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其他办法,你也不会让李云锁无论用何种方法了,哎。”生谁不留恋,但走到尽头了又为之奈何,“来吧,再等也不过徒增几日苦楚而已,就让我在快乐中走吧。”
沉默半晌,雷丰瑜轻轻的亲吻我的唇,“好。”
他脱了衣服,小心的爬到我身上却没有进一步动作,“再等等好吗,忍一忍,为了我,还有希望的,真的有的,真的会有的。”
我有些想笑,聪明如雷丰瑜,强势如雷丰瑜,想要说服一个人何时需要反复强调,“真的……真的……”,这种毫无说服力的说服方式,越是强调越是渺茫啊。
“对不起。”我道,“我是个最没用的人,凡事拿不起又放不下,该明白的时候却尽是装疯卖傻,到头来一切都迟了,徒辜负了你,辜负了锦堂或者还有颍川和仁华。”
雷丰瑜一遍遍珍惜的抚摸着我的脸,“你何曾对不起过谁,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自大、傲慢、自以为是,让你受了多少伤,吃了多少苦。”
一滴两滴……,感觉有水滴滴落在我脸上,我勉强睁开眼睛,就看见雷丰瑜垂泪的眼。泪水晶莹了他本就美丽无双的眼睛,却让我看着心疼不已,仿佛比胸口的箭伤还疼。
我捧住他的脸,轻轻的允吸他的眼睛,他咸涩的泪水淌进我的嘴里,流入我的腹中,化成满腹愁肠。
“沧海月明珠有泪,
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第 70 章
雷丰瑜以前是从来不相信因果的,但当颍川、石磊、管仁华和白芍四个人出现在他面前时,尤其还得知石磊便是石涛的儿子,并且已尽得乃父真传的时候,他开始信了冥冥中一切都有因果,一切自有定数。如果当初龙跃没有拼死也要保下管仁华的话,他肯定是要下杀手的,而今天一切就都完了。
事情是这样的。 龙跃带兵对抗戎狄的消息传到江南,被龙跃一番假凤虚凰忽悠的情根深种的管仁华,不顾一切的奔赴卧虎关想要投军,为了能陪在龙跃身边并助他一臂之力。因考虑龙跃的身体不好,他软磨硬泡、连哄带骗的把白芍也给捎带上了,但到了黄河边,正赶上黄河水位暴涨冲垮了大桥,而船只也尽数被官府征用。
心系爱人安危,脑瓜过热的管仁华竟然命人从江南弄了一条大船,从长江拖上岸来装上轮子,由几百匹马拖拉着,一路从长江直拖到了黄河。这也就是管仁华财大气粗,换个人还真办不到。
与管仁华一般心思的颍川也同样被大河拦在了对岸,而对颍川锲而不舍的石磊也一路尾随而至。既然管仁华弄到了船,于是四人就搭伙过了河。
所以当李云锁接到命令一筹莫展的时候,英雄救美四人组已经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快马加鞭的赶到了卧虎关,而当时关上那一对刚刚黏糊上就面临生离死别的家伙,还在唧唧歪歪的商量着是牡丹花下死,还是留得青山等转机。
当骆子长得到通报问明原由,兴冲冲的跑进营帐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半身是血胸口还插着半截箭矢的人和另一个趴在他身上赤身**的男人,两个相对昂扬的不可思议的场面。
构成不可思议场面的两个人中的一个,当时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另一个暴怒的犹如一头雄狮,要不是骆子长以这辈子最快的语速说出来此的用意,估计一顿暴打是免不了的,当真是危险之极。
*******
我的意识陷在一片混沌之中,冰冷、孤寂十分可怕,这是死亡前的感觉,对我来说并不陌生。都说是,一个人在死亡前会回顾自己的一生,的确是这样的,第一次的时候我甚至没有什么可资回忆的,第二次是之前龙跃的记忆,这一次,却是真真正正的回忆,短短三年多的记忆在脑海中回放,就像一部黑白的电影。内里内容都是喜悦温馨,只是结尾却是遗憾哀伤的。
我忍不住想,那么多的美好,却何以那么的短暂,如果能活下去该多好,但也许就是因为太美好了,才不能长久,哎,果然是因为我太贪心了吗?如果所有的美好不允许被尽数拥有,只让我选一样的话,我想我会选……会选雷丰瑜吧,接受了他并跟他在一起的这短短时日间,是所有美好中最美的时刻……
正在这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巨痛震颤了我,将我的意识拉了回来,我张大嘴巴却喊不出声来,也吸不进气,感觉就要被生生的疼死了。
周围是一片吵杂声。
“陈锦堂怎么会这样?”
