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知道。”苏若一句话让封渊绝望,另一句话却又让他恢复了生机,“但我不认为我的儿子会在意这些事情。封暎欠鈺',你是你,他的罪孽,不用你来承担。我只希望,你不会像他一样,为了得到想得到的,会不择手段地伤害本应该保护的人。”
封渊苦笑着,“太傅,谢谢你,我想,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太子殿下完全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甚至有了完美的计划,可是却苦于无法实施。原因,他和苏鸿在冷战。
自己那天那样地表白了心意,可是那个人却一脸无所谓地笑着让自己去成亲,就算他再如何喜欢他,也拉不下这个脸面主动去找他。于是郁闷非凡的太子殿下,心情更糟糕了。
太子的别扭终于在苏若生日那天坚持不下去了。鸿儿进宫替苏若祝寿,封渊等他从苏若那里出来后便拉着他回了自己的寝宫。
“我还以为太子殿下这辈子都不想再见我了呢。”苏鸿笑着说道。
封渊闷闷哼了一声,开口道,“那天是我不好,你别生气。”再怎样气恼,他终究要在鸿儿面前服软,虽然鸿儿一直温温柔柔的,两人相处中,封渊却才是一直处在下风的那一个。
苏鸿勾了勾唇角,“殿下今天又有什么话对我说?”
“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意中人了?”封渊问的很是紧张,他自问从小和鸿儿之间很是要好,如果不是他已经有了意中人,何至于对自己全不在意?
“是有了。”苏鸿淡淡点头。
一瞬间封渊只觉自己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心中瞬间涌起嗜血的杀意,是什么人敢抢走他的鸿儿,他要杀了那个家伙。
鸿儿似乎明白了封渊的想法,淡笑着道,“想杀了我喜欢的那个?很简单,你自杀去吧。”
封渊傻了,瞬间觉得自己似乎弄错了什么。又想了半天才笑的像个傻瓜似的问道,“你是说,你……喜欢我?”
“你以为如果我不喜欢你,你那天亲了我之后我为什么没有生气?”苏鸿挑起眉头,好笑地看了封渊一眼,“你该知道就算你是太子,我一样敢揍你。”
封渊瞬间心情荡漾了,可同时又有些不放心,“可你一只那么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那天还让我娶别的女人。”
苏鸿白了他一眼,“生于帝王家永远都有着无奈,给那些妄想入宫染指权利的女人一个恰当的‘机会’,利用她们留下血脉后再将她们永远禁锢在皇宫里虽然有些残忍,可想来你也不会觉得愧疚的。
反正她们从下定决心进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放弃了自己的自由了,她们要的是荣华富贵和权利,而不是你,各取所需罢了。”
苏鸿说着又看了封渊一眼,“我本以为你能自己明白该做的事情是什么呢,看来你果然还是没有皇上成熟。”
封渊瞬间蔫了,“我不想要别的女人。”
苏鸿没好气地看着他,“就算不喜欢不想要,也要留下一丝血脉,如过你不肯,那就只好公布我的身份,然后让我成亲生子将来再过继给你做继承人。难道你宁愿把和不喜欢的人行房这种事情留给我来做?”
