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他眼前闪过那交错在脑海的一张张笑脸。
他的傻,他的谄媚和讨好,他没来由的爱意与深情,他拥着他、腻着他、赖着他,声声叫着他的名宇那满足的表情,他的身体为他负伤,总是赖皮嬉笑的他为他化作可怕的索命罗刹,他重伤昏迷初初醒来的刹那,抓着他的手呢喃「羽」的诱惑双唇,让他落人爱恨嗔痴的情涡。
「龙寒柏……」他知道,该回去了,他还有未了的重任,还有那羌齐蛮子需要打发。
「羽,随我回雪山,可好?」龙寒柏拥着他,用尽热情和心血,温暖那冷漠的心扉,「你看那西北方向,那里的雪,比这海还多,那里的山,比这海还大,四季有冰菱和参果,在雪洞里,我为你搭起竹屋,房前为你种药,屋后为你栽花,我们一辈子在那里相守,好不?」
无上的憧憬让漠羽心弦动了又动,他苦笑,「那雷霆门怎么办?」
「我的羽这么聪明,总会有办法的,我等你,等你了却一切再回山隐居,那雪山,从此叫作漠羽山,我和它一起等待它的主人回家。」
「家?」
「我们的家,我要疼你一辈子、爱你一辈子,终老不渝。」
「你会死在我后面吗……」
「是,我送你走,随后就到,我知道我的羽最怕一个人走过奈何桥,来世我们携手到人间,我生下来便要在你身边,让你再做我的妻。」龙寒柏珍爱的吻那洁白额头,顺着漠羽的鼻翼,吻住淡红的唇,海风腥咸的呼啸着,他不羁的发扬起,霸气的掠夺属于他的一切。
来世吗?漠羽沉眉低笑,「这个身子,你可想要?」
「当然,作梦都想。」龙寒柏急切的回答。
每夜在一间屋子睡觉,即使羽在床上,他在外屋挂绳为床也一样,只要听着那甜美的呼吸,他便不能自禁。
但是自己必须等他,等他愿意把自己交给他的那一天!
漠羽深睇他的双眼,缓缓抬首,热气在龙寒柏耳边划过,引得他一阵激灵。
「那告诉我……该怎么做?」
狂喜的浪潮把呆立的人吞没,龙寒柏连嘴巴都合不上。
「羽!?」
「不要算了。」漠羽羞怯的别开眼,淡道。
「啊——」龙寒柏立刻仰天一声长啸,嘴巴几乎咧到了后脑勺,似乎被突来的喜讯砸晕了脑袋。
他不顾四周骇然的目光抱紧漠羽飞身腾起,狂奔向客栈的方向,火烧屁股般半刻都等不得……
熙攘热闹的人流一阵骚动,面面相觑的人们堵塞了镇口,全都以为那一道掠去的闪光是他们眼花而已。
海平线上,缓缓落下的秋日蕴着晚霞。
紫红昭著。
漠羽看着眼前口水横流的大色狼,有些后悔自己冒失出口的话。
刚回到客栈,门便被踢上锁紧,他被轻柔的放在暖炕上,然后眼前的大色狼便供佛般双手合十、眼睛冒光的跪在他面前,可怜巴巴的再次确认。
「真的可以?」
「……我从不食言。」逞强的望着听闻惊天喜讯笑眯了眼的龙寒柏,漠羽揉揉眉宇,「不过两个男人……」
「不用担心!我会!真的真的!!」两只狼爪摸上来,小心的褪下那月白衣襟。
「你会?」寒光一凛,漠羽眯起眼睛。
点头如捣蒜后,龙寒柏又拼命摇头傻笑,「不是,这是男人的本能,相信我,我知道怎么亲你,嘿嘿!」
他傻死了,十几岁的时候,有几次救人之后都被人以身相许,他居然半点不上勾,否则也不会弄得现在一点经验没有,要让羽知道他也是第一次,会不会被以没有技巧做借口拒绝?不过,他觉得倘若羽知道他和别人有过亲热的话,阉了他的可能性比较大……
擦擦额角激动的汗,龙寒柏口干舌燥的甩甩头。
「把药拿来给我。」吁了口气,漠羽看着屁颠屁颠跑过去取水拿药的人,轻搓着臊红的脸,却按捺不住狂跳的心。
