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二刻不到,杨邦杰就醒来巡视,让众人抓紧时间加强防御工事。他转了一大圈,回到营帐里,就见到郑以诚幽幽怨怨地看著自己说道,「醒了也不叫一声,巡察也可以带上我的……」
杨邦杰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故而笑道,「素日里,你不是厌恶在士兵前露脸,现在是怎麽了?」
郑以诚瞅著他,低低说了声,「没什麽。」一语未了,他就被杨邦杰捧起脸颊,细细吻了起来。郑以诚任著杨邦杰拥吻了好一会儿,两人身体紧贴著,都起了反应。
郑以诚轻轻推开他嗔道,「南犛大军不日便来,你我命悬一线,你倒是有心思。」
杨邦杰笑道,「就是命悬一线,才要及时行乐。你看西楚霸王突围之前,还搂著虞姬呢!」说罢搂著郑以诚,倒有点心酸。
「没半句正经的,到时候被人家传言: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我倒成了罪人。」
「子信哪里是美人了?是才子。我还等著你想法子退敌呢!」
郑以诚沉吟问道,「就不知昨日大火,烧得南犛如何?须知敌我情况,才好拟定对策。」
杨邦杰听他问得正经,也肃容说道,「我已派斥候查探,即便南犛暂退,日後还是会率兵来犯。」
「还是先集合众人,再做打算。」
「也是。」杨邦杰点头,吩咐亲兵请几位将军前来商议。
众人商议著,让李淳领兵伐木、采石,制作器械布置於要道;张固则是领著士兵挖陷阱、制箭矢;又派毛永能疏通粮道,以利持久作战;谭越整晚没睡,被杨邦杰赶回帐里睡觉。
将官们领了事情,都各自忙乱。过得半日,却都不见南犛大军踪影,正自惊惧不定,却见斥候回报,「恭喜将军!南犛大军已退!」
众人看得面面相觑,怎麽样也想不透,南犛十万大军竟然这样撤了,都问,「怎麽一回事?南犛怎可能轻易退兵?」
☆、(30)否极泰自来…忠犬攻 温柔受 军文 战争
(三十)否极泰自来
「怎麽一回事?南犛怎可能轻易退兵?」
那斥候答道,「南犛主力为将军牵制,霍大将军轻易攻取了札过岭。霍大将军生怕将军这里发生状况,又拨了两万人支援,正好与镇武将军会师。南犛大军昨日才被大火烧破了胆,又见大军来援,就先撤离了。」
听到援军不日便到,众人总算松了口气。杨邦杰闻言,仍是皱著眉头说道,「南犛只怕是撤回重整旗鼓,他们不可能任我们在此地修筑关塞,还是得抓紧时间布置。」又说,「这几日众人也累了,大家夥轮番沐浴,洗一洗身上的血迹吧!再来做日後的打算。」
李淳抱拳说道,「这是自然,只是连番血战,不洗洗还真难受。但怕南犛趁隙来犯,将军要不先设下些防范?」
郑以诚只是盯著杨邦杰看,杨邦杰自然明白,因问道,「子信似乎有意见?」
郑以诚也不推让,拱手说道,「以诚想趁此机会,布置个诸葛武侯传下的『八阵石垒』如何?」
几个将领甚是诧异,都说,「我还道那只是传闻,不想先生竟会这个阵法。」
郑以诚拿起纸笔,就在案上画起八阵石垒的阵图说道,「先师所传,不足挂齿。各位将军听了便知,八阵石垒其实是由乱石堆成石阵,按遁甲分成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
杨邦杰见众人听得一头雾水,拉著郑以诚的袖口说道,「子信说明白一点,别用那些个文诌诌的字词。」
「大家看图便知,这是一开始的阵式,另有八种变化,分别是:天覆阵、地载阵、风扬阵、云垂阵、龙飞阵、虎翼阵、鸟翔阵、蛇蟠阵……」郑以诚将各阵式绘於纸上,一一说明。
