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奕不紧不慢的跪下，缓缓道：“这次白子奕见到楚大人，人都瘦了一圈儿，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他说他想出去转转。白子奕偷偷让人在他行囊里塞了盘缠就没有拦。皇上，楚大人的身体您是知道，怕是……”
“什么怕是。最好的太医最好的药，他要什么朕就供着。他的身体还经得起他到处乱跑？”萧寂听到这儿怒火倒是消减了几分，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在这么毁他，您舍得吗。”白子奕抬起头看着萧寂，眼里尽是悲悯，“长安他傻，皇上骗了他也好，伤了也罢，他不懂得反抗。过几天，又是元气满满的展现给您。但是您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味的看见他的残缺，想着去利用。您可曾反省过？”
朕是皇上，很多事情真的由不得己……“白将军，若是长安还能回来，便让他住在你府上可好，毕竟楚府上人少，长安身体也不好没时间照料，下人们肯定也偷懒偷的厉害，你意下如何？”
白子奕有些惊讶，自己对长安的心意，皇上怎么说也是略有所知，虽是一直未说破，但是这次的决定……
“长安会回来的。”
萧寂在最后又补充道。
咳咳……
长安停下了马，下意识的用袖子掩住了嘴。血腥味充斥着口腔，很快半边衣袖都染上了红色。
这毒，果然厉害。萧锦死了，自已怕是也遭报应了吧。
再有二十里就能看见城门了。
长安抹去了嘴角最后一丝鲜红，马鞭一抽，加快了向京城去的步伐。
第64章 吾归，不复
长安回京的消息倒是传的挺快。男女老少都出门看这位传说中为国除害的楚尚书。
要是他们知道内幕，恐怕长安得被骂死吧。
长安就这么在众人的簇拥下，深红色的宫墙映入眼帘。进宫门的时候侍卫们并没有拦着，反而允许长安骑马进入。
马蹄与石板交合清脆的声音，悠长的石板路有些阴森，长安按着记忆中的方向奔去。直到看见金色的门匾才下马。
红莲殿，乃圣地。长安太激动了，未经太监通传直接推门而入，“萧寂！”
“哟长安。”
“楚大人。”
“本宫见过尚书大人。”
“芷晴见过楚大人。”
“长……楚卿，欢迎回来。”
见着大家都在，长安愈发觉得自己那句萧寂叫的不妥。柳丞相，妩云，白子奕，萧寂，还有……这姑娘长的，未免……和自己太像了吧！等等，这不可能。
长安早就料到萧寂会有新人在侧，毕竟是君王，风流些也是难免的，但是这姑娘和自己长的简直一模一样，长安怎么说都有些接受不了。
“各位大人还有事情要议，本宫和妹妹在这儿便有些不妥了。”说罢妩云便向芷晴使个了眼色，芷晴便跟着妩云出去了，经过长安身边不禁多言了一句，“楚大人果然长的漂亮，看来名不虚传。”
“恭送皇后娘娘，惠妃娘娘。”
长安听到这儿整个人都空了，自己很想质问萧寂在这段时间都干了些什么，但是想想，自己似乎没有那个资格。
“微臣见过，皇上。”长安咬着牙跪下，重重的在地上了头。
萧寂不急不慢的令长安平身，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楚卿这次做的很好，朕都听说了，应当重赏。”
“楚尚书这次的功劳可大了，皇上若不设个宴席，真是对不住。”白子奕半开玩笑的插了一句。
“臣认为楚大人年龄也不小了，是时候该婚娶了……”柳丞相见着将军开口了，自己也不好沉默下去。
“朕还没问你们呢，楚卿，你说你想要什么，朕赏给你。”虽是斥责，但是萧寂的语气里明显含着笑意。“宴肯定是要设的，至于婚姻。楚尚书身体不好，倒是得要个贤惠的姑娘照顾，以后再说罢。”
长安呆呆的站着，没有回话。
“楚卿，高兴傻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抱，抱歉”，“长安并无所愿。只愿辞官，归隐江南。”
“你才多大，归隐什么的，再等十几年吧。”萧寂的笑声透着几分不安，“朕先问楚卿些事情，两位爱卿，先退下吧。”
柳丞相和白子奕倒是识趣，一句话未说，行礼后便离开了。
“你说着皇上和楚大人，真是奇怪的很。”柳丞相离开之后还不忘嘀咕一句。
“那俩高人，别琢磨了。”
长安低着头，又是这样僵持着。
“长安，你倒是别生气。”萧寂笑的有些勉强。
我要是还能不生气才鬼了。长安默默想到。
“怎会生气，长安有幸见到皇上已是万幸。”
这不生气可能吗。自己错在先，而且……也没打算改不是吗。朕欠的，不止他一人！
“若是长安回来连句话都不说，那朕先处理政务了。宴会别忘了来。”
太顺着他也不成。算了，反正自己是真有事儿。
我他妈回来了就这……还真不如不回来了。
长安看着萧寂离开的背影，心里本来燃起的火焰瞬间熄灭了。
我楚长安，傻，真傻。