每天都要服用三次的药水苦得很,但他一仰而尽,甚至没有蹙一下眉头。瞪了龙寒柏一眼,让他不敢开口询问,漠羽抬手,却有一双手在他之前抹去了他唇角的药渍。
「羽,你也受伤了吗……」龙寒柏的眉皱得死紧,垂首嗫嚅着,耳边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抬首时,一片春光旖旎令他当场瞠愕。
决然褪去那月白水衫的身子纤瘦单薄,没有一丝瑕疵,如玉的容颜上目光如水,带着圣洁的美丽,令龙寒柏欲火焚身却不忍亵渎。
「羽……」喉咙干得冒烟,他直瞪瞪的望着漠羽,轻轻上前放倒了他的身子。
紧抿着唇的漠羽合上微颤的黑眸,任由他抚上自己光滑的肌肤,火热如针,从他厚热的大掌传入他的身体,令他焦躁难耐,异常的煎熬在陌生的快感中。
细碎温柔的吻,从脖颈到下腹,当龙寒柏爱怜的吻住那可爱的秘地时,漠羽全身弓成一道优美的弧度,呻吟被他用手背堵在口中。
「要咬就咬我,乖。」龙寒柏火热矫健的身体贴合上去,强行扳开漠羽的口,让他咬上自己的肩膀,然后他的手指探入漠羽体内,那紧窒的内壁立刻痉挛。
无地自容的羞涩令漠羽紧闭眼睛,抓住龙寒柏的背,不肯再让他看自己的身体,但却阻不住那双烫人的手抚遍他的全身,把欲火燃得愈来愈烈。
「羽,我爱你。」魔魅的声音低沉嘶哑,声声如同悲泣,请求着他的救赎。
漠羽被那一句句的重复话语和他的温柔放软了身体,却在身体空乏的乱窜热浪的同时,一根火热的欲望冲入他紧涩的体内,把他生生扯开。
美妙的结合让龙寒柏脑中一片空白,他本能的驰骋着,索要着怀里纤弱的人儿,一次次汲取他的甜蜜占有他,忘记了疼痛,忘记了肩膀几乎撕裂的痛楚,他投身在炙热的欲望中,淫靡的快感令他神迷智昏。
汗水淋漓淌落,濡湿彼此,两具青涩的身体颠鸾不休。
一屋春色。
帘内情思纷扰,乱如荨麻,永世难分。
从日落到日出。
从月没到星起。
结合成一个灵魂般,龙寒柏终于得到他纠缠觊觎了太久的人儿,往那淡漠的心中注入烈火,他宁愿与他一起焚烧,再不肯松手,再不肯放他离去。
月白衣衫与那色调不搭的零散布褂混在一起,铺展成一地绚烂。
昏迷又被痛醒,醒后沉迷在烫热的欲浪中不能自己,渐渐又被快感吞噬昏迷过去,几经折腾的漠羽终于无力再睁开被汗水濡湿的双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龙寒柏亦然,紧拥着心爱的人,体力透支的昏了过去,一方锦被盖住两具年轻的胴体,勾勒出一幅绝美的画卷,满足的面容赤裎的被金光笼罩,又被月光爱抚。
直至第三天,两人才糊里糊涂的惊醒过来,更甚之,是漠羽先醒来,刚一动弹,他就觉得身体散了架般疼痛难忍,却推不开死沉的赖在他身上的罪魁祸首。
事实说明,两只菜鸟的第一次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他疼他也疼,腰酸背疼爬起来的龙寒柏也痛得龇牙咧嘴,揉着脱皮的部位,向漠羽哭笑不得的讨药。
「还有脸涂药,疼死你算了。」红潮掠过,想起前夜种种,漠羽一巴掌过去把他推开。
「羽,我至少还爬得起来,你要是不涂药,恐怕是下不了这床榻吧!」戏谑的趴在床沿歪着脑袋看羞窘的人儿,龙寒柏避无可避地被枕头甩中。
「衣服给我。」
「不要,你这样比较好看。」
欠扁的大手抚摸上那赤裸的身子,敏感的人儿立刻瑟缩,瞪他。
