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临道,“原本左相统领礼部、吏部、刑部,右相统领户部、工部、兵部。各掌握一半权利,分庭抗礼。而其所属的官员也自然而然跟着分成两股势力。如今左相完蛋了,可下面地礼部、吏部、工部的官员不能跟着一起牺牲。而他们又不能投效右相大人,皇上是有意培植一个新的足以和你抗争的人,可是在此之前,又怕右相大人在人家羽翼未丰之前就釜底抽薪,打压另一派的势力。所以把我分到礼部去,想让你下手的时候有所顾虑。”
商夕勾起唇角,点头赞道,“还挺聪明的。”
曲临得意洋洋地一扭头,“所以我该站到和你对立的那一队里去,不过这样一来,商大人就该在明天的朝堂上给我一个下马威了对吧?到时候你可要手下留情哦。”说完又一皱眉头道,“不对,我哪用你手下留情,你尽管放马过来,明天朝堂上咱们就看看谁怕谁,输的那个……明晚服侍对方沐浴。”说完高高兴兴回去睡觉了。
商夕也回了房,然后摇头苦笑道,“原本是舍不得下手的,你这不是逼我给你难堪么?”想了想又道,“其实输了也没什么,服侍他沐浴也别有一番滋味啊。”想得明白,丞相大人美美地闭上眼睡了。
第二天一早,金銮殿上,曲临依着指点站在了自己该站的位置。上首正是状元和榜眼。状元被皇帝点去了吏部,榜眼被点去了刑部。曲临想了想便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皇帝是有意扶植另一派势力了,不然不会新科三甲没有一个被点去商夕掌控的地方。
皇帝今天似乎心情颇好,坐在龙椅上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点餍足的慵懒气息。曲临忍不住猜想,会不会和苏若有关呢?
乏味的奏报了一些日常事务之后,封昭点头道,“众位爱卿可还有其他事情?”
户部尚书钱葭出列,开口道,“臣有本奏。”
皇帝勾了勾唇角,笑道,“什么事?”
“去年三省大旱,皇上体恤黎民,减了税赋,可偏偏边境又不太平,军饷反倒增了,如今国库空虚,户部的帐面上入不敷出,臣等拟定了一些方案,先前已经递过折子了,只一条需要当朝议论,就是请陛下裁撤礼乐司一事。”钱葭这话多少代表了右相势力的一次示威,刑部和吏部不好动,果然是从最软的礼部开始下手了。
封昭先是看了商夕一眼,见他勾着唇角看曲临,便也笑道,“礼乐司是礼部的下属,曲侍郎,你有什么看法?”
满朝文武都看着这位新任探花,有人等着看好戏,有人却担心起来。
“陛下,礼乐司不可裁撤。国不可无礼,上到祭祀神明先祖,下到款待别国使臣,礼乐都不可废。况且,圣人有言,远夷来服,应由德义所加。有德者,冠服而舞,夷狄自拜。礼乐可用以教化民心,使人感朝廷威德,不行骄奢淫逸,时刻谨记孝悌之意,国无礼乐,礼崩则国亡。”曲临字字铿锵有力,据理力争。
商夕唇边的笑意更扩大了几分,淡淡开口道,“哦?那曲侍郎以为国库空虚又该如何呢?我们为人臣子的,为国为民自当尽心竭力。礼乐不可废,但礼乐司并不代表着礼乐,每年除了两次祭奠和有使臣来访,礼乐司不司任何事务,却耗费极大。我们才有了裁撤之议。”
曲临皱眉,想了片刻道,“先前陛下成立了教乐坊,可如今坊中却少了几位镇得住场面的师傅。不如请礼乐司的各位祭乐到教乐坊去执教,这样一来京中富庶人家和世家子弟必会争相前往,所收学资可以充塞国库,也不会说礼乐司没甚大用了。”
封昭仍旧兴致勃勃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忽听得身后有人轻咳了一声,于是便敛起看好戏的样子,正色道,“这样吧,礼乐司裁而不撤,精简些人员,然后依曲侍郎所言,平日不行祭祀之时就让他们到教乐坊执教。平民子弟入教乐坊学习,不收分文,家中殷实者定个学费数目,三成留给教乐坊,三成发付礼乐司众人的俸禄,四成收归国库。具体的事情,礼部和户部再议吧。”说完便退了朝。
下朝后,曲临走过商夕身边,小声道,“本官等着今晚上丞相大人亲来服侍。”眉梢眼角还带着得意的样子。
商夕摸了摸自己唇角,等曲临走远了才道,“我也很期待啊。”
夜深、人静、水声……
商夕提起一桶热水倒进浴桶里,试了试温度又对那边的人笑道,“脱啊?不是要本相侍候你沐浴么?”
