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河山》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拱手河山- 第2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刘福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只有借着陛下给国师接风的宴会,才战战兢兢的将子卿病重的消息偷偷的告诉了国师,毕竟在刘福的眼中两人的交情还算不错。后来国师和自己带回来的老妪便不声不响的离了席,开始刘福还不知道两人去了哪,后来等宴会散了,刘福像往日一样朝废院跑,才知道两人早已来了废殿开始给子卿诊治了起来。

    刘福也是日后才知道老妪便是南疆有名的顾怜神医,至于治病期间的凶险,刘福不想告诉这个人他病重时的凶险,也没有说国师一直在废殿待到子卿没有了危险才离开,刘福只是避重就轻的说了一些治病的过程,并且子卿被挑掉的手脚筋长的并不好,所以顾怜决定将子卿的伤口从新切开缝合。

    子卿听了一刻钟,才恍然醒悟,这一睡又是半个多月,怪不得身上被杖刑的伤口早已不怎么疼了,不过从刘福遮掩的言语中,子卿知道隆帝对外宣称国师出外游历回来。

    隆帝倒也没有多为难云觞,国师府已烧毁了,所以现在云觞和一起回来的顾怜,住在了宫内的占星台外的偏殿里,刘福虽说的婉转,可子卿还是听出来,隆帝对云觞回来并没有多热切,毕竟本该属于国师的接风宴会却摆在家宴用的御花园里已有不妥,可隆帝居然还将纳梁秋怀为贤妃的消息先颁了出去,只是随口提一提国师的回来的事。

    这样的冷落,只要不是死人都能感觉出来,更何况个个人精一样的大臣们,子卿始终认为云觞此时不该回来,隆帝的想法暂时还值得商榷,此时朝臣之间非常微妙,徐念仁因是前朝留下的唯一的世家,如今又得隆帝的信赖,所以在朝臣之间几乎一呼百应。

    徐念仁自子卿在位时期,就多次要求取缔国师一职,两人不和在大臣之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而且此事云觞除去有威望,手里只有一队保护太子的暗卫,根本是毫无实权,若隆帝有半分歹心,云觞只怕难全身而退。

    刘福伺候子卿喝点水,喂下了汤药和稀粥,才低声道:“您先歇着,陛下这就该下朝了,奴才要回去了。”刘福见子卿点了点头,又有些为难的说道:“前几日,徐贵妃刚被诊出有了身孕……如今,如今那边要了许多人,这边就没有多余的人手来照顾您了,前几日国师……呃,神医他们在还好,现在只有你自己,老奴一时半会也不能回来,这水和粥都在桌上,若是饿了,您起起身就能吃到了,不用动手。”

    子卿听到贵妃有孕也只是微微一愣,毕竟关于隆帝的子嗣,子卿以前便有了心理准备,而且隆帝对徐贵妃甚是宠爱,有孕也是在所难免的,只是宫里少人这个借口,却有些可笑了,不用想也是隆帝不许这边有人。

    子卿安抚道:“你且去吧,我身上并不怎么疼了,若是无事就不要过来了。”

    子卿送走了刘福只感觉精神非常疲倦,毕竟大病未愈,还很虚弱,不时便又睡去。当子卿的呼吸声逐渐平稳时,云觞悄然推门而入,抬眼便看到子卿睡的极为不舒服,半个身子露在外面,趴在床边似是要掉下来了。

    云觞皱了皱眉头上前将子卿托起来,让他趴在自己身上,伸手点住了他的睡穴,从怀中拿出绿色的药膏,给他后背的伤口上着药,他动作轻柔也极为熟练,弄好背上的伤口,又将他手脚上的纱布解开,换了一种药膏,涂抹了上去,在这期间,子卿一直安稳的趴在他的怀中,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刘福急匆匆的回到隆帝寝宫,远远的便见隆帝坐在寝宫的园中闭目养神,刘福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了,若无其事的站在了花亭外,刘福刚刚站定,璟奕已睁开了凤眸,轻轻的瞥了刘福一眼,低声道:“回来了?”

