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在西边天空要上不上要下不下跟上吊似的时,淼夕总算睁开闭了一整天的黑眼睛,春兰也觉得她要醒了,打好水给淼夕送来漱洗了,淼夕洗了澡,也给小雪洗完,自己换了身衣服,随意挽上湿湿的黑发,打开门就走了出去。
饶是每天和淼夕相处的春兰看到淼夕的时候也小脸微红,小姐的脸上虽然还戴着面具,可是刚洗完澡,原本嫩白的皮肤更加水润,潮湿的头发随意垂下,可能是刚醒的缘故,整个人显得娇媚而慵懒,她手上抱着的小雪更把淼夕这种气质衬托得让人见之脸红。
“公。。。公子,你醒啦,楼下。。。已经准备好晚饭了,你要和大家一起吃吗?”
“好,有给小雪准备好鲜肉吗?”淼夕的声音很轻柔,不是她刻意为之,实在是太饿了,一整天没吃饭胃空着怎么也精神不起来,小雪当然也是同一情况。
“是,唐公子已经叫掌柜的准备了。”
淼夕先喂了小雪,自己才走到饭桌上,唐瑞一见对掌柜吩咐多添一份碗筷,他也知道淼夕对食物很挑剔,客栈平常焦黑的菜她不吃,唐瑞特地叫人给淼夕准备一份和他一样色香味俱全的食物。
“淼夕,今晚芳镇有夜游哦,你要去看吗?”
“夜游?”
“是啊,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万花节,晚上是花中美人昙花盛开的时刻,大家都要去花庙看昙花开放。”唐瑞给淼夕讲起芳镇的趣事,“芳镇是以出产鲜花闻名的,昙花正是最受喜爱的夜中美人,它不仅花美,香味更是幽雅,而且今晚还有一个特别的节目哦。”
“什么节目?”淼夕最喜欢听故事了,她的兴趣真被唐瑞引出来了。
“花中有美人,美人当有名花配。”
淼夕还是不懂,别跟她咬文嚼字好不好,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怎么可能听得懂这种深奥的话题咧。
“公子,就是花魁竞选啦。”春兰在淼夕耳边提醒,她家小姐怎么就这么缺乏常识呢,芳镇的花魁选举可是出了名的,龙灵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淼夕这才了悟地点点头,民俗节目好象很有意思,古代还有选美的,花魁?花中魁首?好想去看看哦,古代美人竞选。
“淼夕,你想去吗?”
淼夕小鸡啄米地点头,深怕唐瑞不知道她的心思。
“那今晚我和你一同去看看如何?”
“好啊好啊,你等等,我立刻把饭吃完。”
淼夕大口大口地扒着饭,塞得两颊鼓鼓的,差点就噎着了,唐瑞连忙给她拍背脊,舀了口汤给她喂下。
“你别心急,慢慢吃,还有时间呢。”淼夕咳得眼泪都差点出来,看得唐瑞好不心疼。
咳完之后,淼夕又快速地扒着饭,唐瑞则给她夹菜端汤,忙碌中的两人完全没发现众人看他们的目光都带上异样的色彩,春兰目瞪口呆地站在淼夕背后,侍卫们也把口里的饭掉了出来,掌柜的更是差点拿不稳手里的盘子,他们的公子和淼夕的关系果然不一般。
第十九话 花魁选
更新时间2006…10…1 17:16:00 字数:3314
所谓花魁,当然是所有青楼中最出类拔萃的美女,因此各家青楼都派出了自己最好的姑娘,就等在今晚一举扬名,自己的姑娘被选上,自家青楼也能沾个光,不怕财神爷不进店,只怕两只手接不了大把银子。
姑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坐在花车上骚首弄姿,先沿着街道绕了一圈,然后来到举行万花祭摆满繁花的高台。
高台前还有几排位子,那只有有钱有权的人才能坐,凭着唐瑞的特殊身份,淼夕也坐到好位子观看花魁竞选,如果没有耳边奉承唐瑞的那几只苍蝇,相信淼夕会更高兴,这几个混蛋真吵得欠扁,不知道人家还要看节目的吗,好死不死老挡在淼夕面前,淼夕侧哪边他们就挡那边,看得淼夕真想用一招“绝炎黑碎腿”把他们都踢到天涯海角去。
看出淼夕的脸越来越臭,唐瑞也不耐那几个死胖子在他面前晃了,美人没见着就对着几张简直会流油的胖脸,是人都会发火,唐瑞对身后的侍卫招了招手,他们都很了然地上前把人架开,舞台的场景终于能以全貌出现在淼夕面前了。
万花祭果然是万花祭,众多开得妖娆的鲜花摆在台上,缤纷美丽,各有千秋,看得人眼花缭乱,可是。。。美人在哪里?
