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影追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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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影追恋-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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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了。”前面那人突然开口,却不回头。
  “你是谁?”
  “我就是你。”
  迟子天被那人的回答惊吓到,张皇地转过身想离开。他跑到门边,手扣在了门栓上,那门栓却丝毫拉动不得。
  “你别怕。”那边的声音很柔和。
  迟子天转过身,紧靠在那里,呼吸因惊悸不安而显得急促了些。禅台上的人依旧未回头。
  “子天。”
  “你知道我名字?”
  “我有一事,想托付于你。”
  迟子天尽量让自己放松一点,不住地向外呼着气。
  “为何要怕我?”
  “不知。只是觉得现在这种感觉好陌生,却又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觉得陌生才对。陌生,还有点难过。这是为何?”
  “想知道答案吗?”
  “嗯……”
  “答应我一件事就可以了。”
  “何事?”
  “今这一世,永远陪在他身边。”
  “谁身边?”
  “夏祁渊。”
  “我不认识。为何要陪在他身边?”
  “你认识,他就在你身边。”
  “夏祁渊……?我真的不认识。”
  那边的人徐声道:“闭上眼睛,看看你眼前之人是谁?”
  迟子天惊愕那人所言之余,照做合眼,脑中顿时一片漆黑。伴随着一阵惊叫,他觉得自己正在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不住的往下坠落。
  已经好几日了,杨氏握着床上之人的手,十分担忧,忍不住流泪了。
  “阿婶,您别担心。叔叔已经派人到京都那边去请熟人前来,一定能诊断出子天的病的。”步离炎握了握她的手,在一边宽慰道。
  步云开锁着眉心,迟子天目前这种症状,他从未遇到过:连日来昏迷不醒,面色暗青,手脚冰凉,几如死尸。但他的脉搏却还在继续跳动,一如常人。这些天除了他,杨氏还请了城中其他大夫,但没有一个人能得出结论。
  步离炎站在床边,呼吸不稳,觉得气息憋闷至极。现在正躺在那里的人,自那日回来之后,便成了这个样子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先出去待会儿。”
  少年对屋子里的两个大人说了这句便低头出到屋子外,院子里的空气更多更清新。
  ……但为何还是觉得如此憋闷呢?……
  步行医的人见自家少东家回来了,纷纷关切地问了问迟子天的病况。步离炎只觉得自己现在什么也不想说,简单地含糊了几句便回房间了。
  他想查阅各类医书典籍,看看能否在上面找到一丝这类病况的痕迹。书柜上的很多医书他都是读过的,但为了避免错过什么,步离炎还是一本接一本从头读到尾,将所有书读了个遍。从早上,一直到深夜。
  啪的一声!
  “可恶!”少年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恨声道:“为何就是没有!”
  现下已经快入十月了,秋凉更甚。打开窗,院子里养的清荷早已察觉到了夜里的霜寒,且待凋零。
  那日后,齐鳕他们回川城了。他第二日将他们几个送出城外,一回家便看到杨氏匆匆忙忙地跑进了步行医,不一刻他叔叔也跟着匆忙去了对面。
  等到所有这一切发展到令人措手不及的时候,城中各家各户几乎都听说了迟家米铺的迟子天无缘无故昏迷不醒,似染了怪疾一事。
  城中大小大夫也请遍了,还试了一些从老一辈人那里得来的各种古老偏方,终未见效。
  步离炎想起那日迟子天对他说的每句话,问的每个问题……风骤起,凉意入骨,少年只觉得心里更是郁塞难开,烦躁的将窗子甩上了。
  次日,步云开派人去京都那边请来的朋友终于到了。迟家米铺里现在挤满了人。多是邻里街坊或米铺常客,也有一些从城北城南那边来的,不是为了瞧热闹,倒也真是担心一条人命罢了。众人恐怕杨氏会因儿子的病忧心太过而将自己的身子弄垮,这几日一直纷纷过来探望安慰。听说步大夫的朋友是太医院出身,他现在正在里面瞧病,除了杨氏和步家叔侄,其他人都在外间等着结果。
  今日天阴,房间里有点暗。待大夫扣完脉,收了针,杨氏急忙问道:“大夫,小儿究竟患了何病?”
