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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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团伙-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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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惟扬一只手轻轻搭上苏北秦的腰,苏北秦只是用眼尾扫了他一眼,倒没有闪开,武惟扬立即得寸进尺,笑眯眯地将下巴搁在苏北秦肩膀上,这才回道:“那放多少人为好呢?”
    他伸手在沙盘边的瓷盅里取出一枚石子,放在山口的位置,“布置的人太少恐怕不起作用,太多又有分兵之险,说到底,这条路上可能不止一处可供埋伏的地方,处处都派人守着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苏北秦不擅军事,他被武惟扬一句句追问,眉头已然锁死,过了片刻才叹了口气,说:“那你又待如何?”
    武惟扬将石子扔回瓷盅里,“不必管它,若对方驻扎在鄂州,便不会选这种法子来断我们的粮草,至于为什么,先生你必然明白的。”他这最后一句话几乎是靠着苏北秦的耳垂说的,呵出的热气熏得苏北秦耳垂泛红。
    他却没有避开,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我懂了,这里离衡阳距离太近,他们若是在这里下手,衡阳驻守的队伍必然不会视若不见。”
    武惟扬咬了咬他的耳垂,“正是这个道理。”
    苏北秦微微侧身,稍稍避开武惟扬的动作,“那我再问,若是他们沿着水路攻打衡阳,又该如何?”
    “这倒是个麻烦。”武惟扬嬉皮笑脸的神色稍稍收敛了一些,“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多留些人守着了,衡阳决不能丢。”
    两人在沙盘边又细细商讨了一会儿,直到灯花连着爆了两朵,烛火微弱下去,才放下事务,准备上床歇息。
    武惟扬因着伤在肩膀,又是惯用的右手,洗脸擦身都不大方便,这些天都是让四儿来做的,但今日他们实在太晚了,苏北秦便让在外头等着的四儿赶紧去歇息,自己端了水盆进去。
    武惟扬正坐在床边,他似乎还在考虑方才的推演,微皱着眉,很是严肃,直到苏北秦将水盆在他脚边放下,他才有些吃惊地道:“四儿呢?”
    “我让他先去睡了,这孩子都哈欠连天了,还在外头守着。”苏北秦一边说着,一边就挽起袖子,准备帮武惟扬宽衣。

☆、第63章 将计就计

武惟扬没有多等,待俘虏事宜将将处理完毕,他便带着大军离开了衡阳,未免衡阳生变,他将庄先生和季百川留了下来,带着将近万人马驻守衡阳。
    大军一路行至潭州,路上并未遇见什么袭击,便是潭州守备都开了城门,直接将武惟扬等人迎进了潭州城。
    武惟扬事前就知潭州不过一个小城,之前李虎被派去驻守衡阳时,除了二云,更是在周遭征了不少兵卒,潭州城原本应有三千士卒,待到武惟扬进城,实际清点之后,已不足一千,仅凭这数百人,怪不得潭州刺史干脆开了城门。
    武惟扬坐在厅中,左右打量了一番,赞道:“顾大人看起来倒很是清廉,这厅里竟连点摆设都没有。”
    他坐在上首,坐姿惫懒,神态带着地痞流氓似的混不吝,一点将军的模样都没有,看得底下苏北秦等人都微微皱眉,只那位顾大人,对此情态视若不见,只是淡淡答道:“那些俗物也没甚好看,潭州虽小,各季也有不少鲜明景色,足以点缀一二。”
    “哦,”武惟扬甚感兴趣地扬了扬眉,“那现下有什么景色,请顾大人指点。”
    顾大人道:“远的不提,近的就说后院的残荷。”他望了望外头的天色,“再过两个时辰,夕阳将落,别有一番风味。”
    众人闻言,如苏北秦心思敏捷者,皆微微变色,武惟扬身子前倾,“顾大人当真?”
    顾大人不答话,只是整了整袍服,向武惟扬一揖到地,武惟扬没料到他这般举动,一时竟没闪开,生受了这一大礼,“顾寄礼!”
    顾寄礼顾大人慢条斯理地站直了身体,“惟武王唤在下何事?”