淼夕看向台上那些长袖曼舞的女子,她们身上羽衣飘飞,青丝摇甩,纤指变幻着各种手势,或捏或勾,旋出一个个美丽的指花,细腰也像水蛇一般扭动,淼夕真怕她们腰骨会不小心折了。
正当淼夕赞叹古代风尘女子多才艺时,舞蹈结束,飞在空中的长袖丝纱垂落,她们的容貌也展现在人前,淼夕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这。。。这就是古代的美人?!
她们的衣着绝对是华美的,薄纱若隐若现,宛若能看见下面的冰肌玉肤,一举手一投足都风情万种,她们也用各种诱惑的姿态撩拨男人的欲望,从身材上确实无可挑剔,但是。。。谁来告诉她,哪个人能知道她们的模样?
不是淼夕眼睛近视,夕当仙人的视力绝对很好,就算看不到一千米外的蚂蚁也能看到一千米外的蜜蜂;也不是舞台太高,再高也不过和淼夕他们的座位齐平,她和唐瑞是座上等座位的;更不是因为她们和周星驰那出《唐伯虎点秋香》那样戴着面具,戴面具也不能给淼夕如此的心理冲击,她们。。。粉太厚了!!
淼夕此刻不再怀疑古代仕女图的写实性,她们。。。简直就和仕女图上走出来的一样,脸特别大,主要成分是底粉,那层妆起码有一厘米以上的厚度,如果她们去跳河自杀绝对能给所跳的那条河造成比工业废水更严重的水体污染,不是尸体的恶臭污染,而是她们脸上的粉足够让整条河刷白,就跟往河里倒了几十桶牛奶的效果雷同,虽然古代化妆品是天然无毒材料制成,也不是这么个浪费法吧,要知道粉太厚,会导致脸部皮肤不能呼吸,一样是对皮肤不好的。
淼夕扶着椅子按住自己昏厥的头,古人诚伟大,对着这样一张脸也能叫美人,估计无脸鬼的传说就是走夜路的说书人不小心遇到同样走夜路的花魁,说书人惊吓之后给后世流传了这种鬼故事。
“淼夕,怎么了?”唐瑞听到身边有物品下滑的声音,转过头问一只手还抓紧桌沿的淼夕,“你还没睡够吗?要不先回去睡觉吧?”
“不是,我很清醒,太清醒了。”还不如刚才看不到脸的好,至少有朦胧美让人多点悬念,“只是春兰没跟来不大习惯吧。”
“这种地方女人家不要来的好,春兰在庙宇那边,等等花魁选完了我们就过去,那时昙花也快开了。”
“嗯。”淼夕敷衍地应了一声,把目光移回高台的姑娘们身上。
花魁选举除了身材之外还要比试才艺,除了刚才的舞技,还有琴棋书画,对于中国古典乐曲,淼夕懂的不多,只觉得好听,结果听着听着睡意又上来了,幸好在她见周公的前一秒“催眠曲”弹完,淼夕总算打了几个大呵欠才摒去睡意。
之后的棋淼夕更不懂了,她还没天才到只看几局就能无师自通,比听琴更加无聊的淼夕于是捉起桌上的点心吃,边吃边逗弄小雪,就此熬到棋局结束。
书和画还好一点,虽然淼夕同样不懂古文,但书一直是她的最爱,古代诗歌她没少背,看别人作诗也不失为一种乐趣,她不会作但也能品出其中意境,中国画通常是与诗结合的,何况怜给的武功秘籍淼夕都是看着画学的,所以对画还有点欣赏心得。
在这个过程中,淼夕倒是看到了一位脸上唯一没有涂满底粉的女人,说实话,她的容貌虽然比不上怜和夕,但也称得是闭月羞花了,天上的月光也在她的容貌下失色,她身边傲然盛开的鲜花也显得自惭形秽,淼夕的目光几乎都留在她身上舍不得移开了,因为她的美貌,也为她眼中的不屈与自尊,正如她鬓角的白牡丹,冰清玉洁。
“唐瑞,她是谁?怎么没化浓妆?”
