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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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如炽-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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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七章
  
  “快了……”濮阳历渊侧过头轻声回道。
  濮阳历铉抱著他,心里却在盘算,这“快了”究竟意味著多少时日?
  薛家那边早已收了聘礼,什麽时候应当大婚?
  “你在想什麽?”濮阳历渊察觉出他有些分神,笑笑问道。
  “我在想,我们的孩子,会长的什麽样?”
  濮阳历铉念头一转,谎话也倒也讲的自然。说著,轻拢起濮阳历渊的长发,轻轻摩挲在脸前。
  “小时候就是这股味道,迄今都没变……”他笑叹。尽量让对方看不出自己的情绪。
  “是麽?”濮阳历渊听他说起小时候,心中顿然暖暖的。
  “还记得麽,你和裳佳总是让我带著你们玩”濮阳历铉说起往事,微微翘起的嘴角边,漾出一副英朗真诚的笑容。
  “你最淘气,仗著父皇宠你,总喜欢别人叫你裳媛,闹的这宫里宫外都不知是不是真有这二公主的存在。”
  濮阳历渊的眼睛很明亮,那明亮的光在时间的河流里徜徉,捕捉著曾经属於自己和兄长的一个个美好而不可言喻的瞬间。
  濮阳历铉轻托起他的下额,叹道:“也不知为什麽,兄弟姐妹之中就是喜欢你,这喜欢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
  “那我难道就不喜欢二哥麽?”濮阳历渊依靠在他宽宽的肩上,说的极为温柔。
  “但这是於世不容的感情”濮阳历铉感慨道。
  放任内心的情感就像张弓射箭,一旦开了头,便不知该如何收尾。更何况现在还有了个即将出世的小生命。
  刚刚确定这孩子的存在时,濮阳历铉惶恐极了。
  这意味著他和弟弟这段“不伦”之情再也藏匿遮盖不住。
  说它“不伦”倒也并不尽然,濮阳历渊并不像濮阳裳佳是父皇和母後的亲身所出。
  而是多年前在沅西和山南的越希部发生的那一场恶战,战役之後,父皇便将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带回了邡宁。
  父皇不知为何似乎对这婴儿甚有偏爱,硬说这婴儿是宫中一名宫女所出,同时给了婴儿皇子的尊荣。
  可八岁随父出征的濮阳历铉,却见证了前前後後来龙去脉。或许也正因此,而多了一份对这弟弟的怜爱,也对他有了一种很是特别的关注。
  这件事只有当年父皇随身的一个侍卫和濮阳历铉清楚。回宫不久後,那侍卫死了,濮阳历铉变成了见证这事的唯一证人。
  谁想到,随著年龄变化,这男孩儿姿容出落的无与伦比,迷的宫里宫外一帮侍女嬷嬷们都神魂颠倒。
  从不设防的濮阳历铉更是对这弟弟没了抵抗,但更重要的是,这弟弟喜欢他。成天腻著他,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出行,都一定要在他身旁。
  以前还有裳佳在宫里,两人还多少有些顾及。几年前,裳佳奉旨和亲到了乾徽,这压抑多年的炽热情爱,顺时像决了堤的洪流,将两人溺在其中不可抽身。
  “不容就不容吧,这孩子是上天给我们的礼物”濮阳历渊摸了摸肚子,笑的很是淡然。
  自小到大,二哥这麽宠爱他,反正这段感情在邡宁也再遮挡不住了。等真生下了这孩子,就和二哥一起远走他乡,从此去过他们渴望的那种生活。
  放下这皇宫中的一切争斗,放弃他作为皇子的尊荣和地位。这些对於濮阳历渊而言,似乎并不是太难的选择。
  濮阳历铉轻笑一声,没有说话。只是环抱著怀中之人,感受著那小生命在他腹中的蠕动。
  他曾以为爱情对他是很重要。但挣扎在理智和情感的纠葛之中,他渐渐意识到,爱情这种东西对他而言,并没有想象中那麽重要。
  如果说为了来日登基称帝要扫平途中的一切障碍,那麽牺牲爱情,便首当其冲。
  只是这个孩子,他想要。
  这无疑是皇位争夺之中最不费力就能获取的筹码。
  “我已经请了两位大夫和能够伺候人的嬷嬷,择日就让他们过来,伺候你待产。”
  “这里不缺人”当濮阳历铉为了以绝後患,有意清换这灵虚观里的所有人手时,濮阳历渊显然想的是另一回事。
  “缺不缺人,都得让他们过来,这里不比宫中,你和孩子对都需要精心的照料。”
  濮阳历铉扶著他的腰身,慢慢向卧房的方向走去,不容反驳。
  “那……就按二哥说的做吧。”濮阳历渊听了他的口气,顺从了许多。
  “至于那本书,你就当真不准备给二哥?”
  回到了卧房,扶著他在床榻躺好。濮阳历铉又开口了。
  濮阳历渊托著肚子扬眉一笑,问的很是狡黠:“二哥为什麽那麽想要这本书?”
  咳……,这还用问麽?濮阳历铉坐在他身旁,脸色变得冷冽。
  “等过些日子,生下了这孩子,我就将书给二哥,好麽?”
  濮阳历渊自然是清楚缘由,轻轻抚著他的臂膀。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将这“衍术”相让的。他不愿放纵濮阳历铉这颗为权欲癫狂的野心,那不是他的向往和归属。
  “好”
  濮阳历铉听他依然坚持,倒也不气了,凛了凛神色,勉强开口应了一声。