    武惟扬莫名其妙吃了个亏,一双圆润的眼睛瞪大了看了顾寄礼一会儿,缓了口气,道:“劳烦阁下为我们几人安排食宿。”
    顾寄礼笑了笑,“那是自然。”
    顾寄礼倒是干脆,直接把自个儿的居所让给了武惟扬他们,苏北秦依旧与武惟扬同住,两人进了房,武惟扬终于沉下脸色,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看向关上房门的苏北秦,“你说那顾寄礼是什么意思?”
    苏北秦却没他这么不快,“能有什么意思?他这胆量和见识可远胜过一个潭州刺史,唐泽霖真是没有眼光,将这么一个年轻有为的官员扔到这儿来。”
    他与武惟扬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也开始直呼当今皇帝的名字,这一点小小的变动听得武惟扬心情舒畅许多,方才被顾寄礼将了一军的不快也缓和了一些,“你也未免太高看他了,这种人,固然算是人杰,但你瞧他那模样,定然不会什么阿谀奉承之术,说直白点儿,他那张嘴和那等行事,若是呆在京城,早不知被丞相一党弄死多少回了。”
    苏北秦见他也赞赏这位顾大人,便微微笑了笑,“你觉得这顾寄礼可堪一用?”
    武惟扬皱了皱眉,“不清楚此人的底细,总不好贸贸然就用了。”
    苏北秦道:“他此番动作必然会传到朝廷那里,再加上他今天说的话,死上几回都有了,应当不至于再反。”
    武惟扬摇了摇头,“我们军中还有个探子尚未找出,还是谨慎些好,你也不必操心此事,此人识时务得紧,我们就静观其变吧。”
    提到军中的探子,苏北秦心头一悸,关于这件事,他和武惟扬都心照不宣,即便还没到揪出此人的时候,但心下不免怅惘。
    武惟扬看他神色便知他心里想了什么,将苏北秦拉过来,轻轻搂住,在他耳边小声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他一条生路也是可以的。”
    苏北秦极漂亮的凤眼淡淡扫了他一眼,“不必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现下只有你我二人猜到也就罢了,到时找到了证据,恐怕不严加处置,将领们不会善罢甘休。”
    武惟扬撇了撇嘴,“你未免太高看他了。”他觑了觑苏北秦的脸色,也不再说下去,换了个话题道:“那帮子突厥人该如何是好?”
    苏北秦皱了眉道:“一路上却失了他们的踪迹,突厥人与二云相类,对江南也应当不怎么熟悉,这一路上竟没能找到。”
    武惟扬正待开口,忽然门被一把推开,殷不在手里拿着一张纸条,着急慌忙地冲了进来,“老大!”
    他话音方落,就看到房间里的情形,脚步立时顿了顿,讪讪道:“我……我要不待会再……”
    苏北秦丢开武惟扬还揽在他腰上的手,扬眉道:“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殷不在瞥了眼武惟扬的表情,没看到那种带着深深酒窝的笑容,这才放下心来,将纸条递给两人,道:“那突厥王子竟然也随军来了!”
    “哦,”武惟扬饶有兴味地接过纸条扫了一眼,“……监军?”
    他思索了一会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监军,哈!”
