进卫队的萧然:
  “乌合之众?怎么看出来的?——萧然,你来说。”
  “大、大人……”萧然冷不防被点名提问,颇有些手足无措,被同伴推上前来的时候手心都在出汗:“他们的营盘东一簇西一簇的,灯火的厚薄都不均匀,光看着就象是各自为阵,谁都不服气谁的样子——这个,只要顶过一两阵,最好灭掉几个主将,就没人肯把自己的性命填进去给别人垫脚……”
  “说得不错。那就交给你们了!——天亮以前,别让他们吵醒我!”目光一扫,周围资格稍微老一点的亲兵都在微微点头,凌玉城展颜微笑,三两步上了一辆大车,拉起毯子裹上肩头。
  “大人放心吧!”
  “天亮之前,绝不让那群蛮子踏上山顶一步!”
  “大人安心睡着,这儿有我们!”
  
  北凉十八卫,要是把凌玉城的玄甲卫也算在皇族名下的话,皇族铁勒部所属的要占一半,其余各族所属占了另一半。这一晚在山下围困的队伍里,除了一早就被打残、连主将都灭了的虎贲卫,其余神武卫和天策卫是近支宗室掌管,骠骑卫子弟都是世祖皇后的族亲,雄武卫的主将出身寒微、性情粗蛮,除了元绍说东他不说西之外别无所长。这一帮人可想而知谁也不服气谁,吵了半天,勉强以实力最完整的天策卫为中心,把营地连成了一片。至于不属于铁勒部的军队,平时听皇帝的也就算了,现在大猎期间大家各自为政,还得听你的军令?没门!
  问题是他们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按说奚部势力较大,麾下足足有三支队伍,可没奈何鹰扬卫和飞熊卫都输得灰头土脸,只有一个位次最低的豹韬卫撑撑门面,就赶不上渤海部麾下的黑水卫和白山卫势力完整。至于丁零部的飞骑卫和乃蛮部的霜狼卫,虽说势单力孤,也是谁的帐都不买。让老子往上冲?你们自己怎么不去?
  明明三千人围困一个山坡,可光为了决定谁第一拨冲阵,就一直吵到了定更时分。最后是天策将军亲自带人冲锋,还没跑到一半,山上一声大吼,滚木交下,箭如飞蝗——好一阵人仰马翻,等到监场的王旗令使上前拽人,天策将军不要说盔缨,连头盔都已经不知道飞去了什么地方。。
  第一阵就折了主将,铁勒部所属诸将面面相觑,都觉得没必要去触这个霉头。下一阵渤海部的黑水卫和白山卫联合冲阵,从山脚上去不过百步,一发劲弩呼啸而下,从三百步外射中了黑水将军的战马!
  “不是吧?”和大虞干过几仗,多少有点见识的神武将军在阵后喃喃,满脸的不可思议,“大猎而已,他们连床弩都带出来了?”
  仰头看去,上方的营地里灯火通明,五辆大车横过车身,头尾相接地连成了一排短短的营墙,把上山的道路堵了个严严实实——车前十步,手臂粗的鹿砦纵横交错,再往前,一道大半人深的壕沟在鹿砦前蜿蜒。像是觉得这样的防御还不够森严似的,大车朝外的一面上竖起了一排一人高的挡板,就是拼着箭雨跳过壕沟鹿砦、冲到大车前面,也只有徒手爬过挡板才能砍人。
  ……这是在大猎吗?这是在守城吧!昨天——不,应该是前天了——谁放他们悠哉游哉建起营地的!不,谁看着他们把车推到这里都不拦截的!是,十几年前,是有一家异想天开把大车推进猎场,不过那家最后输得惨无可惨,所以今天所有人都没当一回事——可眼前这位能比吗?!
  和神武将军心底的哀怨不同,玄甲卫的营地里,又一次响起了低声的欢呼。
  “干掉第三个了!”
  “耶!”
  小小的击掌欢呼很快就换来了头顶的一巴掌,萧然回过头,自家小队长黑着脸从身后走过,嘴角却仍然止不住地往上翘:“小声点,大人在睡觉呢!”