作家的话:



月华如炽 58 (美强生子)

  第五十八章
  
  过去的这些年,濮阳历铉曾认为这世间的一切都可以为成就地位而利用。
  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牺牲一切。
  爱情如此,他的孩子或许同样如此。
  但当他第一次怀抱著小小的婴儿在双臂之中,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初为人父的喜悦,他不再坚信自己当初所想了。
  真是讽刺,一个婴儿的诞生便颠覆了他过去十几年的所有的信仰。
  而这事实对他的震撼,却一点都不荒诞。
  他意识到那是一种太过青涩而狭隘的判断,根本没有经历生活的验证,更没有经过自己儿子目光的审判。
  怀抱之中婴儿的双眼是那麽清澈,清澈到藏匿不住这人世间的一点瑕疵。
  所有在阴暗之处的计算与筹谋,似乎都无法在这种目光的审视下堂而皇之的存在。
  “王爷,他长的真好看……”
  贴身伺候的侍从,正在身旁轻轻的叹道。
  濮阳历铉笑望著怀中一头浓密黑发的儿子,不知用什麽词语才能恰如其分的形容心中的情感。
  这种陌生又极其恢宏的情感比他以往体会过的任何一种情感都要复杂、都要豪迈、都要细腻。
  自己……怎麽竟会这麽爱他?
  这种从内心升腾起的爱,在他怀抱著儿子的前一刻,都根本无法想象。
  “儿子……”
  濮阳历铉紧紧的抱了又抱那怀中的小小繈褓。
  这几个时辰的焦灼等待有如梦境,他迄今都不能相信自己真的已经成为了父亲。
  “儿子……”
  濮阳历铉在灯火下对著他微笑。怀中的婴儿是这样柔弱珍贵,而一个创造生命的过程又是这样奇异而漫长。
  侍从笑叹道:“王爷,看您乐的。”
  “裳媛怎麽样?” 
  没有陌生人在场的时候,濮阳历铉一直还是习惯称呼他裳媛。
  “一切安好,只是有些累,生下这孩子就昏睡了过去。”
  濮阳历铉点了点头,脸上方才温和的笑容渐渐消失,望著怀中刚刚诞生的婴儿,想到他所即将面对的命运。
  濮阳历铉也同样第一次感受到了锥心刺骨的内疚。
  这是他的儿子,他要像任何一个皇子一样,活的堂堂正正拥有尊荣。他必须拥有名分。
  “我去看看他。”
  既然有些事不得不面对,那麽长痛不如短痛。有些话,总要有人来说。
  濮阳历铉将孩子交予了身边的侍从,摆摆手让他们先退下。一切就按先前计划的行事。
  “是,王爷。”
  当濮阳历铉在床榻前坐下,直面著濮阳历渊的这一刻。