本来有好几个将领,都把郑以诚看做是杨邦杰的入幕之宾,只是不好表现出来而已。此时听得他说解阵法,竟如老练的将领一般,由不得收起轻贱之心,愈发敬重起来。
郑以诚拱手说道,「此阵变化万端,可挡十万精兵。以诚只是略略说明,比不上各位将军熟悉战场,掌握得到变阵之妙。」
张固拱手说道,「郑先生太过谦逊,小将听了说解,知道这阵式於实战中一定有效。若能真的依此防御,何愁南犛大军来犯?」
众人正说著,却见另一探子来报,「启禀将军,我军於东南方山腰,发现南犛军队。」
杨邦杰皱起眉头问道,「怎麽回事?说明白了!不是说南犛大军撤退了?」
那探子回道,「启禀将军,依属下看来,是有南犛将领沿途收拾残存士卒,目前约有一千馀人结集,不知动向。」又从怀里掏出本册子,上头简略地标志著南犛部队位置。
杨邦杰接过册子审视,抚掌说道,「这就是了!昨日大乱,走散的人马只多不少。」遂拿起兵符问道,「谁愿率一千弩兵、两千骑兵,趁早灭了这点星火,以免敌军坐大。」
郑以诚轻声问道,「将军不怕是南犛的诱敌之计?」
杨邦杰笑道,「若不是先前得知大军已退,我亦会担心。然而此处地势居我军下方,又无水源。料想他们是匆促集结,未经捡择。找个未遭火焚,且地势稍平之处而已。」
余智站出队伍,抱拳说道,「小将也是这番见识。知道将军怕有万一,所以才用弩兵从远方突袭,又用骑兵冲破其行伍。这项任务,将军可否派小将施行,一血为南犛所欺之耻。」
杨邦杰知道余智自责侦查失误,摸著下巴思虑了一会儿说道,「也好,就由伯聪前去。或杀或俘,你看著办,不得疏漏一人,令他们坏了我军大事。」
「小将牢记在心!」余智躬身接过兵符,调兵去了。
中帐此时再无半点欢庆之意,都知南犛意志坚定,再次来袭只怕是早晚之事。众人领了工作各自进行,郑以诚也随著将领们部阵。杨邦杰也不辞劳苦,四处巡视安定军心,领著军医视察伤患,这才发现,伤员竟有一半是烧伤或呛伤的。
忙乱了半日,又有士兵回报,「启禀将军,山下大火烧得利害,几乎成了一道火墙。我方援军与南犛部队在山下遭遇,双方不相上下,只是没法子上山,都撤了去。」
霍致平亦派飞鸽传书说明此事。杨邦结接到後颇感意外,必竟此法相当冒险。他解下鸽子足上的信件与识别记号,却见是白纸一张,後来用火烤过才辨识出字迹。信中表示,援军正面上山不易,已然撤回,改由札过岭而来,三日後便到。令狐图似有预见,早就差人知会霍致平,替杨邦杰运送粮草,已在路上。
杨邦杰喜得直搂著郑以诚说道,「霍大将军和南泽先生真有先见之明!」
郑以诚接过信来看,知道这是霍致平笔迹,亦喜道,「如此说来,我军情况虽险而无忧矣!」
杨邦杰笑道,「正是!即便现在来不及完成石阵,南犛大军也上不来。等会儿可以安心睡觉了!」
郑以诚指著杨邦杰身上染成黑褐色的战袍说道,「你不先洗洗?都让儿郎们洗过了,自己倒是脏的。」
杨邦杰一直忙於战事,经郑以诚提醒,举起袖子放到鼻前,顿时皱起眉头笑道,「是了!子信这是在嫌我臭呢!」也拉著郑以诚的衣袖来闻,说道,「你自己不也是泡过了烂泥,摸起来满手都是土。」
郑以诚素来是好洁的,由不得讪讪地说道,「要不是见你忙乱著没心思,我早就想洗了。不想和儿郎们挤一块,想在帐内洗,却不知有没有浴桶。」
「估计是没带著,都直接在水里洗洗也就是了。这会子天寒水冷,我怕你挨不住。」杨邦杰说著就唤人问浴桶的事。都说谁会带那个打仗。还道,「将军真要的话,命人现做一个也就是了。」
郑以诚连忙摆手说道,「不用这麽麻烦,忍一下就过去了,哪里那麽娇惯了。」