「再乱动,小心我剁了你的毛手。」
「好好好,不动不动。」拎起锦被一抖,龙寒柏把漠羽整个裹在里面,然后打横抱在膝上,自己往暖炕上一坐,黑眸笑望着他,「我租辆马车带你回雷霆山,这个样子……你别想骑马了。」
漠羽挑眉冷道:「下次……」
真的还有下次啊!龙寒柏流口水中,眉开眼笑的幻想。
「下次让我压你如何?」
漠羽淡淡的话让龙寒柏险些坐空,却在皱着脸想了半晌后,傻呵呵的抱住怀里的人儿,毛手穿过被褥再次挑逗上那诱人的茱萸,抚着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烙印痕迹。
「可以,不过要等羽先站得起来再说。」
「……」
「站起来之前,我就是你的脚,走喽!」抱稳狠瞪他的人,龙寒柏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漠羽大惊失色,「龙、寒、柏——」
掀破屋顶的娇音狰怒的进出,不消一刻,俊逸高大的人便被轰出了厢房,苦哈哈的被撵去买衣服、干粮、马车。
龙寒柏在客栈进进出出,汗流浃背的张罗着一切,让食客、老板都挑起大拇指,为这千年惧内的第一人呜呼哀哉。
半个时辰后,一辆精美的小马车冲开拥挤人流,径直北上,江南美景被一江所隔,抛在身后,马车掠过京城,再不停歇的奔向草原。
彼方。
雷霆山。
第九章
「再有半日便到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摘些竹叶,晚上做八宝鸡给你补补身子。」龙寒柏隔帘向马车里扬声道,随后鞭子一挥,马儿乖乖从奔跑变踱步,他胡乱的把昨夜吃剩的肉包子塞到马嘴里,拍拍它的鬃毛,让它向镇里走去。
叫不上名字的大镇已在极北,远眺能望到雷霆山门,雄伟恢弘。
马车轻快的劈开人流,逆行穿过大街小巷,熙熙攘攘的人们在初冬的寒气里喧嚣着,四处堆满了预备年货的车子,张张面孔都喜气洋洋,孩子们正穿着棉袄四处窜玩,好不热闹。
左顾右盼的龙寒柏被过年的喜气渲染,一时走神,没发现马被惊到,顿蹄扬起的马向天长嘶,险些踩到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老天爷!」龙寒柏倒吸口气勒住马,生生把六尺高的畜生凭借一条缰绳拽得横摔倒地。
马车倾斜,他利落的掀帘接住漠羽,稳稳跳下车子,不忘把白纱斗笠为他罩上,随即抬脚踢踢气喘吁吁跌得半死的马儿,嘿嘿一笑,「别装死,快起来,否则晚上不给你饭吃。」
那马儿似乎真的被胁迫,踉跄的爬了起来,抖着一身尘土。
「喂,小兔崽子有事没有?」龙寒柏长手一伸,拍拍那男娃的脑袋,才发现他的手中抱着一沓厚厚的草纸,草纸上尘土斑驳,他的小脸污秽至极。
好一双有神的眼睛。漠羽和那孩子对视的时候不由心思一动。
喜好孩子出名的龙寒柏自然不会放弃这逗弄小男孩的机会,伸手逗逗他,又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起来与自己平视。
小男孩没有挣扎,一脸坦然的赤诚,让他看着很不爽。
「你多大?怎么往我马下钻?」
「我三岁半。」脆生生的回答,黑葡萄般的大眼不卑不亢的回望,闪过很深的落寞,「我不能有名宇,买了我的客倌才能给我起名宇。」他抖开手里的草纸,稚嫩的字体已经能看出笔路的刚劲。
龙寒柏脸色死黑。这死小鬼欺负他嘛,不知道他大爷不识字!?