  “是是是……”萧然努力忍着笑压低了声音。刚才他单膝跪在挡板后面,就着射击孔射断了第三个敌人的盔缨,为自己的战绩又添了小小的一笔。迅速往背后投去一眼,高高飘扬的黑色大旗下,一个熟悉的身影裹着毯子,躺在车上动也不动一下。滚木已经放掉了一大半,多次填弩开弓的手臂也已经开始颤抖,漫漫长夜才到三更——有什么大不了的,一个晚上而已,肯定能顶过去。没看见大人还在睡呢!
  “他们又来了!”
  “你看你看,这次有大鱼!”
  “
  快快快,上床弩!”
  年轻的将士们压低声音呼喊着、说笑着,再次把填满箭支的弩箭对准了射击孔。他们知道,只要天一亮,早已埋伏在外的三百骑兵就会掩杀过来,彻底摧垮脚下的那帮残兵败将——在这之前,他们要做的就是守稳营地,让辛苦了两天一夜的大人睡个好觉。
                          
作者有话要说:做个列表:北凉十八卫:
金吾卫——皇帝亲军,掌宿卫宫禁
羽林卫——皇帝亲军,掌出入扈从
玄甲卫——小凌的亲军
神武卫——近支宗室
虎贲卫——国丈纳木岩所属
骁武卫——近支宗室,将军步习之和哥舒夜交好
天策卫——近支宗室
骠骑卫——世祖皇后族亲,换言之,前国丈所属
雄武卫——铁勒部远支,主将出身寒微,对元绍忠心耿耿
…………以上是铁勒部所属九卫
鹰扬卫,豹韬卫,飞熊卫——奚族所属
黑水卫,白山卫——渤海族所属
飞骑卫——丁零部所属
霜狼卫——乃蛮部所属
广武卫、兴武卫——先前臣服铁勒部的夏人所属




☆、牡丹含露珍珠颗

  这一战,震惊北凉。
  天色将明时,三百骑兵从事先埋伏的山坳里杀出,马蹄如雷,刀枪并举,和山顶冲下的同袍里应外合,顷刻间就杀散了山脚下仰攻一夜疲惫不堪的残兵。凌玉城一人一骑,掌中一杆裹起了枪头的银枪,混战中连挑雄武卫、黑水卫、霜狼卫三名主将,率部掩杀出足足十里,这才徐徐收兵,得胜回营。
  堪堪望见自家营盘时,广武卫的使者已经打着旗帜出现在视野里——末将久慕大人军威,求托庇于大人麾下,同归大营——
  凌玉城缓缓扬起了一抹悠然的笑意。
  这一战,除了从头到尾没有参与围攻的五支军队,其余各部都输了个两手空空,灰头土脸。
  “所以,你们就这样看着玄甲卫拿了头名?”屏退了所有侍儿,北凉皇帝膝下唯一的爱女,温文娴雅的清河公主坐在妆台前,任牙梳沿着秀发慢慢滑向地面。目光从镜子里投向自家夫君,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不看着又能怎样?”哥舒夜原本坐在她身后的锦凳上,此时自然而然地起身拾起牙梳,开始替爱妻慢慢梳理直垂到地面的秀发。“虽说带马车进猎场看起来不难,可自从十几年前广武卫闹了个全军覆没,后来这么多年,谁敢用这一招了?谁又能保证别人在他们立营之前不来进攻?就算平安立了营,谁能在这时候还敢分兵,靠着两百人就能守住一夜?”
