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停药,可半年多来的灌药,已使杜月的身体受到了损伤,功力也就恢复得慢而少。不过那三四成功力,也已经够一般人受的了,毕竟,他是杜月。
“你你是来找渣的?!来来人啊!”
他不是伤得很重的吗?居然还这么好气,莫然真的深感佩服。
很快,一群守卫蹿了出来,持刀执剑,冷静地组成一个剑阵,把杜月围在阵中。
“哼!想拦住我?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一个闪身,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杜月已巧妙地绕出了剑阵,闯入萧府。
“月!”
我从不多嘴,但身为朋友,看见同伴陷入危境时,总不免有点担心吧,何况还看见他不知轻重的动手。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武功还没恢复的吗?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我已经很尽义气了,可那个陷入困境的家夥,却很没义气地把我丢下了,把我晒在一边,眼看着一群武汉阴沈着脸,步步逼近。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心里在哀号,可我脸上还是挂着那云淡风清的表情,微笑招呼道:“各位大哥,真是辛苦了!动刀动枪有伤和气,我乖乖跟大家走好了!”
这一群人,用愕然来回应我的话。
这年头,好人难做啊!我这和平主义者,是不会耍花招的。
那些家夥倒也不赖,只那么一会失神,又迅速回过神来。只是这微少的闪失,在高手面前,就是致败的错。不过,我并不是高手,他们怎么样,也没有什么关系。
一前一后,两把贴身刀剑压着我,在一大群人的严密监视下,我终于进入了这久听其闻的萧府。
大厅上一片狼籍,中央,正上演着一场激烈的武打戏码。
一蓝一灰两条人影纠缠在一起,打得难分难解。
灰衣的是杜月,多日的风餐露宿,把好好的一套朱色小厮服,给灰尘做了温床。至于蓝色的那个是
“停手!”蓝衫人突然大喊一声,一招巧妙的双龙戏珠,把杜月逼退一步,随即凌空一个转身,越到茶几后面站定。
“你休想!”吃了亏还不懂得收手的杜月,稳住身体后,又想冲上前去。
你这是干什么?!输了一招半式,用不着要拼命吧?!而且你的武功还没完全恢复!
想归想,可我也学聪明了,栋在一旁干着急,却不出声。不是我不关心朋友,只是已经没有必要了。
看蓝衫人一脸头大的苦恼表情,不难猜出他和杜月间有着莫名的关系,而且他的武功明明就比杜月高,却三番四次地相让,他应该不会伤害月的。
“好了小月,不要再胡闹了!”语气逐渐变得强硬。
“终于认出我了?!哼,就许你乱来,不许我胡闹吗?!今天我这口气下不来,我就一天给你胡闹个透彻!”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有耍赖任性的成分,这是月的性格吗?
我这近期和杜月形影不离的人,都会有如此慨叹,那么对蓝衫人的冲击,更是无法想象。
“小月,你是怎么了?”一跃跳过茶几,冲到杜月跟前,紧张地拉起他的手。
“不要碰我!”杜月全身的神经瞬时都为之一颤,用力甩开蓝衫人的手,向后倒退了五步。
“我只是想帮你把把脉而已。”蓝衫人的眉头皱起来了。
“小月,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一向不喜人碰触,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表哥,我累了。”一句我累了,挡住了蓝衫人所有的眼神探询,杜月低下头,一步步向后堂挪去。
蓝衫人并没有拦阻,只是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是谁?”一个不经意的扫视,蓝衫人终于发现了已为鱼肉的我。
“他”“莫然!”
领头的守卫还没报完话,就被杜月一掌给打上了。
出乎意料,这个守卫反应其快,微微侧身,躲过这发泄多于夺命的一掌。
“多谢表少主手下留情。”
表少主?!那么那蓝衫人
一击不中,杜月并没有乘胜追击,愣了愣,随即转身,愤怒地向那蓝衫人指责。
“萧逸,快把我朋友放了!”
果然,他就是萧府主人……萧逸。
第五章
萧逸闻言,挑了挑眉,脸色不善地对我上下扫视一番。那眼神,活像在审视一件待价物品,只不过这一件物品,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一堆碎盘烂瓦罢了,也难怪他的神色有越发冷俊之嫌。
“表哥,莫然是我的朋友、恩人,没有他,今天,就没有我。”杜月侧身挡在我身前,不露行迹地把我藏在他背影之后,使我得以安然躲过萧逸越发凌厉的眼光。
“不要说了。看你,应该也累了吧,先回房梳洗一番,吃过晚饭再谈吧。”
下一刻,萧逸脸上又是一张不怒而威的俊脸,一股内敛的霸气隐隐透出来。光看这气势就知道,萧逸并不简单,其实能与楚剑并驾于武林的人,又怎么可能简单呢?
