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没错,这两人正是闯进封锁线的大当家和雷大。
两人赶着马车在人群中左冲右突,相思门的女子都在马车两侧护送,竟然险些冲出门去,守门的士兵脸色发白地护在城门前,一道剑光划过,穿着黑衣的靳风将倒地的士兵踢开,运气推开了城门。
“快走!”他这样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跃上了车辕。
雷大控着缰绳驱车出门,直到冲出城门才醒悟过来:
“这……这位侠士,那些士兵……”
“只是打晕了而已,没有伤他们性命。”靳风不悦地答道。对乾少下的“不到必要关头不能伤人性命”的命令很是不以为然。
但是,他现在是不敢直接抱怨的。
因为,他抱怨的对象,风雷堂的堂主大人,乾少,就静静地趴伏在马车顶端,穿着夜行衣蒙着面,若无其事地看着他。
☆、埋伏
出城之后,事情并没有结束。
北静的风格,并不像南门钦那样阴狠直接,而是一环套一环,让人在稍微放松的时候忽然迎来致命一击,防不胜防。
城外是一片空旷地界,北方地形平旷,适宜长途驱驰。城外有一片小树林,不少雀鸟在林边盘旋。
“快走,有伏兵。”一直沉默的大当家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他是常年押镖走险的人,对野外情况很是了解,已经是深夜,这片树林里的鸟却不敢归巢,显然是树林中有伏兵。
雷大不敢怠慢,赶紧驱使马车加速。
树林中的伏兵似乎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索性不再隐藏,径直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一骑、三骑……一共是十三骑追兵,都穿着黑色轻甲,手中拿着黑色链钩,链子末端带着锋利的钩刃,在月光下发出寒光。
“无常卫!”靳风一眼就认出了追兵,蹙紧眉头。
这是缇骑中最精锐的部队,直接隶属于北静王爷指挥,专门用来追捕上了必杀榜单的人,不少江湖高手都死在这些诡异的链钩之下。
“我们跑不过无常卫的。”靳风果断地下了决定:“我下去引开追兵。”
这个决定过于大义凛然,以至于连一脸面瘫的大当家也崇敬地看着他。
靳风就这样在大当家和雷大钦佩的目光下下了马车,迎上后面紧追过来的无常卫。
“妈的……”他在心底啐道:“要不要某个杀千刀的堂主下了命令,老子才不下来送死!”
是的,刚才乾少向他比的那个手势,意思很简单——掩护撤退。
…
绊马索这种东西,其实在陷阱里面,算不得十分高明的。
但是不管制造再精巧的马车,都会中招。
马车侧翻的时候,雷大早已经跳下车。
他大喝一声,在车壁上拍出一掌,马车翻倒的去势一滞,然后缓缓倒下,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雷大曾经是北少林俗家弟子,一身外家功夫已经大成。如今他运气如虹,势拔千钧,如佛家怒目金刚,竟然硬生生把那车扛了下来。
近千斤重的马车砸在他肩膀上,车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乍听下去,倒像是雷大的骨骼断裂了似的。
事实上,雷大只是被压得气血一滞,并无大碍。
“大当家,快带车内的贵人离开,我来阻挡追兵!”雷大怒喝一声,一张脸迅速涨红,简直是怒发冲冠的架势,竟然强力将车体渐渐扶正了。
埋伏在四周的人看陷阱并没有收到意料之中的效果,一时都围了上来。大当家不敢再犹豫,道声“小心”,在马腹上踢了一脚,赶着马车冲出重围。
那些伏兵又潮水般涌了上来,被雷大左冲右突截住了,大当家驱车走了半里之外,仍然可以听到雷大的呼喝之声。
前面的地界已经完全开阔,没有什么树林,也没有山坡,只有一条干涸的河流,河床上都是赤红的石头。
如果还有埋伏,这应该是最后一个埋伏点了。
作者有话要说:雷大你个蛮牛攻噢
☆、疏漏
关于北静的行事风格,很少有人能够猜透。
就算在民间传言中,他的形象也是十分多变的。时而是治水赈灾时斩了无数贪官污吏的青天御史,时而是炙手可热只手遮天的辅政王爷,时而又成了个受祖上福荫行事奢侈的贵公子……
但是现在,他无疑是个最成功的猎人。
三道埋伏,一道比一道来得刁钻,最后一道竟然是个易容成老农的杀手,慢悠悠从河滩上走过,大当家赶着马车不敢直接冲撞,下车问路时,被那老农一掌拍在胸口。
乾少连阻拦都没来得及。
埋伏的杀手都冲了出来,都是十方阎罗殿的人,那个老农便是善于易容的烛龙,他显然是这次行动的主使。
乾少的表情,说不上多可怕,但是如果靳风在这里,他会远远逃窜的。
因为乾少上一次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是活捉了当年在雷虎门老当家身上下蛊毒的南疆蛊王的时候。那次的审讯持续了整晚,苗族素来彪悍,最后也跪地求死。
换一句话说,乾少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一般是要死人的。
所谓惊雷掌,势如惊雷,迅疾不能挡。没有华丽的技巧,甚至连声息都没有。穿着黑色夜行衣的身影像蝙蝠一样穿梭在杀手群中,十方阎罗殿的杀手一个个倒下,等到乾少带着大当家回到马车旁边时,对方已经只剩下一个烛龙。
大当家已经昏迷,脸色气色如常,乾少伸手探他的脉,一切平稳。脸色才好看了一点。
对面易容成朴实老农的烛龙脸上带着一丝违和的笑容,道:“雷堂主,这只是王爷的警告。”