    刘福一惊,笑道:“陛下今日怎么下朝那么早?”

    璟奕从上朝下将刘福打量个来回:“大总管最近比朕还忙,能和朕说说,大总管最近在忙些什么呢?”

    刘福大惊失色,忙跪下身来,连说不敢,可今日璟奕的心情显然很坏,并不看刘福,似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才道:“近日慕儿连日噩梦,说秋儿入她梦中,死不瞑目呢……”

    刘福心里咯噔一声,心知徐念仁这是要赶尽杀绝,刘福想了片刻,才敢抬起头来看向隆帝,低声道:“贵妃娘娘已身怀龙子,自是受不得惊吓,若那人的死能换取贵妃娘娘二人的平安,奴才想,那人也会愿意为陛下死的,若陛下心意已决,便念在当初他是真的用心给您治病的份上,给那人一个痛快吧。”

    璟奕怔了怔,不禁皱了皱眉头:“怎么,你不劝朕吗?不为他求情了?”

    刘福垂眸道:“奴才并不能左右陛下的心意,既然他已成为陛下和贵妃娘娘心中的刺,奴才倒是情愿陛下能利落的拔掉他,也省得陛下和娘娘日夜不安了。”

    璟奕凤眸一转,目光凌厉的看向刘福,刘福倒也不惧,极为坦荡的跪直了腰板,璟奕似是看不出刘福这些话到底是否自真心的,但是璟奕一想到那人会死,胸口隐隐有些闷。

    璟奕深吸了一口气,轻轻一笑:“你说对,若给他一个痛快就太过便宜他了,朕不会便宜他,朕要他活着,要他一直活着,一点点的折磨他,困住他,让他尝尝被软禁,被孤立的滋味!”

    刘福心中冷笑,他对你三年的不分日夜的照顾,居然只给了你屈辱的感受吗?你病重之时,但凡在东宫伺候的奴才,哪一个不知道,那人对你如珠如宝,恨不得日日将你捧在手心中,只要你皱皱眉头,那人都紧张的让太医院的御医全部都过来,那些年宫中的贵重药材,都被放在东宫,吃什么用什么都是那人亲手料理,这些好,你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刘福想大声的告诉隆帝,这人活不长久了,刘福想说出所有所有自己知道的一切,可刘福却知道自己不能说,以隆帝的性格不但不会相信,反而会恼羞成怒,刘福若是没有家人要顾,一切都还好说,不过是一个人一条命,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可刘福怕自己惹怒了隆帝,便会牵连到自己的家人,而且刘福深知子卿已没有几日时候好活,所以隆帝此时说要折磨他的话,也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

    刘福此时恨不得回到废殿打那个人一顿,让他清醒清醒,就这么个没有良心的人,哪一点值得你爱,哪一点值得你惦记,他甚至还不如国师大人您知心!

    璟奕见刘福垂着眼眸沉默不语,低声道:“明日便让他回来当值吧。”

    刘福听到这句话,愣愣了才回味出里面的意思,刘福突然想笑,大声的笑,隆帝便是再不承认,可还是离不开那人,心里还是想那人了,估计这段时间一直不闻不问不过都是强装出来的,这才半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到了极限,已忍不住的想见那人了。

    刘福感觉这样两个人就好像一场笑话,明明两个人心里都有对方,隆帝又何必如此折磨别人,何必折磨后又放不下呢?眼看这就要错过了?若隆帝愿意承认,愿意倾尽国力给那人治病,以那人的性格,隆帝会被那人日日捂在心头,那样一种生活,想想都是如此幸福,两个人,这样一场笑话,让刘福的心里充满了悲凉和无奈。

    刘福知道,此时隆帝将那人招回来,肯定不会是要给那人治病,也不会对他好,如今贵妃娘娘刚有身孕,徐念仁心怀不轨,到时隆帝只要想起那早逝的璟王妃和沁太妃,定然还会动不动就会对那人又打又骂。

    刘福抬起头来,斟酌了片刻,才说道:“那人今早才清醒,此时正是虚弱,只怕明日还起不来床,陛下是不是要等一等。”

    璟奕自然不信,不过是挨了几板子,已养了半个月还没有养好吗?