杨邦杰挑著眉说道,「左右都是你在说,不是不想同人家挤?赶制一个,以後也用得到。」
郑以诚摇著头,神色坚决地说道,「等夜里儿郎们安歇了再去就是。」
杨邦杰不解,「你不是最怕冷的?昨天见你让夜风吹过,就直打哆嗦,哪禁得起冬夜冷水?」
「这种时候还让人做个无关紧要的浴桶,传出去多难听。」
「谁会传了?」
郑以诚低低哼了几声说道,「赶制浴桶的工匠难道就不会有怨言了?保不定人家还没睡上两个时辰,就得赶著给将军大人弄个沐浴用的东西。若在平日还则罢了,如今只是烽火暂息……」
杨邦杰见他这样子,只得举起双手说道,「好、好、好!我总说不过你,我差人去看看瀑布那里还有没有士兵,若是无人,就一同前去,敢问夫人,这样可好?」
「你是打算惊动多少人?晚著点我自己去看就是。」
两人拌著嘴,却又让人传谭越等人进来,一一说明目前局势。众人闻言都松了口气。
到了酉时,却见余智押解著俘虏八百馀人回营,来到将军帐中请示说道,「这支队伍果然是南犛走散的士卒,小将带著儿郎们冲撞了几下,全都束手就擒。只是烧伤的不少,请问该如何处置?」
毛永能报拳说道,「启禀将军,眼下粮道尚未开通,只能由札过岭转来。若多八百人吃饭,恐怕小有负担,不如……」毛永能朝著自己的脖子比划而过。
李淳见状,连忙站出来说道,「杀降不吉。烧伤的包扎一下,正好派来挖石头弄阵式,即便大火挡住南犛部队,防御工事还是该早日完成。」
谭越附和著李淳说道,「就比照以往作法,长相漂亮的发落给儿郎们败火,其馀的……」谭越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妙,可惜覆水难收,他尴尬地停下,转首偷看郑以诚脸色。
郑以诚知道众人是顾忌自己,淡淡笑道,「你们议你们的,别管我。」说完便长揖告辞。
众人看著杨邦杰,却看他没有追上去的意思,只是等郑以诚离开营帐,便说道,「就依卓伦说的办。」
谭越心虚地问道,「郑先生没事吧?」
杨邦杰也不答话,只是问说,「承祖没事?」
谭越见问,不迭地说道,「没事、没事,昏睡了大半天,下午醒来就精神了。」也知是杨邦杰不欲他多管,便问有什麽任务分派。又见已到戌时,说了几句便同众人一齐告退。
杨邦杰等将领们离去,也就往瀑布处寻郑以诚。但见四处无人,月明星灿,郑以诚只著乳白色亵裤,立身在瀑布之中,任凭水柱冲洗。银练曳泄而下,照映在他裸裎的身躯上,倒显出几分魅惑。明明仅是搓揉发丝这等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却显得从容优雅,甚至予人一种空灵的感觉。
杨邦杰坐在边上看郑以诚动作,笑道,「猪苓、胰子没拿,替换的衣物也没带,你是打算光著膀子、顶著寒风回去?」
郑以诚知道是杨邦杰来了,看他衣衫也不脱,直直看著自己的身体,倒有些羞涩,因说道,「你不就替我送过来了吗?还坐在边上看什麽,衣衫脱了,顺便将猪苓、胰子拿来。」
杨邦杰笑著除去衣衫,露出古铜色雄健的体魄,在月光下自有股难以言述的威势。只是他看著郑以诚时,颜面的线条却显得分外柔和,语气低缓深情,极其宠溺地笑道,「你瞧我把你惯的。」
郑以诚从杨邦杰手里接过猪苓,细细搓揉起来,「谁叫你们要议那个,明知我心里会不痛快。」青丝细致而亮洁,顺著水柱冲下,或许有几线发丝飘起,挠得杨邦杰心头痒痒的。
他光是看郑以诚动作,下半身便已颤颤微微地半挺起来,只得侧著身子别过头不看,专心一意地洗去身上的血迹。口里却说著,「你既不痛快,为何不拦著?这样离开,不就是默许?」