  步云开也问道:“齐山,可有结果了?”
  这位叫齐山的大夫,便是齐鳕之父,身居太医院总管,是步云开的同门师兄。
  齐山道:“按脉象来看,他本身并无任何大碍。”
  步离炎点了下头,齐山继续:“但是从表象上来看,他的确像是染了什么怪疾。”
  步云开道:“这些我们都知道,你就说你可得出何结论。这病来的突然,还奇。”
  齐山朝所有人一声沉叹,“有些话,不知当讲与否。”
  杨氏哽咽一声,断然道:“大夫但说无妨。”
  齐山犹豫了几下,还是开口,“也许他并没有得病。”
  “这话又从何说起?”步离炎忍不住先开口。
  “我是指,他现在这种情况可能并非疾病所致。”
  步云开伸手示意他详解。
  “说得不雅一点,这种情况,极有可能是邪。”
  “大夫的意思是,天儿中了邪?”杨氏顿时舌挢不下。
  齐山不置可否,看向步云开。步云开眉头紧皱,显然这种说法没有可靠依据。
  步离炎也觉得这种说法显得荒诞,床上那个人,被邪气所侵?
  虽然民间这种说法不是没有,但真正的鬼神之说,像他们这种行医之人是不屑相信的。步离炎不明白齐山为何会有这种定论。
  “大夫,可有解救的法子?”杨氏只觉得只要有一丝希望,不管什么方法,她都愿意一试。
  “他这种情况较为特殊,我并不敢妄断一定是邪。不过既然各种方子都试过了,也不见效,我倒想起另外一法子。只不过这法子行起来怕不易。”
  所有人盯着他,目光灼灼。
  齐山干咳一声:“据《西石城风俗志》载:婚未及期,婿父母有疾,以舆迎女往视,谓之‘冲喜’。”
  “冲喜?”所有人惊愕。
  且不说城中的姑娘家子有多少合适的,迟子天现在这般状态,哪里会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过来呢。何况迟家非什么富户人家,纵然邻里百姓知他家人好,那也断然不会拿自己女儿的终身之事开玩笑。再者,若真是教人家姑娘进了门,子天的病不见起色,岂不是误了人家姑娘终身。
  这种做法决然是行不通的。
  “我当然知道这种做法难行,但是目前有更好的办法吗?”齐山冲步云开解释道。
  步云开叹了口气,“不如明日先寻几位高僧来做一场法事试试。”
  “叔叔!”步离炎难以接受齐山说的所谓的‘邪’病之说。
  “事到如今,只能尝试更多的法子才是上策。”
  杨氏虽也难以接受中邪的说法,但步云开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第二日,杨氏便托人找来了几位僧人做了场驱邪法事,从安排到行事,直到晚间才结束。但迟子天依旧没有任何醒过来的征兆和动静。杨氏失望地跪在他床边,一宿无寐。
  步离炎后半夜回去了,但也是辗转反侧睡不着。
  该如何做,才能救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成亲缘事(二)

  “胡闹,炎儿。哪有人会做你说的这种事的。”
  “叔叔怎的就认为炎儿是在胡闹呢,用这个法子的话,既可以考虑到冲喜之事,又可避免误了谁家女子。一举两得,有何不妥?”
  一大早,叔侄两人便在餐桌上争论了起来。
  步云开觉得没什么胃口,将手中的热粥放在了桌子上。步离炎以为他生气了,自己这边也放下了碗筷。
  “你吃你的,莫要在乎我。”
  “叔叔莫不是生气?”
