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程韵琴望着他匆匆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你的任务怎么就完成了?你不是来给我上药的吗?……真是个奇怪的男人……太奇怪了……”
后来,程韵琴越想越发现了阿强更多的奇怪之处:比如说,他怎么一会儿自称“我”,一会儿又自称“俺”?一个人长期养成的自称习惯会改来改去的吗?!
更奇怪的是,程韵琴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就再也没见过他或听过他的消息!
不过,总之,他的心情在那之后倒真是好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有木有觉得这章很神奇?神奇就对了~聪明的亲们有木有猜到阿强是谁呢~
☆、第 15 章
叶绯一跑回叶家堡,就扑到母亲怀里痛哭起来。“娘……星月山庄那些坏人欺负我……呜呜……”说来也有趣,叶绯在旁人面前是刚烈强硬到了极点,绝不会轻易示弱,所以他才看不得师弟赵怡那副随时都哭哭滴滴的懦弱样子,就连对最亲近的师兄也不会轻易撒娇,还最讨厌他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但他在父母面前的时候,有时候却会习惯性地做出和孩提时期一样的举动。
叶夫人是个极其温柔贤惠的女子,对这个独生子当然也是心肝宝贝般的宠着疼着,见他哭得如此伤心,自是心疼得无以复加,把儿子搂在怀里不住地柔声安慰着:“绯儿乖,娘在这里……娘以后再也不让人欺负你了……”
“……真是的,都快20岁的人了,那这样又哭又撒娇的,成什么样子?!”一旁的叶常青却是一脸的严厉。
“爹!你不知道!!那个程壑松他居然打我!!”叶绯离开母亲的怀抱,把委屈的目光投向父亲。
“哼,他是你师父,打你几下有什么了不起?再说,他打你,一定是因为你做了什么该打的错事!”叶常青冷冷道。
“……什么嘛!!爹你怎么跟他说一样的话啊?!”叶绯跺了跺脚,“怎么是我做了错事?!做错的人是他宝贝儿子程韵琴!是他自己要点赵怡的睡穴自己跑去五毒教,他那么肆意妄为,管我什么事啊?!”
“……你说什么?!”叶常青闻言一惊,“程韵琴自己顶替那个赵怡去了五毒教潜伏?!他的胆子怎么会那么大?!”
“我怎么知道那个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程韵琴怎么会作出这样的事?!连你都想不到的事,我当然也想不到,对吧?那怎么能怪我看护不力啊!!”叶绯一脸的理直气壮。
“哼!怎么就不能怪你?!”叶常青训斥儿子,“既然是你负责护送赵怡平安抵达五毒教,他在路上出了事,不怪你怪谁?!身为男子汉,怎么能如此推卸自己的责任?!”
“……就算……就算我有那么一点点不对的地方吧……”叶绯听这话似乎有理,不由得也有点心虚了,“那他就可以随便打我啊?!他这是丢了儿子,就迁怒到我的身上!!”
“好了好了。”已经大致听明白了事情经过的叶夫人柔声劝道,“你们俩都少说几句吧。绯儿,你也该多理解理解程庄主他爱子心切的心情才是,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你爹爹兴许也会见人就打呢。”
“胡说!”叶常青瞪了妻子一眼。
叶夫人抿嘴笑道:“就算不是见人就打,也会有别的发疯方式……你敢不承认你会着急得发疯?”
“……这……!”对于这个问题,叶常青既不想在儿子面前承认,但又不能否认,一时不禁有些语塞。
“……噗!”叶绯看着父亲为难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倒真想看看爹发疯是什么样子呢!要不然我哪天假装假装失踪好了……”
叶常青气急败坏地打断他:“你敢!!”
叶绯这阵子心情已经好了许多,也想通了母亲刚才说的话,倒也不再去和父亲杠起来,只是对母亲笑道:“娘,我们好久没见了,好好说说话,好不好?还有,我很想念娘你亲手做的糖醋排骨呢!”
“好好好~娘马上就做给你吃~”叶夫人知道儿子这气来得快消得快的脾气,也知道他从来不会和任何人记仇,所以也就把刚才的事暂时抛到了一边,慈爱地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
“我也去帮忙!”叶绯自告奋勇。
叶常青“哼”了一声。“你能帮什么?帮倒忙吗?我看一会儿厨房就算不找人灭火,也得找人收拾一片狼藉的残局。”
“切~”叶绯冲父亲吐了吐舌头,“还讽刺我?说得你会做菜一样。”
“……你!!”叶常青对儿子又是怒目而视。
叶夫人见气氛又快紧张起来了,连忙笑着插嘴道:“男人不会做饭做菜也是正常的啊,绯儿去帮我洗洗菜打打下手也是好的,你年轻的时候不也帮过我吗?”
“……得了得了,随便你们吧。”儿子的性子叶常青当然也是很了解的。所以对于刚才小小的风波,他也只能无奈地一笑了之。其实,他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妻子虽然看似对儿子溺爱,但教育方式有时候却比他更厉害,更能说服叶绯,因为叶绯从来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叶绯见父亲似乎也不再生他的气了, 便欢欢喜喜地跟着母亲去了厨房。
饭桌上自然不是说很多事情的时机,在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吃完一顿晚饭之后,叶绯对父亲道:“爹,我今天在附近的盘龙道遇到一个打劫的!他还说他有很多同伙!我还想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就没贸然跟着他去……咱们找个时间去把那些人给解决了吧?”
