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
“是什么？”
“是皇上密令怀宇杀我于阵前，我这才知道，其实怀宇已经把我酒后之言告诉了皇上，所以。。。。。。。我不怪怀宇，忠孝节义，忠字为先，可他想尽忠，却舍不得义，其实他可以将计就计，不动手而复皇命，但他没有，他选择了忠义两全。”
“你在编故事么？“萧怀昆心潮起伏，不知该信该疑。
“怀昆“杨忠义又道：”大哥告诉你这件事不是想说我对怀宇的死没有责任，也不是想说大哥造反是天经地义，被逼无奈，我有错，我错在可退兵而未退，为名利乌纱害死了兄弟，我错在身为臣子却恃功自傲，心存异心，我现在甘心伏法，死不足惜，我说这些只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说。“
“救云烈，别让他忠孝两全，只要你救了云烈，大哥九泉之下也会对你感激不尽。“说罢，杨忠义对着萧怀昆一头磕在了地上，咚的一声响，震在了萧怀昆的心上，他返身走出牢门，问了句，”柳桃街上刺杀云烈的刺客可是你派去的？“
“是。“
“你想杀他？“
”我不想杀他，我只是想带他走。“
〃可明明那些刺客是想杀他的。“
”是么？“杨忠义凝神想了想，“这京城里，还有谁想杀云烈呢？”
“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
萧怀昆心中也有答案，却也不能明说，转而问道：“那个密道是你建的？”
“不是，它早就在那儿。”杨忠义笑道：“全京城的官员都知道柳桃街有密道通往城外，只有你不知道，皇上身体不好，当然也不知道，每个人都有不足，你萧怀昆也不例外。“他收了笑，又说道：”云烈对你的信赖很深，甚至深过我这个父亲，只这一点，你就胜过我了，所以。。。。。拜托了。。。。。。救他。“
〃
萧怀昆本想去另一处牢房看看杨云烈，想想还是没去，他离开天牢，径自来到关明浩的府外，下了马，大力的敲门，下人骂骂
咧咧的过来开门，见是萧怀昆，忙道：“萧大人，您这是有急事？”
“对，急。“萧怀昆说着，迈腿就要往里走。
“大人不在府里。“
“那他在哪儿？“
“在。。。。。。。。西郊。“下人的声音压低了一些。
“西郊？“萧怀昆问：”哪儿？“
下人又低声把地址告诉了他。
萧怀昆按照地址，在西郊外找到了那个不太显眼的院子，又是咚咚一阵敲门，过了好一阵子，才有人来开门，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形清瘦，揉着眼睛，小声问，“您找谁？“
“关明浩呢？“
“他。。。。。。“少年显然是被萧怀昆的口气给吓住了，看上去有些胆怯。
“谁啊？“大屋里的灯亮了，是关明浩的声音，萧怀昆推开那少年，大步走了进去，”我。“
关明浩听是萧怀昆，连忙穿齐了衣服，走出来，对那少年道：“你先进去。“
“是。“
看那少年关了门，关明浩问萧怀昆，“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他是谁啊？“萧怀昆问。
“关宁，我书童。“
“书童？我怎么没见过？“
“我们家有谁还都得让你看见？“春梦被搅，关明浩自然也是没好气的。
萧怀昆气道：”这时候了，你还搞这个？“
“怎么了”关明浩拿眼白他，“就许你放火，不许我点灯，再说了，这什么时候？有什么大事么？“
“随你便，我不管你这个，我就来问你，如果明天杨忠义都画了押，云烈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连坐，杀头。“关明浩脸一沉，”这是国法。“
“是他帮我们抓了杨忠义，就不能救他一命么？“
“不能”。
“为什么？“
“我实话跟你讲，为了这个事，我探过皇上的口风，也去天牢找杨云烈谈过，皇上没打算让他父子活着，杨云烈也没打算活着，他只想让他娘活着，他说你会照顾她娘的，也会帮他找到他哥哥杨云启，把他娘交给他，杨忠义明天招的肯定也是他的两个儿子不知情，就连廉郡王也不知情，他不会招出廉王，因为不能连累他孙子，可如此一来，必定惹怒皇上，他是父亲，杨云烈是儿子，按律法，爹造反，儿子定要连坐，我也只能给她娘争取个发配，给她找个好地方，然后再假意找找杨云启，顺便给他送个信儿，如果他们娘俩儿在离京城远一点儿的地方团了聚，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是所有我能帮上的忙了，杨云烈，你就别想了，救不了，就连郡主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是那么容易能活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就是想问你，怎么能让杨云烈活？”
“你现在已经傻了，等你清醒了咱们再聊。”关明浩说完就要回屋。
“站住。
“萧怀昆伸出胳膊，拉住关明浩的脖领子，把他拽到近前，萧怀昆是武将，关明浩是文官，这一拉一扯之间，关明浩几乎翻了白眼，”干什么？ “关明浩缓口气，大声骂了起来，”你他妈疯了？“