曲临摸了摸鼻子,心里后悔,说什么沐浴,真是自找麻烦。被人用那种眼神盯着,谁敢脱衣服啊。
商夕却笑着走上前道,“是我的不是了,既然是伺候,自然该里里外外一手包办,这宽衣解带的活也是我的。”说着就要动手解曲临的衣服。
曲临忙按着他的手道,“不用了,我自己来。”说完三下五除二地解开衣服,跳进了浴桶里,把身子埋在水下。
商夕将曲临上上下下看了个认真,这才脱了外衫,卷起袖子,拿起一边的水舀,往曲临身上浇水,替他擦洗。
商夕的动作很规矩,曲临也慢慢放松了下来,舒服的任由商夕服侍,他的手在身上按揉的时候,有种热热的感觉,很舒服,心底却又会突突地跳动,有点涩涩的。
“若渊,你比我想的还要厉害,今天在大殿上,很出色。”商夕微笑着,替曲临洗了头发。
“我还以为让丞相大人颜面扫地,你会生气呢。”曲临闭上了眼睛,舒服地任由商夕摆弄。
“我在朝廷中代表的是哪一方的利益,那是由皇上决定的,在家里,在我心里,我自然是跟你一伙儿的。”洗过了头发,替曲临打理好,又替他揉捏着肩膀。
“也就是说咱俩以后在朝堂上斗,回家来好了?”曲临会意一笑,仰起头看身后的商夕。
商夕凑上前吻住了他的唇,一番唇舌交缠后才道,“好?自然是好。”他还想与他欢好呢。
曲临则是微微喘息着,同时懊恼地道,“谁让你亲了,下次比过了,赢了才许亲。”
商夕扬起眉毛调侃道,“哦?赢了才许亲?那是我亲你,还是你亲我?不论谁输谁赢,最后还不是亲在一起?”
曲临哼了一声,别过了脸,耳根发红的样子却瞒不了人。
商夕还要继续替他洗身子,曲临却推开他的手道,“不用了,你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商夕微微皱眉,眼神朝下瞥了一眼,于是明白曲临是在别扭什么了。
商夕走到门口却回过身来,开口道,“下次再比过,输的那个可是要侍寝了。”
曲临瞪了他一眼,“那丞相大人就准备好侍寝吧。”说完,翻身面对这床内。
商夕笑了一下,出了门。
以后每日早朝,大事小事必能见丞相大人和曲侍郎斗嘴,朝中文武纷纷猜测这两人必是不和。可有趣的是,丞相大人从未发脾气,往往是和曲临争执的越凶,脸上笑意越浓。
其年七月,清河发水灾,封昭点了曲临为赈灾钦差前去赈济灾民,疏导水患。本来商夕是奏请户部派人前去的,可最终封昭还是点了曲临。
商夕替曲临送行的时候脸上有一抹忧色。曲临打趣他道,“丞相大人不会是因为输了要侍寝而这么沮丧吧?”
商夕却摇了摇头道,“我会着户部加紧调派钱粮。你只管去办正事。但有一条需谨记,若发现有人动手脚,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回来后再做打算。”
曲临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有人会动赈灾的钱粮?”