    璟奕的凤眸紧紧的盯着刘福,嘴角露出一抹讥讽:“不过是挨了几棍子,怎么?现在都没好?刘福跟在朕身边不少年岁了,也该知道朕最恨的就是欺骗——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

    刘福急声道:“便是给奴才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陛下,那人自在行宫被挑了手脚筋以后,身体一直就没养好,当夜拉回去便昏迷不醒,本来奴才是去请了御医的,可御医一听去废殿便没有一个人肯过去,后来熬了两日,那人连汤药都喝不下去,当时奴才眼看着他快不行了,本想禀告陛下的,可陛下一听废殿之事,便大发雷霆,奴才实在无法,这才求助国师的,那顾怜神医用了三日才将那人险险的救了回来,虽然这些时日杖责的伤已大好,可因为他的身体太过虚弱了,神医想尽了办法给他补身子,也是一直到今晨奴才回来之前那人才醒过来。”

    璟奕满眸的怀疑的看向刘福,刘福在璟奕身边这些年,璟奕自是知道他的性格,纵然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自己说谎,一想到那人差点便救不回来了,璟奕的心脏就一缩一缩的疼,那种尖锐的针扎样的疼痛,让璟奕根本坐不住。璟奕站起身来,疾步朝废殿的方向走去,刘福看出了璟奕的担忧,心中一喜,快步跟了上去。

    废殿内,顾怜从怀中掏出一个掐着金丝的小药瓶,很是肉疼的从里面倒出一颗碧绿色的药丸,想了想还是攥在手心里不肯给对面的人:“他都已大好,这救命的药吃了也是浪费。”

    云觞摸了摸子卿苍白的嘴唇说道:“你若不想让本座给你找那人,大可不必给他吃。”

    顾怜气鼓鼓的瞪了瞪眼,到底还是将手里的药丸塞给了云觞,心有不甘的说道:“这么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吃了老婆子多少宝药了!你也不想想,当年是治好你的双手,也不想想他把你丢下的时候,是谁照顾你的!……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将他恨的咬牙切齿,也不知道是谁说回来也要找他算账,这才见他吃了点苦,就变卦了!”

    顾怜见云觞一直不语,更加生气了:“这小兔崽子本就是见风使舵,敌强我弱敌弱我强的性子,你若是一直迁就着他,早晚翻不了身!”

    云觞也不脑,喂子卿吃下药丸,手指摸上了他的脉搏,不禁皱了皱眉头:“这药是不是不大管用?受损的心脉怎不见得好一些?”

    顾怜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这般的被人怀疑,怒道:“他是心脉缺失,又不是受伤,缺了的东西就是给他吃仙丹,也长不出来了,你可怜他干什么,他剜了自己的一脉给别人用,早已知道命不长久,这样不自爱的人,最不值得可怜了!”

    云觞对顾怜的怒气视而不见,径自用棉布将子卿才洗的长发细细的擦干,又将他身上的亵衣的扣子一点点的扣好,轻手轻脚的抱住他,让他舒服的趴在自己怀中,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脸颊,轻轻摩擦着他柔软的睫毛。

    每当子卿长长的睫毛划过云觞的手心,那种微痒的舒适,会让云觞觉得自己的心都会变得水水软软的,云觞在回来之前,曾想着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原谅他,一定要冷他一段时候,可当云觞看到这人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时,云觞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在乎,多想他。

    云觞一生占卜无数,从未占过自己的命运,没曾想,最后还是要栽在这个人手里,此时云觞有些明白了,为何当年师父会专门带着自己去废殿里看这人,想来那时师父便窥得天机,给自己制造了先机,只不过自己太过心高气傲,错过了最好的相遇。

    后来,云觞眼睁睁的看着他在皇家斗争中浮沉,看着他为了璟王一点点的改变,却对这个人越发的轻视,他太弱了,虽是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残忍,可依然算不上一个强者,依然不够帝王的资格,就连用计陷害别人都还要搭上自己,有勇气却没有好的头脑,骨子里有股更是让人瞧不起的柔弱,这些都让云觞越加的看不上他。