“那莫然”
“沐岩,送莫公子到听竹阁。这样你满意了吗?”
“听竹阁和我的聆月轩有点距离,不知道可不可以”杜月有点喃喃道。
“不行!‘事不过三’的道理你懂吧?!这已经是你今天第三次忤逆我了。”萧逸不容分说道,话里隐含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月,我累了,晚饭时见好吗?记得帮我多留点菜哦!”打趣地冲杜月一笑,向他点点头,随即转身。
寄人□下,不得不低头。受了这么多教训,这道理,杜月,你怎么还不懂呢?
不过正因为如此,这样的杜月才更令人尊重,更令人喜爱。
但适时的牺牲,是必要的。
楚剑萧逸他们这些位高强权者,原就最受不了别人的忤逆,和轻视
这时,刚才的领头守卫靠了过来,“沐岩带公子到听竹阁,请随我来。”
呵呵,原来沐岩就是他啊!一个武功这么高强的人为我带路,说是因为我有恩于杜月这话,我可是不会相信的。
看来,萧逸的用意不浅嘛!他们会有什么动作呢?真叫人期待。
虽说我这人貌不正,身不高,胆小,懦弱可以说,是百般缺点集于一身。这样的我,却偏偏有一颗百折不挠的心。
兵来土挡,安然度世,虽不能说已看破红尘,超然于世,可我甘愿化为风,化为水。你何曾看过,风会挂彩,水会受伤的。
扯动唇角,给沐岩一个灿烂的微笑,“有劳了。”
毫不迟疑地上前,越过沐岩,走在前头。
他们这种练武之人,是不可能随便让人走在身后的。因为身后的空门太多,偷袭得手的机率也太高了。
随即,脚步声在我后头两尺处响起。不快不慢,自然而然地容于我的步调之中。
挑了挑眉。这个沐岩并不如外表般简单嘛!深藏不露。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他。
在沐岩看不见的脸上,我扬起了一抹微笑。
在沐岩的指点下,我大概在庭院中,兜兜转转了十几圈。
看来这萧府内里的布饰,一点也不比楚府差。
“到了!”说着,跨步上前,侧身替我推开了一扇房门。
清雅简单的设计,加上房门正对着的一个小竹林,令人有一种脱离尘世的错觉。
“房间已放备了温水和换洗的衣物,晚饭时,我会来通知你的。不打扰公子梳洗,沐岩先行告退了。”
说完,沐岩弯了弯腰,走出了房间,离去时,还不忘替我关上房门。
房间中央放置了一个大木桶,探手入内,一阵暖暖的水气包围了我。
本来打算先好好睡一觉,补眠的,可受不了这桶暖水的诱惑,不到一刻锺,我就弃械投降了。
看见那一床整洁的棉被,我也不好意思就这样,脏兮兮地躺上去。已经很勉强地要容纳我睡上去了,总不能要它连同这么一身风尘泊泊的衣裳也接受吧?床会哭的。
到底有多久没有好好洗澡了呢?漂泊在外的日子,连温饱都成问题,更不用提洗澡了。在楚府时,因为杜月的坚持(他有洁癖啦~),所以都会在井边匆匆用冷水洗一个澡,大多都是一桶水打头淋下来就算了。多天以来,不辞劳苦地赶路,粘在身上的沙尘,恐怕就算睡猪栏,连猪也会嫌我脏吧。
当迈入泛着花瓣的水中时,我不禁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嗯,好香,好暖,好舒服哦~~
放松手脚,瘫躺在木桶中,享受着难得的花瓣澡的洗礼,我的眼皮越发沈重起来。
“公子,莫公子!主人有请,请到饭厅一聚莫公子,你还在吗?”一道娇嫩的女声由外至内地传来,伴随着放轻的脚步声。
怎么了?天亮了吗?
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正好看见一张瞬间变得花容失色的俏脸。
脑筋一转,人立时清醒起来。
那婢女,本已吓得连连倒退,当看到我双手挣着澡盆边缘,要起来时,再也控制不了地尖叫着冲出了房间。
苦笑,手慢慢爬上脸颊。真的有这么恐怖吗?
入夜的冷风,从半敞的门外吹进来。
身体不由得一颤,才赫然发现,浸泡的洗澡水早已凉透了,在冷风的包围下,更是寒气入骨。原来我居然睡着了?!