“坚持一下,坚持一下,阿跃,箭已经成功取出来了,再给你接上断骨,清理伤口就好了,都到这会儿了,你一定要挺住。”
可是我挺不住了,全身都不自觉的抽搐、痉挛,张大了嘴巴却无法呼吸,我需要肾上腺素,需要纯氧,需要……
两片温柔的唇,亲上了我的唇,如蜻蜓点水一般,极轻极浅却极温柔的点点落在我的唇上,却似是点点抚在我的心上。
周围嘈杂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只余那双唇的主人,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不要怕,我会陪着你的,就算是黄泉路我也一定会赶到你身边的。”
很特别的温柔,很奇特的安抚力,我竟然真的慢慢平静了下来,缓缓睁开眼睛。看见那人脸上淡然的微笑,那笑容温柔莹润的好像江南三月间如烟的细雨。
“仁华。”我微弱的唤出的名字。
“是,我在这里。”他站在我床头,笑着柔声应道。
“跃,感觉怎么样?”雷丰瑜抢了过来。
“阿跃,你刚刚的样子真是吓死人了。”随后的颍川把雷丰瑜挤到一边,雷丰瑜一个眼神,骆子长过来伸手把他推开,确保皇帝陛下有第一线的位置。
“阿跃,都弄好了,你也没出太多血,会没事的。”在我床另一边的锦堂,用布巾擦着满头的汗水,如释重负的道。
“你小子真命大,要不怎么说祸害遗千年呢。”石磊手上摆弄着半截带血的箭头对我翻白眼。
“你这条小命捡的真是不容易呀。”白芍边给我绑着绷带边说道。锦堂手臂上的箭伤尚未痊愈,若非有医道老到不下于王莲江的白芍,今日只怕也难以如此快的完成取箭治伤这一高难度的任务。
看着满屋的美男(白芍和骆子长被我直接忽略了),我被晃花了眼睛,幸福得简直不知道北了,刚刚昏沉中想的那些个:什么美好不允许被尽数拥有啦,什么只让我选一样的话啦,早就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颤巍巍的把手伸向众美男,噌的一下子,四只手向我伸了过来,除了其中一只黑壮的大手,被一只长着长指甲的狐狸爪子拦截了之外,其他三只都伸到了我的面前,我看着这三只各具特色但一样美好温暖的手,当机立断的又‘晕了’过去。
“都出去,他现在虚弱的很,不能激动,闲杂人等都出去了。”果然还是白芍善解人意,见状毫不客气的开始赶人。
雷丰瑜等人,知道此时他是权威,我的后续治疗还得依仗他,对他倒也客气,没再啰嗦什么,乖乖的都撤退了。
我长舒口气,睁开眼睛,屋里只剩下白芍和锦堂。
锦堂端了碗药过来喂给我喝,我刚刚醒来,身体疲软无力,舌头都不太顺溜,药含在嘴里一时不得下咽。
锦堂把药含进他的嘴里,然后再哺喂进我的口中,用舌头抵住我的喉舌,缓缓送入我的腹中。
当药都送尽之后,他的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唇舌反复纠缠着我的,久久不去,而且还越来越用力,最后甚至开始啃咬,像要生生咬掉我一块肉似地,疼痛和窒息让我差点没真的昏过去。
