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气的脸部通红,绕着他老子团团转了数圈后,终于啊了声,恶狠狠地一拳砸向桌子,将桌子砸了个稀巴烂。
顾老将军瞪大眼睛:痛心疾首地抓起一条断腿,一个劲地抹起眼泪。
顾凛再也待不下去,气冲冲地就出了少将军府,往宫里赶。他丫的就不信邪了,韶冬滑溜,难道祝痕也滑溜。
回头祝痕找韶冬的晦气,可不能怪他,贫道不死死太监,一起死吧!!
顾凛要是能回个头,就能看见顾老将军唱功俱佳的表情瞬间就收了回去,反倒眯起眼睛,严肃的很。
宫里没找到韶冬,冷宫内也是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人缩在火盆周围。一打听原来是韶冬带着一家大小去宫外玩耍了。
顾凛一脸的卧槽,昨天还看到韶冬依旧是一脸自虐后的闷闷不乐,今天怎么就变成一家大小欢欢喜喜地去开心了?怎么能丢下他欢欢喜喜呢?
怎么能够!
少了他欢喜的起来吗?
顾凛决定也去宫外找他们,顺便继续挖挖坑,踢韶冬下去,再由祝痕亲自填土。
开春本该回暖,谁知下了几场大雪,刚抽出一点嫩绿的树牙再度包裹在冰晶里,远远望去很是漂亮。
这还不算,等成片成片的忍冬结着火红火红的小果子,全冻在冰晶里,剔透漂亮的像裹着最好吃的糕点时,小韶臻兴奋的根本坐不老实。
扒拉着马车的窗沿可怜巴巴地看着一个劲后退的小红果,看了好一会后渴求地望向祝爹,祝爹似是满腹心事,只是摸摸他的脑壳,也没说话。
在祝爹面前,小韶臻总是极乖的,发自内心的乖。见祝爹没说话就坐了下来,但心里又舍不,歪头看了会同样目光铮亮地看着他的韶爹,配合地扭着肉墩墩的屁股扑向韶爹,在他怀里一个劲地扭着。
韶冬得意地笑了笑,这条路是他特意挑的,才不可能哄不了小家伙不黏他。
不过也不敢在祝痕面前表现的太明显,清清嗓子,指着红果子严肃道:“忍冬,那是忍冬结的果子,喊声父皇就带你凑近了看怎么样?”
小韶臻仰头看着韶冬,一样的表情严肃外加撅嘴。
看的韶冬忍不住就抱起小韶臻就放在手臂上颠着玩,不过总算还记得哄小子喊父皇,指着外面的红果子继续诱惑,“再往前走可就没了,确定不喊父皇吗?”
“父皇!”小韶臻想也没想,抱紧了韶冬的脖子就喊,还吧叽一下送上一个大大的亲亲。
抱着这么个软绵绵圆滚滚又好玩的小家伙,韶冬觉得心都要化了,赶紧让侍卫停下马车,直接就往忍冬那里奔。
中间他还回头看了眼祝痕,见他有下车的打算,由心而发地笑出了声。
祝痕一触碰到韶冬看过来的灼热目光,眼睫颤了颤,垂下眸子慢慢地下了车。好几次想去抱回小壮壮,都被韶冬避过,看的他心思全在韶冬身上,眉头紧皱。
韶冬也知道反应有些过了,装傻充愣着拉住了祝痕的手,一起观赏起来。
小韶臻完全不知道两个爹之间的怪怪气氛,眼睛贼亮地指着那些红果子,喊着,“漂漂,漂漂。”
韶冬顺手摸着小家伙的脑门就扛着他上脖子。
小家伙也不怕冷,骑在韶爹的脖子上,举手就去捏冰晶,见冰晶变薄,露出红果,还好奇地舔舔手上的水。
没有味道,眨巴眨巴眼,无辜地看了眼祝爹,见他没来阻拦,顿时咯咯笑出声,扭着肉墩墩的屁股,要去够另一颗。
韶冬也只让他捏了两三个就将小家伙扒拉了下来摇晃着往前走,不再上马车。
祝痕捏捏眉心,也跟着走。
韶冬一手抱着小韶臻,一手拖着祝痕,走的特别有劲,就连冷冰冰的神情都化开不少。
京都的划地十分严谨,宫道尽头就是内宫护卫营的所在,韶冬挠了挠祝痕的手心,贴近亲昵道:“要不要进去看看?如何见着合适的还可以挑做小太子的贴身护卫。”
祝痕没有反对的理由,手心痒痒的酥麻让他腾地红了脸,抿嘴低头,状似羞涩。
韶冬左右匆匆地观望了下,抬起祝痕的下巴就啃了口,啃完还乐呵呵地对小韶臻说,“你祝爹脸红起来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看,比那红果子还好看?”