连忙擦干身子,在床沿上摸到一套素白的长衫。
因为总是走南闯北地在江湖上跑,我穿的,都是一些简朴而深沈的衣服,这样既不怕脏,又不受人注意,都我这样的人,最合适不过了。
这长衫,太洁净高雅了,虽然是样式普通,可萧府人穿的,用料又怎么可能马虎,这衣服,我配不上。
可配不配得上也是要穿的,在寒风的催吁下,我毫不犹豫的套上了。
好好一件衣裳,就这样被我毁了。可惜可惜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歉意地笑了笑,向萧逸行了个礼。
远远就看见饭厅这里通亮的灯火,才好使我不至于发生迷路这么丢脸的事来。
一张大圆桌,座上只有萧逸杜月两人。
“你干什么去了,等你老半天了。咦?我不是叫春兰带你来的吗?她人呢?”杜月不解的问。
春兰?是刚才那个婢女?!想起当时的尴尬情景,我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直说。
“哦,我叫她先回去了,她脸色不太好,恐怕是病了。”这慌,撒得脸不红,心不跳,我可谓个中高手是也。
“是吗表哥,可以开饭了吗?”杜月没有一丝怀疑,迅速回归主题。
“上菜。”一直看着我们的萧逸终于开腔了,可他严峻的眼神,却没有一刻离开过我。
他果然还是不相信,没关系。你要查就查,反正受害者,并不是我。
一顿饭下来,我吃得津津有味,感觉体重刹时重了几斤。
好菜啊!这么美味的饭菜,只有当年在苏州偷吃的那个八宝蒸笼,才能与其比美。
想起个中美味,不禁舔了舔唇。
“!~”一杯茶故意地出现在我面前,用力之大,把茶水也溅出了大半杯。
“你这谗鬼,还是喝茶吧,不然准把你撑死。”杜月没好气地说。
狗口里吐不出象牙,这我知道,可象嘴里吐不出犬齿,又是怎么回事?!这杜月,在自己地盘就不客气起来了。不过,他又何时客气过。
“月,谢了。”微笑着喝了口茶,不意外地瞟到,萧逸又皱起了眉头。
怎么我每次看见的,都是这么一个招牌动作,他萧大人都快成一直沙皮狗了。(注:沙皮狗,原产广东,皮肤有层层皱纹,整天苦巴着脸。)
“然,我们进房聊天吧。”说着,热情地拉起我的手。
我的老天,你是想我小命不保吗?难道你没看见萧逸那射向我的刀锋般的视线吗?
“月,早点休息,你赶了一天路,应该很累了,不用照顾我,真的。”
“好吧,那”说着,用眼神瞄了瞄萧逸。
看出他眼神中的担忧和害怕,我难得收起嬉笑的脸,“月,抱歉,我必须要把你受伤修养了半年的事,给萧大侠谈一谈。毕竟,他是你唯一的亲人。”
杜月的口张了张,随即紧张地闭上,向我感激地点了点头。
“表哥,让你担心很抱歉,我我先回房了。”说着,逃命似的离开了饭厅。
缺少杜月的面谈是不智的,缺少侍卫婢女等一干人等,和萧逸独处,是不利的,如果两者兼具,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冷静下来,用我超乎想象的平常心,圆刚才的谎。
萧逸算是一个很好的听众,他并没有打断我,可异样的色彩,总在他眼睛里若隐若现。
“就是这样,萧大侠,你明白吧?!”终于说完,我有种如赦重负地欢快感。
“你的意思是,杜月被人打下山崖,而你刚好在山下住,无意中救了他,由于受了重伤,于是他就留在你那,养了近半年的伤。”萧逸陈述道。
他的理解力很不错嘛!“对。”
萧逸很严肃地瞪了我半晌,或许是再找什么漏洞吧。
“好,我信你”
微微松了口气,松弛的神经,下一刻,又被吓得紧绷。
“只是现在,如果被我发现,你有什么,是与刚才的谈话内容不符合的,不要怪我手下无情身为萧府的当权者,有义务保证萧府的安全。”
原来在你眼中,我是一个贪图萧府富贵的无赖混混,更甚者,是打着救世者旗号的密探。
“不要与小月走得太近,这是我的忠告。”
“莫然明白。”习惯性地,脸上自然挂上了一抹笑。
“你心情很好?”萧逸突然问。
“还算不错,毕竟有一顿饱饭食,没什么好不满的,何况菜肴的味道很不错!”
萧逸皱了皱眉,“谁问你饭菜的事了!我只是不想看见你这张虚伪的笑脸,让人一看就厌!”原来,我已做到了这种地步还是不行吗
他的话,真的很伤人,可我没资格愤怒,更没有悲伤的资格。
因为,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
第六章
“然,表哥没有难为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