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君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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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君卿-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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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却转过身朝林梓优招手:“丞相,你也来吧。”赵牧远站在右边搀扶着太后的手,林梓优行在左侧后方。规规矩矩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一个没留神,太后宽大的袖子就伸到他的手边,保养光洁的柔荑轻轻带住他的手。不动声色地拉到身旁。
林梓优自幼丧母,像这般与自己母亲年龄相近的妇人相处的机会少之又少,更何况是当朝太后。这一个动作,林梓优的眼眶顿时就湿润了,抬头看到赵牧远温温的笑还有挤眉弄眼的傻样,心里又是一暖。小小的动作对林梓优来说意义重大,不仅代表太后接受他,而且这当面给出的表示更是让林梓优徘徊的心安放到肚子里了。再一偏头,看到记忆中的太后,今年也已经年过半百,再怎么保养脸上还是出现了深深浅浅地皱纹,柔和了当年一点也不手软的女子的锋芒,发早就添了星白。都是岁月销蚀过的痕迹……
知道现在林梓优也不敢相信,太后什么都没有阻挡就放手让他和赵牧远走到了一起。回宁萱殿的路,林梓优觉得很长很长,仿若三人已经走到时光尽头,走过各种风风雨雨,世事坎坷。
宁萱殿的门口,太后放开两人的手,温和地笑道:“都回去吧,家国大事重于儿女情长。”
两人恭敬地辞别后,沿着宫闱走。
“还记不记得朕当时哄你来浴池时的情况,那个时候你也是这样走过长长的宫闱吧。”说着不着调的话。
林梓优点点头,意识到赵牧远仰头看天看不见他的动作便轻轻“嗯”了一声,蓦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开口:“当时你搞什么,我还㊣(7)以为你病情恶化要归西了呢?”林梓优对赵牧远的讥讽从来都是毫不留情地,但两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在掩饰心里担心而故作的别扭姿态。
“只是突发奇想,想看你着急的样子。”纯粹是恶趣味,也不知道当时脑子抽风还是怎么了,就是想耍耍林梓优。现在突然旧事重提,赵牧远吓了一大跳。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了。”
“文烈的事怎么办?”赵牧远眼神还是看向天空,没有移动。
“人一定要救,只是不知道六王爷能不能考虑周全。”果然担心的还是一样。
“朕真的想御驾亲征。”林梓优猛然看向赵牧远弧度优美的下颚,坚毅的脸庞。似乎不是在说笑!
“你就不要瞎掺和了,没有实战经验的人还是好好做皇帝吧。至于打仗,想都别想。”其实想说的事,我知道你担心大宋现在的状况,御驾亲征会稳定军心,士气大增可能扭转现在颓唐的战局。但是,还要分心保护皇帝无疑会增加军队的负担。这样,前方使不上力,后方又畏首畏尾。实在不是良策,赵礼嘉身为六王爷,身份足够带领大军直捣柔然国,再者,文烈在那里。如果,我只是想说如果,再不济的结局,至少他们二人还能见上最后一面。话到嘴边还是挑好听的说了。
“好了,好了,小优,朕送你。”
“我长腿了,而且,我认识路。”
“好。”脾气好的让林梓优有点不适应。自己又不好开口说“你还是送送我吧”,这种话,林梓优打死也不会说。
没有多犹豫,林梓优大跨步就走了。
        不负君卿(二十八)
萧飒地秋风里赵礼嘉带着大军驰骋而来,马蹄踏起的尘土连绵数十里。