北静的眼光果然比南门钦要准,一眼就看出拿什么威胁乾少最有用。
“这笔账我日后跟你们算。”乾少神色冷厉地道。
烛龙垂着头躬了躬身,道:“王爷的话已带到,烛龙告退。”
直到烛龙的身影骤然消失,乾少紧握的拳头才放松下来。
他摊开手掌,掌心冰凉,全是冷汗。
在烛龙出手偷袭的那一刻,乾少几乎窒息。
还好,风雷堂的势力,即使是北静也不得不顾忌。
但是,如果现在指挥烛龙的是并不清楚大当家对乾少重要性的南门钦,大当家刚才也许就被当做一个普通人杀掉了。
乾少为自己的疏漏而后怕。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后怕的时候。
乾少掀开车帘,马车里端坐着一个女子,眉目倾城,如慈航观音。琅琊世子正靠在她腿上睡着正香,浑然不觉外面又有人为了保护他而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
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相思门主。
“雷堂主?”她有点疑惑。
“今日午后,阁下的副门主赵璃来找我,说是以后琅琊王府的事情全权交给你相思门。我当时并未出言反对。现在我问门主一句话:如果今晚没有我等相助,阁下和琅琊世子是否还能平安无恙?”
相思门主肃然道:“是我管教无方,我替赵璃向堂主……”
“场面话就不用说了。”乾少打断了她的话,“需要你们道歉的不是我,而是家兄。真正保护琅琊世子的人也是家兄,我风雷堂是个养杀手的地方,不是个开镖局的地方。你相思门指引琅琊王妃找到我雷虎门门口,逼我兄长接镖的事,我也不想追究。我现在只要你承诺三件事。”
相思门主凛然。
琅琊王妃最初在少林苦求无果,离京畿太近,相思门鞭长莫及,只能让人指引她找到了雷虎门门口,利用雷虎门押镖。她们自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自始至终都落在了乾少眼里。
“这件事有失磊落,是我相思门有错……”
“我不会追究这个。”乾少淡淡道:“毕竟我也有推波助澜。”
“那,三件事?”
“第一,在琅琊世子的事情结束之后,我要你相思门公告天下,最先护送琅琊世子的人,是雷虎门大当家。”
“第二,我要你们在朝中的势力,保住雷虎门,不应窝藏钦犯或者其他罪名获罪。”
“最后,”乾少嫌弃地指了指睡得正香的琅琊世子,道:“我要这个小胖子平安长大之后,亲自来我雷虎门拜谢,对我兄长说上一句,‘多谢大当家’。”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仓促。
关于北静的行事风格,很少有人能够猜透。
就算在民间传言中,他的形象也是十分多变的。时而是治水赈灾时斩了无数贪官污吏的青天御史,时而是炙手可热只手遮天的辅政王爷,时而又成了个受祖上福荫行事奢侈的贵公子……
但是现在,他无疑是个最成功的猎人。
三道埋伏,一道比一道来得刁钻,最后一道竟然是个易容成老农的杀手,慢悠悠从河滩上走过,大当家赶着马车不敢直接冲撞,下车问路时,被那老农一掌拍在胸口。
乾少连阻拦都没来得及。
埋伏的杀手都冲了出来,都是十方阎罗殿的人,那个老农便是善于易容的烛龙,他显然是这次行动的主使。
乾少的表情,说不上多可怕,但是如果靳风在这里,他会远远逃窜的。
因为乾少上一次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是活捉了当年在雷虎门老当家身上下蛊毒的南疆蛊王的时候。那次的审讯持续了整晚,苗族素来彪悍,最后也跪地求死。
换一句话说,乾少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一般是要死人的。
所谓惊雷掌,势如惊雷,迅疾不能挡。没有华丽的技巧,甚至连声息都没有。穿着黑色夜行衣的身影像蝙蝠一样穿梭在杀手群中,十方阎罗殿的杀手一个个倒下,等到乾少带着大当家回到马车旁边时,对方已经只剩下一个烛龙。
大当家已经昏迷,脸色气色如常,乾少伸手探他的脉,一切平稳。脸色才好看了一点。
对面易容成朴实老农的烛龙脸上带着一丝违和的笑容,道:“雷堂主,这只是王爷的警告。”
北静的眼光果然比南门钦要准,一眼就看出拿什么威胁乾少最有用。
“这笔账我日后跟你们算。”乾少神色冷厉地道。
烛龙垂着头躬了躬身,道:“王爷的话已带到,烛龙告退。”
直到烛龙的身影骤然消失,乾少紧握的拳头才放松下来。
他摊开手掌,掌心冰凉,全是冷汗。
在烛龙出手偷袭的那一刻,乾少几乎窒息。
还好,风雷堂的势力,即使是北静也不得不顾忌。
但是,如果现在指挥烛龙的是并不清楚大当家对乾少重要性的南门钦,大当家刚才也许就被当做一个普通人杀掉了。
乾少为自己的疏漏而后怕。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后怕的时候。
乾少掀开车帘,马车里端坐着一个女子,眉目倾城,如慈航观音。琅琊世子正靠在她腿上睡着正香,浑然不觉外面又有人为了保护他而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
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相思门主。
“雷堂主?”她有点疑惑。
“今日午后,阁下的副门主赵璃来找我,说是以后琅琊王府的事情全权交给你相思门。我当时并未出言反对。现在我问门主一句话:如果今晚没有我等相助,阁下和琅琊世子是否还能平安无恙?”