  说着说着声音不免低了下去:“事后说穿了很简单,可就这个‘没想到’……我差就差在‘没想到’上。更不要说,敌军攻山的时候他还敢蒙头大睡——”
  “你睡不着?”铜镜里斜睇过来一眼,笑意流转,风致嫣然。哥舒夜为爱妻挽发的右手不由得顿了一顿,眼看一握青丝跌落地面,才忙不迭地重新执起了牙梳。
  “我……不敢睡。”他轻轻苦笑,“也想不到用这种法子鼓舞士气、镇定军心……”
  “可是事后看起来很简单,是不是?”年轻的公主在铜镜里抿嘴轻笑,“你带兵几年,人家带兵几年?多看些兵书,把这些例子背熟了、吃透了,到时候不就自然而然能用了?傻瓜~~~”
  这一声“傻瓜”娇嗔软语,更兼妙目流波,哥舒夜被她叫得心底一热,技不如人的沮丧不觉去了大半,向前一倾,双臂已经环住了爱妻纤细的腰肢。清河公主任夫君埋头在她发间好一会儿,这才幽幽叹息:
  “原来还担心父皇恩宠过甚……又是赐封邑,又是散尽妃嫔……这样的恩宠……我身为女儿总不好说什么,可是郎君……”
  “陛下旨意刚下来我就私下里劝谏过。”说到这个话题,哥舒夜也忍不住苦笑,那时候看到陛下的旨意,他比谁都震惊好吧!“当时陛下说——” 
  那时候,元绍左臂架着一只玉爪墨翎的猎鹰,右手在鹰背上缓缓抚摸,那猎鹰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不时“咕咕”轻叫一声,从元绍手里叼走一块鲜肉,三两口吞下肚子:“阿夜啊,你驯过鹰么?”
  “臣——没有亲手驯过。”
  “回去驯一只吧。驯鹰和养狗养马可不一样,不但要强到足以折服他,还要有足够的心胸放他去飞——”元绍说着起身走到帐口,左臂一扬,那只猎鹰展开双翅,直冲苍穹:
  “一味拴着关着,再好的鹰也得养成废物。鹰的宝贵,就在于他能飞出去捕猎之后,还会愿意飞回来在你手上吃食,停在你胳膊上睡觉。到这时候,这只鹰才算真正养成了。”说话间他抬起手臂,空中盘旋的苍鹰敛翼俯冲而下,稳稳地停在元绍左臂上,回头用玉色嘴喙理着身上被风吹乱的羽毛,头顶在元绍手上挨挨擦擦,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再说,那位凌将军……这些天我和他打交道下来,他也并不是京城里传说的那个样子。”哥舒夜慢慢从擂台上三次试图自尽开始,讲到归国途中那些有条不紊冒出来的兵马财货,讲到五天一次从不间断的课程,讲到借给他的一本本写满了批注的兵法书。他深知爱妻虽然看上去天真娇憨,但是从十三岁开始帮母妃打理后宫事务,末了云贵妃病重的两年,整个内廷几乎都依照这位年轻公主的命令运转,眼光见识,着实不是寻常娇娇滴滴的小女子可比,是以讲得分外仔细。末了叹道:“这些天我也和他的下属聊过,自从出狱以后,他的为人行事……”
  “怎样?”
  “喜怒赏罚不改常度。”哥舒夜端端正正地把玉簪插进爱妻发髻,退后两步看了看,又从妆台上拈起一朵珠花,为她插在鬓角:“扪心自问,要是和他易地而处——我做不到。”
  “呸呸呸!”公主忙不迭地向侧面呸了几口,这才慢慢沉吟:“照你这么说,父皇的确自有盘算。郎君既然觉得他是个可交的人,那就先继续这么下去好了。嗯……”忽然兴致勃勃地回过头来:“都说那位凌将军容色倾城,到底怎么样?”
  “这个——”
  “比我还漂亮吗?”
  “这个——那个——”
  “出去!”一捧绢花劈头盖脸砸了过来,年轻的公主努力地板着脸,然而嘴角微翘,眼波流转间笑意盈盈:“今晚你跟你的羽林卫睡去好了!哼!”
  
  小夫妻之间的娇嗔软语转成低低的惊呼和轻笑时,国丈纳木岩已经连摔了三个杯子。
  要说到国丈一系和凌玉城的仇恨,那真是比山还高、比海还深。往远里说,十年前就败在他手里丢了一个大脸,这还不算,族中青壮子弟给砍了一万多……差不多家家有哭声户户挂白布。自己回来在牢里蹲了小半年,军权还因此给女婿收了,不敢抱怨陛下,咱抱怨罪魁祸首还不成吗!
