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早在开国之时便已经死在战乱里,母亲,更不知道是何人,只知道,记事以来,他身边就是斛律光在照顾,大一点之后,皇叔们回来看他,嘘寒问暖,虽不知几分真假,但也是做足了面子。
想起家事,心里难免有些落寞,他——还是记挂着能够有父母疼爱。
离抵达兰陵郡县已经三日,公文陆陆续续的交到了高长恭的手中,也算是完成了一个任务。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看了这些公文之后,这小小的兰陵郡里还有不少事。贪官污吏、一方霸主、官商勾结……这些事一点也不比邺城那边少,还有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看了,直教人气氛。
“头大!”
“公子降降火,不值得为这些人气恼,还是歇歇再看吧。”闫肃在一边说道。不怪他,只怪高长恭这都看了一个上午的公文了,中间还没有休息过,虽然仗着身子好年轻,但是也经不起长期这样折腾啊。
“你先下去吧,对了,午饭让人送到书房来。”高长恭头都没有抬起来一下,说道。
在前面的三日里,听闻他们的兰陵王来了,好多百姓在院子外面候着,有的更是提着东西在外面,开大门的时候把他们吓了一跳。百姓的唏嘘声夹杂着鸡鸭鹅的叫声,听着……不堪入耳。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天,不少人惊讶于高长恭的脸,有些不相信这样的人,会立下如此战功,本来带着希望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去,转为失望。
对此,高长恭没说什么,因为,说再多也没用,还不如多做事。
高纬既然如此对待他,他高长恭也不是一个怕事之徒,索性放开手了去做,下定决定要治理好兰陵郡,这决定既然下了,可就要付诸行动,所以——今早大清早起了,看文件。
闫肃叹了一声气,走开。还是去吩咐人做饭,好好做,让公子好好吃吧。
白日里不停的忙碌,不管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是派发人员的大事,高长恭一律亲自过问,做到事必躬亲。
夜里,常常是睡不着觉,发了半天呆,才发现,脑子里原来全是那个人。
宇文,宇文,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十万字了……大家火速留评~~~~~不留我就罢工~~~~难道这篇文没有评论的价值~
☆、三十五
时光荏苒,大雪再次降临这片土地,银装素裹,莹白一片,看上去有几分艳色,却依旧清丽。行人匆匆走在路上,纷纷低埋着头,神色焦急,想必是赶回家中去看望妻儿吧。有一个人在身后等着,想着有一个人始终等着自己,是一件幸福的事。
叶烟岚守着一个人,却等不到那个人回头看他一眼,这边是命运。
“皇兄,你可真是心狠啊,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嫂子日日夜夜盼着你,你却丝毫不在乎?可耻啊!”宇文宪没大没小的说道。
宇文邕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毛,看向宇文宪身后,笑了笑,这笑可带着一些看好戏的意味。
“皇兄,你笑什么?”宇文宪挠挠脑袋,不解的问道。
“喏,看你身后。” 朝着宇文宪的身后,宇文邕努了努嘴。
这一回头不要紧,要紧的是——
宇文宪干咳一声后道:“咳,莹儿,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出声,吓死为夫的了。”
豆卢莹没理会他,先向宇文邕行了一个礼,才转向宇文宪,慢条斯理道:“是妾身的不是,打搅了皇上与夫君的谈话,妾身现行告退了。”
啊?宇文宪这可瞪大了眼。他这夫人,虽然是通情达理之人,但是,这一下,怎么不闹了,换做平日,早就闹得不可开交了,让周围的人平白看笑话。
见时机不对,宇文邕干咳了一声,提醒这俩人,他的存在。
“朕突然想起宫中还有要务要处理,这便先回宫了,不用送。”人家小俩口的超级,他这个碍眼的人还是先躲开才是,免得到时候什么主持公道的。
于是,宇文邕溜之大吉了。
走到回宫的路上,宇文邕大有兴趣的看着周围的东西,虽然大多都已经见过,但是——还是免不了出宫之后的喜悦。突然想起来,安置在城外的小屋,如今,还没有去过。不能怪他,只能说,这屋子的另一个主人不在,在那里,也没意思,倒不如在宫中和宇文护玩心计来得舒服。
“不如去瞧瞧。”低声说了一句,步伐转了一个方向,便往着城外走去。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宇文邕人已经到了小屋面前。
一座小小的木屋搭在山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却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另一番景色,简单的三间屋子,一间卧室,一间饭堂,一间厨房,刚刚好,很合宇文邕的心意。打开屋子,不出意外的看着里面有些灰尘,距离完工已经有大半年了,这段时间,是该积灰了。
伸手扇了扇面前的灰,开始细细打量屋子里的布局——是按当初他的要求布置的。
在屋子里转了转,本来打算动手打理一下,无奈发现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必须得回宫,不得已拴上屋子,回了宫。
“皇上,你可回来了,奴才都快急死了。”
才刚进宫,便看见何泉一副着急的样子,和埋汰的声音。
“怎么了?不会我才出宫一日,便出了什么要紧事吧!”宇文邕问道。