唐瑞顺着淼夕的手指看过去:“她是一家小青楼的艺妓,原本是礼部尚书赵远的独女赵玉姬,但赵远在权利斗争中被安了罪抄家,她也被充为官奴卖到青楼,因为才华洋溢又出身高贵,老鸨没有让她卖身,她向来不化浓妆,大概是不想让别人看上,你看上她了?”
“不想让人看上就不化浓妆?为什么?”什么意思?不懂!
“她把容貌都显了出来,没有艺妓的风采,当然没什么人看上她。”
收回前言,古人除了眼光,连思想也不是现代人能理解的,历史确实是神秘的。
淼夕上下看着唐瑞:“你很了解嘛,不愧是醉仙楼的少主哦,你对她有意思?”
“当然不是,只是她爹也光顾过我们醉仙楼几次,我和那小姐绝对清白的。”唐瑞手忙脚乱地和淼夕解释。
“你急什么,我随口问问而已。”淼夕懒得去想唐瑞为啥反应那么大,“如果要为她赎身要多少钱?”
“为她赎身?你。。。当真看上她了?她只是个艺妓。。。”听到淼夕要为赵玉姬赎身,唐瑞心头总是闷闷的。
“那有什么关系,你不也说她卖艺不卖身吗,我就是想帮帮她嘛,她到底是多少身价啊?”淼夕再笨也听出唐瑞的意思,随便唐瑞误会去吧,反正她现在是男儿身,误会了麻烦反而会少一点。
“。。。八十两白银。”
“八十两白银啊?”淼夕头疼了,那是什么概念,一锭黄金抵不抵得过八十两白银?
看淼夕低头似乎在烦恼的样子,唐瑞没再说话,他心里还是隐隐希望淼夕是钱不够,最好能打消这个念头。
“唐瑞,八十两白银是多少,你看这些够吗?”
淼夕拿了十几锭银子丢在桌上,她这才想起来她上次和墨羽一起洗劫了一个强盗的山寨时摸了人家的宝物库,里面好象有几箱白银,但一下子把箱子从手镯里搬出来太夸张了,所以她就拿了十几个银元宝丢出来。
唐瑞先是呆呆地看了她一阵,然后点点头,淼夕果然很有钱,这些元宝也能随意乱丢可以看出他一点也不介意这些钱,原本以为他是没钱想找工作的念头冲唐瑞脑中消失了,可是他既然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找刺客偷儿的工作做呢?
“你不知道这些银子有多少吧?”见淼夕乖乖点头,唐瑞她了口气给她介绍,“你看这个大的,这是五十两的,这个比较小的是二十两的,还有这个最小的元宝是十两的,还有碎银是一两到五两不等的,一百两白银的价格等于一两黄金,还有铜钱是二十贯一串,五串铜钱等于一两银子,懂了吗?”
“哦,我想想。”
淼夕在脑中整理了一下资料,多少了解到古代金钱的概念,那她现在好象挺有钱的哦,那她多休闲几年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位赵。。。赵。。。”赵啥名来着。
“赵玉姬。”唐瑞好心提醒淼夕,淼夕不会记人名他是知道的,这几天没少给她介绍自己的侍卫,可是她却连陪她一起守夜的侍卫的名字也记不多住,唐瑞真为春兰经常在她面前提到自己感到庆幸,至少让淼夕记住“唐瑞”这个名字。
“对,赵玉姬姑娘该怎么赎身呢?”
“你确定要帮她赎身?”
