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曦默挥了挥手:“贤侄无需多礼,刚才之舞柳妃确实跳的不错,也不知贤侄可有尽兴欣赏。“
听着他们一来一回,客气来客气去,我也有些头昏地揉了揉脑袋,寒景秋看我的动作,双手贴上了我的头替我轻揉。
“身体不舒服么?”他紧张问道。
我拉开他的手,没好气的说:“我怎么也是个男人,哪有那般脆弱,瞧你这幅紧张劲儿,难道我还是纸糊的不成。”
他笑着举起杯子说:“我这给你赔礼了还不行。”说完仰头喝干。
不和他瞎扯,我抬头望向高台,刚好接住青柳的视线,只见她眼神愤愤,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瞪着我。
我举起酒壶向她一挥,举起便往嘴里灌,瞬时满口辛辣,在她转为诧异的眼光中,我饮尽壶中酒,斜靠在寒景秋肩头。
看到我的动作,她的眼神更加锋利,像两把匕首直刺我的心窝,何必呢,那一日,心便随你离去了,只是你不知道,我笑的魅惑。
她亲启朱唇,那嘴型明明是三个字:“我恨你。”
我越发笑的妩媚,我知道自己美丽,知道此时的笑容必然是颠倒众生,也知道这个笑容更加伤她的心……
“柳妃之美宛若仙子,皇上真是好福气啊。”凤暝笑道。
“贤侄喜欢?”
“自然是喜欢。”他这么回答,周围的人皆倒吸一口冷气,这明显是在觊觎别国皇妃,且用词毫不避讳。
“那送给你,你要不要?”寒曦默又问。
我一听猛地站起身子,还未说话便听见高台上,青柳声音清脆的回答:“臣妾不愿意。”
“大胆,你敢抗旨?”寒曦默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
凤暝忙道:“凤暝也不喜欢强求,就请皇上当刚才的事情未曾发生吧,请皇上饶了柳妃。”
“未曾发生?我身为皇上自然一言九鼎,说过必然算数,不过现下是凤暝侄儿不愿意要,不过柳妃确实抗旨不尊,既然侄儿求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一会下去领十个板子吧。”说罢又坐了回去。
我看着台上,她跪下的身体微微发抖,她原本就是个胆小的姑娘,寻死、抗旨这样的事情放在以前绝对是做不出来的,若是我能保护她,又何须她亲自犯险。
看着高台之上的人给了我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我心底一凉,原来也是因为我啊……
重重坐倒,端起新上的酒壶又是一通乱灌。
看向对面,意外的抓住一丝寒熙然关怀的视线,一回神他又是那一贯慵懒的笑容,我朝他举起酒壶,晃了晃,仰头又灌了下去……
他摇头笑笑,也举起了酒壶学我一样牛饮起来……
10、第九章
后来听说柳妃挨了板子后便卧床不起,应该是哪位善妒的妃子买通了施刑的太监,下手又重了几分。
当日听说她高烧反复,也许是挨不过了,我一心想往春柳殿冲,无奈宿醉未醒,脚步虚浮,不知道打翻了多少矮凳,碰翻了几个花瓶,才吃力的走到门口,便又被小桃拉了回来。
我甩开她的手,不发一语,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继续往外冲。出门便撞到了一个厚实的东西,因冲出去的力道太猛,这一撞我便被撞倒在地。
然后便被人抱了起来,抬眼看,模模糊糊看到那个轮廓有些熟悉,可脑袋晕眩,不知怎的便沉沉睡去。
醒来已是第三天,刚坐起身子便瞧见小桃端来了醒酒茶,我抬起喝了一口,苦的直皱眉头。
“主子本来就不会喝酒,结果还喝得醉醺醺的被人抬了回来。”她替我擦了擦额上的汗粒,嘴里念个不停。
我笑笑把茶杯递了过去,猛然间想起什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还没抬稳,剩下的半杯茶被打翻全部洒在了我的手腕,我说:“青柳呢,青柳怎么样?”