  时光,便在这一刻断裂了,现实从此将过往的甜蜜反衬的不堪回首。
  是不是真心爱过他?还是只因为不忍拒绝?心头……没有答案。
  “你醒了?”
  看著那有些苍白却十分俊美的脸,濮阳历铉的声音轻柔而冷漠。
  “嗯……”
  虽说濮阳历渊还没来急的好好看看生下的孩子,睁眼便看到二哥守著自己,却也安心了几分。
  濮阳历铉的关怀依旧真切,“身子怎麽样?”
  “还好”濮阳历渊缓缓挪动著手臂,抚住他的手,问道:“孩子呢……”
  “孩子很好。”
  濮阳历铉的目光渐渐沈下来,说的很轻。
  “怎麽……?”
  这种神态让濮阳历渊警觉,生怕是孩子有什麽事。
  “裳媛,那本书呢?”
  当濮阳历铉再次抬眼看他的时候,濮阳历渊的心莫名的开始感到骤然寒冷。
  “……你在用孩子威胁我?” 
  濮阳历渊沙哑的问道,有些不可置信。
  怀胎十月终於生下了他们的骨肉,这就是濮阳历铉对他的还报?
  濮阳历铉不置可否,最可怕的是,在那清冷的眉目中探寻不到一丝温暖的气息。
  濮阳历渊艰难的撑起身子,想去找孩子。可就在起身一刹,他的手臂被紧按住,依然是那句发问。
  “那本书究竟在哪?”
  濮阳历渊气的浑身颤抖,质问道:“皇位……对於你而言就这麽重要?”
  是啊,他是他的二哥,一个从记忆初始时就值得信任和依赖的人。濮阳历渊从未质疑过这份成长历程之中建筑起的信赖。
  濮阳历铉依旧没有答复。但沈默却往往是最无情的肯定。
  “这些日子,你守在这灵虚观中,不是为了我们的孩子,而只是为了得到这本书,对麽?”
  听他问伤感,濮阳历铉却只想说:事实上,两个我都要。唯一不能要,不能延续的,是我们之间的这份情。
  “呵呵……”濮阳历渊冷冷笑了笑,终於撑著身子走下了床榻。
  或许不是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看清他,只是没想到,会是今日。命运对自己开了一个多麽残忍的玩笑。
  “拿去。”
  濮阳历渊抽出箱柜中一本薄薄的书,扔到了他怀里,沈声问道:“孩子呢?”
  受制於人的处境让濮阳历渊心里发狂的想知道孩子究竟在哪,其它什麽都不重要了。
  濮阳历铉翻了翻手中的书。没错,就是它。
  终於站起了身子,走到了他身边,扶住了濮阳历渊。
  “孩子,我要带走。”
  “什麽?!”
  这是濮阳历渊万万没有想到的答案,也是一个足以撕裂全部身心的答案。
  濮阳历铉凝望这副面容,没有丝毫躲闪,道:“他是我濮阳历铉的儿子,他不属於这里。”


月华如炽 59 (美强生子)