商夕摇摇头,“我并不肯定,但难保不会有,你孤身在外,强龙不压地头蛇,一切以自己安危为重,不要太勉强。”
曲临没答话,暗中捏了捏商夕的手,蹬车离去。
半个月后,清河就传来了曲临失踪的消息。商夕闻言,冲进宫去找到封昭请了一道圣旨便走。又过了半个月,才带回了身受重伤的曲临。
丞相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一路追究下去,依附于户部地四品官员查了五个,一番动荡下来,户部、工部元气大伤,皇上又升了曲临做礼部尚书,两派势力终于又平衡了下来。
商夕自然自语道,“皇上啊皇上,您不仅要打压右三部的实力,还要我亲自动手,果然什么人都没有你奸诈啊。”
礼部尚书曲大人在家养伤,丞相大人请了病假。皇帝陛下坐在龙椅上,少了那两个人针锋相对,这朝廷还安静的让人真不习惯。
商丞相请的是病假,其实是在家里照顾人。亲手伺候这曲临喝药吃饭,晚上替他擦洗身子,再加上暖床。
曲临靠在商夕怀里轻声道,“出事的时候我心里想着的只有你,若是我回不来了,你该有多伤心?”
商夕紧了紧怀抱,声音低哑地道,“若是你回不来了,我会找皇上算账,再把满朝上下搞个腥风血雨,然后看着这江山给你陪葬。”
曲临叹口气,“陛下也没想到会这样的。”
商夕眯了眯眼睛,“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否则我现在就进宫去揍苏若一顿。”
曲临疑惑道,“关他什么事?”
“他害得我最心疼的人受伤,我就打他最在乎的人让他心疼。”丞相大人说的理直气壮。
曲临笑了起来,“其实我已经没事了,那点小伤早就好了,偏你当我快要死了一样。”
商夕伸手摸了摸他胸口的疤痕,“真的都好了?”
曲临点点头,接着却被商夕的动作弄得差点叫出声来,“你干什么?”
商夕淡淡笑道,“侍寝啊,我之前不是输了么……?”
……
名正言顺休假的两人,打算在家里多窝几天。那些个烦心的朝政留给皇帝陛下自己去操心吧……
转眼就是八月十五,曲临和商夕各自站在花墙两侧,一边看月亮一边吃月饼。月饼是曲临亲手做的,商夕上他厨房偷的。
“若渊,八月十五了,都说人月两团圆,不然……今晚圆房?”商夕勾着唇角说的云淡风轻。
曲临脸色一红,心中暗骂商夕的厚脸皮,仰头望天,“好啊,反正上次是你输了,合该你做下。”
商夕摇头道,“你忘了么?上次我已经侍过寝了,是你自己才一次就睡了过去,不懂把握机会也怨不得我。”
曲临愤愤咬牙,“那你说今晚的事怎么定?”
商夕想了想道,“你我现在都离花墙三步,不如各自出题来考对方,若答题人答出了,出题人便向前走一步,若未答出,答题人向前走一步,谁先走过花墙,今晚便要听另一个人摆布,如何?”
曲临想了想,点头道,“好,不过若是混乱出题,未免不好,咱们限定题目在朝廷政事和近一年的案子上如何?”
商夕也笑道,“若渊这是明摆着想让我么?我身居右相,掌管三部,怎么都会知道的比你多些吧?”
曲临却笑道,“比过了才知道。”
商夕笑着点头,“既然如此,你就先出题吧。”
曲临略想了想,开口道,“此次清河水灾,两岸河堤尽毁,良田不复,百姓流连失所,皇上虽发了赈济,却丝毫不提为来年耕作调派谷种,所为何来?”
商夕挑起眉头看着曲临道,“你在清河待了许久,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却欺我不了解内情么?”
曲临得意地挑了挑眉头,“丞相大人若是不知,便乖乖上前一步吧。”
商夕笑了起来,“清河乃是中原水系,向来富饶,两岸百姓开垦农田,却将山林草木毁了七八成,这才酿成水患。陛下不调派谷种,却命人在沿岸栽树种草,为的不过是让土地休养生息,否则就算筑坝建堤,大雨一冲还是要尽毁。”
商夕答完,曲临摸了摸鼻子,不情不愿向前走了一步,又道,“算你答对,你出题吧。”
商夕捏着酒杯微微一转,开口道,“我也不难为你,就问你礼部内的事情吧,春分时祭祀的酒,是何地所产?”