  他不说还好,如此一说,步云开倒真有几愠意了。
  “炎儿,你从小做事谨慎有分寸,叔叔平日里也不喜欢对你有太多管束。但有的事情,你若是胡来,叔叔我便绝不会放任不管。”
  步离炎认真道:“我是认真的考虑了两个晚上才决定的。并没有想胡来。”
  步云开叹气,“炎儿,那你不妨先去问一下迟夫人,问问人家会同意吗?别以为什么事都可以像小孩子过家家一般闹着玩。”
  步离炎站起身,“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叔叔等着好了,炎儿这就去找阿婶。”
  “……”
  杨氏正在替迟子天擦拭面颊,等到步离炎把话说完后,她的反应和他叔叔是一样的,震惊之余只觉是胡闹。
  “阿婶,为何连您也觉得离炎是在胡闹,我怎么可能拿子天的命来胡闹呢?”
  “离炎,阿婶知道你是好意,可你知道你方才都说了些什么吗?”
  “我说我要娶子天。”
  杨氏被他一口干脆的声调惊得一时哑口。
  步离炎继续道:“只要我娶了子天,办一场喜事,这不就算冲喜了吗?而且也不用担心会不会找到姑娘或者误人终身之类的事了。”
  “离炎,你别忘了,你们两个皆是男儿身。”
  步离炎一本正经道:“子天眼看就快昏迷半个月了,所有的方法都试过了,就只剩下冲喜这个法子了。我不过想试试最后这个方法罢了。若是奏效了自然是好,到时候子天醒了我可以写一封休书,恢复他自由之身。”他说到这里咳了一下,因为迟子天毕竟是男的,杨氏心里多少有点介意。
  “若是不奏效的话又该如何?”
  “那也无妨啊,一切照旧,继续寻救治的法子。”
  “这,哪有男子之间成亲的啊。阿婶从不曾听过。奚城的人又该如何看我们两家。”
  步离炎似乎将所有的事宜都已经打算好,笑道:“阿婶尽管放心,我会负责处理好一切的。”
  救子心切,杨氏纵然心里有再多的别扭也只能选择不去在乎。只是等到步离炎兴高采烈的回去后,她才注意到一个问题:难道不是应该步离炎嫁到迟家来吗?这才叫冲喜吧。
  “……”
  步云开目瞪口呆,对于杨氏竟然认同了步离炎的想法这件事。
  “炎儿,别忘了你和齐家小姐还有婚约!”步云开觉得自己不得不施点压力,让这个对自己的主意沾沾自喜的少年脑袋清醒一下。
  步离炎不在乎道:“我这纯粹是为了救人。齐鳕应该会理解我的。”
  “若是她不理解你呢?任何事情都是说不准的。”
  步离炎只觉得自己该进行下一步计划,随口答了句“我相信她会的”便跑去找管家王闵了。
  步云开一方面有点担心他这次会做的过了,波及自己的姻缘,一方面又很好奇少年究竟盘算了些什么计划。
  来奚城已经小半年了,奚城民风淳朴天然,这一点他们深有体会。只是,还真的不曾听说过,哪里有过男儿之间成婚之事。
  炎儿,你别闹出笑话才是。
  翌日,步行医馆前聚集了很多人。这是因为步离炎叫王闵找人故意敲锣打鼓把街坊路人都给招过来的结果。
  王闵提了个铜锣,站在人群之中,大声说道:“对不住大家啊,今日我家少东家说有话想对奚城的乡亲父老说,还望大家莫要见怪,且听一下我家少东家要说什么。”
  众人一阵哄笑。
  步离炎从医馆内走将出来,绰约一笑。他的个子这段时间又长高了些许,在众人中已经算是较出挑的身高了,外加风姿儒雅,看着极是倜傥不羁。
  “众位乡亲,离炎和叔叔迁来奚城已快半年。这么长时间以来,感谢众位乡亲对步行医以及馆内众人的多方关照。离炎先在这里给大家鞠躬表谢。”步离炎说完在众人当中深深鞠了个躬,众人一声声‘步公子客气’什么的拍手回应。步云开在人群后面看着少年在那里有条不紊地同众人招呼寒暄,心下略觉欣慰。
  “今后步行医会继续完善不足之处,希望能尽最大能力帮助奚城的乡里乡亲消病去灾。今日把大家招呼在这里,是因为我有一事,想请大家给做个见证。”
