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我曾经感激上天赐给我力量,可以保护东方凌鹫,没想到却成了危机他性命的首要威胁,我岂能不悲伤。
东方凌鹫见‘主人’因自己的话不顾形象当众哭泣,实在不忍。他挥挥手遣退不知发生何事而赶来的人们,当然还有极力阻止他接近‘主人’的傲月。傲月不肯走,但见东方凌鹫执意不准它阻拦,它只得在一旁老实看着。
东方凌鹫踌躇一下方才过去。他不担心‘主人’存心害他,他只怕‘主人’情绪激动,在无意间伤了彼此。东方凌鹫蹲下身,一只手试探的搭在‘主人’后背,如安抚一只受惊的猫捋着‘主人’后背说:“没事的,不要怕,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告诉我出什么事了?你为何认为我是起死回生?”
“你不记得了?”我紧紧抱着自己,如果可能我此刻想拥抱的人是东方凌鹫,可我不能碰他,只好依偎在他怀里。
东方凌鹫反问:“我忘记了什么?”
我哭泣着把我们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他。东方凌鹫听后,颇为惊讶,更感无厘头,他无奈道:“那只是个梦,我怎么可能会是秃鹫。”
“你不是秃鹫?”
“当然不是。”
“我是在做梦?”
“当然。你看你多威风,哪有那般凄苦,那些都只是个梦。”
“我们相爱也是个梦?”
“这……”东方凌鹫被问住。事实当然是梦,可‘主人’殷切期盼的眼神似是只想把这部分当真。
得不到东方凌鹫的答复,我颇为伤感的低下头。
东方凌鹫轻拍‘主人’的背,在想如何开解他时,无意间发现‘主人’披散在后背的发丝竟然动了起来,他手所触摸过的部分像不想让他离去竟然缠住他的手。东方凌鹫大惊,再仔细看,那些黑亮的发丝中还掺杂着半透明的头发。这是怎么回事?东方凌鹫满面疑问,凝视靠在自己怀里哭泣的人。他悄然拨开‘主人’脖颈上层较黑的发,下层立刻呈现更多的半透明的头发,不止如此,‘主人’后脖颈肌肤也斑驳的呈现透明状。东方凌鹫心中大惊,他怀中抱着的究竟是何物?东方凌鹫心中忐忑,表面却不动声色。事情太匪夷所思,不小心应变不行,就在东方凌鹫思量对策时,‘主人’突然起身,离开他的胸膛。
我不能在呆在东方凌鹫身边。不知怎的我心中总是踏实不下来,空牢牢的每个底,窝在东方凌鹫的怀里固然好,可并不能满足我,现在的我好似一头饥饿的野兽,我贪恋东方凌鹫,甚至有一种把他吃下去的冲动。好可怕的念头,在我尚未失控前,我要赶快离开他。我不记得说了什么话告别,只记得匆匆离开后,东方凌鹫没有来追我,倒也是好事。
岭南道处于国土最南部的沿海地带,气候湿润四季长春。山林自然也郁郁葱葱。我飞奔到一处林子,停下。一个人时,那种没着落的感觉越发明显。在这雨林中,孤零零一个人倍感凄凉。心中莫名的空虚和发慌的感觉令我不知所措,察觉有人靠近,我更容易惶恐。
“爹……”赝品见‘主人’惶惶不安,不敢太过接近。以前‘主人’讨厌他令他悲伤,现在‘主人’害怕他令他心痛,赝品不忍道:“爹爹,您以确认东方凌鹫安然无恙,足以见证孩儿从未做过爹爹心中所想的事。虽然孩儿不知道爹爹因何认为孩儿做过那些事,可孩儿真的没有做过。”
