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落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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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落平阳-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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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侯爷也是一脸惊惧,完全不知这等祸事从何而来。他已万般小心谨慎,克已奉公,怎么偏偏十二世家当中,竟是他方家第一个出事?
    方侯爷不由自主地想到凌戟,如果他没有离开侯府,也许能够提早预见这番祸事,不至于如此措手不及。待到视线扫到自己儿子那张清俊白晰的脸,想到凌戟对方越笙的那种心思,方侯爷瞬间一阵胸闷,不想那个贼子也罢。
    官兵往四处去搜查,慕南山背着双手站在庭院正中,也没有要多说什么的意思,视方侯爷如无物。方侯爷心里一沉,只觉得此番不能善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有一队官兵吵吵嚷嚷地抬了几箱东西往这边走来,往庭院中间一放。
    “禀告大人,我们在库房里查出这几箱可疑之物,请大人过目。”说完用刀撬开箱盖,一一打开,将箱子里的东西暴露在明亮的火把拂照之下。
    方越棋刚一见那箱子,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这不是昨天庄子里送来的那些货物?他当时便觉察出几分异样,却没放在心上。这个时候被抬出来,方越棋只觉得似乎有一张无形的巨网,在黑暗当中渐渐显出狰狞的形貌业,将整个侯府笼罩其中。
    “方侯爷,这些都是从府中库房里搜出来的,侯爷不如说一说这些东西的来历?”慕南山望着方侯爷,一脸似笑非笑地问道。
    方侯爷还在惊疑不定,只能道:“昨天府里的庄子送上来了今年的出息,慕大人府里难道没收过?”
    “庄子里的出息?”慕南山冷笑一声,从箱子里随手拿出几件东西来,一件是造型别致的琉璃灯,一件是样式小巧的座钟。
    “方侯爷府里的庄子果真与本官所见的不同,这样精致贵重的东西,本官可只在番商那里见过。”
    方侯爷借着火光看清楚了那些东西,顿时大惊失色,一脸不敢置信地失声道:“这……这怎么可能?!本侯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东西!这绝对不是平国公府的东西!”
    慕南山冷哼一声:“侯爷想说本官有意陷害你?这些东西在贵府库房里搜查出来,可有人逼着侯爷收货?如今人赃并获,侯爷还有什么冤情,就到皇上面前说去吧。”
    方越棋与方越笙相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惨白的心知肚明。昨天他们二人接手货物时的一时大意,竟然就埋下了这样大的祸根。如此雷霆之势的陷害与出手,这背后之人显然是企图一举将平国公府铲除,不留一丝喘息之机。可笑他们到现在还弄不清楚是谁在背后出手陷害平国公府。
    霜荷在方夫人院子里伺候着,前院的消息传不进来,一众女眷都是满心惶恐,忐忑不安。
    霜荷几次跑到垂花门去打探消息,却都弄不清楚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在先前的一阵混乱过后,后宅已经安静下来,也没有外人擅自闯进来,这让方老太太和方夫人心中稍安,也许事情还没有那么严重。
    四更天时,霜荷又一次跑出去探听前院情况,方老太太和方夫人婆媳二人在房里焦急万分地等着。这一次霜荷却是满脸泪水地跑了回来,一进来就扑跪在地,哽咽道:“老太太,太太,不好了,侯爷和世子爷被那些官兵抓走了!”