“我就是疯了。“萧怀昆也喊道：”你他妈别跟我弄明哲保身这一套，我还不知道你？“
关明浩也急了，“你和杨云烈有私情是你们俩的事，别拖我下水，我还有老婆孩子呢？“
萧怀昆愣了愣，沉声又道：“我和他有什么情跟你没关系，你要是个好官，就别看着这么好的个将军死了。”
“他再好也没用，他爹想谋反，他越好越得死，这个道理还用得着我跟你讲？这是杨云启跑了，要是没跑，照样也活不成。”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管了？”
“怀昆“关明浩道：”真管不了，杨云烈为了你把他爹都给卖了，他爹死了，他能活着吗？你让他活着不是折磨他吗？你知道我去找他的时候，他都什么样儿了，他不想活，真的，你就顺了他的意吧，对谁都好。”
“你不了解云烈，他不是为了我，不是。” 说罢，萧怀昆断然回身，“你救不了他，我自己来。”
“你想干什么？”关明浩急道：“萧怀昆，你别乱来。”
马蹄声渐行渐远，关明浩回到屋内，对关宁说道：“你回去吧，我现在得去趟刑部。”
“这么急？”
“是，我得。。。。想点儿办法。”
“为了杨将军？“
“宁儿。。。。。。“
“你放心，说出去，你宰了我。“
关明浩笑笑，凝眉转身。
天光大亮，刑部大堂之中，杨忠义一身罪衣，跪在堂下，在供书上签了字，画了押。
☆、第（20）章
皇宫之内，朱兆隆看完关明浩和萧怀昆交上来的供书，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杨忠义，这乱臣贼子，不用等秋后了，十天之后，将杨氏父子游街，斩…立…决。“
“是。“关明浩低头领旨，余光看着萧怀昆。
“皇上“萧怀昆道：”卫国大将军大义灭亲，可否请皇上网开一面，饶他一命。“
“萧大人“关明浩厉声道：”杨云烈虽然大义灭亲，但按照天朝律例，谋反之罪，必须连坐，皇上将杨家所有女眷发配，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皇上“萧怀昆又道：”臣当初求过皇上，皇上也答应过，如果卫国大将军能助皇上度此难关，皇上就会饶他不死。“
“朕几时答应？“朱兆隆瞪了眼。
“皇上答应过，不然卫国大将军早已收监，又怎么会有机会离开皇城？”
“这是你擅做主张”朱兆隆气道：“此事过了，朕还要好好数数你这太子太保犯了几条罪过。”
“皇上，所谓君无戏言，皇上这样言而无信，岂不让为臣的寒了心。”
“萧大人。”关明浩怒喊道：“住口，你这样信口胡邹，不怕皇上砍了你的头么？”
萧怀昆面不改色，目不斜视，“那就请皇上和关大人治了臣这胡说八道的罪吧，要不要，也是斩立决？”
“萧怀昆”朱兆隆指着萧怀昆，“你。。。。你。。。。。。这是在要挟朕么？”
“臣不敢，臣只是觉着愧对皇上，愧对关大人，愧对天下百姓，那杨忠义招的几件罪状里，其实有一件事不是他做的。。。。。。。。。那件。。。。。。。”
“别说了“朱兆隆脸色已是铁青，他当然知道萧怀昆想说什么，龙袍丢失，不是小事，内务府的人早就来报了，也为此事死了不少人，君臣虽未通气，但各自心知肚明，也就没人再提，如果萧怀昆认了龙袍之事，他栽赃之罪是小，朱兆隆的脸可是丢不起的，这不等于承认了是他朱兆隆明知而不查，有意加罪于杨忠义，那是非之口，可是无论如何也堵不住了，萧怀昆出此下策，显然已经是以命相逼，不成功便成仁了，如果只有他们君臣二人，还可以商量商量，可当着关明浩，这台阶怎么下？朱兆隆当真恼怒不已，恨不得直接用尚方宝剑砍下萧怀昆的脑袋。
“来人”朱兆隆大喊。
“在“大内侍卫听命而来。
“把萧怀昆绑了。“
“是。“大内侍卫走过来，给萧怀昆来了个五花大绑。
看萧怀昆淡然以对的神情，朱兆隆更是生气，“推出午门，午时一过。。。。给朕。。。。斩了。”
“是。”大内侍卫把萧怀昆带到午门之外。
萧怀昆跪在石阶之上，抬目忘天，心中暗道：“骁云，若救不了云烈，昆哥。。。。对不住你了。“
御书房之内，朱兆隆愤恨难平，对关明浩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皇上息怒。“关明浩道：”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 皇上，这萧大人。。。。杀不得。“
“说来听听。“
“是“关明浩道：”这萧杨两家原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有了他们辅佐震慑，各方藩王才能各自为安，不敢觊觎，蒙古人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一臂已断，只剩萧怀昆一人可御外侮内患，而且萧家军全在边塞，若得知萧怀昆被皇上赐死，恐怕会生了祸端。“
朱兆隆冷冷道：“那依关卿的意思，朕这皇位是要让给他萧怀昆来做了？“