  第五十九章
  
  梦,突然醒了。
  曾经认为最亲最爱最值得信赖的人,突然变成了肢解爱情和梦想的刽子手。
  英俊的脸成为了面具,却怎样都掩盖不住狰狞的私欲。
  这是濮阳历渊不曾预料的一幕,但却这麽真实。真实到让他的心在滴血。
  原来在这世上没有人不自私,而最可笑可悲的是,也没有人会因为自私而被上天谴责,一切都是那样理所应当。
  “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濮阳历渊指著他问道,手尖都在颤抖。
  “理智些,裳媛”濮阳历铉答的坦然,道:“天下之大,即使我们离开这里,又能够遁逃到哪里去?况且这个孩子……,你为他的前程想过麽?”
  “你是为他?还是只为你自己?!”
  濮阳历渊的声音自己都听的陌生。只是意识到自己内心之中隐约有著同样理智而冷酷种子,才更让他觉得陌生。
  濮阳历铉苦苦一笑,只是看著他。那笑容濮阳历渊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只想让他过一份平凡的生活。”
  “这是奢望”。
  “是麽?……”
  “是”濮阳历铉说著拥住了他,双臂之间仿佛像是要捏碎对方一样用力。
  濮阳历渊本想喝声“放开我”,可不知为何在他的怀抱中,就这样莫名的软化了。
  在这温暖的怀抱之中,依然有那令他眷恋的感情。
  “我濮阳历铉向天起誓,会用这条命去爱这个孩子,保护他。这是我唯一能够给你的誓言。”
  “那就记住这句誓言。”
  濮阳历渊紧紧回抱著他,哽咽的流泪。
  平生第一次,濮阳历渊意识到,在命运之前或许他除了妥协别无它法。
  “你还想见见孩子吗?” 濮阳历铉轻声问道。
  他不能不给予濮阳历渊这起码的尊重,虽然他明知道这话问的太过残忍。
  “既然留不住他,不……”
  濮阳历渊摇了摇头,说的无力。
  见了又能怎样,面对著无力抗争的抉择,只会让自己疯狂。
  只要这个孩子的未来能够幸福,即便牺牲了自己这条命,他都愿意。
  濮阳历铉轻轻勾起了他的脸庞,凝望著怀中人。
  情到浓时,曾认为彼此这一生必定不离不弃,即便有再多的坎坷和阻碍,只要有爱都能冲破。
  濮阳历渊也回望著他,眼睁睁的看著自己的生命和对爱的信仰逐渐消亡。
  那幽黑的目光里,二十多年不过转瞬而已。
  “皇叔……?”
  面对被抓了正著的现实,薛承远尴尬不已。
  “你怎麽到这来了?” 濮阳历渊也终於回过了神,幽幽的灯火之下,看清了记忆和现实。
  其实即使不问,濮阳历渊也是心知肚明。可他还是想听薛承远亲口说。
  “我……”
  薛承远咂唇,叹了口气道:“我来找解药。”
  “解药?”濮阳历渊冷笑一声,将桌上的烛台点亮。
  房内瞬间明亮了起来,只是这灯火照的人局促不安。
  濮阳历渊在椅中坐下,理了理袍子,指著身後那两架长长的药柜,道:“慢慢找。若是能辨别出来,也正巧能看看你的医术是否精进了。”
  薛承远真是被说的无地自容,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应对。
  为什麽在叔父面前永远觉得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孩子?这种熟悉的权威感是如此不可挑战。
  “还愣著干什麽?” 濮阳历渊看他这副样子,倒是真笑了。
  薛承远这才在明旺旺的灯火下仔细寻找紫附霜解药。豁出去了,无论结果任何,为了公良飞郇能够重新站立的希望,他都要尝试。
  一晃这麽多年了,说实话看到这孩子,即便只是在他身旁陪伴著他,也足以让濮阳历渊觉得幸福。
  半个时辰内,在薛承远辨别了几十个药瓶後,单凭嗅觉挑出一个深蓝色的小小瓷瓶。
  濮阳历渊看著他挑出的瓷瓶,点头笑道:“青出於蓝而胜於蓝,好。”
  “皇叔……”薛承远被夸倒是更觉两难。
  叔父的立场他很清楚,但如今找到了解药,他怎麽能够放任自己轻松离开?
  还没等他开口,只听濮阳历渊看著他问道:“说说,你为什麽要救公良飞郇?”
  薛承远在想该怎麽答。是答为了同僚的情谊,还是为了报答慕容定祯,又或者……
  “别说是为了爱情” 濮阳历渊眉目带笑,语调却很是讥讽。
  “确实,为了爱情。”
  被叔父这麽一逼,薛承远倒是骤然抬起了头,说的铿锵有力。
  既然皇叔在邡宁的眼线众多,也早已猜测出是怎麽回事,对於这份爱,他不想掩饰。
  “那他,是爱你?”
  濮阳历渊听後笑著点头,站起了身子。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几步走到薛承远身旁打量著他,微微挑眉问道:“还是……在利用你?”

作家的话:
这几章写的偶真纠结啊,不过还好,终於写过了!最近忙的透支,大家要多多鼓励和支持偶哦!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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