    “什么?!”方夫人猛地站起身来,却眼前一黑,又倒了下去。方老太太忙让丫鬟仆妇将方夫人抬到床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总算将人弄醒过来。
    方老太太是方侯爷的母亲,正儿八经的平国公夫人,超品诰命,此时已是八十高龄,早已不管府中之事,与方老国公有大半时间都在老家府宅里住着。这一次是因为方越笙和方越棋二人的婚事才被接到京中,没想到就碰到这等变故。
    眼见得府里一团混乱,方老太太唤来自己的几个贴身嬷嬷,暂且将后宅之事管束起来。
    方老太太早已镇定下来,坐在床边,对着一脸惊慌失措的方夫人道:“不管明晟那里出了什么事,皇上便是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也不能将我和国公爷怎么样。如今我在这里,暂可保后宅无事,咱们总还有一分喘息之机。如今明晟和越笙出事,你更不能乱了分寸。”
    “媳妇全凭老太太作主。”方夫人肿着眼睛垂泪道。
    方老太太叹息一声,拍了拍她的手背。
    “当日国公爷还说,有凌戟辅佐侯爷和越笙,自可保平国公府屹立不倒。你们糊涂啊,怎么就把凌戟赶走了呢?”
    方夫人只能敛眉听着,心中却是一片苦涩。
    凌戟对笙儿是那番心思,就为了平国公府的前途,不赶走他,难道还要把笙儿送给他不成?

☆、第48章 无助

“世子爷,请进吧。”
    顺天府牢房里,牢头打开牢门,似笑非笑地看着方越笙,假模假样地拱手道。
    方越笙强自镇定,自己走了进去,牢门在身后轰然紧闭,几名狱卒说笑着走远了,他才终于松懈下来。四肢发软,很想坐下来,但是看看周围的环境,方越笙嫌恶地皱了皱眉头,直挺挺地站在中间。
    方侯爷和方越棋被关在了隔壁,还有侯府的其他男丁,都被抓了进来。他们虽沦为阶下囚,到底是勋贵出身,慕南山也不敢太过作践,这几间牢房还算是清净的。
    四下无人的时候,方越棋走到牢门边上,连声叫道:“大伯?你怎么样?爹,你们怎么样?那些官兵没有为难你们吧?”
    方侯爷道:“没事。”
    “怎么会没事?”方越棋的父亲方明晏却有些沉不住气,高声道,“发生了这么大变故,怎么可能没事?!大哥,为什么我们府上会查出什么与海盗私通的证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想想办法啊!”
    “够了,还嫌不够乱啊,别吵了。”方侯爷知道自己这个小弟向来撑不了事儿,这会儿竟然比几个晚辈还沉不住气,只能出声喝道。
    方明晏不服气地收了声,方越棋忧心忡忡地开口道:“伯父,都怪我,昨天收那些货物的时候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么大的陷阱。我……我实在是无能……”
    方侯爷无奈长叹一声:“不怪你,这是有人要蓄意陷害我们侯府,没有这件事,也会有别的事。”
    方越笙嘀咕道:“要是凌戟在的话就一定可以识破……”
    “住嘴!”方侯爷瞪了他一眼,只恨隔着走廊和两道牢门不能亲手教训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昨天你不是也去看着了,你看的是个什么?!没用的东西,光想着靠那个不要脸的贼子!”
    方越笙呐呐地不说话了,只听方侯爷又叹道:“当务之急,还是想想如何解决眼下的困境。”
    “老太太如今在府上,她一定会想办法的,大伯别急,我们先等等看。”方越棋安慰道。
    方侯爷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牢房之内照不到天光,众人无法计算时间,只是过了两顿饭的功夫,终于有侯府的管家带着几个下人进来了。
    “老爷,老爷,世子,您没受苦吧。”管家一迭声地叫着,老泪纵横。
    方侯爷毕竟年纪大了,一番惊吓慌张之后身子不免虚弱,此时有些昏沉地靠在牢房内的床头边闭目养神。
    方越笙嫌弃牢里的饭菜,两顿饭都没怎么吃,这会儿正饿得发慌,反倒十分有精神,扒着牢门道:“福大叔,你快别哭了。你怎么进来的?外面怎么样了?老太太怎么说?”