相思门主肃然道:“是我管教无方,我替赵璃向堂主……”
“场面话就不用说了。”乾少打断了她的话,“需要你们道歉的不是我,而是家兄。真正保护琅琊世子的人也是家兄,我风雷堂是个养杀手的地方,不是个开镖局的地方。你相思门指引琅琊王妃找到我雷虎门门口,逼我兄长接镖的事,我也不想追究。我现在只要你承诺三件事。”
相思门主凛然。
琅琊王妃最初在少林苦求无果,离京畿太近,相思门鞭长莫及,只能让人指引她找到了雷虎门门口,利用雷虎门押镖。她们自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自始至终都落在了乾少眼里。
“这件事有失磊落,是我相思门有错……”
“我不会追究这个。”乾少淡淡道:“毕竟我也有推波助澜。”
“那,三件事?”
“第一,在琅琊世子的事情结束之后,我要你相思门公告天下,最先护送琅琊世子的人,是雷虎门大当家。”
“第二,我要你们在朝中的势力,保住雷虎门,不应窝藏钦犯或者其他罪名获罪。”
“最后,”乾少嫌弃地指了指睡得正香的琅琊世子,道:“我要这个小胖子平安长大之后,亲自来我雷虎门拜谢,对我兄长说上一句,‘多谢大当家’。”
☆、做梦
大当家醒来的时候;惊恐地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旁边睡得安稳的人;是乾少!
他掐了自己一把,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然后他镇定地坐了起来,轻手轻脚地想要下床。
“大哥想要喝水吗?”青年清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乾少笑得温文尔雅:“客栈的房间满了,只好委屈大哥和我睡一间了。”
大当家不自在地别开眼睛,严肃地咳了一声,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雷大他们呢?”
“是一位叫靳风的义士把你送回来的,雷大失踪了,那位义士已经离开了,琅琊世子也已经离开了。”乾少笑着,温和地补充道:“还有,这里是廪城的客栈,我们离家还有三十里路。”
大当家茫然地看着笑得坦荡的乾少,总觉得有点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一丝疑惑,也在回到雷虎门之后,烟消云散了。
押镖出门的时候,大当家、乾少,苏缨,还有四位镖头。等到回来的时候,苏缨已经不在了,雷大也下落不明。
马车进门的时候,正是凌晨。整个雷虎门的人都等在门外,雷五站在前面,正是夏末,大门外的合欢花开成了一片云,他站在树下,一身白衣,身形修长,不愧白袍诸葛之名。
门内的老仆人,颤着手上来替乾少牵马,乾少下马的时候,一直听见他在念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就算是向来冷漠的大当家,在这时候,也有点鼻子发酸。
进门,用柚子叶扫了尘,一起吃了早饭。大当家休息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直奔书房,处理被抛下这么多天的门内事务。乾少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晃悠到了雷五的院子里。
雷五正好躺在屋顶上喝酒,抱着一个大酒坛,他本来是文人,行事风雅,在雷虎门这样的江湖门派里呆久了,也变得有点不拘小节了。
乾少瞄了瞄周围,没发现人,于是动作轻巧地在地上一点,借着墙角一棵树上了房。
雷五懒得起来,只瞄了他一眼,往旁边让了让,乾少舒展四肢,也躺了下来。
乾少这人从不喝酒。他有太多秘密,不敢醉,也不能醉。
“这次出去,知道辛苦了吧?”雷五斜着眼睛看他。
“还好。”
雷五知道乾少说话向来是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再大的风浪,从他嘴里说出来,也是云淡风轻。
他这种人,总是替别人撑起了整个世界,别人却浑然不觉。
“听说京城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