此时的文烈呆在左贤王的王府,琢磨着各种机会逃出去。几日里,在好菜好茶伺候文烈下,原先虚弱完全不见了。尽管还是会在没人的时候面色凝重地担心军营里的各位将士的生死,焦急地找不到一个缺口可以打通王府和外面的世界。外表还是温良的样子。新来的小丫鬟特别喜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文烈的面前,小丫鬟什么都说。比如,文烈就在无意间听到很多私事,当然是不外传的那种。什么左贤王幼年差点被毒死,文烈心想他还有这种悲惨经历啊。
小丫鬟也不管文烈出神,一边收拾着被褥继续说:“别看,左贤王杀了那么多男宠,其实每死一个人,他都会呆在屋子里一天都不出来。”
文烈哑然失笑,草菅人命呆在屋子里一天不出门就能抵消这种罪过了吗?左贤王又没给你这个丫头灌什么迷魂汤,府内一个个的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左贤王。
“还有,还有,文少爷,左贤王每月都会出门,好像是去见他的母亲。据说,左贤王的母后因为得罪了单于,被囚禁在一个地方。”无意识地多出的这句话,在小丫鬟眼里,左贤王是因为孝心而去探望母亲,在我耳里,这就是一个绝佳的逃跑机会。文烈抱歉地看着背对他收拾屋子的丫头,心内歉疚。但是,逃出去的念头时时刻刻在捶打他的胸膛,外面的广阔的天地有那么多值得他留恋的东西。
文烈装作很不经意地开口:“没想到左贤王这么有孝心啊,我只当他时冷酷无情的柔然国未来的冷面国君呢!”语带讥讽,很是刺耳。
正是因为文烈对左贤王的态度一直冷淡,小丫鬟着急想要问烈了解到一个完整的左贤王就一股脑儿说出很多本不该说的事,就比如现在说的。
“是啊,文少爷,左贤王就是表面冷酷,心肠很好。每月20号都去看望他的母后。” 
“是吗?淳维岚真有孝心啊。”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说出了左贤王的名字。无端生出些亲近,倒是让小丫鬟惊到了,磕磕绊绊地说:“文少爷,左贤王吩咐,不准别人称他的名讳,违者……”
话还没哆嗦着说完,门外一阵风,左贤王笑得灿烂的锦袍先进了门:“说什么呢?这么沉重?什么违者不违者的,文少爷爱叫什么就叫什么。晓蓉,你先下去,晚膳就直接端到这个房间吧!”擅作主张,文烈根本就来不及反抗。
抓起桌上的杯盏仰头就喝,看着文烈的目光冒着火星。直觉告诉文烈,接下来有什么事会发生。头皮发麻的感觉真不好受,文烈偏头站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
左贤王没动,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文烈,顺便扫扫风景,闲扯几句近来没来看你,在这儿过的怎么样之类的有的没的。文烈敷衍地回了几句,便不再言语。
一时间,室内陷入沉默,压迫着人的神经,尤其是文烈还处在目光的炽烤之中。
“文烈,”左贤王猛地从后面抱住文烈,下巴靠在文烈的肩窝里。怀中的人明显的身体僵硬,细微的颤抖尽收眼底。
“从心底接受一个人是需要时间的,左贤王要给我时间。”文烈不动声色地从圈住的禁锢中闪出,尽力掩饰自己的心虚。
“我给你,从今往后,我每天晚上和你吃饭。”
“你……”文烈无奈。
“晓蓉,拿梅子酒来。”一醉方休的架势更让文烈心内叫苦不迭。
“左贤王,文某不会喝酒。恐怕不能陪您了。”
“没关系,梅子酒的酒性不烈,不会醉。”左贤王各种劝诱。
看着金黄色的梅子酒和桌上的几盘家常小菜,再加上丫鬟晓蓉絮絮叨叨说的内容,文烈心软坐了下来。
文烈闷头吃饭,左贤王一杯一杯不停地喝,筷子都没动过。文烈的饭碗都见底了,实在看不下去,就算梅子酒是果酒,也不见得这样喝啊。
“你不要吃饭吗?”忍了半天文烈问了一句。
目光已经开始涣散的左贤王听到这一句立马精神抖擞,侧身到文烈的身侧:“怎么了?担心我?”
“是的。”文烈本来没什么掩饰的,担心也是可以分很多种的。
左贤王没回答,眼里聚集的精光越来越亮,文烈有种想咬掉自己舌头的念头。
“不管我对面坐了谁,这般作践自己的身体,我都不会置之不理的。不单单针对你!”还是撇清楚的为好,文烈往外挪了挪。
亮着的目光顿时暗了暗,文烈装作没看到。伤人这件事他还不能做到心平气和!