“嗯,这自然是我叶家堡的分内之事。盘龙道那么近,不想有人竟敢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为非作歹,姑息不得!”叶常青对儿子的侠义心肠和思虑周全感到几分欣慰,“你在星月山庄呆了些时候,倒不像以前那么鲁莽了……上次做的蠢事,真让我想揍死你!”
“…………”叶绯听到前一句本来还挺得意的,听到后面又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不过,这其实已经算是几乎从不夸奖儿子的叶常青最直白的表扬了,但他也没忘记刚才的事,所以随即又板起脸来,“绯儿,和你师父之间的事,你知道错了吗?”
“知道啦……”叶绯心情平静下来之后,其实也会认真地反思自己,而且他是个很坦率的人,有错就会承认,“我不该不理解师父担心程师兄的心情,在那种时候还惹他生气。”
“嗯。叶常青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有呢?”
“也不该负气出走。”
“那好。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像师父认错?”
“这个……”叶绯撇了撇嘴,“我还不想回去。”
叶常青叹了口气,“罢了,你难得回家一次,多呆几天再走也是好的。不过,你得先派人送封信过去,跟你师父打声招呼,好好地道歉谢罪,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叶绯乖乖地应了。
不久后,他也乖乖地照做了。
程壑松很快就回了一封信,表示他并不介意。
这件事,看上去,就这么解决了。
☆、第 16 章
余炼毕竟教务繁忙,能亲自照顾程韵琴的时间很少,所以绝大多数时候,现在受伤在床的程韵琴只能依靠他的贴身丫环雀儿。
不过,余炼是断然不准雀儿帮程韵琴上药的,所以她只能做点端茶送饭之类的杂事——还有一件事,就是喂兔子。
“雀儿姑娘,今天也麻烦你了。”程韵琴小心地将云儿抱到雀儿面前。虽说雀儿只是个丫环,但程韵琴已经习惯对绝大多数人都彬彬有礼了,所以也从来都不在她面前摆少爷架子。
“嘻嘻,交给我吧!”雀儿真可谓是人如其名,整天像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一边喂还一边感叹个没完,“云儿它好软好可爱啊……程公子,你看,它好像很喜欢我呢!”
程韵琴见云儿果然已经习惯和雀儿亲近了,笑道:“有种鸟叫云雀,说不定你们本来就是一家的。”在五毒教,他觉得绝大多数人都很难缠,唯独和这天真烂漫的雀儿相处的时候可以十分轻松地开开玩笑,所以目前也只在她面前才会有发自内心的笑容。
“哈哈!”雀儿更加灿烂地笑了起来,“我是个孤儿,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要是以后有别人再问起,我就干脆说我姓云好了!嗯嗯,我有姓了,我有名字了,我叫——云雀!”
“……呵呵~那我是不是以后改叫你云姑娘?”
“别别别!”雀儿连连摆手,说了和阿强类似的话,“你还是叫我雀儿吧……我这种没文化的人最讨厌那些什么姑娘啊公子啊之类的称呼了……不瞒你说,我连叫你程公子也觉得别扭得要死,只是奉教主之命,没办法啊!”
程韵琴微笑道:“那么,我们以后私下相处的时候,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那我叫你棋哥哥好不好?”雀儿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为什么是棋哥哥?”程韵琴不禁有些好奇——现在五毒教上上下下都已经知道他的真名是程韵琴了,莫非雀儿还当他叫陈棋吗?”
“……啊……”雀儿忽然像是什么说漏嘴了似的,脸一红,轻声道,“因为……因为我之前自己在心里都叫你棋哥哥,叫得习惯了,后来也就没改过来……”
“呵,原来如此~”程韵琴愈发觉得这雀儿还真是可爱,“那就不用改了。你既然叫了我一声‘哥哥’,那我以后就叫你雀儿妹子,可好?”
“好啊!”雀儿的脸似乎更红了,“……嘻嘻,棋哥哥,你知道吗?还从来没人这么叫我!”
程韵琴正想再说些什么,忽见余炼推门而入。雀儿见教主进来,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
“韵琴,抱歉,让你久等了。”余炼一脸的歉疚,“今天实在是太忙了,就耽搁了扶你去散步的时辰……我们现在就走吧!”
“是的,麻烦教主了。”程韵琴只得慢慢地起身。他心里冷笑了一声:谁在等你啊?!我巴不得你永远不要出现了呢!
余炼便小心翼翼地扶过程韵琴,一如既往地到了五毒教的花园里散步。“这几天伤痛得还厉害吗?有没有好些?”