“好了,你再弄就把他憋死了。”白芍终于是看不过去了,发话阻止道。
“真恨不得把这个混蛋憋死就算了。”锦堂恨意浓浓的说完,碰的一声摔门走了。
白芍满脸同情的看着不住倒气的我,摇头道:“小子,你麻烦大了。”
第七十一章
我用手摆弄着那个为英勇救主而粉身碎骨的青铜面具碎片,颇为感慨的道:“要不怎么说穷人命硬呢,我要是有钱打个银面具或是金面具的话,估计尸首都早凉了。”当日拓跋烈那一箭先击碎了我放在怀中的面具,然后才穿进胸腔,力道被消去大半,不然我当时就直接了账了。
“以后你想要多少金银都成,我回头把国库的钥匙给你。”雷丰瑜边给我按摩着双腿边道。我受伤的这些日子里雷丰瑜表现超赞,除了每次我要见颍川、仁华他们时他总是变着法的阻挠以外,表现的就像是个乖巧懂事的小媳妇一样,给我擦身、按摩、畏汤喂药,都由他一手包办。
“国库钥匙还是不用了,我怕高丰年跟我拼命。”我叹气道。
“丰年是我娘的养子,是我哥,知道了咱俩的关系,他疼你还来不及呢。”雷丰瑜笑着道。
“啊,他竟然是你哥。”我吃惊的道。
“呵呵,不光是他,高华彩也是,他们都跟我娘姓,不过华彩他不承认是我哥,每次都让我喊他舅舅。”
我这次真的瞠目结舌了,“你娘可真是好本事。”
“不然你放跑了拓跋秋源,换做别人早就参你一本了。”
“你娘家这么多亲戚,将来过年过节红包是不是能收很多。”
“呵呵。”
我也想笑,只是喉咙干涩,一张嘴忍不住就是一串咳嗽。雷丰瑜连忙把一块浸湿了的帕子递给我,然后扶起我给我轻轻叩击后背。我用帕子捂住口鼻,咳嗽了半晌,又咳出口痰,才算好些。
“怎么回事,最近咳的似是越来越厉害了。”雷丰瑜担心的抚摸着我的额头道。
我又闭目喘息半晌才道:“大概是屋里燃着炭火太干燥了。”
“等回了京,有地龙就好多了。”
“回京的日子定下了吗?”自前两日大桥重新修好后,催促雷丰瑜回京的折子就象雪片一样飞过来。
“你现在还不宜起程,再过些日子吧。”他皱眉道。
“你出来已然数月,再不回去怕是要生什么变故,你不必管我了,先回吧。”我是个为老婆着想的好男人呐。 五#月#雨#购#买
“不行,留你在此我不放心。”几个情敌都守在这呢,他天天盯着还怕盯不住,要是走了,那些家伙不乘虚而入才怪了,尤其眼前这一个还是个没原则的,决不能放松。
“那我和你一起回去吧,我也甚是想念爹娘想念月儿了。”我道。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宜车马劳顿,还是再等等吧。”雷丰瑜有些松动,却依然推辞道。
“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只是咳嗽的厉害些,也没什么了,车子里垫得软软的,把车轮用稻草绑好,就不会太颠簸,而且你也会一直抱着我的,对吧?”