  往近里说,要不是因为他打了败仗下了牢房,元后也不会拖着大肚子出来给自己亲爹求情,不出来求情就不会受累早产,不早产,嫡皇子就不会体弱多病三岁就挂了,元后也不会产后失调,跟了嫡皇子一起去……元后不死这个位子轮得到你?呸!
  这仇结得,真是拿刀砍都砍不开。
  这下好了,凌玉城入北凉初次参与大猎,第一个挑上的就是国丈一系的虎贲卫,五百将士灭掉四百多,连自家儿子、现任虎贲将军纳木隆都给杀出了场。欺负人也没有这样欺负的!显摆你是现任皇后了,要打压前皇后的家族了是怎么着?
  “父亲,咱们的马都给玄甲卫抢去了三百多匹,现在还扣着哪!……大猎上从来没有抢了东西不还的规矩!”
  “混帐东西!”纳木岩一巴掌甩到儿子脸上,“你还有脸跟你老子嚷嚷这个!谁叫你不争气!”害得那个渤海蛮子都敢当面笑他,老子好歹在玄甲卫手下撑到了第三天,你们这群第一天就全灭的货……
  骂归骂,为大猎特意精挑细选的好马被抢走三百多匹,着实肉疼。纳木岩左思右想,趁着天色还没黑,厚着脸皮摸到皇帝大帐求见。刚进帐,就看见自家陛下和凌玉城并坐在上首,下方一溜两排,站的都是这次大猎上被玄甲卫打得满地找牙的将领。
  很好,这下凑齐了。
  拜罢起身,凌玉城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和腰间的剑柄一起刺进眼帘。纳木岩默默垂下头,站到右首第一个位置上:陛□边那个座位当年他女儿都没坐过,更何况在君前佩剑……可恶!
  “又来了一个啊。”根本不用仔细,就可以从元绍的声音里听出勉强压着的喷薄笑意:“怎样,输得服气么?”
  当然不服——这话纳木岩只敢在心里说。幸好边上有人行动力比他更强,黑水卫将军李忠成一步踏出,粗声粗气地扯直了嗓子禀告:“启奏陛下,臣不服!”
  “哦?”元绍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酒,嘴角笑意未收,“为什么啊?”
  “臣只是马失前蹄!要不然,臣绝对不会被他从马上打下来!”想起那匹被玄甲卫不由分说缴去的坐骑,李忠成脸色更涨红了几分。用兵上技不如人也就算了,说到武艺……他决不承认输给那个细皮嫩肉的南蛮子!
  “那你想怎样?”
  “臣请求重新比过!”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凌玉城脸上。
  众目睽睽之下,凌玉城恍如无觉,自顾自地端着茶杯,用杯盖一下一下拨弄着碧绿的茶叶,倒仿佛那些茶水里微微旋转的叶芽比面前站了一地的臣子更有趣些。直到元绍在旁边看不下去咳嗽了一声,凌玉城才慢慢抬头,随手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唇边扬起一缕清冽傲然的微笑:
  “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李忠成牙齿咬得格格直响,全因为驾前不能失礼,才没有把那对醋钵大的拳头当场擂将过来。元绍好整以暇地在边上看了半天,才忍着笑对凌玉城道:“你就和他比试一下好了,也省得他口服心不服,成天到朕面前来吵吵。”
  “启奏陛下,”听得他这一句吩咐,凌玉城半转过身,面向元绍肃然低头:“臣不会比武——只会杀人。”
  “好了好了,”看着李忠成要边上的白山卫将军拼命按住才能不在君前失礼,元绍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哪有这么多说的,下去动手!”
  “是——”
  “且慢,你的剑法太过凌厉,朕可不想因为这种原因折损一员大将。来人!”
  在几柄没开锋的剑当中掂来掂去,凌玉城一边选着自己合手的兵刃,一边回忆着元绍过去对各路大将武功的点评:黑水卫将军李忠成出身渤海苦寒之地,膂力惊人,一身功夫全在那根八十斤重的狼牙棒上。且为人似勇实怯,和他交手,只管近身抢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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