「念给我听!」
被凶后,小男孩闭紧嘴巴,沉默的盯着他。
小小年纪倒是有骨气。漠羽淡淡一笑,「还有干粮吗?给他一些。」
他想看看这孩子的吃相和为人,对这个早熟的小人儿,他多了一分兴趣、三分怜惜,脑中油然而生一个想法。
或许……机缘巧合的话,这是上天给他的一个机会。
龙寒柏耸耸肩膀放下小男孩,又取了食物给他,遗憾的没有玩够,只能眼巴巴的目送小男孩弓身道谢后飞快离去,跑到一个死巷边,把不多的口粮分给同样乞讨卖身的小丐们,多数年纪都比他大很多,纷纷夺散了他手上的东西。
「这憨崽子……」龙寒柏无语问苍天,咽着口水看漠羽,「要不,我再给他取些银子?」
漠羽挑眉对他嫣然一笑,盈盈向那群脏兮兮的孩子走去,他停在那小男孩身后,凝视他把最后的食物都裹好放在一个酗酒邋遢的男人身边,然后安抚着那哭闹的婴孩,想必是他的弟弟或者妹妹。
「过来。」
极淡的口气却有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小男孩顿了下,恭敬的走到漠羽身前,清亮的眼中没有一丝尘埃。
「下跪吗?」漠羽淡笑。
「倘若公子买我回去,你要我跪我才跪,否则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不能跪。」
仁厚的天性却有刚强的傲骨,是块好材料。漠羽纤细的手指抚上他沾了污渍的脸,很轻的移动,「为何卖身?」
小男孩铿锵有力的答道:「家道中落,娘已经撒手人寰,我不能看着爹和妹妹再流落街头,公子,你要买我?」一丝希冀的光亮闪过,他不觉的抓住漠羽的衣袖,却因为弄脏了那月白袖襟而不安搓手。
「羽,买他回去玩吗?」不知何时,一双毛手穿过漠羽的后腰揽住他。
漠羽薄责的望向龙寒柏,「光天化日,知不知羞耻?」
「你是我一定会追到手的媳妇儿,是我的当家、我的命根子,羞耻那玩意几个铜钱一斤?咱不要了吧!」继续蹭蹭,他吻上漠羽微冷的颊。
他的身上更冷了,让他怎舍得放开他,倘若他肯天天抱着自己,龙寒柏愿意变成暖炉一个。
明亮的眼睛把一切都收进眼底,小男孩咬着手指纳闷,却不问出口。
那可爱的表情、知道进退的分寸,让漠羽正中下怀的露出笑意,他想,不喜欢孩子的他碰到了这个娃儿算是命运吧,真是一份厚礼。
「你听着。」他拨开狼爪屈身蹲下,与小男孩平视,凝重的一字字道:「跟着我就绝对不能置疑我的决定,你的过去,将是一片空白,你的未来,将完全按照我的安排,明白吗?」
「明白。」小男孩思量半晌,为难的开口:「那爹和妹妹……」
「他们将衣食无忧,但你永生永世不可以再认他们,从现在开始,你没有亲人,只是孑然一身。」
「……是。」
「你还有最后反悔的机会,想清楚,决定了的话,便……跪我。」
漠羽站起身退后,很缓慢的掀起白纱,露出俊秀淡定的面庞,一双恍若碧波的眸子掠去了小男孩的呼吸,摇曳间他似乎看到了仙子,出尘不染,一身月白柔光。
小男孩不自觉的跪下,以头点地,「我愿意,绝不反悔。」他用自己换来了家人的一方立足之地,而他的未来,不用再去思考,因为他卖的是……一辈子。
无视龙寒柏雀跃的欢呼,漠羽淡笑颔首,极低的话语在初冬风中柔柔的传入那稚嫩的耳中,暖了那稚嫩的心。
「从今儿个开始,你随我姓,你的名字就是『北堂』。」
衣衫冉冉,天籁之音唤来了暖冬的第一场雪,雪落如絮,把这段邂逅定格在这个冬季,埋葬了小北堂的全部过去。
未来,他的生命和前途直接与雷霆门息息相关,他小小的身体上,自此被打上雷霆万钧的烙印。
十五年后叱咤北地的人儿,如今还只是小小的娃儿,被漠羽悄然救下,推入了命运沉厚的转轮里。
焕然一新的马车重新上路,只是同行者多了一人。
两个时辰后,最近的雷霆门分堂主亲自前来,安置了那满脸惊骇的醉汉和嗷嗷待哺的婴孩,并秘密把他们送离北地,花重金在南疆购置新屋,让他们安居乐业,换来优渥生活唯一的条件……便是有生之年不可再踏入极北一步,忘记那个男孩的存在。
自当梦一场。
雷霆门主堂。
「主子!」惊天嗥叫,赤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冲过来,上上下下看着漠羽,两眼泪汪汪,「你这两个月跑哪里去了?急死我了,那拐你的混蛋呢?杀千刀的……不知道你身体不好需要调养吗,居然敢带着你四处乱窜……」
被漠羽警告的目光扫到,赤鹰闭紧了嘴巴不敢再絮叨,脑袋却被狠狠的揍了一拳,随即被长臂一捞捞走。
「几月不见,你这贱嘴还真是需要修理,嘿嘿,来,我们玩玩!」
「谁跟你玩!?」
就在两只斗鸡大眼瞪小眼将要开打之际,侍卫跪报羌齐大皇子再次来访,让主堂里的空气死死的凝滞。
「羽,不见他可不可以……」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糟透了!那只落汤鸡居然还敢找来!?
「你到后院等我。」漠羽不容置喙的凝视龙寒柏,凉凉的回答。
龙寒柏非常清楚他的羽用这种口气说话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