他就是自私怎么样?他才不介意利用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女人。
封渊这才想起鸿儿的身份,于是为另一些担忧而沮丧了,小心翼翼地抱住苏鸿,封渊将头埋在他肩上,才迟疑地问道,“当年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苏鸿点了点头,“这些事情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爹爹从未瞒过我。”
“那你,还喜欢我?”封渊觉得心里酸酸的。
“你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我为何要因为那些事情不喜欢你?”苏鸿反问。
“鸿儿!”兴奋到极点的太子殿下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了心上人。
苏鸿却伸出一根手指头顶住他凑过来的脑袋,“殿下,虽然咱们两情相悦的,可是我还是有话要说,等到你继承皇位并且有了自己的继承人的时候,我才是真正属于你的。解决了一切后顾之忧再给我一生一世的保证,在这一点上,你还需要向皇帝陛下好好学习。”
苏鸿离开皇宫后,得到了心上人回应的太子殿下却陷入了无比的纠结。
又是五年后,当一个小生命呱呱坠地后,封昭终于放心地将皇位传给了封渊,自己带着苏若离开了京城。
封渊继承了皇位,他的儿子理所当然地成了太子,可是竟然没有人知道这孩子的母亲是谁,没人敢提,当然也没人关心。
继位当天,刚刚被册封的毓温侯便入了皇帝的寝宫。
皇帝陛下心满意足地将心上人拖上床的时候,侯爷却微笑着挑了挑唇角,淡淡开口道,“我不做下面那个。”
于是,封渊心甘情愿地躺在了下面,千古帝王甘为受。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鸿儿,你比你爹彪悍的多了……
第57章 江山本如画 歌舞倾天下
苏若是个什么样的人?恐怕没有人能真正地说清楚。
在宫中奴才们眼里,他是个得宠却不骄傲跋扈的主子。
在某些朝臣眼中,他是个以色事君、祸乱朝纲的娈宠。
在当今太后眼里,从前他是个能迷惑他儿子的妖孽,如今他是个能帮他儿子坐稳江山的人才。
在卫阳、商夕眼里,他是个深藏不漏的高人。
在封晗眼里,他是个可以一起恶作剧的老师。
在鸿儿心里,他是个有时候很不靠谱有时候却又意外可靠的父亲。
在乐琴、曲临、凤玖眼里,他是个平时可以无视,关键时可以顶缸,可恶时可以追打的班主。
在封昭的眼中,他……是个值得珍惜,必须小心捧在手心,喜欢装不在意,喜欢用微笑掩饰恐惧,喜欢用聪明才智多管闲事,喜欢无缘无故招惹不相干的人的,贪吃的,让人又爱又恨的,唯一一个他永远放在心里的——笨蛋!
是的,不管形容词有多少,苏若在封昭眼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如果不是笨蛋,怎么会引起了那么多人对他的注意?如果不是笨蛋,怎么会同时引来三个皇子对他的相思?如果不是笨蛋,怎么会一走那么多年?如果不是笨蛋,怎么会一直曲解了他的情意?如果不是笨蛋,怎么会自己吞下那么多委屈?如果不是笨蛋,怎么会在明知自己为什么如此震怒的时候,来替那个将他侮辱的彻彻底底的直脾气的御史大夫求情?!
新一年的春闱已过,除了三甲之外,进士中不乏有各种人才,因为商夕是主考,封昭对挑上来的人都很满意。只除了这个让人大动肝火的宋直。
宋直,人如其名,刚正耿直,脾气死倔,是新科进士第二十名。本来以他的文采,名列三甲亦不为过,可惜他的文章和他的人一样,不懂得拐弯抹角,硬的让读的人直搓牙花子。
商夕很是爱才,可也知道他这样的脾气若是进了三甲,恐怕刚而易折,便只点了他第二十名,先磨砺几年,说不定能成大用。封昭也看过了他的文章,认为此人有气节,禀刚直。遂给了他一个御史大夫的官职。
可皇帝陛下不曾想,曾经让他很欣赏的刚直之人,现在只让他有亲手掐死的欲望。
一早早朝,宋御史跪在金銮殿上,口呼“国有妖孽,请陛下诛之”,便一头磕在地上,不肯起来了。
封昭问了几句便明白了,这位宋御史认为皇帝不选秀,不纳妃,不生育皇子,还将宫里的宫女大批遣送出宫,全是因为他宠幸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就是那个祸国殃民、狐媚下贱、淫荡无耻的苏若苏临渊!他想让皇上下旨,砍了那个男狐狸精,以还圣明天子一个干净的后宫和朝堂。