这么问,便是知道了,没有什么大事,不然,依照何泉的个性,早就派人出宫寻他回来了,怎么等到现在呢?估计是后宫中的事吧,想来想去,在后宫里能闹事,除了拓拔澜似乎没有其他人了,对了,还有一个能生是非的贺兰沁儿。
何泉本来不打算说什么的,但是,现在可是不得不说了。
“皇上,叶夫人小产了。”
一句话恍若晴天霹雳一样打了下来。并不是对叶烟岚的感情多深,只是,在李娥姿之后,有一个和她想象的人出现,难免会有些照顾,加上那个人还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女子,这样的事,惊讶是难免。惊讶之后,是愤怒,他这辈子深深痛恨在后宫里胡搅蛮缠、惹是生非的人,尤其是心肠歹毒之人。
宇文邕面上慢慢出现阴狠之色,让旁白的何泉平白的打了一个冷噤——大冬天的,这身边还有一个移动冰窖,可不是什么好事。
“去烟岚那!”身上的外出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便朝着叶烟岚所住的宫殿去了。
跟在生后的何泉暗自叹气。从去年来,多久没有看到皇上这么生气了,就连晋国公处死皇上的亲信,皇上面上依旧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今日却为了叶夫人懂了怒,看来,皇上对后宫争斗真是深恶痛绝。
当宇文邕感到叶烟岚的住处时,那里已经围了一圈人了,见到宇文邕的到来,纷纷让开一条道路,让宇文邕进去。
“皇上!”躺在床上的叶烟岚面色苍白的看着宇文邕,她心里知道,现在,孩子是没了,她从来不奢望什么,也不奢求宇文邕能够喜欢上她,但是,为什么老天爷这么残忍,连无辜的孩子也不放过。
一旁的老宫娥看见宇文邕进来,急忙说道:“皇上,这……您还是出去吧。”
看了一眼叶烟岚,宇文邕便出去了,整个过程没有说一句话。
在外殿坐着,背对着烛光,让宇文邕俊秀的脸看上去似乎有些阴沉,旁边的见此情况,大气不敢出,只能呆呆的站在一边等候他的发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内殿里面不时传来叶烟岚细细的叫声和宫女们安慰的声音,再无其他。
“皇上?”
“嗯?处理好了?”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宇文邕问道。
“是的,叶夫人已经净了身子,现在在里面。”
“嗯,吩咐下去,这段时间好好照顾。”
“是,皇上。”
点了一下头,宇文邕走了进去,何泉小心的跟在后面,不敢有一丝懈怠。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边才刚刚知道消息处理好不久,宫外的宇文宪和宇文孝伯就收到了消息,不过也做不了什么,要做什么也只能等到明日一早进宫才能做啊。
宇文孝伯心里有一个主意,但是他知道,要是做了,这宇文邕还不得找他算账,但是不做,他看着这段日子日渐消瘦的宇文邕,作为一个兄弟兼臣子,不管从哪方面说,保证宇文邕的幸福生活都是他的责任,这话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他那难搞的夫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宁儿,你说为夫我是现在修书给那个人还是这件事过去之后?”
“白痴,当然是现在了!”莫宁翻了一个白眼,接着道:“你想想啊,现在快马加鞭的赶过去,至少也是需要将近一个月是吧,他要赶过来,不也得好一段时间吗?这段时间,皇上能处理这件事的。”
“说的也是,还是娘子聪明。”
“那是。”
要说宇文邕同高长恭的事本应该是一个秘密,虽然周朝好男风的也大有在,但是毕竟是一国之君,这种事情,可不是随便能够乱说的。要不是宇文孝伯有一次说漏了嘴,刚好被聪明的莫宁给知晓了,怕是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就连豆卢莹也是不知情的。
说做边做,这夫妻两人也不考虑一下当事人是否愿意,这就直接修书北上了,信中的内容,要等信到了高长恭的手中才知晓了。
“查出来了?”宇文邕问道。
“皇上,此事颇有些蹊跷,臣不敢确定。”宇文神举抱拳说道。
“无妨,暂且说来听听。”宇文邕让宇文神举坐下,自从上次宇文神举从同州那边回来之后,距今也有一年多没有见过宇文毓了,现今宇文毓又随同宇文觉夫妇离开,要想寻到人,更是难上加难。
想到这里,宇文邕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多谢皇上。”宇文神举坐下,开口道:“本来臣以为是娘娘们做的手脚,但是后来发现,似乎不像,更像是小孩子所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上宇文邕,见他神色正常才接着说道:“因为,这几日臣有问过宫人们,并没有发现异常,而且,叶夫人有孕一事,恐怕连夫人也不知晓,其余的娘娘们,又如何知道,所以……臣才敢由此推测,加上——”
“朕知道了!”宇文邕打断道。
虽然宇文神举已经注意用词了,但是,小孩,宫中的小孩有谁有此胆子,敢加害皇子,这分明就是!念及此,宇文邕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
“皇上先别动怒,说不定大殿下不是有意的……这,皇上!”在心里叹一口气,他已经掌握到证据,指明是宇文贇所做,只不过……这一个皇子是当初皇后艰难生下来的,娘亲不久去世,皇上日理万机,养成了骄纵的性子,真不知道是……
宇文邕拂袖而去,直奔宇文贇的住处,脸色难看至极,连一边的何泉也心生疑虑,这——是谁惹怒了皇上,很少见皇上如此生气啊!