曲临抓狂地看着商夕,他虽然是礼部侍郎,可却从不管这些细节上的东西,贡酒少说有十几种,他哪里猜得到是哪一个?当下气鼓鼓地看着商夕,“丞相大人自己知道答案?”
商夕笑道,“你认了答不出?”
曲临低头闷哼,算是认了。
“春分时祭祀的是谷神,祭酒用的是五谷杂粮所酿,所谓五粮液是也,乃是蜀州所贡。”商夕说完,看着曲临又往前走了一步,心情大好。
曲临看看自己只离花墙一步之遥了,而商夕还站在原地没动,心里郁闷,仔细想了许久,才道,“去年一年里刑部共办了多少案子?”料想刑部并不在商夕下属,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他想必是不知道的。
商夕却只是淡淡开口道,“刑部去年一年亲理的案件是八十一宗,下面各州府衙门审理后呈报的是七百三十二宗,其中十恶之案有二十三宗,共六十七人被问斩,一百四十八人被流放,一千八百八十九人被收押,怎么样,你还要不要问的再细一点?”
曲临愕然地看着商夕,他不单知道,而且居然知道的这么细致清楚?!
商夕却只是笑笑道,“若渊,你该往前走一步了。”
曲临郁闷地再跨前一步,走过了花墙。
商夕走上前,却不急着做什么,只是牵起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用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等到他连耳根都红了,才笑着牵着人回了卧房。
房中桌案上摆着两杯酒,还有两根红烛,并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曲临一愣,看着商夕,才知道他果然是准备周全的,看来所谓洞房一说,他并不是随口说说的。
商夕点起红烛,又端起两杯酒,一杯给了曲临,一杯自己拿着,曲临会意,和他饮了合卺酒,有些局促地坐在床上。
商夕解开曲临和自己的发带,两人的长发都披散下来。商夕拿起一把剪子,在两人发尾处都剪了些许,绞在一起后收进了一只绣着鸳鸯的荷包里,压在枕下。这才在曲临身边坐了下来,搂着他的肩膀,细细亲吻起来。
曲临觉得身上热的不行,却不敢解衣服,商夕见他额角都冒了汗,不由笑着摇了摇头,伸手脱去两人衣衫,按着他倒在了床上。
赤裸的身子纠缠着,吻从唇边下滑到小腹,舌尖舔着在肚脐上轻轻画个圈,曲临已经开始喘息起来。
商夕吻回曲临耳侧,笑着道,“任我摆布,嗯?”
曲临懊恼地捶了他一下,赌气道,“要做就快。”
商夕仍旧笑着逗他,“咱们的洞房花烛夜,哪能这般没情趣。总要让你记一辈子才是。”
(洞房部分请见老地方)
二天早朝,曲临未上殿,封昭觉得奇怪,问起来,商夕答道,“曲大人身子不适,请了病假。”
于是满朝文武心里开始合计,为啥曲大人生病,是丞相大人替他请假呢?
封昭看着商夕那副餍足又回味无穷的样子也猜到了一二,当下促狭地笑着看了商夕一下,商夕则是挑着眉毛回了皇帝陛下一个冷笑。
于是所有官员又搓了搓手臂,为啥皇上和丞相大人之间的气氛那么诡异?又有人要倒霉了么?
曲临再上朝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他一到了朝堂上火药味就十足,根本就是处处针对商夕,于是所有人心里有数,两派的斗争升级了啊,说不定曲大人三天没能来上朝,是丞相大人背地里下的狠手呢。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各位大人,你们真相了……
第56章 两小真无猜 新帝甘为受
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当今皇上没有儿子;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当今的太子是皇上的亲侄子;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就算皇帝没有儿子,太子也一点都不得宠;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比太子更得宠的孩子是太子的伴读。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太子年纪小小就一身阴笃戾气,自然没有乖巧可爱的小伴读讨人喜欢,更何况小伴读的靠山是皇上的枕边人。
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太子殿下便自己起了床。几名宫女进来侍候他更衣洗漱,其中一个见和他同床而眠的鸿儿还在睡,便要上前叫起。封渊瞪了那宫女一眼,将小宫女吓得差点哭出来。
太子殿下压低了声音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放下东西,出去吧。”
那名宫女如蒙大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