小桃摇了摇脑袋叹了口气,抽出了她的手,掏出手绢,给我擦手。
“怎么这幅表情,难道……”我推开她的手绢,又抓了上去。
小桃扑哧笑了出来:“柳妃娘娘没事,当日幸好安然王带进皇城的人中有一位神医,看了柳妃娘娘一眼便大笔一挥开出了个方子,果然是药到病除,你说这洛霖大人,不愧是神医啊,连脉都不诊,看看脸色便能开方……”
没听到后面的唠叨,心里总算松了口气,青柳没事,没事就好。
我下床穿好衣裳,走到窗边,看着屋外风景,问:“小桃,这院里种的都是些什么树,怎么到现在也不见出芽?”
小桃摇了摇头:“主子,我也觉得纳闷的哩。”
“酒醒了?”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只见寒熙然拎着个酒壶,从了进来。
“王爷,你可不能再约我们主子喝酒了,到时候又睡个几天。”小桃挡在我前方。
寒熙然笑道:“自古以来都是主子护奴才,你们这倒是怪了,奴才护主子。”他走到桌旁放下酒壶,自斟自饮起来。
我走了过去,刚一坐下,便觉芬芳扑鼻,仔细辨别,原来那香气竟是从酒中传来,觉得好奇,也倒了一杯,轻啜了一口,这酒不似别的酒辛辣,反而清甜适口,又喝了一口,甜味自在喉中回味。
“再好喝也是酒,你少喝点。”他笑着给我添满酒杯。
看我们喝的高兴,小桃也懒得多管,说是为我们再去煮点醒酒茶,便离开了。
“这是什么酒,半点酒味都没有?”
“正是寒梅时节,自然是梅花酒了。”他端起酒杯闻了闻,“这次酿酒的梅花果然是极品,往日的梅花酒可没如此扑鼻香气。”
我看着杯中这略显粉红的液体,想起去年冬天,我与青柳偷摘了村长的梅花,村长气的暴跳如雷,那可是村里唯一一株桃树,我回忆着那日青柳头戴桃花,巧笑倩嫣,虽着布衣,却别样纯真美丽,而如今,我看着杯中自己的剪影,悲从中来……
终于拉回思绪,想起那日抱我进屋的模模糊糊的轮廓,不正是眼前的人么,他还找来医师治好青柳,我直直地看向他,由衷地开口:“谢谢你,寒熙然。”
他摆摆手:“何须客套,我们不是盟友么?”
莞尔一笑,这个人从来都是这般不拘小结的性格吧!
“我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我看向他的表情认真了几分。
这一日,大雪刚停,地面铺满了积雪,约莫积了三寸厚度,脚踩下去差不多可以淹了脚面。
一宫女扶着个紫色连帽披风的女子,女子柳眉细目,举手投足间显示出其身份尊贵。
她在雪地里一边艰难地迈步,一边小声抱怨着:“这每日向皇后请安也不因大雪而停止,后宫之首真是了不得,等哪日我做了皇后,一定也要她来给我请安……”
话未说完,身子一矮便向前扑到了去,她这一倒,吓得身边的宫女连连下跪求饶。
她抬起头,精致的妆容已被这融雪毁的惨不忍睹,她未起身便怒道:“你这小贱人,刚才必然是故意让我摔倒,看我的笑话,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宫女也不上前扶她,径自磕头磕个不停,一张脸被被地上的融雪冰的通红。
我刚从梅园回来便见这一光景,忙走上前,向地上的人儿伸出了手。
她看到我的手微微一愣,抬头看我时已是满脸红晕,她将手放于我掌心,我轻轻一拉便把她拉起,因力气太大她撞进了我怀中。
她靠着我的怀,久久不敢抬头,我微微一笑,右手挑起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脸。
她赶忙退后捂住脸说:“这脸被水染,妆色已掉,怕是不能看了,四皇子见笑了。”
我挑了挑眉:“你认得我?”
她捂脸的手露出一个缝,害羞地小声开口:“四皇子的名号整个后宫都知道了,四皇子的画像也被画师画下到处传阅呢。”
“莫不是拿我当成朝廷钦犯了吧,还画个通缉令。”
“不是,是宫中皆传四皇子英俊貌美,众人好奇罢了。”她依旧捂着脸。
我笑着走了过去,拉开她捂脸的手:“如今见到真人了,你觉得如何呢?”