满朝文武都知道当今皇上是个开明君主,平日有人顶撞也不甚计较,可只有一个死穴是碰不得的,那就是那位苏太傅。
于是一听这位新任宋御史拿苏太傅说事,一个个都满脑袋冷汗。
果然,皇帝陛下怒了,下令将人推出午门斩首,不过斩的不是那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而是这个衷心直谏的御史大夫。
宋直真是个直脾气,都被绑在午门外了,也不肯服个软,反而口口声声大叫着“妖孽不除,国将亡矣……”
皇帝陛下是真的怒了,所有人不许求情,谁求情谁一同论罪,满朝文武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商丞相爱惜人才,又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自然有了保全的心思。像宋直这样的人吧,虽然一根筋了点,考虑问题迂腐了点,但好歹是个不结党营私,只一心为民的主,真就这么砍了,可惜不说,恐怕还会给皇帝陛下留个千古骂名。
动了心思的商丞相给曲临使了个眼色,让他求求情,以他和苏若的交情,皇帝陛下可能也不会真的因为他求情而一起牵连了去。
曲临会意,可还不等他开口,龙椅上的封昭却阴测测开口道,“曲大人若要开口求情,我就砍了景红。”
于是曲尚书一口气憋住说不出话了,商丞相大人脸色从黑转红了,满朝文武开始浮想联翩了,朝中两派人物开始诡异的和谐对立统一了。
封渊见苗头不对,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一出了金殿,一路小跑找救兵去了。
太子殿下闯进皇帝陛下寝宫的时候,苏若已经起了床,宫女刚伺候着他梳好了头,正捏着个包子准备往嘴里塞呢。
太子殿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苏若就往金銮殿跑,一边跑一边将情况原原本本对他说了。
苏若却急的叫道,“别急别急,让我把包子吃了再走。”
封渊那边气的跳脚,“都要出人命了,你还顾着吃包子?”
苏若笑道,“你着什么急?推出午门斩首也是有讲究的,朝臣问斩,还是在午门,就算皇帝陛下再如何震怒也要等到午时三刻再行刑,咱们有的是时间。”说完,秀秀气气吃完了韭菜馅儿包子,这才慢条斯理地抬腿往金銮殿晃悠。
苏若进了金殿的时候,满朝文武还在那罚站呢,皇帝陛下低气压了,没人敢奏报任何事情了,连旁边的太监都不敢喊退朝了。
苏若跪倒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苏若没穿官服,膝盖底下薄的很,皇帝陛下心疼了,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快起来吧。”那声音一软,满朝文武都长出了一口气,恨不得跪地对苏若连喊三声“苏太傅威武”。
“陛下生气呢?”苏若笑着开口,看了看周围众位大人的脸色,啧啧道,“看把大家吓得,我做主,一会儿退了朝,每人领一坛子御酒带回去压惊。”
封昭哭笑不得,摆手道,“没你什么事,回去歇着。”苏若领的是太傅之责,平日里除了教导太子,并不上朝的,如今太子已经进了朝堂,他连上课都不必了,整日就是窝在封昭的寝宫里吃吃喝喝睡睡。
“我好歹是正一品的品级吧?陛下不让我上朝,难道是免了我的官了?”苏若挑眉,看着封昭的样子让所有官员都低下了头,心底默念“我什么都没看见”。
封昭只得道,“行行行,你爱上朝便上吧,老实在一边站着。”
苏若却躬身道,“臣有本奏。”
封昭简直什么脾气都被磨没了,无奈道,“奏……”那语调怎么听怎么哀怨,朝中上下无人不想……原来皇帝陛下也是被欺负的。
“臣先请问陛下,言官御史,职责为何?”苏若正色,一开口就让人不由绷紧了弦。
“上谏君王,下参百官。”封昭知道苏若想说什么,心中虽然不乐意,还是要顺着他的话头说。
“宋御史一心为国,不畏死,敢直谏,此是功非过,皇上却要将他处死,难不成真是昏君?”苏若一个“昏君”说出口,一半以上的大臣开始拿袖子擦冷汗。
封昭已经被苏若气的要笑出来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动这么大火气为的是谁?到头来倒成了自己的不是?他就不知道自己维护他的苦心么?
苏若却继续道,“皇上昏庸也就罢了,可怜微臣要被你连累了,您今天这一刀真要对着宋御史的脖子砍下去,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天下百姓必定将我真个当成了祸国殃民的妖魅,那个嘴欠的宋直倒要被说成是一代忠臣了,你说我冤不冤?”