夹在两人中间的小韶臻抱着肥爪子认真思考了会,点点头,“爹漂,父皇,凉,喵嗷,喜欢。”
韶冬装作没听见小家伙嫌弃他的怀抱过凉,欢天喜地地哄着让小韶臻再喊次父皇,同时让吉利往小家伙身上又裹了层毛被后紧紧抱在怀里,一分都不肯松懈。他还不忘拉紧祝痕。
可惜的是小韶臻喊过一次后就不愿再喊,而祝痕则神色僵硬地跟着走,几次想甩开都生生忍住。
☆、第五十章
替小韶臻找贴身护卫的过程并顺利。韶冬主张要品行端正,武艺其次。
祝痕依旧没开口说话,瞟了眼韶冬,嘲讽味十足。顾凛当初也是品行端正,上有父皇、皇叔看着,下有顾老将军作保。儿时相伴,一同玩耍嬉戏,练字学文,闯祸挨罚,只待年长时感情深厚,互相信任。交托性命。
结果不还是被韶冬拐走,连最后的指令都发不出去?
韶冬看懂了祝痕的眼神,顿时尴尬地改为逗起怀里的小韶臻,指着站成纵横方阵的侍卫,想让小韶臻自己去按眼缘挑。
看小韶臻昂着头,小脸一鼓一鼓,完全不明白的样子,只放慢语调,耐心地哄着,“挑个陪你玩的好不好?这些人还会打拳踢腿,揍坏人,可厉害了。”
说完还小心地觑了眼祝痕,见他没有反应,速度收回目光,正正衣襟,站的极有气势。
可是刚拉着小韶臻的手,领他就近去看未来的侍卫们,小韶臻不情愿了,一个劲地往后缩,要不是韶冬拉着他,几乎都要往祝痕怀里蹦了。
小家伙像是被吓到了,委屈地眼角耷拉,大大的眼睛湿漉漉的,嘴里还在说着,“喵嗷,喵嗷……”
韶冬一下子明白过来,他得罪儿子了。在儿子心里,大概小娇娇的地位无可取代。
说也是,打架护卫谁弄的过凶悍的猞猁。况且还有出生前守护到现在的情谊。或许一只猞猁都比人来的忠诚,专一。小韶臻还小,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但不代表感受不到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小娇娇对他来说就像祝痕对他的感觉一样,醒来能见到,睡觉前也能见到,就可以了。
看来是怕他赶走小娇娇,弄个陌生人跟着,所以不安了。
韶冬想通这些后,看向祝痕,嘴角下挂,眼神懵然,一样的委屈。
一大一小的眼神相似,表情相似,祝痕看的脑子有点发懵。好半天才错开与韶冬对视的目光,三步并成两步地迈过来,一把抱起小家伙。
摸着他的脑壳安慰道:“喵嗷一直在的,等会回去了就能见到它了,下次我们出来就带上他好不好?”