第65章 宫宴
长安这几日一直住在白将军府上，原因是本以为长安已经回不来了，修缮楚府还需要一些时日，虽说是住在一起，但是二人的关系始终停留在朋友。如果忽略之前的那次以外。
这次回来，长安本就沉闷的性格更是甚少讲话，很多事情自己就做了，也不麻烦下人帮着。
宫宴的请柬如期而至，长安看着金黄色的绸缎上熟悉的字体，那也曾是萧寂许给他的曾经。
见到圣上，也是远远的看一眼，根本不用想接近。
进宫的路上长安与白子奕在车厢里相对而坐，白子奕努力的寻找着话题讨长安欢心，长安时而陪着笑脸，时而沉默不语。
宫宴上，长安的位子是安排在离皇上最近的，虽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有意的。
酒过三巡，长安自知是不能再饮。瞥了一眼离自己不远的萧寂，正好与人对视，不免尴尬的收回了目光，继续饮酒。
敬酒的人络绎不绝，有些是长安见过的，但有些，根本就不曾听闻。
长安一杯也没有拒绝，一一接下。
萧寂在一旁看着长安的举动，看着长安面色越来越红，终究是安奈不住了，“忠义，你去扶一下楚卿，别让他再喝了，对身体不好。”
忠义点了点头，便向长安的方向走去，在长安耳边低语了些什么，然而这一举动并没有阻拦住向长安敬酒的客人，但是萧寂明显的看见长安的神色有些不对。
“众卿莫要再为难楚大人了。”实在看不下去的萧寂发话了，“楚大人不如和朕来单独叙叙旧，年少的时光真是令人怀念。那，众卿尽兴，朕就先失陪了。”
梧桐台，竹影瑟瑟，瓷盏里的热茶水雾气升腾。
“长安，你还知道自己不能喝酒？”萧寂这会儿平静的很，面对着这个表面上醉的一塌糊涂但内心还是清醒的很的少年平心而论。
“不会醉……该死的清醒……”长安支着头，没有看萧寂。“只是觉得酒很好喝而已，没有别的意思。”长安又补充了一句。
“身体再这么糟蹋下去，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你。别闹了。”
“已经没救了，不能让我放纵放纵吗。”长安谈论起这件事情平静的很，“当年在长月楼，郎中就说我最多八年无虞。你觉得，我还会怕死吗。”
“或者说，在用毒杀死了萧锦之后，你觉得，我还会有几天。”
“你再说一遍？”对萧锦用毒这件事情算是自己欠考虑，而且当时见了长安被人动过也是一时恼怒，“之前的事情，你怎么没告诉过我？”
长安自嘲似得笑了笑，“就算我不说，太医们也总会诊治出来……萧寂，这次，你可还满意？”
若是没了你，我怎么满意？
“太医的话三分真七分假我……现在可是还有救的，没关系，朕会命人找天下最好的郎中，长安自可放心。”
现在你可算是知道长安的情深了？开始着急了吗？真好……没有白活。
“萧寂……若是命数快要尽了，你可愿意，陪陪长安……”
长安的声音似乎是在哀求。
这江山没有你。我还留着有何用？是我没用……萧寂的心中懊恼与愧疚越生越多，“长安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长安听闻笑的一脸灿烂，“真好……剩下的时日，你可莫要再负我了。”
第66章 祈祷
长安最后几乎是哭说完这几年对萧寂的不满。从进入王府，把萧寂的利用心里当了真。最后自己陷进去了不说，虽然知道是被玩了但是还是义无反顾的看着萧寂娶妻生子。
生病了身边的师父为自己寻医，而他却不管不问。自知不寿时只有一人独自承受。
师傅死的时候，最后唯一对长安好的一个人也走了。自己在衙门被抓。
萧寂你他妈到底把长安当什么了……长安趴在桌子上，肩膀一耸一耸的，很明显在哭。但是始终听不见声音。
或许是压抑多了，连声音也一并压了下去。
“长安……我能说的只有抱歉……”萧寂叹了口气，抚上长安的头。“如果你还是清醒的话，走吧，跟我，离开这儿……朕说过，没有你，朕要这江山干嘛，这无尽的孤独……”
“走？皇上说什么呢，这江山也有长安帮你的一部分，哪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长安说完跌跌撞撞的起身。
“喂，你醉了，”萧寂连忙起身扶住长安，“今天别回去了，现在红莲殿宿下吧。”
长安甩开了萧寂的手，“别……让我陷得更深啊，萧寂……你这样，我真的忘不掉……忽冷忽热的，床上说着爱我，龙袍整肃的时候又将我送出去，你到底要什么？”
“你。”
长安笑着摇了摇头，“那是你痴心妄想。这个天下都是你的长安自然是你的臣民，萧寂，当初我真应该杀了你！”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跟疯了似的，这酒果然不能喝，尤其是不能让长安喝。现在可好。
“若是长安你想和我走，明日卯时，宫门外楚府见。”萧寂说完便留下长安一个人，“最后的这段时光，只当是萧寂对你微不足道的补偿吧。”