她的脸越发嫣红:“比传闻还要好看。”
我牵着她往前走去,路过那磕头不停的宫女,我顿了顿脚步,她见我停下,忙挥了挥手说:“小音,你快回永春殿,再在这里冻下去一会儿可得着凉了。”
宫女忙应了一声退下,走时脚步匆匆,巴不得马上离开我们的视线。
“四皇子要带我去哪里?”
“前面有个风雪亭,我们去那里坐坐,我自幼为我娘亲修整妆容,刚好工具也在,便给你修一个天仙般的美貌。”我捏了捏她的手心,感觉她全身轻轻颤了一下,我问:“现下很是不公平。”
她一愣看向我,一脸茫然。
我说:“你认得我,可我不认得你,你说公不公平。”
她捂嘴一笑:“原来四皇子如此小气呢。”
“那你说你是何人,姓甚名谁?”我弯下腰,在她耳边问道,不时吹出的热气熏得她耳朵瞬间血红。
“我……”她忍了一下,终开口道,“我叫冷蝶,是五王爷的小女儿,我父亲如今不在京城,春妃娘娘是我父亲的义女,我与她儿时也有些情意,父亲不在这几日她留我在宫中暂住也叙叙往日旧情。”
正说着风雪亭到了,此时亭子被白色纱幔包裹,风一吹,白纱清扬,亭子四角坠的铜铃也铃铃作响。
“原来这亭子,这么好看啊。”她喃喃自语。
我伸出食指轻碰她的嘴唇,开口道:“难道不是因为有我这美男子作陪的缘故么!”
她捂住嘴唇,有些呆的看着我。
我拉住她的手带她进入亭中,此时亭中石桌上放着一面铜镜,铜镜前摆满胭脂水粉。
她惊然道:“你为何摆那么多这些东西在这里。”
我走到桌旁,把她按坐在正对镜子的矮凳上,拿起画眉墨,沾水便往她眉上画去。
幽幽开口:“是为了等你啊,小蝶。”
她嘴上道:“真是油嘴滑舌。”表情却是喜不自知。
眉墨轻轻一挑,眉色成型,宛若两片柳叶,婉柔细腻,上一抹胭脂,两腮嫣红,仿若两瓣桃花,衬的肤色越发洁白……
我换着工具在她脸上描摹,她却一直瞪大眼睛看着我,一点不在乎我手上的动作,只是那般着迷的深深地看着我的脸,眼睛眨也不眨。
终于我收起了动作,她茫然的看着我,我笑笑指了指铜镜,她会意的向镜中望去。
镜中之人,眉若春柳,腮若粉桃,檀色点唇,显得整个人那般楚楚可怜,眉间一朵金莲花钿衬得她若九天仙女一般。
她抓着我的手问:“这镜中人真的是我?”
我笑着点头。
“我从未如此美丽过。”
我又拿出眉墨往她眉间画去,她口中喃喃说:“我觉得如今眉色正好,应该不用再加深了吧。”
我笑笑,幽幽开口:“落日飞霞融镜水,晚起梳头,慵手描眉翠。妆罢游鱼飞雁醉,江山谁与争明媚。”语毕低头深深吻上了她的唇。
她虽有些吃惊,可瞬间便放松下来享受着我的亲吻,亭内正是风光无限,庭外却已然下起了大雪。
11、第十章
清晨醒来,我轻轻掀开被褥,再为身边的人儿盖好,下床穿起衣裳,打开门,唤来宫女,来的正是那日雪地里见到的小音。
她脸颊红肿,嘴角青紫,我低声问:“这些伤是怎么弄成的。”
她拼命摇头答也不答。
我叹了口气,让她打盆水来,她又急急忙忙退了下去,我关上门,走到窗边,看着床上熟睡的人露出一抹笑容。
只见她侧身准备抱住身边的人,可什么也没有抱到,倏地睁开眼睛,看见我正立在窗边,吓了一跳,待发现是我,才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摸着胸脯顺气。
我笑着坐在她旁边,刮了下她的鼻子,说:“这都日晒三杆了,你还不舍得起床?”