“父皇——”
“啪!”
赶来的宫人们急忙扶起被宇文邕扇倒在地的宇文贇,手才刚碰上宇文贇的胳膊,就被宇文邕的话给打断了。
“都给我住手,滚下去!”宇文邕厉声道。
这下可让宫人们为难了。宇文贇是太子,也就是未来的皇位接班人,加上皇后已逝,宫中的人对这个太子可是宠爱有加,百般奉承,现在,皇上动怒,这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真的是奴才难为啊!
“是。”不知是谁诺诺的说了一句,现行退下,其余的人见此,也跟着纷纷退下,殿外的院子里,只剩下父子二人和何泉。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
“儿臣不知!”宇文贇小小年纪,可是眼睛里却有些狠辣,也不知道是福是祸,眼神不单纯。
宇文邕心里恨铁不成钢,这孩子,欠教训!看着在地上仰着头看着自己的宇文贇,宇文邕扬起手准备打下去,却被冲到宇文贇身前的人给挡住了。
“皇上!”
“神举这是做什么?”
“太子殿下是无辜的,他也是前皇后的遗子啊。”
前皇后——李娥姿,宇文邕高举的手放了下来,转身离开。
身后的宇文神举急冲冲的过来,是因为发现有人故意引着他走向错误的判断,太子固然骄纵,但是毕竟是一个孩子,幸好来得及,不然太子该心伤了。
“太子……”
“别碰我,你们都是坏人!”宇文贇倔强的忍着眼中的泪水不让它掉下来,拍开宇文神举伸过来的手,气氛的跑开,留下宇文神举一个人在后面叹气。
作者有话要说:= =滚床单那张修过了……不是拉灯了~(≧▽≦)/~啦啦啦
☆、三十六
宇文贇一个人跑到屋子里,眼里噬着泪,可是天性倔强的他说什么也不会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即使、即使是自己的父亲误会了自己,他也不会认输的!不会的,他、可是——
想着想着,毕竟才是几岁的孩子,哪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个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一个人闷在内殿里,盖着被子痛哭起来。从小没有母亲,还有一个比自己更小的弟弟,两人尽管似乎皇后的遗子,但是,宇文邕对孩子的关心的确不够,宫中人表面上恭维着,宇文贇却私下听到过很多流言蜚语,说他们是克星,克死了他们的母亲。
小孩子总是听什么便觉得是什么,即使觉得不妥,但是,却在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宇文贇心里难受,却找不到人说,暗自握紧拳头,他宇文贇才不是好欺负的,现在欺负他的人,以后他都让他们没好果子吃!
“皇上,刚才您实在不该啊,太子殿下,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何泉是看着宇文贇长大的,更是陪着宇文邕长大的。皇后早逝,这孩子本就不容易,宫人们明着不敢说,暗地里肯定有些闲言碎语,不过是避开了皇上了。
“唉……只是,他的确是欠教训了。”宇文邕低声叹了一口气,脚下的步子也放慢了许多。
宇文贇是他的长子,又是李娥姿的孩子,或许对于已经离开的人,人总是难以避免的逃出念旧的情绪,对宇文贇也有些不同,但是……唉,总之他是一个失责的父亲。这些年来,忙于政事,还有和高长恭之间的爱恨,居然忽略了自己这个还年幼的孩子,愧为人父啊。
“何泉。”
“皇上有何吩咐?”何泉凑上前去,问道。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今晚让太子过来,朕父子俩好好吃一顿饭。”
好好吃一顿饭对于身在皇家的人来说不容易,聚少离多,之前隔着身份、礼教等等框架,亲如父子,也如君臣。
“奴才这就去。”
“嗯。”
回到正武殿,宇文邕突然咳嗽起来,止不住的咳,好一会儿才止住了。幸好此刻没有人,不然定要小题大做了,他的身子骨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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