赝品说的诚恳,我也知道此事与他无关,虽然那两个人和赝品长的一样可都不曾承认自己是赝品,最关键的是东方凌鹫说我是在做梦,可那梦太过真实,令我心有余悸。在我最需要人来安慰时,我最想见的人不能见,最不想见到的人却偏偏出现。事与愿违,我满腹的悲愤得不到安慰只有化为暴力发泄出来,然而当我掐住赝品的脖子,将他按到地上时,饥渴的冲动又来了,这次比在东方凌鹫那里更为强烈。我想要这具血肉之躯,我想把他吞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弥补什么。抵御不住这份饥渴,我失去理智,我也不需理智,此刻我只要放纵我的野性。
——
赝品被‘主人’按到地上,他以为‘主人’又要对他拳脚相向,然而‘主人’在迟疑之后,一口咬上他的脖子,指尖刺进他的双臂,发丝更是刺入他身体各个部位。‘主人’通过各种渠道吸食他的身体,赝品没有反抗,只是静静的躺着任‘主人’索取,仿佛这就是他期盼已久的事。赝品抬起双臂轻轻环上‘主人’的腰背,安抚急切的‘主人’。
“吃吧,只要你想要,就算把我全部吃掉也没关系。”如果是在十年前,这是赝品的肺腑之言,可现在,他有了新的期盼,他不在只期望作为‘主人’身体的一部分和‘主人’长相厮守,他更想成为独立的个体被‘主人’依赖,信任,所以赝品一面说着慷慨的话,一面不断繁殖自己的细胞数量,供给‘主人’。
赝品看得清楚,‘主人’透明色的发丝在吸食他的血肉后,先染上红色,又由红色慢慢变黑。‘主人’表皮失去颜色的部分也在复原。想是‘主人’先前身体内的染色物几近清空,只剩表皮薄薄一层。‘主人’情绪激动的四处奔波,导致连表层的伪装色已经不够覆盖全身,现在‘主人’得到他的血肉,可以重新给自己染色。
——
鲜活的血肉,饱含了浓郁的情感,不断注入我的体内,我的空虚渐渐被这些热血温暖。我不在如狼似虎的索取,可我也没有离开,我意犹未尽的舔啄那带给我美味的颈项。我什么也不去想,完全沉浸在安逸之中,浑然不觉自己此刻的举动是多么的暧昧。
明媚的阳光透过树林的枝叶斑驳的照在地上,也照在赝品的脸上。从未有过的亲密,令赝品不敢妄动。‘主人’的柔情来的怪异,可对赝品却是难得,他怎会主动中断,然而天公不作美,明明阳光普照,顷刻间居然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劈下,惊醒了多少美梦。
巨响令我惊醒,我猛然坐起身,不可思议的盯着躺在地上的赝品。雷声使我清醒,我霎时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臊,嗖的一下跳离赝品,躲他八丈远。蹲在某个树根下,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爹爹……”
听见赝品走近的声音,我没看他,恼火的说:“走开。”赝品没有走开可也没再接近我,他与我保持一定距离,静静的看着我。我没好气的冲他吼:“你笑什么!”
赝品不解:“孩儿没笑?”
没笑才怪。他占了我那么大便宜,不偷着乐才怪!我敢肯定赝品此时是:肉笑皮不笑。我没心情和他理论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只想赶快把他撵走。“你走开,该干嘛干嘛去。”
“爹爹不怪罪孩儿了?”
“这事跟你没关系。”我现在已是彻底清醒,分得清现实和梦魇。
“可是……”赝品还有顾虑。
我见他磨叽,起身不耐烦的冲他嚷:“叫你走,没听到吗!”