“皇上明鉴“关明浩磕头道：”这不是臣的意思，臣想说，萧怀昆和杨忠义不同，论起来，他没有杨忠义的战功，无功可恃，萧家军在乌陵谷一战中也死得差不多了，他也没有杨忠义那么大的势力，他带兵苦守边塞这么多年，对皇上可谓忠心耿耿，太子太保没有实权，他也不曾抱怨，可见他并无僭越之心，他与杨云烈有叔侄之情，又蒙杨云烈背亲相助才能兵不血刃，保皇上周全，他想救杨云烈。。。。。在臣看来，是人之常情，他选的方式。。。。。是有些过激，但。。。。。。其心可悯吧。。。。。再者，杨忠义虽然伏法，但杨家势力尚存，军中的将士有很多人都是杨忠义的旧部，杨家本就功高，杨云烈又是少年英雄，名声不小，他大义灭亲，仍被连坐，恐怕。。。。会有人不平，当然了。。。。。这是国法，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可。。。。。。若搭上了萧大人，最高兴的。。。。。恐怕是。。。。。。蒙古人了。。。。。。“关明浩说着，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这一幕当然不会逃过朱兆隆的眼睛。
“那。。。。。依关卿之见呢？“
“依臣看来，不如。。。。。给萧大人一个人情，放杨云烈一条生路，让他二人一同去对付蒙古人，他二人感念皇恩，必然全力以赴，到那时。。。。。。。“
“难道。。。。还让杨云烈做卫国大将军？给他兵权？“朱兆隆哼道：”关卿这个主意倒是好？“
“皇上，杨云烈大义灭亲之举，实属难得，他。。。。。。“
“你可知他为何大义灭亲？”
“难道。。。。。还有别的原因？”关明浩除了明知故问也想不出其他的表情了。
“他二人。。。。。有私情。”
“啊？”关明浩做势大惊，“这。。。。。不可能吧，他们不是。。。。。“
“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关明浩笃定道：”臣和萧大人私交是不错，但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好意思告诉我呢？“
“嗯，也对。“朱兆隆道：”杨云烈为了私
情大义灭亲，可这私情之事。。。。。。是不能作数的，朕杀了他的父亲，便和他有了杀父之仇，朕。。。。。怎么能养虎为患呢？“
“皇上所虑极是。“关明浩满脸为难，自语似道：”杨云烈不能留，可他一死，萧怀昆也留不住，连失两员大将，又让蒙古人得了便宜，各地藩王也没了忌讳。。。。。这也。。。。。。这也。。。。。不如。。。。。“
“关卿还有其他的主意么？“不能留也不能杀，有什么后果，还用的着他提醒，朱兆隆已然有些烦躁了。
“这个。。。。。。有是有。。。。就是。。。。。“关明浩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若杨云烈真为私情大义灭亲，他二人这私情，可是不浅啊。。。。。。私情之事，确实变化太多。。。。。。若是想少了些变数。。。。。不如。。。。。做实了它。”
“做实了？”
“是”关明浩道：“他萧怀昆不是力保杨云烈么？皇上不如顺水推舟，给他们两个下个旨，赐他二人成婚，若他日杨云烈有任何变故，让他萧家满门连坐，岂不两全其美。”
朱兆隆本来刚喝了口茶，听完了他的话，一口茶水呛进胸腔，差点没咳出血来，阮福禄连拍带顺的，才让他喘匀了气。
“你。。。。。你。。。。。。“朱兆隆又气又笑，”你怎么想得出这样的法子？“
“皇上“关明浩苦了脸，”臣愚钝，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皇上“阮福禄道：”关大人可谓用心良苦，这个法子看似。。。。。可如此一来，皇上不必给杨云烈任何官职，也可让他继续为朝廷效力，同时。。。又给萧大人套上了一个大枷子，让他不敢造次，眼下看来。。。。实在是。。。。。没有更妙的法子了。“
朱兆隆不发一言，只是喝着茶，催魂炮响了一声，关明浩急得都快绷不住了，朱兆隆才道：“好吧，就依关卿的意思。”
“谢皇上。”关明浩也顾不得了，用手拉着官服下摆，一路狂跑，来到午门外，气喘吁吁的和萧怀昆一说，萧怀昆气喊道：“你脑袋进屎了吧，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
关明浩被他气得半死，“萧怀昆我告诉你，换第二个人，我都不给他走这个脑子，我这可是把一家老小的脑袋都拴在裤腰带上来救你们俩了，不领情的话，你就死吧，杨云烈跟你一块儿死，我等着蒙古人打进来再死，好歹算尽忠了，说不定还能名留青史。”
萧怀昆颓然了，“这。。。 。。这。。。。。我答应了，云烈也不能答应啊，他是男人，这也太过分了，我是他的话，宁死都不干。”
“你先别说他，就说你，你答不答应，只要你答应了，杨云烈那边我去说，皇上我都说
得动，还说不动他？“催魂炮又响一声，”你快点儿，答不答应？“
“我有条件。“
“你还有条件？“关明浩气得想哭，”快说吧，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