    苏北秦自然知道他在笑什么,本朝军队出征,大将身边惯常会有几名军司,以辅佐之名使监军之事,且……大多为宦官,想来这突厥王子拿到了官职还不满足,非要弄点实权来使唤才算是满意,也不知是谁安排的。
    他偏了偏头,“看起来丞相与这突厥王子也没有那么情投意合。”
    武惟扬吭哧吭哧笑完了,才摇摇头,“若是旁的军队还好说,你觉得赵齐川这等年轻将领能降得住突厥蛮子?这大军,到底是谁在说话,还未明了。”
    苏北秦道:“我倒觉得,这突厥王子看上的未必是赵齐川的大军,他此番过来,必然存了将我们剪除的心思,再加上消失踪迹的突厥兵……看来我们此番要面对的可不止是朝廷大军了。”
    殷不在在一旁听了半天,紧张地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武惟扬将纸条揉碎,随手丢到桌上,“将计就计,随他们十八般武艺,我们看着他们耍便是了。”
    大军在潭州停了两日便开拔,这两日里,武惟扬三番五次去敲打顾寄礼,回回都能被这顾大人不咸不淡地呛回来,如此反复,武惟扬终于撒手不干了,他自是看出顾寄礼确是一等一的人才,大军开拔前最后一晚,苏北秦与顾寄礼长谈至深夜,待到第二日,终是没有留下任何一名将领和谋士,只留了三千士卒,让顾寄礼继续守着潭州。
    大军接着往岳州而去,岳州与潭州之间,正隔着洞庭湖,从进入洞庭湖水域起,就不断有小鼓袭击自水上来,众人防不胜防,虽没有造成太大的死伤,却令军中氛围大为焦躁。
    武惟扬自然也看到了那批水军,他观察了几次,最后下令全军全速前进,不必理会这些小股骚扰。
    “朝廷没有那么快,按我的推算,大约他们才刚到鄂州,不可能来得及在这里伏击我们,更何况这规模也太小了,恐怕是岳州刺史背靠朝廷,胆子大了罢。”武惟扬对手下将领如是说。
    然而行军几天后,斥候却报来消息,五十里外,有大军严阵以待。

☆、第64章 半路截击

彼时武惟扬正骑在高头大马上,闻言目光微微远眺,他身后的大军与他一并停了下来,等候着他的指示。
    武惟扬的长枪横在马背上,目光下移,望着跪在地上的斥候道:“你确定是几万大军?”
    斥候被他一问,明显愣了一下,犹豫着说道:“那大军离我尚有二十余里地,我站在高地上远远望去,见山林间人头攒动,旌旗飘扬,便马上回来报告主将,旁的倒没仔细看。”
    “穿的朝廷服饰?”
    斥候点头称是,“那旗上还写着赵字,应当是赵齐川的部队。”
    武惟扬冷笑一声,“故弄玄虚,赵齐川方到鄂州不久,恐怕人马还没布置妥当,哪还能分出几万人马在这里堵截我。”
    “主将还是小心为上的好,”周广成劝道:“不如再派一队人马前去查探一番,再进攻也不迟。”
    武惟扬沉吟道:“朝廷大军方才到鄂州,尚未布置妥当,我原本打算趁他们防备最弱时进攻,不然鄂州那座大城,恐怕短时间内攻不下来。若要查看情形,最少还得再耽搁三天,时间太长,我怕鄂州生变。”
    众将领见周广成皱着眉头,犹豫不决,高承平率先道:“即便对方真有几万大军,顶多与我们旗鼓相当,就算不能全胜,也吃不了多大的亏。”
    周广成摇摇头,“这两旁都是连绵的高山,我们须从山道中穿过,他们若在山中设伏,我们就算能取胜,也得损兵折将,主将向来计算得当,这吃亏的买卖,怕是不会做的罢?”
    这一句话倒是摸清了武惟扬的脾性,武惟扬轻笑一声,“就依周将军所言,让秦汉带一队人马从山道两旁绕上前往刺探,承平你带着你的部下,依旧从山道走,给秦汉打个掩护,至于鄂州,则再做打算罢。”
    正如周广成所言,两旁的高山上设了埋伏,所幸高承平早有准备,只折损了几人,但经过这段山道之后,一路平坦,虽然隐隐约约看到山林间的旗帜,却是再没受到半点攻击,而秦汉也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摸清了山上的情况,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全是稻草人,真正的官兵,估摸着只有一千多人。
    这一千多人都不够武惟扬的大军塞牙缝,武惟扬自然是连正眼都不带瞧,只是令几名百夫长上山抓个舌头来问点情况,大部队则继续前进,然而一个时辰之后,一名百夫长跌跌撞撞地跑来,说在前方发现了赵齐川的人马,带头的人身着将军服饰,左右各有副将,不知是否是赵齐川。
    武惟扬亲自骑马上山,在山腰处便看见那浩浩荡荡的大军,身着朝廷服饰的士兵在快速移动,组成鹤翼阵,朝着武惟扬的方向而来。
    “鱼鳞阵,准备迎战!”