淼夕对唐瑞重重地点了下头,唐瑞知道自己劝她不住,也没什么立场去劝,只得自己接下这任务。
“鸷,你带上这八十两银子去跟那老鸨说,赵玉姬我们赎下了,拿了卖身契带她先回客栈去。”
淼夕总算放下了心,把剩下的元宝又收回袖子塞进手镯里,幸好古人穿长宽袖的衣服,袖子刚好遮住了她往手镯里塞东西的动作,淼夕继续喝茶吃点心,等着选举结束,她对那些满脸底粉的姑娘已经丝毫不感兴趣了。
第二十话 观花
更新时间2006…10…2 15:46:00 字数:3170
等在庙会门口的春兰见到唐瑞的马车过来便迎了上去:“公子,唐公子,你们来了,花就要开了。”
想到淼夕刚给赵玉姬赎了身,唐瑞胸口还有点闷闷的,他皱着眉看向春兰,她也算是淼夕“买”的了,淼夕是否有买人的习惯啊?
“唐公子,您怎么了?”
“没什么。。。春兰啊,你可要看牢你家公子,没准他又给你添多了几个姐妹。”
春兰不解地看向淼夕,什么意思?
“哦,是这样的,看花魁选的时候我刚给一位姑娘赎身,也就花了八十两银子,唐瑞让人先送她回客栈了,叫。。。”
“赵玉姬。”
“对,叫赵玉姬的,很漂亮哦,全场就她一个没涂那层吓死人的粉,我就说嘛,粉涂那么浓谁知道她们本来的面目好丑,真搞不懂你们看人的眼光。”淼夕感慨地摇摇头,还是自然美的好。
“淼夕,喂。。。”唐瑞对淼夕挤挤眼,示意她旁边的春兰,在一个女人面前夸另一个女人怎么也说不过去吧,唐瑞把春兰当成淼夕的女人了。
“唐瑞你眼睛抽筋吗?我不是大夫,和我说也没用,你问其他人吧,我和春兰先去看花喽。”说着拉上春兰走到花市里面。
春兰应了一声没说什么,她大概能猜到唐瑞的意思,可惜事实不是他想的那样,既然小姐要玩,她也不好拆穿小姐女扮男妆,小姐恐怕真的只是觉得那个赵玉姬顺眼就买下来的,和买她时一样。
古代诗人总把女人和花联系在一起,因为女人像花也爱花,淼夕是女人,她也和普通女人一样爱花,因为花的姿态和清香,淼夕最爱的是水仙,清雅的姿态,甜甜的香味,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水中仙子,繁花盛开的身影中,偏偏就少了水仙,淼夕于是在花堆里打转,随意观赏。
是花,都美,今晚的主角是昙花,淼夕是第一次见昙花,因为昙花娇贵难养,也因为它花期短,不好观赏,所以淼夕一直没机会看。
有个词语形容美好的短暂——“昙花一现”,昙花是在深夜开花,花朵只开放片刻便凋零,留下清香让观者惋惜。
看昙花的盛放到凋零,不过短短片刻间,却无人言语,在那短暂的一瞬间,昙花已经用它最美丽的姿态赢得众人的尊重。
“公子,昙花那么美,却开得好短哦,真可惜呢。”春兰看过之后一直在感慨昙花开得太短了,还没看够就没了。
“春兰,美丽的东西之所以诱人,正是因为它短暂啊。”淼夕轻笑一声,“昙花之所以可敬,是它对别人和自己的残忍呢。”
“残忍?”
“对,在自己最美丽的时候逝去,只把最美好的一面留给世人,在人们找到它的缺憾之前就将生命之火熄灭,它短暂的辉煌便不是过眼云烟,而成了永恒的美丽,对别人也对自己都是残忍,世间的美好都是由于它的短暂又残忍才能刻骨铭心,烙印在灵魂深处,惋惜和欣赏并存,然后人们才会牢牢记住它。”淼夕平淡地抚摩着小雪的皮毛,眼神深邃。
“哈哈,说得好,这位兄台说得极是啊。”拍掌声从身旁响起,“抱歉,在下安子夏,方才正巧听见兄台的高论,实在是理,所以不觉拍掌,还请兄台见量。”
淼夕回头看响安子夏,打扮上看他应该是个富家公子,容貌也算俊秀,但是他有一双和他的年龄不符合的眼睛,看似淡泊,却如一潭湖水,似浅实则探不到底,好象要把人完完全全照在上面,留不得半点隐秘。
“在下紫淼夕,方才所言不过是一时感慨,哪是高论,兄台应该有更透彻的高论吧。”
“哪里,不知紫兄在此多久了?”
“不久,才刚看了会。”
“那。。。紫兄有否发觉这少了什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