赝品被我突来怒火吓到,怔愣一下,无奈道:“是,爹爹保重,孩儿告退。”
赝品的身影消失在雨帘之中。这场及时雨还真是让我清醒不少,可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做这种梦?想想以前做梦也没什么逻辑,可这次的内容也太离谱。能说的通的情节要数东方凌鹫与合欢不是人而是妖和仙的部分,一定是我素日里听东方凌鹫讲这方面的故事讲的太多才梦到此情节,真丢人,为这我还跑到东方凌鹫哪里哭诉,他一定觉得我是个白痴。就因为一个不着边际的梦,我差点误杀了东方凌鹫,我真是没用。
至于岳冬和肖明远的部分,一定是我现实中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才会在梦中得到他们的报复。尤其是岳冬,现实中我不过把他送给赝品一个人,一位皇帝。他在梦里连本带利,把我送给两个国家的君主,四个人。说到这,岳冬好像看到我和赝品拼命的场面,这么说他知道我和赝品不是人了!想起我去找赝品报仇时的情景,那时好像是岳冬主动拥抱赝品的,这么说两人有了不错的进展?不会因为我给搞砸了吧?算了,赝品会审时度势的解决这个问题。
既然是梦醒了也就醒了,可现实中的情节不会轻易完结。张开感应区,我看到东方凌鹫那里被我毁坏了几间房子,不幸中的大幸,无人员伤亡。我该去向他道歉,可先前那般丢人现眼,实在难叫我见他。也罢,我就在这远远的观望,以表歉意。之后,赶快返回王府,我模糊记得我府里似乎也被我祸害不浅。
回到王府,府中的场面令我叹为观止,客厅中管家向我陈述了府中发的事,我大致了解是怎么回事,辛苦他们为我收拾善后。管家见我回来,在征求我同意后就派人告知其他人我回来的消息。先后得到消息的北、极、光、叁仁、烟色,纷纷赶来看我。北、极、光和叁仁、杨笑等关系亲近的下人是前后脚进门,此时烟色还未到。
我见他们本是稀松平常的事,哪曾想噩梦的后遗症如此强烈,令我始料未及。面对他们的问候,我的回复是:“滚,立刻从我视线中消失!”
“为什么?”被训得莫名其妙的叁仁觉得委屈。
“你这是怎么了?” 北、极、光甚觉奇怪。‘主人’嫌弃他们由来已久,可这般疾言厉色却是罕见,不似平日的奚落,而是真的动怒。
我知道我不该凶他们,可一见到他们,梦中的景象就在我眼前排山倒海的浮现。现实中的北、极、光与梦中的他们差不了多少,都一副德行,可有些人不是。例如:杨笑。现实中,他中规中矩,可梦中为了烟色视我为眼中钉,到最后还奉李贤的命令对我……那些镜头在我脑海川流不息,令我无法平静的对待他们。真讽刺,我为何会梦到杨笑和烟色是一对?难道现实中他真对烟色……想到这,我突然指着杨笑问:“你是不是喜欢烟色?”
杨笑被问愣,察觉事态严重,他急忙跪下:“小人惶恐,小人从未对小王爷有任何非分之想。”
杨笑被我质问的冤枉,他这边事还没解决,更棘手的主又来了。烟色比北、极、光他们来的晚,刚进院子就被屋中的我看到。远远的看到他本人,梦中与他相关的情节翻江倒海的涌现。说时迟那时快,我冲到客厅门前双手掩门,把他拒之门外。我关门的力道过大,以至于把门扇拽了下来,现如今等于我两只手抓住两个门扇把他与我隔开。就算只有薄薄的一层么门板也总比我亲自面对他强。
“爹……?”烟色突见此情形,被拒之门外的他错愕不已。
听到烟色的声音,我在门的另一面急道:“烟色,我现在不能见你,你先回去。”
烟色不解,转而想到之前在花园中听到‘主人’对他不满的微词,难道‘主人’还在生他的气?甚至不愿见他?烟色暗含悲伤,碍于有旁人在场他不好言明,只说:“爹爹,孩儿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办差……”
烟色的话还没说完,被我抢言道:“好啊!那你赶快去吧。”
烟色见‘主人’如此迫切的赶他走,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也许他真的令‘主人’生厌到无可救药的地步。烟色难掩心中悲哀,慢慢退离房门,含泪离去。
客厅内鸦雀无声,我的反常令所有人目瞪口呆。