  步离炎顿了一下,临风而立:“我步离炎今日宣布,不日将娶迟家米铺的少东家迟子天为妻。”
  他说的气定神闲,众人只怀疑自己刚才耳朵所听到之事是不是错觉。
  但很快便知道,这不是错觉。所有人都在对此喧哗不已。
  “步公子,我们没听错吧,你说你要娶迟小公子为妻?”一位大爷努力直起身板问道。
  “没错。”少年大方地回道。
  众人又是一片声哗。
  “大家听我说,”步离炎转身示意王闵敲了一下罗邦子,全场寂然。
  “相信你们也知道了,子天不知因为何种原因一直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算来已接近半月。”少年收敛了刚才的笑容,气氛一下子认真起来,“因为真的是已经尝试过很多方法,也用过很多的药,但依然毫无见效。前些日子有大夫诊断说不若用冲喜的法子试一试。阿婶是很困扰的,即使再如何救子心切,也不愿将谁家女儿给耽误了。因为谁也无法保证这个法子是否有效。何况都是爹生娘养,爱女之心人之常情。子天缘浅,未能讨个缘分能同哪家的姑娘结成连理。”
  众人默然,鸦雀无声。
  步离炎郑重其事道:“我绝不要看着子天就这样一直昏迷下去。思来想去后,我决定,由我娶他,行冲喜之法。”
  有人喊道:“步公子难道丝毫不介意你二人俱是男儿这种事吗?”
  少年淡淡一句:“我的目的在于冲喜,希望子天能醒过来。只要他醒过来,我们之间的婚事完全可当做没有过,我不会束缚他的自由之身。日后双方娶亲成家,不受任何影响。倘若他还是无法醒过来,我必然会答应此生一直伴着他,照顾他。前提是希望大家能够答应为我二人做个媒证。”
  ‘媒证’一词逗得众人笑了起来。
  人群中又有人道:“若是日后传了出去,步公子不担心别人知你同男子结过亲而有所芥蒂吗?”
  少年笑着道:“娶妻成家,自然是要寻一个能和自己脾性相合之人,若是对方不能理解我所做之事,心有芥蒂,那也只能证明我们无缘罢了。”
  “有必要为了迟公子做到这一步吗?万一你一辈子娶不到女子了怎么办?”
  众人笑,少年也笑,“也许是我们缘分所使,我对作出这个决定一事无怨无悔。若此生真是娶不到女子了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子天既然嫁给我了,便只能做我的‘妻子’了。”
  众人捧笑,杨氏在门里听到那边的人说着那些话,眼中不由得含泪。
  择日不如撞日,三日过后,步离炎在奚城百姓的‘理解恭贺’中,同着昏迷中的迟子天举办了一场热闹的成亲仪式。
  成亲之日诸多事宜如何安排,子天会醒过来吗?
  详情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  

  ☆、成亲缘事(三)

  夏祁渊望着走进来的那人,全身变得僵硬,动弹不得。
  了然在看到他的那一瞬,又能好到哪里。
  短短数月,再次相见,脑海中的彼此竟已清瘦了这般。
  夏祁渊回过神,扔掉手里的东西朝那人冲过去一把抱住,紧紧地拥在怀里。
  “卓岩……”
  了然现在心里乱作一团,两只手握住又松开,松开又握住,不知该不该将那人推开。若不推开,便是有违佛门修行,若要推开,却又……
  夏祁渊还享受在将他拥在怀中的满足感之中。闭过眼,已是十三年,距离上次他这样抱着他,竟已是十三年了。
  “卓岩,我好想你。”
  了然全身发软,只觉得夏祁渊在他耳边呢喃着的声音听上去酥酥麻麻,让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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