郑以诚自顾自地清洗,「我改变得了什麽?要令你难做人?还是让他们滥杀战俘?」
「我知道子信识大局,不会令我为难。」
「我不是识大局,是见苦不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著,手上动作倒是加快了不少,天冷风寒也不想多做逗留,匆匆洗完也就回到营帐中烤火。
☆、(31)小别胜新婚…忠犬攻 温柔受(限)
(三十一)小别胜新婚
郑以诚原本给冷水冻得唇色发青,杨邦杰让他喝过热茶,脸上才稍稍回过血色。两人就著炉边取暖,顺便烘乾头发和衣服,火光映得面半通红,而唇色更是鲜嫩得像是要滴出血来。郑以诚靠在杨邦杰胸膛,紧实雄健的肌肉舒服得令人安心。两人肢体相接著,温柔的热度令他们都有了点感觉。
杨邦杰感觉到下腹部一阵骚动,将郑以诚扳过就要吻落,却发现他脸上仍布著阴霾,因问道,「子信?还在不高兴?」
「高兴不起来。」郑以诚懒懒地回答,手倒是搁在杨邦杰胯下鼓起的囊袋上了,随意地把玩起来。
杨邦杰见他这样子,不免笑道,「身体倒是挺诚实的。」也隔著中裤搓弄起郑以诚挺立的分身。
郑以诚冷冷说道,「拜我军所赐。」
杨邦杰见他这样,兴致顿时没了,只得哄著他问道,「你又提这个……我该怎生补偿你,好让你不再提起?」
郑以诚猛地翻身,将杨邦杰按在地上,自己跨坐上去说道,「这是肉债,只好由你以身肉偿。」
杨邦杰没见过郑以诚这样子,被他突如其来地一压,只得结结巴巴地问道,「子信……你这话当真?」
郑以诚叹气说道,「亏你还信了,左右是我贪生怕死,怨不得别人。」说著便拉杨邦杰起来。
杨邦杰环住他细瘦的腰肢说道,「你一介书生带著大军来救我,还说贪生怕死,那谁算是勇者?」
郑以诚淡淡地说道,「那不一样。」
「怎麽不一样?」
「总觉得若是战死沙场,手起刀落,不过就是瞬间的事。而那时……仅仅是被绑著饿了好几日,不给食水,就觉得自己的生命不断流逝。饿到後来,连逃脱的力气也没了,只是想吃口饭。假意答应了,谁知那晶莹的白米饭里就混入春药。孟轩,我就想我怎麽那麽傻,会忘记那等简单的手法,著了人家的道……最可气的是,干那事的时候,若是全然痛苦还则罢了,偏偏是愉悦的……」郑以诚的语调,彷佛是在诉说一段,距离自己很遥远而不相干的故事,越说越淡漠。
杨邦杰也知道郑以诚的心病,只得宽慰他说道,「不能怪你,他们多得是逼人就范的手法,真的不能怪你……」
郑以诚攀住了杨邦杰的脖子,轻轻喊著,「孟轩……」
「子信?」杨邦杰见他脸上的潮红荡漾著,突然意识到些什麽。就看郑以诚伸手松开自己的衣带,语气暧昧异常地说道,「怕是那毛病又犯了……」
腰带一除,衣襟的暗绳松脱,郑以诚的肌肤顿时暴露出来,不知是炉火还是欲望的作用,原本白皙的胸口,竟泛著一大片粉红色,就像原本点染在颊上胭脂晕染开来,绘成情欲的色彩。
郑以诚解去自己衣衫,全身赤裸地覆在杨邦杰身上,浴後初乾的发丝披垂散落,衬著肌肤构成一幅情色而淫靡的画面。他轻巧地用牙齿咬住中衣的系带,扯开杨邦杰的衣襟,又要脱他的中裤。
杨邦杰捧住郑以诚的脸,蛮横而急切地吻著。舌尖粗鲁地探入熨烫的唇腔,略厚的唇瓣堵在嘴上,狠狠地吮吮蹂躏而过。这个吻霸道蛮横,不容拒绝,他猛力吸著,直到两人周遭的空气就像被吸乾了般,几乎无法呼吸,杨邦杰才松口说道,「子信,看你这样,我有时候倒觉得为难。」
「为难什麽?」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