“你没事吧?”光 好心上前询问,然而他刚把手放到我肩头,我就发出毛骨悚然的怪叫声:“哇啊~别碰我!”我将手中的门板朝他旁边摔去。亏的我还有理智,不然那门板就不是直接戳在墙上,而是斩断他的身体再戳在墙上。
光 一怔,额角唰地冒出冷汗,他立刻对我退避三舍。他们见我危险,我面对他们也是心有余悸。既然彼此都畏惧对方,干脆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
出问题的人是我,我不可能把他们赶出府,所以我选择离开。这样正好,京城中出现在我梦里的人太多,我暂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好整理心情。
‘主人’神经质地又走了。北、极、光对‘主人’的反常很忧心,可也有令他们高兴的地方。烟色原本在犹豫是否出使北甲国,经过这次的事,他似乎下定决心要去了,这让他们的计划可以实施下去。
第百三十六章 无题
‘主人’回府不到一个时辰就走了,烟色认定是因为自己‘主人’才有家归不得。‘主人’多年的恩宠顷刻间付之一炬,怎不叫他心酸。经过一夜的煎熬,第二日烟色决定入宫。他想辞官或者被调到一个偏远的地方,因此被降职也不要紧,只要能远离京城就行。他突然提出请辞势必引来皇帝的疑问,真相他不能说,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他只知道‘主人’讨厌他,来的是那么突然,那么无法挽回,连让他请罪的机会都没有。可皇帝问他理由,他不得不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只好说想出去磨练自己。
御书房中,影帝看着坐前的烟色,他当然知道烟色此举的各种缘故,询问也只是走个形势。自从北、极、光来过后,他一直祈祷烟色不要来,可现实的发展不容他左右。影帝抱有一线希望的说:“你是功臣怎可不升反降,还有王爷岂会舍得你远行……”
“父王知道此事,他是赞同的。”烟色答的干脆,可一想起‘主人’那日让他赶快离去的一幕,心中苦涩难当。
影帝暗自一惊,他没想到‘主人’会同意。他知道赝品暗中唆使不少人散播流言蜚语,让烟色难做人,可他不知道‘主人’那边的事,他又不可能去向‘主人’求证。烟色不是个会说谎的人,想必是赝品做了什么,误导‘主人’让‘主人’放任烟色远行,他不得不佩服赝品的手段。事已至此,再无挽回的余地,红绫在暗中监视他,他不得不按照红绫编排好的剧本演下去。影帝说:“既然如此,正好前段时间北甲国的三位前国王见过朕,说欣赏你的文才,希望你能到他们国家去教导他们的另三个儿子,也就是叁仁的兄弟。如果你不嫌北甲国太远,朕让你以使者的身份前去,如何?”
北甲国!烟色惨淡一笑。够远了,这样的距离是不是就可以不惹‘主人’厌烦?“谢陛下,臣愿意。”烟色谢过隆恩回府,择日启程。
烟色此去必定危机重重,影帝看在眼里却爱莫能助。烟色启程离京那日也是他以皇帝身份启程南巡的日子。其实他早该动身,可红绫要他处理完烟色的事情再走,可想而知这里面暗藏多少玄机。影帝忧心,赝品开始对‘主人’身边的人下手,一旦事迹败露,对赝品有百害无一利,赝品在打什么主意?影帝猜不透。烟色的事着实令人忧心,而另一个受害者更是令人痛心。
影帝并不清楚岳冬的近况,可他通过冬影的反应能猜测到。冬影是岳冬的替身,为了时刻掌握岳冬周遭的事他有权派‘追眼’监视岳冬,自然会第一时刻掌握岳冬的情况。
影帝在临行前去见了冬影。自从岳冬被赝品派去出征,冬影就心神不宁。赝品在时他不敢造次,只能呆在地宫属于他的房间内,赝品走后冬影就改站在地宫某个出口前,神色凝重的发呆。影帝知道,他是想出去,想到岳冬身边,可他办不到,这就是赝品的厉害之处。不需要绳捆索绑,赝品通过血液就可以支配和限制傀儡的自由。冬影面前没有任何障碍,可他就是无法在向前迈动一步,他无法跨出地宫的大门。
“我要启程了。”影帝在冬影背后对他说。冬影身形轻颤一下,显然他太过专注对抗体内束缚他的血液,而没察觉影帝的存在。
冬影转身面对影帝,欲言又止。影帝知道他要说什么,便替他说了:“我会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