小家伙立马笑容满面,抱住祝痕的脖子蹭了又蹭,欢喜的不得了。
韶冬从出宫一直紧绷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他知道,祝痕将心思藏的再深,也不会骗小韶臻,既然这么说了,今天肯定是熄了离开的心思,倒是可以安心了。
于是他提出还是去市坊逛逛,看看新鲜好玩的小玩意,至于侍卫的事还是等小韶臻再大些,懂挑自己人了再说。
祝痕回看了眼韶冬,似笑非笑,将韶冬看的口干舌燥地直摸鼻子,也不来要回儿子了,直接大马金刀地带起了路。
侍卫营里的训练官忙不迭地欢送陛下,还加派了人手去跟着。
祝痕拍拍还在腻歪的小家伙,让他端正点才抬步跟上。他哪里会不知道韶冬是故意来这一出的,还敢对他装委屈,装可怜,现在目的达到了倒是肯让他去人多手杂的地方了。
走着走着又叹了口气,若是当年韶冬肯这么花心思,大概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都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了,又来强求,何必……
这里不愧是京都,市坊内的玩意多了去了,其中还不乏外地的奇珍异宝。
韶冬一行人,无论大人小孩,还是身后跟着的侍卫都不像是普通人家,每到一个店铺都是掌柜的或是东家来亲自接待,极懂分寸。
祝痕小时候总是向往宫外的事物,不过吵的再厉害,能出宫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现在放下心思,低眉赏看的样子就像个温润又矜持的贵公子。
店铺的老板们见抱着小孩的祝痕走在最前面,陪同的韶冬基本不说话,看东西也随意,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不再打搅韶冬,只顺着祝痕看东西的目光一样样地细细介绍,见他没有看第二眼也不介意,最多有小孩玩意时会多介绍些。
看过小孩身上的穿戴,他们也没抱有多少想法,直到将这行人送出门外依旧客气有加。
这一来反倒弄的祝痕有些不好意思,出来后对韶冬说几样事物,让他派人回头去买。
韶冬了然地点点头,吩咐下去。趁着祝痕凑近他说话,赶紧一把握住祝痕的手腕,木着脸,装作什么也没干,死活就没松手。挺挺胸,嘴里还振振有词地来叉开话题,“我们一看就是肥羊,怎么就没一个人出来宰,也太没趣了。“
祝痕还抱着小韶臻的,一下没挣开,也木着脸随他,不太高兴地回了句,“陛下您是在夸赞自己皇帝当的不错,连奸商都不出了是吗?“
韶冬眯起眼睛,面不改色地接话拍马屁,“那也是阿痕调教的好,以后国家大事阿痕说了算,这种杂碎的事还是让阿冬来办就好。韶臻,你说父皇说的对不对?“
祝痕不理他,他本来就对商铺里的大物件不怎么感兴趣,出了商铺就翻看起只有小商贩挑担走街串巷才有卖的琐碎小物件。
这些小物件虽然制作的都比较粗糙,但胜在全都是生活的必备品,对于只生活在宫中,并被伺候这长大的祝痕来说,需要了解这些东西确实挺急迫的。
小韶臻抱着肥爪子,撅起嘴嗅着街上飘来的香味,正忙着想知道是什么这么香,听见韶爹喊他,就随便地点点头,然后双眼晶亮地求抱抱。
祝痕还来不及反应,怀里马上一轻,韶冬手脚极快地抱走了小韶臻,让他骑上脖子,屁颠屁颠地满街乱蹿也无法发泄出他的狂喜。
不过韶冬的面色依旧冰冷又严肃,除了行为是完全折在小韶臻的肥短小指头下了。指哪就往那走,大长腿迈的无比豪迈。
祝痕看了会,又抿了半天嘴,最终还是有笑溢出眼睛,看上去奕奕动人。
偶然回头来看的韶冬猛地顿住脚,心跳的厉害,脸烧的也厉害,就连耳朵都在发烫。任由脖颈上的小韶臻扭动的厉害,对着祝痕抬起手,低沉而缠绵地唤出一声,“阿痕,来……我们一起……“
祝痕如被蛊惑了般直勾勾地看着韶冬冰雪消融,缓缓露出温软的眼睛,熏熏然地往前走了两步。
就在韶冬要抓上他的手时,忽然面色一白,捂住嘴就干呕了起来,吐不出东西,白汗瞬间爬满额头,整个人看上去虚弱的可怕。
吓的韶冬赶紧扒拉下小家伙,也是面色苍白,连连问着怎么了怎么了。
小韶臻是被韶冬粗鲁的拔拉给吓到了,眨巴眨巴眼,湿漉漉的要漾出泪水来,嘴里喊着“爹,爹……“
祝痕双目发直,嘴皮渐渐发白,忽地抓住韶冬的手就狠咬了口,咬的双目泛红才肯松嘴。
这次出行就此匆匆结束。