    管家忙回道:“顺天府的人把侯府给围了,不放人进出,还是老太太抬出国公爷的名号,老奴才能带着几个小厮进来看看各位主子。老太太让侯爷和世子爷想想办法,以前总有同僚旧友,好歹把这件事情打听清楚,才好应对啊。”
    方越笙点了点头,探手在身上摸索了片刻,解下自己的一枚玉佩,递给管家:“福大叔,你拿着这枚玉佩到广安侯府去找许世子,他一定会帮忙的。”管家忙接了过来,小心收好。
    “对了,还有泰宁伯徐府和安宁伯钟府,我和他们府上的世子都有交情,让他们帮帮忙,就说我在这里等他们消息。”
    管家一一应了,方侯爷那边已经醒了过来,管家忙过去问侯。
    方侯爷想了半晌,这一年来他和以前的世家旧友都是些面子情,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何人可以托付。再说他知道那些人暗地里做的那些勾当,方侯爷只觉得自己府上遭陷害这件事,那些人未必脱得开干系。
    “罢了,我也没有什么好交待的。只一条,这段时间你千万要照管好府里,让老太太和夫人不要太过忧心伤身,还有几个小姐,更要照看周道。我相信清者自清,我们府上向来干干净净,圣上一定会还我们一个公道。”方侯爷道。
    管家再次一一应下,方越棋也像方越笙一样解下了随身玉佩,让管家去寻他平日里交好的几个朋友,帮忙打探一下消息。
    待到几人交待完毕,方侯爷便催促道:“行了,你快回去吧,不要留太久,免得多生事端。”
    管家这才告退,又带着人匆匆走了。
    又过去几天时间,牢房里安安静静,除了每日狱卒前来送餐,再无别人造访。慕南山将他们抓捕回来,到现在不闻不问,也不提审,不知道是个什么章程,方侯爷越发没了成算。
    方越笙缩在小小的床头上,头发乱糟糟的,衣衫更是皱得不成样子,早已没了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他探手摸着脖子里带着的玉牌,玉牌贴在他的心口处,被他的体温捂得暖暖的。
    他托管家去找那几个知交好友,到现在却一点消息也没有。不知道是管家没有带到,还是出了别的变故?
    牢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声响,似乎有很多人的脚步声,正向这边走来。
    方越笙打起精神,下了床走到牢门边上等着。
    已经过去五六天了,如果许如信他们想到了法子,现在也该有消息了。
    果然有几个管事模样的人跟在狱卒后面走了进来。方越笙瞧着这几个人十分眼生,一定不是方府的下人,他精神一振,张开有些失色的嘴唇,高声道:“可是如信来了?!”
    那为首的管事掏出一包银两交给狱卒,狱卒拿在手里掂了掂,歪着嘴笑了笑,带着人走了出去。
    方越笙眼含期盼地看着那几个人走到近前,向他行了一礼:“方世子。”
    “不用这些虚礼。”方越笙忙道,“可是许世子让你们来的?”
    那管事脸上露出些不自然的笑意,仍旧回道:“方世子,我们是钟府上的。我们公子得知方世子的事,怕世子在牢里过不惯受委屈,遣我们来看看世子。”那人说完,向后招了招手,后面的人便抬着些干净的褥子衣裳和几个小食盒走上前来,从牢门的缝隙处塞了进去。
    方越笙看着他们将东西都塞进牢房内,忙又问道:“钟府?是天耀让你们来的?他还有没有说别的?广安侯府呢?许如信怎么说?”
    那管事从怀里取出一枚玉佩来交还给方越笙,向后退了一步,一揖身道:“我们公子已经尽力了,只能做到这些。还望世子体谅。”说完不再等方越笙开口,径直带着下人离开了。
    “喂?!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只能做到这些了?!”方越笙高声叫道,“你们别走啊,把话说清楚!”