她嗔笑着推了我一把,下了床,正好小音端了水过来……
待洗漱完毕,我把她拉到了铜镜前坐下,又给她细细画眉。
“小蝶,你何时愿嫁给我,住到我宫中,我便日日替你画眉,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替你画眉啊!”我放下了眉墨。
她身子一僵,慌忙答道:“我父亲如今不在苏娥城中,等他回来你再去与他提亲可好。”
我绽放出一抹笑容,俯下身亲吻她满头青丝,亲够了,便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她暂住的春阳宫,她说刘春娇是她的好姐妹,每次入宫她都住在她的寝宫。而最近春妃正得圣宠,晚上都在皇帝寝宫过夜,所以我们欢好大可在春阳宫,与她认识这几日,我几乎夜夜留宿春阳宫。
回到采薇宫,寒景秋正在厅中等候,见我回来赶忙迎上我,开口便问:“你到那里去了,听说你昨晚便未归。”
我瞪了瞪站在一旁的小桃,她摇了摇脑袋表示不是她泄的密,寒景秋抓住我的肩膀,摆正我的脑袋,迫使我看向他,他说:“这宫中不比外面,事事都要小心谨慎,你明不明白。”
没办法,我只好被迫点了点头。
他松开我,表情不若刚才般严肃,反而是一派随意,他说:“紫徵可愿看我舞剑?”
不等我答话,便拿起桌上的宝剑跃出门去。
我也追着走到门边。
他落在宽大的场子上便舞了起来,只见他忽而剑走银蛇,忽而一飞冲天,那剑被他舞的仿佛活了一般,银色剑芒仿若流水般环住他的身形,他本冲向前方,刚刺出一道虹芒,却又转动手腕调转方向向地面斜刺下去,又一收势,舞着剑在身旁划出两朵剑花,泛出冷冷光芒,果然是舞剑,煞是好看。
他正舞者,一个白色身影跃然而下,加入了他,那人舞剑直刺向寒景秋,寒景秋不慌不忙,抬剑轻轻拨开前方攻势,并趁对方胸前空虚挥出一拳,对方也毫不凌乱,踮脚一个借力将自己的身子向后送去,一拳落空,寒景秋又举剑在前方挥出一轮半月,本想借剑锋伤其对手,但那人,轻轻一跃便躲开了攻势,寒景秋不让分毫追了上去,两人缠斗到了一起,速度之快,只看见刀光剑影,便再也看不清招式。
“咦?太子爷怎么会来呢?”小桃端来椅子,看到场上刚加入的人问道。
“看样子他也经不住好奇了。”我笑着坐下,继续看着那两人的比试。
终于两人停下了动作,寒景秋手持剑柄抵住对方的腹部,而寒景蓝剑锋却从他手边掠过完全构不成威胁。
“皇弟的剑术越发精进了。”寒景蓝收起了剑。
寒景秋抱了抱拳,颇有些江湖人的风范,他笑言:“是皇兄承让了。”
我远远地对他挥了挥手,嘴里刻薄地说:“你这叫假谦虚,其实心里开心得紧吧。”
他走了过来,见我晃着摇椅,端着杯茶,好不自在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我这边辛辛苦苦地舞剑给你看,你这边也不顾我就自己吃上了。”
我没理他,放下茶杯,从旁的小几上拿了块梅花酥,咬了一口:“这,我可没强迫你。”
他低头一口咬掉我手上半块酥饼,差点咬到我的手指,见我假装恶狠狠地瞪着他,他哈哈大笑起来。
“久闻四皇子美貌,如今见到果然名不虚传。”寒景蓝也大步走了过来,“连我的胞弟也被你勾了魂,当真美得宛若妖孽。”
听了他的话,寒景秋不禁转身看向他:“皇兄,这是何意?”
“你是如此,他也是如此,你们都被这妖精迷了眼睛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吧。”他冷冷笑道。
“如果皇兄来此是为了羞辱紫徵,那你下次便不必来了。”寒景秋伸手抵住他的胸膛禁止他向我靠近。
我赶忙站起来抓住寒景秋的手臂,说:“太子也不是有意如此,你看你满脸大汗臭死了,快进去洗洗。”
他转过头来,面上已无愤怒之色:“我也怕他伤你。”
“我们是兄弟,他怎么会伤我,你乖,听话,快去沐浴。”我终于把他推了进去,他这才乖乖的钻进了后殿。
等我转身看向太子,他的手已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脖颈。
“真是纤细,我只要略微用力,它就断了。”他收紧了五指。
我几乎无法呼吸,根本没办法讲出半个字。
“你为何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