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冬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地重新归座,偷偷地一把扯过吉利,撩起他的两片后摆,一个劲地擦着。
擦完了,好心地帮吉利理了理已经皱成一团的后摆,让他去宣读圣旨。
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笑,预备备地等听已经猜到的内容。岂料越听越不对劲,没一会就被里边的内容炸的双目发昏,耳朵发聋。
陛下这是疯了还是疯了还是疯了?尚还年轻力壮,竟然下旨传位小太子,封祝痕为翼国公,两人一道做了太上皇。
这么疯狂,难道就是为了前朝往事?昨天不惜拉上祝倾,让她也认罪的作态,就是为了今天的这么一出?
陛下肯定是疯了!
朝臣们也顾不上朝堂礼仪,就地与旁人窃窃私语,有的则蠢蠢欲动地挪脚出列准备反对。
其实别说是朝臣,就是祝痕也被吓到了,呆呆地盯着上头,嘴巴成圆形,韶冬如此决定,他都明白是为了什么。
他是做过太子,但也变得身份不明。做过乞丐,艰难地活下来的真皇子韶冬,都不知道比他强多少倍。谁知这人,就这么急急地捧着天下来告诉他,‘你就是我心中的太子,有资格坐那个位置,既然如此,不如我们都不坐,给儿子吧。’
心里不知道是该甜,还是该酸。
看着韶冬与群臣舌战,好几次激动的差点拔刀。他还是不想拒绝这份坦然的示爱,沉默不语。
直到韶冬明确地答应,小韶臻行了成年冠礼才会放手,那些人才做了罢。
此时完毕,朝臣退离,韶冬来扶祝痕时,悄悄在他耳边来了句,“留下的这些人太讨厌了,竟然没一点私心。”
祝痕扶上韶冬的臂弯,眼神晶亮,灼灼又专注,“你也挺讨厌的,达成目的不算,还又想对他们下手,还好他们都不上当。”
韶冬哈哈一笑,亲了口祝痕,扭头抱起小韶臻也亲了口,在吉利配合地递来大名为韶颂,小名为馍馍的小家伙来时,他却是扭开了头,哼了一声,“朝堂之上,连父皇都敢尿一手,无法无天,抱走抱走!”
见小家伙哼唧都不哼唧一下,他直接戳上小家伙的小*,再次恶狠狠道:“再这么大胆,割了!”
小馍馍依旧没理他,踢腾着脚丫,踹上韶冬的脸才不太乐意地浇了他一脸热。
韶冬瞬间委屈地看向祝痕,那表情就像是要哭。祝痕只当在看笑话,只有小壮壮一把扑到韶冬小腿上,拍着他的腿,糯糯地安慰,贴心的很。
“父皇,别哭,弟弟不是故意的。”
韶冬垂头对视上小壮壮,继续委屈道:“你的祝爹不帮我,我们相依为命算了。”说着就抱起了小壮壮。
小壮壮摸摸韶冬眼睛,将脸贴上去,似乎也开始伤心了,“父皇,我们不要祝爹和弟弟了吗?虽然弟弟不太讲理,但他好小只,我们不理他,会很可怜……”
韶冬一看,他把小壮壮都招的眼泪汪汪了,赶紧改口,“好吧,听你的,小弟弟就交给你教育了,可不能再让他欺负你父皇了好不好?”
小壮壮用地里点点头,又摸摸根本不存在眼泪的眼睛,才扭扭腰要下去。
韶冬清清嗓子,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地迈步就走,唯有耳尖红红。他目前还无法适应被远没腿高的儿子安慰,很是不好意思。
祝痕没急着走,等小馍馍重新收拾干净了才一道回了寝宫。
自韶冬宣诏退位给韶臻,宫内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新皇登基的一切事物。而后的第十一日,就是顾天被凌迟处死的日子。
这一天风雪交加,原本空无一人的菜市口挤得满当当的。韶冬也带着祝痕大张旗鼓地出了宫,端坐在高台上观刑。
整个过程,顾天都没发出一声声音,连呼痛都没有,就像个忠节义士。来此观刑的人都有些懵,原本骂骂咧咧到指指点点,然后是现在的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叛国又杀害俩朝皇族的人还是个有节气的或是被冤枉的?但陛下也在,或许是宫闱□□不成功的?似乎前一段日子确实有血味冲天的两兵交战……
韶冬不屑地嗤笑一声,转头看了眼祝痕,轻语,“冷吗?”
祝痕睨了眼韶冬,放开手里拢着的手炉,默默地握上韶冬的,无声地反问,‘陛下,您说我冷吗?’
见着这样的眼神,韶冬有些恍惚,让他又想起初遇时也是这样的眸光潋滟,碰来的手指温暖的很。
顾天上半身的肉片完,终于得以咽气。韶冬站起身,牵着祝痕的手头,走的也不回。
风雪未停,些许从华盖外飘进来,落在肩头,落在斗篷兜帽上。韶冬没有去掸,而是就这么紧紧地拉住祝痕的手,直到寝宫前,他才指着彼此兜帽上的白雪,极为认真道:“阿痕,我们白头了。”
祝痕抬头瞧,还真是,韶冬的是黑狐皮制成的斗篷,看上去比他灰狐制成的还明显。抿嘴一笑,牙齿微露,看上去越发的唇红齿白。
韶冬喉结连滚,就这么抱着祝痕在宫门口亲吻起来。
紧紧跟在后头的吉利咳嗽一声,见韶冬并不理会就撇开了脸看向旁出,似乎漫天的飞雪也不是那么冰冷,两位主子都不介意,他还操心个什么劲。
又一个月过去,刚三周岁的小太子韶臻登基为帝,懵懵懂懂的三年太子,一辈子清清爽爽的皇帝,还有两位父皇一手扶持。他的命比命运坎坷的韶冬以及经历过太多背叛的祝痕都好的太多太多。
唯有不让他省心的就是小馍馍,最后他想说的是,‘父皇太狡猾,当年只是答应教育小馍馍,怎么就成了抚养弟弟的事,归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