    “别白费力气了。”方越棋嘴里噙着一根稻草,冷笑了一声道,“如今我们失了势,他们躲还来不及,谁还会管你。这姓钟的还能想着送些东西给你,已经是顾念旧情了。”他送出去的那枚玉佩,却是半点水花也没有了。什么朋友什么交情,侯府正得势时个个亲热得紧,话说得比谁都好听,如今一落难就全散了个干干净净。平日里他还怨方越笙净交些酒肉朋友,没想到他的那些君子之交还不如方越笙的酒肉朋友。
    方越笙还是不死心,将钟天耀送来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想看看有没有夹带什么消息进来。最后连食盒都拆了,仍是半张纸片都没找到。
    方越笙脱力地坐了下来,脸色苍白。
    如果以前他还抱着一丝期望能得人相助,现在就是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了。
    他如今遭受陷害身陷囹圄,没有人会帮他,没有人会来救他。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方越笙抓着心口处的那枚玉牌,眼睛里涌起一丝湿意。
    方侯爷咳了两声,哑着声音开口道:“笙儿,不要伤心。趋利避害,本就是人之常情。能借着这件事情看清楚几个人,也算百害一利。”
    “我没有伤心。”方越笙目光茫然地道。
    原来凌戟说得都是对的,凌戟说许如信那些人不可靠,他不但不听,还三番两次听许如信的怂恿去辱骂欺负凌戟。
    他真是糊涂,糊涂至极。
    “对不起,凌戟……”方越笙喃喃道,将那玉牌靠在失了血色的唇边。
    本来还想要等着凌戟从军中送信回来,他身为侯府世子,好歹也能帮衬一下。现在凌戟仍旧没有消息,他却已经成为阶下囚。
    如果凌戟知道了,肯定会心疼他的……
    过不多时,外面又传来一阵响动。
    方越笙心里一动,抬起有些发红的眼睛望着外面,脸上又带着一丝希望。
    方越棋却不抱那些天真的期待,仍是冷笑一声,将稻杆扔了出去。
    一双黑色的靴子停在牢房外面,正踩在他扔出去的那根稻杆上。
    方越棋抬起眼睛往上看,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墙壁上火把的光亮,那人背着光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显得十分精亮。

☆、第49章 尘埃

方越笙隔着牢门看向外面,焦急道:“是谁?是谁来了?”
    那人转过身来看向他,一张冷俊的脸显露出来。
    “林玄英?”方越笙有些意外地叫道。
    林玄英看了看方越笙,又看向垂脸坐着不理人的方越棋,皱着眉头开口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堂堂平国公府,怎么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步?”
    “你是来看我们笑话的吗?”方越棋抬头瞪着他怒道,“如果是这样你还是趁早滚吧!”
    林玄英冷笑一声:“你都这样了,还敢这么嚣张?!现在是你在牢门里面我在牢门外头,是走是留你说了可不算。要是有求于人,就拿出点求人的诚意来,我若是高兴了,说不定还能帮你一把。”
    “你!”方越棋气红了眼,瞪着林玄英说不出话来。
    方明晏扒着牢门叫道:“越棋,来的是谁?”
    方越棋咬牙道:“一个无赖。”
    林玄英撇了撇嘴角,并不在意,继续道:“无赖不无赖,能帮你就是你的贵人。说一说吧,私通海盗的货物,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越棋不愿意开口,方越笙在后面竹筒倒豆子地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林玄英听完,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蠢货,蠢货。人就在那里看着,怎么还能让别人这样陷害?凌戟说过多少次你们侯府树大招风处境堪忧,明明知道还不小心一些,什么东西都敢往府里收?!”
    方越棋被他一通教训,心里自是不服气,却又无言反驳,直把自己憋得脸色通红。
    方明晏却听不下去了,拍着牢门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儿子向来优秀得很,轮得到你来教训?!这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们侯府,手段阴毒防不胜防,谁又知料到后面的结果?”边说边撇着一旁的方侯爷,生怕方侯爷对方越棋心生不满。
    方越笙隔着牢门伸手去够林玄英:“林玄英,林玄英,你过来。”
    林玄英撇了方越棋一眼,靠了过去。
    “你有凌戟的消息吗?”方越笙眼巴巴地看着他。
    林玄英顿了顿,才道:“有一些。”
    “怎么样?凌戟现在在哪里?”方越笙一下子振奋起来,“他知道侯府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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