    云觞虽然轻蔑他的一切,可云觞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冷眼看他,不帮忙但也绝对不去陷害,直到他凭借自己的力量登上皇位,云觞也遵循了师父之命辅助于他,眼睁睁的看着他为真正的帝王星做铺垫,彻底改了帝王星殒命之危,就这样一个人,瘦瘦弱弱的,看着温和无害的人,凭借一己之力,改了大煜朝的国运,换掉了帝王星。

    云觞那时一直都想不明白,他那么柔弱心软的一个人,是怎么能做到这一步呢?也许为了他自己,他都不一定能坚持下来,可为了那个人,为了那么一个人居然将自己逼成了这样了,是爱吗?他这样不顾一切的爱,让自己又情何以堪呢?既然已将心给了别人了,为何还来招惹自己?为何还要对让自己沦陷在他的温柔中呢?

    顾怜看着云觞将子卿抱在怀中,专注的眼神,就忍不住生气:“你对这兔崽子那么好干什么,你该知道他的心根本就没在你身上……”顾怜说到一半,看见云觞微变了脸色,也说不下去了,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柳暗花明又一春(二)

    璟奕疾步走进废殿,隐隐听见了人声,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不禁放轻了脚步,制止身后人的跟随,悄然无息的走到了门前。

    顾怜沉默了片刻,看向不言不语的云觞,又瞟了一眼他怀里瘦的还剩一把骨头的人。当初没日没夜的巴巴跑回皇城,可不到半年工夫,已被人折腾的不成样子。

    顾怜想想那时候,两个人在山寨里的平静的生活,对待云觞是如何的嘘寒问暖千依百顺,让自己以为他对云觞有心思,没曾想最后将人占了,却连夜跑了,就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怎么能不让人恨得牙痒痒。

    顾怜对云觞喝道:“你别死心眼了,别看他一副温温柔柔没脾气的样子,其实骨子里最倔强了,那个时候他求我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他性子拧着呢!你们朝夕相对一年多,他心在没在你身上,你不比我老婆子还知道……你别犯傻,不就是和他有了肌肤之亲,这世上能让你快活的人多了去,这没良心的小兔崽子一点都不值得你为他上心!”

    ‘砰’一声巨响,璟奕面容可怖的踹开了门,当目光触及抱住子卿的云觞,顿时冷笑连连:“国师真是好悠闲,这么废人也值得国师如此费心?”

    云觞抬眸瞟了一眼璟奕,不温不火的说道:“陛下是大煜两百年来能力最为卓越的皇帝了,不需要国师的辅佐,本座自然悠闲。”

    璟奕道:“既然如此,国师又为何还要回来,莫不是享受惯了,忍受不了粗茶淡饭的日子。”

    云觞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浅笑:“陛下以为本座会为了你回来吗?陛下真以为国师府一百的条人命如此就算了吗?”云觞见璟奕脸色涨红,却说不出话来,低声道:“怎么,陛下也是来看他的吗?”

    璟奕看到如此有恃无恐的云觞不禁有些懊恼,暗暗责怪自己沉不住气,毕竟此时还不撕破脸的时候。璟奕道:“天下之大莫非皇土,难道你来得,朕就来不得吗?更何况朕不过是路过而已,你以为朕和你一样会为那么个废人费心吗?”

    云觞抬眸看向璟奕,脸上的讽刺越显浓重了,不知为何,璟奕却不敢与云觞对视,有些心虚的撇开了脸。

    云觞挑了挑眉,垂下眼眸看向怀中的人:“既然无事,陛下便请回吧,这人才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陛下若想折磨他,还需过些时日。”

    璟奕明明被气的不轻,可却不知道怎么反击,毕竟依现在情形,璟奕并没有任何立场,他内心里是不愿认子卿这个人,当然更不肯承认自己对这个人有一丝一毫的别的情绪,他又不能现在就跟云觞翻脸,待在此地只是无趣,可也不能白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