    战鼓声响起,大军得令,立即以己方将军为中心,迅速分隔成十多个棱形方阵严阵以待,秦汉带领的斥候来不及归队,便趁着地形埋伏在两旁的高山之上伺机而动,武惟扬居阵型之中,苏北秦的马车由殷不在驾到武惟扬身后。
    “怎么回事?”苏北秦掀开车帘问道:“不是说只有千余人吗?怎么突然使出这么大的阵仗?”
    “前方有伏击。”殷不在回答道:“据说是赵齐川亲自带人前来拦截。”
    “怎么可能,”苏北秦有些不可置信,“他不应该在鄂州好好守着吗?”
    殷不在耸耸肩,“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兴许这位新提拔的将领胆气过人,想在我们占领荆州之前,一举将我们拿下呢。”
    战鼓的敲击声越来越快,频繁的鼓点震的心脏都在突突跳动,原本静止不动的大军在武惟扬的指挥下快速移动起来,霎时杀声震天,甚嚣尘上,飞扬的尘土令苏北秦睁不开眼,殷不在一把将苏北秦按回到车厢里去,自己则拿着一柄长剑,守在车外。
    双方人马都在对冲厮杀,武惟扬观察了一番,忽然下令整军后退十余里。
    “将他们引到山道里来,”武惟扬说道:“那山道狭窄逼仄,鹤翼势必收缩,防御能力减半,待他们进入山道,百川便给秦汉打信号,让他将山顶的巨石,对准左翼猛砸,天河则带一队精锐,迅速从残翼突入。”
    这一系列的事,倘若一个环节做不好,就不能取胜,江天河收到命令,棱形方阵形成排成一字型,如同水蛇一般蜿蜒游走,在鹤翼受损后,敌方正要更新人马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残翼突入,打的赵齐川措手不及,只得暂且下令撤退。
    敌军开始彻底,己方士气大增,手举戈矛的士兵追逐着敌军,朝廷军此役虽败,然而逃跑时阵型不变,似乎极力地在给什么做掩护,武惟扬眯着眸子望着对方,忽见阵型后方的士兵正快速地补给上来,与方才的双翼来了个对换。
    “穷寇莫追,速速停下,”武惟扬回头高声喊道:“盾兵上位,快点。”
    “但是主将,若此时不将他们击溃,恐怕……”这名将领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武惟扬一个怒视吓的不敢说话,只得将命令传达下去。
    盾牌方在前方挡好,敌方的弓箭亦接踵而至,来不及躲避的士兵甚至来不及叫喊便倒了下去,箭雨较他们之前任何一场战役都要凶猛上几倍,根本不给还手的机会,赵齐川便借着这场箭雨压住武惟扬过于凶猛的攻击,将武惟扬的大军压在山道之前不得动弹。
    武惟扬的部队便在山道之前驻扎下来,与赵齐川遥遥相对,若对方有个风吹草动,只消一眼就能看清。
    “你这一路顺风顺水惯了,战场上偶尔吃个亏,也是难免的事。”苏北秦安慰道。
    武惟扬也不说话,就缩在自个儿的椅子上,面容忧郁地啃着外头树上顺手撸下来的野果。
    苏北秦叹了口气,“不过那赵齐川倒是聪明,谁也不会想到那一千人竟然是引你上钩的饵料。”
    武惟扬却摇摇头,“未必。”
    苏北秦有些诧异,“何解?”
    武惟扬便挪到苏北秦身边的团蒲上,与他紧紧地挨着,似乎才觉得好过了一些,脸上的神情也放松下来,“我在半山腰看见赵齐川时,他的部队还是零散的,如果是特意在那处等我,应当早就做好准备了,何况过了这条山道,便是平坦的大路,他若有心埋伏我,只消在这两座山上设下重兵,即便我能突围,也会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是攻不下鄂州的。”
    “你是说,赵齐川也是碰巧遇上你的?”苏北秦敛着眸子思索了一阵,“倒有这个可能,这一千人本是拖延你,好让鄂州方面能尽快布置好兵力,大约赵齐川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快便突破了他们,只是赵齐川不应当在鄂州镇守么,怎地又跑来这处了?”
    武惟扬百无聊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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