文烈只好眼见着左贤王一杯杯的继续喝,喝到醉着趴在桌子上,最后不省人事。只迷迷糊糊地喊着“娘亲,娘亲……”不舍,依恋,还有寂寞。左贤王红着的脸,此刻的完全是个迷失的小孩,一声声的“娘亲”叫的文烈也想起了往事。娘亲早逝,父亲虽然温柔,但是事事都是有原则的,犯错自然要责罚。从没有一双温柔的手在他受罚之后抚摸他的额头,也从来都是家里的下人心疼他,涂药的涂药,熬汤的熬汤。喂饭的喂饭。现在想来,虽然少了母爱,但是有那么多人曾围绕着他照顾他。也是比面前这个冷峻的左贤王的幼年要好得多,他现在是有娘亲没月只能见一次。文烈从晓蓉那儿听到一些片段就按照自己的思维拼凑在一起,构成一幅孝子思母图。
左贤王这醉态怕是家里的下人都没见过吧。文烈想了想拉过桌上的人,搂住醉的没力气走路的左贤王往榻上挪动。没意识的左贤王任由文烈拉来拉去,文烈一个没站稳,脚底一滑,两人重重地摔倒地上,文烈疼得龇牙咧嘴,身上死猪般得人一动不动。文烈没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安顿好,自己则开门出去散心。
散心?怎么可能有这么简单。或者说文烈把这顿晚饭当作一个机会,来窥察左贤王王府的结构,兵力布置,以及换哨的时差。
自从进了这个房间,他几乎没出去。一来,左贤王并没有允许他在王府里乱转;二来,白日出去,行动不便,出了差错就完了。
文烈接着夜色的掩映,在重重长廊,各种树木假山的阴影里飞速前进。前方忽然出现一队哨兵,铿锵的脚步声很远就听到了。恰好文烈此时身边无可藏身的地方,环视四周后,脚步飞掠,接着光秃的小树俯身在房顶。看着眼前的一对人马走了过去,长吁一口气,准备翻身下去。目光无意掠过身后,一个人影坐在屋顶上看着他。那个瞬间,文烈的尖叫差点冲破喉咙,眼睛瞪地老大,心跳出膛,手心里密密的全是汗。
就在文烈吓住的时候,人影开口:“你是淳维岚的男宠?”声音沙哑,但还不至于让文烈误认成为男人的声音。
文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面那人又开口:“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出去的。”
到底是什么人,坐在屋顶看着他这么长时间,他竟然没感觉还是被折腾了这一道,自己的警觉心已经退化了?文烈被巨大的恐惧攫住,半天数不出来话。
黑影只道是他被感动㊣(6)的,拍拍他的背,用尽轻柔地声音安慰道:“不用怕,我不会害你的。只要记住,这个月的20号,在你的房间等我。还有,不要轻举妄动,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你赶快回去!”语气倒是比文烈更担心他自己。
莫名觉得温暖,文烈小声问出自己的疑问:“为什么帮我?难道我不知道我是大宋的将领?”情急之下,文烈把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
黑影倒是没想到有这一层关系,愣了一下又镇定自若:“不管你是谁,只要你还困在这个巨大的牢笼里,我都会救你。”
“多谢你。”文烈找不出合适的词来称呼黑影,只好用你来代替。
看着黑影没有回答,径自跃入黑暗中。文烈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翻身下来。大摇大摆地从哨兵的眼中走到厨房,看见晓蓉还在忙。便过去打招呼,晓蓉倒是吓了一跳:“文公子,你怎么在这儿?左贤王吩咐,您不能离开房间的。”还是小丫头的怯生生的样子,说到左贤王还是恐惧多余敬佩。
“没事,左贤王喝醉了,我来找找有没有醒酒茶。还有稀粥,他一晚上都没吃东西,估计醒了之后会受不了。”文烈难得露出一点笑容,完全是想安慰晓蓉不要怕。
不料晓蓉却理解为文烈实在担心左贤王了,晓蓉抿嘴浅笑开口:“文公子还是担心左贤王的。”
这时侯,文烈也就只好装没听见了。
给读者的话:
我有“蓉”字情节,估计这个月就会完结了。写得完全不合我原先设想的,很失望! 
        不负君卿(二十九)
端着手中的盘子回房,没想到左贤王瞪着眼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大声质问:“你去哪儿了?”中气十足,完全就不是一个醉酒人的口气,让人不禁怀疑他刚刚是不是装的。
文烈心一惊,想到黑影的话,心有放下了。努努嘴,示意他手上端的东西,左贤王就很乖的闭嘴了。本以为文烈会喂他,等了半天,却看到文烈把盘子放在桌上,完全没有动的意思。
“你喂我!”