雷丰瑜也知龙跃说的乃是事情,不由轻叹一声,“哎,总是想好好疼爱你却总是让你吃苦头。”
我握住他的手情意绵绵的道:“后半辈子就加倍补偿我好了。”
起程回京那天,三军矗立,高呼:“将军多保重。”场面浩大震撼,让我感动不已。管仁华还送来一辆有十几个轮子,且每个轮子上都覆有柔软兽皮的,超大超豪华马车给我。
雷丰瑜考虑到我的需要,最后把马车收下了,却没让管仁华靠前,看着他被侍卫们远远的挡在外围,频频的跟我挥手,我心里挺不是滋味。颍川也遭到了差不多的待遇,不过他撂倒了几个侍卫依然勇敢的冲到了我身边,只是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跟骆子长比划上了,后来石磊也加入了,不过不是帮忙而是揪住颍川的脖领子把他拖走了。
“阿玉,我的命是他们救回来的,你这样做太不厚道了。”我严重抗议道。
“你现在这身体,真能应付的了?”雷丰瑜憋着气,最后还是好好的哄道:“还是先养好身体吧,这事以后我们再说。”
我琢磨了下,觉得也是,要把他们几个都哄好了可是个体力活,还是再从长计议吧。
“过河拆桥。”锦堂坐在后面的马车上,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恨恨的道。
跟他同车的白芍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道:“你那些小把戏瞒不过王莲江的。”雷丰瑜担心龙跃的身体,所以邀请了白芍一起回京,沿途照顾。
“什么?”锦堂装作若无其事的道,袖子里的手却不自觉的捏成了拳头。
白芍靠近锦堂耳边悄声道:“龙跃的药里你加入了……”
“胡说八道。”锦堂矢口否认道。
“呵呵,这世上要说医术我不敢称第一,但要说弄虚作假却绝不妄称第二。”白芍挑眉冷笑道。
“你待要如何?”锦堂深吸了口气道。
“我可以帮你一把,这件事就能做到天衣无缝。”白芍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你有何办法?”锦堂警惕的道。
“你只要……”白芍再一次凑近锦堂耳边,如此这般的一番。
“这不行,阿跃的身子受不了,不要真出了什么事。”他是在龙跃药里加了一些东西,想让龙跃看起来有肺痨的症状,好让雷丰瑜退而远之,却不想真害了龙跃,所以断然拒绝道。
“放心,他这次大伤了元气,若不照我的法子,后半生都会病病歪歪,且难享长寿,照着我这法子虽然看着凶险,实则对他百利而无一害,去腐生新不出两年就欢蹦乱跳健康如常。”
锦堂思索良久,又反复和白芍推敲各种可能,最后才觉得可行,松了口气之后又有些不解的问道:“你为何要帮我?”
“仁华那小子跟我交情不浅,我不愿意看他每天跟个被遗弃的小媳妇似地,另外王莲江那人我也很看着不顺眼,想要耍他一耍。”
“我师父跟你有过节?”锦堂奇道。王莲江平时都是一副君子模样,从未听说与谁有仇。
“他是我师弟,本来我姓白才是我们白氏医门的嫡系子孙,但我师父偏偏说我是邪门歪道,而把金针度穴三十六针法传给了装模作样扮老实的他,简直岂有此理,我这回就要看看是他的医术了得,还是我的邪门歪道更好用。”
“你说我师父是假装老实?”
“要不你以为他为何偏偏收你做徒弟,还不是看在皇帝对龙跃的器重上。”
锦堂愣了半晌,“我发现真没一个是简单的。”
“那当然,他要是真那么老实,怎么能在太医院那地方稳坐了十来年太医院院使一职。哼哼,伪君子一个。”
*******
“肺痨?”雷丰瑜重重的跌进椅子里,自回京以来,龙跃的情况就每况愈下,可也没料到,今日会诊的结果竟然是这样的触目惊心。
半晌之后,他才勉强平静下来,问道:“可有什么办法医治吗?”
“这种病,还没有什么有效的医治方法。”王莲江无奈的道。
“还有多少时间?”又过了半晌雷丰瑜沉重的道。
“短则两三个月,长的三五年的也有,其中一百个人中有三五个会奇迹般的活下来,所以说也不是全无希望的。”王莲江安慰雷丰瑜道。
“奇迹?”雷丰瑜伸手按住额头,“中了阎王勾都能活下来,这一次上天是否也能垂怜,出现奇迹呢?”
雷丰瑜心情沉重的来到了龙跃的住处,以前的状元府,现在的将军府。
因龙跃说什么不愿进宫居住,雷丰瑜现在太爱他了,爱到有些怕他,怕他生气,怕他闹别扭,于是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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