户部尚书钱葭一屁股坐地上了。
苏若送过去一个特温柔的笑容,“钱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钱葭一边擦汗一边笑道,“下官腿软,苏太傅,您继续,您继续。”
苏若用眼神夸奖了一下钱葭的识大体,会配合。钱葭欲哭无泪,他是真的被苏若的一番话吓到腿软了啊,看离风建国以来,恐怕都没有人这么和皇帝说过话。
封昭已经彻底无奈了,蔫蔫地对苏若道,“你打算怎么办?”
苏若笑了笑,走到金銮殿门口,随手指了一个侍卫道,“你,去午门把宋御史扛回来吧。”
于是,宋御史就那么被当成面口袋一样,被人扛在肩上一路从午门送回金銮殿来,被放下来的时候还天旋地转的。
苏若走上前,拍拍他的后背,问了一句,“宋御史,您没事儿吧?”
宋直喘匀了气,看眼前是一个未穿官服的俊秀人物,他却从未见过,于是疑惑地道。“阁下是?”
苏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道,“在下苏若,太子叫我一声师傅。”
宋直闻言,勃然变色,指着苏若便大叫道,“妖孽!”
苏若也不恼,“宋大人,别这么大火气嘛,你看我哪有做妖孽的本钱?就我这容貌,说我是狐狸精那是半点不着边的。”
宋直心中也疑惑,他是第一次见苏若,可也觉得他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这样貌算得上清俊,可真说倾国倾城,倒也不是。可嘴里却道,“你秽乱宫廷、祸国殃民,不是妖孽又是什么?我今天就算被皇上赐死,也一定要请陛下将你处死。”
苏若砸吧砸吧嘴,“宋大人,别这样嘛,好歹是我跟皇上求情把你从午门弄回来的。”
宋直一听此言,立刻爆了,“妖孽,本官便是今日撞死在这金銮殿上,也不用你求情。”说完竟是真的要去撞殿上的金柱。
旁边忙有官员拉了,有人抱胳膊有人抱腿,个个大呼,“宋大人不可如此。”
苏若却凉凉道,“都松手,别拦着他,让他撞。只要不是陛下赐死,他爱怎么死是他的事,等他撞死了,大不了洗柱子费点事儿。你们出去了都说宋大人脚上不小心沾了狗屎,上殿时脚下一滑自己不小心磕死的。”
于是原本拉着拽着的都松了手,宋直一个收势不及,还真撞到了柱子上,“嘭”一声响,满眼小星星,昏了。
苏若上前戳了戳,点头道,“还没死呢,行了,抬回去吧。”
宋直悠悠醒转,颤颤巍巍伸出手指着苏若,气若浮丝,“你……你……”
苏若继续笑,“我好着呢,你要寻死就继续吧。反正你今天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把原因说出去的,你死了也白死,天下人也不会说我一个不字。”
宋直说不出话了,瞪着眼睛直鼓气。
苏若继续道,“你看看这满朝文武,再没有一个像你这么不识相的,等你死了,我就更安心了,连个会跟皇帝跳脚的人都不会有了。我要是你,必定好好保着自己的性命,出去让天下人都信了自己的话才罢休。自裁?蠢笨如牛之人才这么做呢。”
宋直捂着胸口,差点喘不上气来。
苏若又道,“你要是觉得踩狗屎摔倒磕死这个死法太不威风呢,我们再帮你想别的,你觉得是眼花把柱子看成你小老婆好呢,还是昨晚上风流太甚今天腿软了滚下楼梯好呢?”
宋直“噗”地吐出一口血来,气的急火攻心,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贱人,休要……休要……辱本官……清名。”
苏若突然神色一冷,啐了一口,“呸,你的名声就是清名,我就活该被你辱骂欺负?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说我是妖孽,我是吃人了还是做法了?没凭没据的你充的哪门子道士?
皇帝生不出儿子也能怪到我头上?他大婚五年我才回了朝,不是他有毛病就是那些嫔妃有毛病,跟老子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当今太子是先帝长孙,名正言顺的皇室宗族,皇帝传位给他有什么不行的?皇家大位之事轮得到你一个外官插嘴?
皇帝充塞后宫你们就说他为女色误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