“您的手脚还健全,文某手拙怕烫着您。”本来想讽刺的,想想还是不要刺激他了,换成另一种恭恭敬敬同时也是疏离感十足的口气。
左贤王眼神古怪地看着文烈,半天才反应过来,起身飘乎乎地做到桌前稀里哗啦地喝粥。文烈前一刻还怕自己偷偷出去被他发现,后一刻看到喝粥的左贤王明显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虑的。
鲜少露出笑容的文烈今晚是第二次朝人笑了:“慢慢吃,没人和你抢。”
低头的人缓缓抬头,错过了文烈的笑,但是还是捕捉到唇角未散去的笑意,晕乎乎地盯着文烈的嘴角傻傻地笑。
直到文烈无可奈何再次扶着左贤王躺倒床上,按住不安分的人,逼迫他睡觉。自己则是重新坐到桌边,脑中思绪混乱。各种念头争先恐后地涌出来,连林梓优家里死去的小丫鬟倩蓉都浮现出来。
为什么有个陌生女人要救我?
她和左贤王有什么过节吗?
她到底要怎么帮我?
怎么个帮法呢?
不知道军营是不是乱成一锅粥了?
皇上是不是派来新的将领?
是不是赵礼嘉呢?
如果当真是他代替我当主帅,那现在是到了?还是在路上?
万千疑问把文烈折磨得脑袋都大了一倍,觉得烦躁,文烈拿起左贤王没喝完的梅子酒,一口一口顺着喉管一路到底,馥郁的芬芳带着酸味,嘴里的味蕾被刺激,分泌出大量的唾液。借着下一口酒咽回到胃中,酸涩回荡在口腔 。如此下来,喝酒的速度加快,半坛都见底了,文烈才发现,这青梅酒是越喝越放不下,不能怪左贤王喝醉。
迷糊中,寒意袭上肩背,文烈缩了缩身体,轻声唤了一句:“礼嘉~~”背后正准备盖上衣物的手顿了一顿,还是盖上去了。就算文烈的心不在这里,半夜醒了的左贤王还是不放弃。
第二日,文烈头有点痛,肩上的衣服滑了下来,朦朦胧胧记得半夜有个人给他盖上。探头看着榻上空着的被窝,文烈摇摇头。
晓蓉进来:“文少爷,左贤王吩咐,从今以后,这左贤王府您可以随意走动了。”
“哦?”文烈疑惑出声。少不了窃喜,这样,逃走的时候多少会方便点。
“公子,洗漱吧。”晓蓉贴心地端着热水送到文烈面前。
“好。”笑容越来越多的文烈让晓蓉红了脸。
“公子,你笑起来真好看。”话有些露骨,晓蓉说完之后冲出去,只留下一句:“公子,奴婢给您去端早饭。”
只留下文烈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拿着漱口的茶杯放也不是端着也不是,从小到大,好像还没有人夸过他的长相。在他的印象里,相貌俊美的赵礼嘉是美男子,丰神俊朗的林梓优充满浓浓的书卷气息,而赵牧远则继承与生俱来的帝王家的雍容贵气,举手投足都潇洒十分。至于他自己,应该只算得上看得过去的那一类吧。以前,问过赵礼嘉,那个阴郁又傻气的人趴在他光滑的颈窝里瓮声瓮气道:“好看,在我眼里最好看。”现在想来,那算是赵礼嘉唯一一次评价过他的外貌,也是赵礼嘉说过的最不解风情又暖到文烈心里的情话。
文烈自己没察觉,他的笑容还真是像暖暖的春风拂过苏醒的大地,带着清爽的生命气息。赵礼嘉就是因为这个笑容最终决定黏着他从此不再放手。
摸摸脸,文烈瞥见在门口踌躇的晓蓉,朗声道:“进来吧。”
晓蓉低着头:“公子不要生气,奴婢……”
“没关系,晓蓉。”文烈放下嘴边的勺子,温和地看着面前的小丫鬟。
“公子知道奴婢的名字?”话语里掩不住的雀跃,跳脱的上扬的尾音怎么听都是个青涩的小女孩,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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