留下他一个人，不好吧……萧寂走了两步又绕进了附近一个草丛暗中观察长安。
长安见萧寂走了，哭声倒是越来越大，梨花带雨的倒是比那些妃子们好看的多。
本来也认为自己百毒不侵，但是那是遇上萧寂以前。帝王无情……也只有师父不会骗我了。还有父母……呜呜……
“尚书大人，婉儿可算是找到您了！”
妈的怎么还有这个姑娘！朕都忘了。萧寂在一旁看着脸都绿了。
“婉儿半天都瞧不见您……您这是。”婉儿看见长安本是激动，但是看见长安哭的跟个泪人儿似得一时间摸不清头脑，倒也不敢笑了。
“别看。”
“别过去。”
萧寂和长安几乎是一起反应过来的，萧寂回神时发现自己的身子早已冲出了草丛。
“参见皇上，奴婢不知道，还请皇上恕罪。”婉儿一见萧寂在，认完错赶紧跑了，跑完后觉得更失礼，但也不敢再回去了。
“这么爱哭，倒是让人姑娘家撞见了，长安。”
“萧寂你这个混蛋！”长安哭着一头扑进了萧锦的怀抱，倒是这句混蛋，声音大的怕是半个宫都听见了。
萧寂受宠若惊的拍了拍长安的头，最后终于一把搂住。“是啊，萧寂是个混蛋。”
第67章 隐居
一觉醒转，长安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已经不是金碧辉煌的皇宫。
窗檐上的秋雁停下来休息，顺便打量着长安刚睡醒的容颜。
等等……长安醒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又被卖到哪儿去了，不禁有些惊慌。
“长安，醒了？”萧寂的出现令长安放心了许多，“说过了带你离开，自然不会骗你。这不？赶紧起来随我看看风景吧。”
未等长安起身，萧寂就蹲下示意长安坐在自己肩头，长安自是不肯，百般推脱。
“别害羞了，没别人。你都睡了三天了，也没力气走路。”
说着萧寂单手将长安抱上了肩头。长发未梳起，散在两人的身上倒也不乱，秋风吹过，倒是别有一番风景。
长安身子轻，在萧寂身上自然不算什么，这三日，多半也是萧寂下的药。不过现在国家没了君王，怎么办？自己这样，未免也太自私了不是么。
“长安说过想来看看这江南，萧寂便命人买下了一座庭院，倒是清静得很，适合长安养身子。”萧寂说着露出了自豪的笑容，“你说这江南，果然自古君王都恋江南，不为那姑娘也得为这美景。”
长安稳稳的坐在萧寂肩上看着江南独有的风景，果然还是和京城和北方差别很大的。
萧寂说有一家的桂花糕很好吃，一定要带长安去。
新桂花配着上茗，入口香醇，萧寂不语，只是看着长安幸福的吃相，笑的一脸宠溺。
长安，这世间还有很多事情，萧寂没有带你去看。
没关系，最后的一段时间，萧寂会尽量补回来的。
“萧寂，你不吃吗？”长安喊着一嘴的点心呜呜咽咽的对着萧寂嘟囔到。
萧寂立马把茶水送到了人嘴边，“看着你吃就好了，这东西不便宜。”
“不会是里面又有什么东西吧。”有了前车之鉴长安立即停下了进食。
萧寂看着长安狐疑的眼神，无奈的拿起一块塞进嘴里。“这回你总该相信我了？”
长安不禁有些后悔，怀疑什么得，现在也没有必要了。
不过有一个疑问一直在长安心中，萧寂本是天子，唯有萧奕一子，尚是年幼，怎么说出来就出来了，国家不要了吗……还是说，被赶出来，流落民间了……
“那个，萧寂。”咽下最后一块点心之后长安终于开口，“就这么出来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寂笑了笑，“要是说有事情发生，那也就是长安的心情，这个才是最重要的，至少对萧寂而言。”
“我是说真的，到底你怎么出来的。”
“偷偷溜出来的。国家什么得，哪有长安重要，之前已经犯过一次这样的错误了，怎可再犯。”萧寂回答的云淡风情，好像这事儿不是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似得。
然而长安真的后悔让萧寂放下江山，来成全一个时日不多的人一时任性的要求。
萧寂，现在回去，可还来得及？
第68章 隐居【二】
日子倒是过的平静，一晃便是小半个月。长安的病果真是没有再发作过。渐渐的，两个人似乎都不去管中原的国事，既然已经出来了，即使行乐才是最重要的。
这半个月中，长安体会到的是萧寂可谓无微不至的照顾，夜夜相拥而眠，身心上的放松与愉悦。
但是每当梦里想起曾经的岁月，还是会疑惑这江山的归属权。
然而这一切担忧都会在看见同枕人的睡颜后尽数散开。
小镇上的居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对同性成双初入，虽是有议论，但大多更是疑惑与胆怯。
早安吻不知何时已成为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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