韶冬直到碰上顾凛才醒悟过来,祝痕这是……又有了……
☆、第五十一章
韶冬急的眼睛都要冒火,祝痕明明不舒服,却对他咬牙切齿,恨的不行,就是想要请个大夫先来看看情况,都被踹了好几脚。
而一旁的小韶臻从被吓到现在都是眼泪汪汪,害怕的死死抱住祝痕的腿就是不放,韶冬怎么哄都没用,就是不理他,只眼巴巴地看着祝痕。
韶冬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派人先在宫里准备好御医,他则带着一大一小尽量快速地往宫里赶。
先赶回宫的侍卫似乎也被吓到了,将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喊齐了,全都一个挨一个地挤在一块。原本简单的症状,人一多,太医的心思就变了,尽往疑难杂症上想。
这么一来,没一个是不紧张的。
原本出宫来坑韶冬的顾凛路上碰到了先赶回宫的侍卫,一打听原来是祝痕忽然身体不舒服,就和侍卫一道回来了。
他听了半天御医们的神神叨叨,头疼欲裂,最烦这种明明几个字就能说白了,就算不识字的也能懂的病症,还非要扯出长篇大论,说的好像人立马就要嗝屁了,非他来治不可的御医。
真上了战场,等你啰嗦完了,人还真嗝屁了。
顾凛轻嗤了声,难怪韶冬都不爱用太医院的御医,要不是自己人,要不就是宫外请的,再不行还能拉上他老子:一个行军打仗多年的将军来充当御医。
以好戏的姿态抱着胸,闲闲地站立在一旁,和御医们比起来,有多欠抽就有多欠抽。
由于他最近臭名远洋的家喻户晓,御医们就算看的明白也不敢真拿他怎么样,转而讽刺他连老子都敢打,陛下有事既不能为君解难,也不为君分忧等等。
光靠嘴皮子顾凛哪里说的过学问过人的御医们,不过他也不在乎,脸皮颇厚地对这些人笑的灿烂,尽情打听着这些人家中有无尚未婚配的女子。
御医们个个面色难看地闭了嘴,顾凛怎么逗都忍住气不再呛声。
最后还是侍卫悄声地提醒顾凛生病难免,万一陛下哪天心血来潮赐了御医来看病,小命不就攥人家手里了?
顾凛想了会,觉得陛下要是知道他得罪了御医,绝对会三天两头地送这些人上门来折磨他,这才肯闭上嘴。也不拿眼珠子睁眼瞧人,尽斜睨着了,小摸样还是别提有多得瑟。
被顾凛这么一闹,御医们总算安静了下来,心思全想到一处去了。觉得不管怎么样都要做那个最后开口的,不然怎么显得医术高人一等?
顾凛翻了个白眼,又嗤了声。韶冬的德行他算是最了解的,就算祝痕只是喝水噎着,肯定也会紧张地将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提溜来,只要不是怀孕这种会让祝痕暴跳如雷的事,作死的完全没负担。
况且这条黑心肠的狐狸祖宗可是绞尽脑汁也嫌弃表现的机会太少,巴不得其他人越蠢,私心越多,他就机会越多。
刚想着,就听见外面传来韶冬的声音,御医们整冠敛容,他则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果然如他所想,韶冬正表情哀怨地对着祝痕拉拉扯扯,死活也要让祝痕看下病。出乎他预料的,竟然是祝痕表现的十分硬气,抱着小太子满脸冰霜地完全不搭理韶冬,就算扯着韶冬在走,还是身姿笔挺。
顾凛默默在心里说了句:祝痕,干的好,就是不要理这只黑心肠的狐狸祖宗。
歪头想了想,露出个贼贼的笑,“那个,陛下,御医们似乎有更重要的病需要看,我是来请陛下的旨意的。”
韶冬表情不变地盯住祝痕,完全没有搭理顾凛的意思。
顾凛又笑了笑,“陛下事情比较急,看我一眼嘛,不然会后悔的。”
韶冬猛地一回头,眼神凛冽,嘴唇抿成一条硬线,警告顾凛的意味十足。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祝痕时,又变成了原本委屈的不行的摸样,就差和儿子一般的眼泪汪汪。
韶冬无耻的次数太多,也无往不利,偏偏只今天他越是这样,祝痕的面色越冷。就连韶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心慌慌的,总觉得这时候千万不能撒手,撒手就完蛋。
顾凛顿时乐不可支,抛出了已经积累了数天的恶意。
“祝倾怀孕了,还请陛下允许本少将军带回去几位太医及稳婆,好确定是否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