程韵琴缓缓挪动着脚步,微笑道:“教主请放心,好多了,现在自己慢慢走也不太痛了。”
“那真是太好了!”余炼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呵呵~”程韵琴这几天的心情倒还凑合,每日在院子里散散步的感觉真的还蛮好的。
记得小时候,他只要某段时间病情稍稍严重一些,或是害个伤风着凉之类的,程壑松就紧张得不得了,会严禁他踏出自己的房间一步,直到身体状况有所好转为止。
那时候程韵琴整天在房里闷得要死,所以每天傍晚程壑松去看望他的时候,他总是委屈兮兮地冲着父亲撒娇:“爹爹,让琴儿出去走一小会儿好不好?就一小会儿嘛~~”
每当这时,程壑松总是柔声安慰道:“琴儿乖,等琴儿把身子养好了,爹爹就带你出去。”
“可是,我在这里好闷啊~气都喘不过来了!”程韵琴的小嘴撅得老高,可以挂个油瓶了。
“那爹爹打开门窗,让你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好不好?”程壑松说着,就果真把房门大大地敞开,让清新的风吹了进来。
“……唔……”程韵琴望着窗外绿绿的树,青青的草,还有在枝头上欢唱着的可爱小鸟以及在草丛中飞舞着的美丽蝴蝶,真想出去和它们亲近亲近。
可即使是现在这样,程壑松都怕儿子着凉。门外一阵大风吹过,他连忙把儿子紧紧地抱在怀中,“琴儿,冷吗?小心别冻着了。”
“嘻嘻,哪儿有那么容易冻着呀?”程韵琴见父亲那么紧张,有些好笑,又有些温暖,依偎在父亲的怀里,继续眺望着外面的风景。
“……韵琴?”余炼的声音把程韵琴从遥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是不是走累了?”他说着,就拿出随身带着的软垫,放在花园凉亭的长椅处,“来,我们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好。你这一说,我才觉得真是有点累了呢!”程韵琴说着,便依言轻轻地坐了下来。
余炼坐在他的旁边,搂住他的肩,道,“每天只能稍微活动筋骨是不是有点无聊?既然现在你的伤已无大碍,你有什么喜欢做的事,我都可以陪你。”
“呵呵,没什么特别喜欢的。”程韵琴微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你不用那么客气的,有什么话尽管跟我说。”余炼柔声道,“比如说,你喜欢下棋吗?”
“不太喜欢。”其实程韵琴是很喜欢的,他可以说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老天总是公平的,一个人的体力孱弱些,无法练什么太高深的武功,在别的方面就往往会很优秀。只不过,他实在是不想和余炼一起下棋而已。他甚至一开始也不愿碰余炼送来的书或者琴,只是后来实在闷得发慌,又发现余炼送来的书恰好都是他最喜欢读的,才勉强拿了几本来看。
“那么……”余炼想了想,“要不我们去靶场练练箭?射箭对体力要求不高,应该不会给你的伤造成什么负担。”
“……!”程韵琴闻言微微吃了一惊——有很多人一看到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都会问他是不是喜欢看书,是不是喜欢弹琴,是不是喜欢下棋,却极少有人会问他是不是喜欢剑术,是不是喜欢射箭。那些人都忘了,程韵琴毕竟是个男人,而且是成长于武学世家的男人。
而父亲程壑松,更是曾经明令禁止他射箭。
又是一段往事,不自觉地回荡在了程韵琴的心中。
那时程韵琴看着师兄弟们都在练习骑射,很是羡慕,对程壑松道:“爹爹,我也要射箭!”
程壑松仍旧是以温柔的语气说着不容反驳的话语:“琴儿乖,弓箭太重了,琴儿你拿不起的。”
“……谁说我连一把弓都拿不起啊?!”程韵琴有点不服气了,一下子拿起旁边的弓,“爹爹你看,琴儿这不是拿起来了吗!”
“好好好,琴儿真厉害。”程壑松无奈地笑笑,“虽说是拿得起,可是拿得太久也会累,对琴儿你的体力消耗会很大的,是不是?”
“我不管我不管!”程韵琴虽说平素温顺,偶尔也会有倔强的时候,“我今天就要射箭嘛!!”
“……琴儿!”程壑松板起了脸,“你再闹,爹爹要生气了!”
“你生气我也要射!!”这会儿程韵琴的牛脾气是真上来了,话音一落就是一箭射了出去。
“……还说不听了?!”其实程壑松本来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只是对儿子总格外耐着性子而已,一时间也有点失去耐心了,一把夺过儿子手上的弓,狠狠一折,弓顿时成了两半。
“……啊!”程韵琴从来没见过父亲那么生气的样子,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程壑松这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太冲动了,搂住儿子柔声安抚,“乖,不哭了。是爹爹不好,爹爹不该吓着你。”
“……不,爹爹……”程韵琴在父亲怀里哭道,“都是琴儿不好,是琴儿不听爹爹的话……”
这段小小的风波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但从此以后,程韵琴就再也不敢提要射箭的事了。
“呵呵,韵琴你今天总是走神呢!”余炼再次打断了程韵琴的回忆,“我们现在就走吧!”
“……那个……我……”程韵琴脸有些红,“我很少射箭的……所以……不太会……”
余炼温柔地笑道:“不会有什么不要紧?每个人都是从不会到会的,不是吗?我相信,你一定是个天才。做什么都是天才。”
“……那好吧,韵琴就献丑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