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齐齐吸气,一个是因疼痛,一个却是舒服太过了。
云笙好容易缓过来,苦笑道,“小默,你做什麽?”他两手还托著泠默两瓣小屁屁,触手柔腻温软,境况却苦不堪言,既不敢放手又不舍退出。泠默大口吸气,半晌才嗫嚅著道,“小默想让哥哥舒服。”
云笙苦笑,“谁说这样便舒服了?”
泠默睁大眼睛,“花落哥哥说的,难道不是麽?”
云笙头大了一圈,花落何时说的?怎麽会想起来跟小默说这些?不过花落在与飞儿的事上从来都是肆无忌惮,大方说大方做,小默会知道也不奇怪了。
“小默做什麽忽然想让哥哥舒服了?”云笙皱紧眉,努力忽略下头的感觉。
泠默紧抿著嘴,只觉两腿发软,硬撑著道,“从来都是哥哥对小默好,小默也想对哥哥好,保护哥哥。”他心里藏著秘密,万分煎熬,此时那里又热辣疼痛不好受,终於委屈不过,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云笙瞧他半晌,心中又酸又软,终於微笑起来,道,“好,小默来保护哥哥。”
兄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泠默嘤咛一声,一下子伏到云笙身上,一边泪水涟涟一边直吸溜凉气,还是云笙慢慢动了起来。
这一场云雨时急时缓,缱绻缠绵,欢喜中隐著伤悲,直到夜深才渐渐声歇。
屋外不知何时已淅淅沥沥下起细雨来。
云笙披衣起来,走到屋外站住,望著雨幕出神。檐上雨水汇成无数条白线挂下,打在青石阶上,水花轻轻溅出一层白雾,宛如轻愁,飘散开来,是以这夜,无人欢颜。
难道非得要兵戎相见?形势如此,已容不得他一退再退,甚麽复国大业尽可以全当它是云烟,可若事关小默,他又怎可示弱?一次退让已快送掉花落一条命,再退便是小默的性命了!云笙打个寒战,握紧双手,目光骤冷,胸口隐隐涌上一丝杀意。
黑暗中一道人影飞掠而过,直奔廊下。
云笙抬起头来。
弘良的脸上湿漉漉,还沾著雨水,眸中却有喜色,“公子,余寒她们就快到了,还有一位前辈跟她们在一起。”
云笙看到他神色,心中一跳,“谁?”
“青紫烟!”
天降异宝(58)
更新时间: 08/02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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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默睡得不甚安稳,梦境里昏暗迷蒙,身左身右瞧出去全是浓浓的白雾,此时前头有人轻轻叫自己,“小默?小默……”是哥哥的声音,但却只闻声不见人,泠默心里惊慌起来,大声应著,“我在这里!哥哥你在哪里?”云笙的声音似乎只在前面几步远,“小默,我就在这里,过来呀。”泠默小心翼翼迈开步子,伸手摸索著向前走,一边叫,“哥哥等我!”云笙轻笑著道,“我在等呢,你快过来呀……”可是这几步却怎麽也走不到似的,没多久云笙的声音便开始渐渐远去,泠默急出一头汗,大叫,“哥哥!哥哥……”
手突然用力一挥,碰到了什麽,泠默惊跳起来,眼睛一下子睁开,蓦然瞧见云笙一脸担心的模样,握著泠默从被子里扬出去的手,道,“小默梦到什麽了?怎吓出这一头汗来?不怕,哥哥在这里呢。”
泠默心脏还在狂跳,大口喘著气,迷迷糊糊地瞧著云笙,突然间扑过去搂住他,“哥哥,我梦见你不见了。”
云笙失笑,“那是做梦,你瞧哥哥不是好端端在这里麽?”
泠默还没缓过劲儿来,伸手在他脸上东摸西摸,一脸惊惶。
云笙叹口气,抱他坐在自己膝上,道,“不怕不怕。”
此时屋里昏暗朦胧,说是晚上也不太黑,说是白天又阴沈沈的。半晌,泠默转著小脑袋四下看看,问,“几时了?”
云笙道,“已经辰时一刻了,外头下著雨呢。”
泠默呆呆坐了一会儿,小脸上惊惶渐去,沮丧又现。云笙知他清醒了,也不说什麽,自管抱他起来去盥漱,用青盐擦了牙齿,布巾洗了面孔,梳整齐头发,著好衣衫,牵著他小手出门,沿著花廊向前厅走去。
还未进门,突然从厅中一阵风般卷出一个黑影来,冲著泠默劈头盖脸压下来。泠默吓一跳,还没叫出声来,云笙已迅捷无比地出手,袍袖一挥,缠住黑影一把掷在地上,只听“砰”的一声,撞起一团浮尘来,然而浮尘里却有一线绿影箭一般射到泠默身上,这绿影云笙却来不及挡住了,脸上不由现出哭笑不得的样子来。
泠默只觉手腕上一凉,就听见一个细细的声音叫道,“笨蛋小肉球!”泠默先是一呆,继而惊喜地跳起来,“小乖!”再向黑影一望,更加欢喜,“毛毛!”可不正是黑色巨雕毛毛和小绿蛇小乖。小乖缠在泠默手腕上,丝丝吐著红信,一开口便是埋怨,“小肉球,你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把我留给那个臭女子欺负!我都快被她害死了你晓得吗?”泠默开心地一径傻笑,“我没有一个人跑掉啊,是他们硬要带著我,小乖,我好想你。”说著嘟起嘴在小蛇的脑门上亲了一下,大雕在旁边歪著头扇扇翅膀,泠默笑著上去搂住它,将它脖子攀下来,也在它头上亲了一记。这一雕一蛇乃是他的患难之交,许久不见了,如今再聚首可真是亲热的不行。
可是一人一蛇一雕还没说上三句半,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就冒出来,“小蛇精,你说谁是臭女子?”
小绿蛇软软的身子顿时僵住,硬挺挺就如泠默手上套了只翡翠镯子,半晌才不动声色开始向泠默袖笼中缩去。
泠默听到这个声音,却开心地跳起来,“余寒。”边叫边向厅口奔去。余寒正俏生生立在门边,此时脸上也满是欢喜,“小少爷!”一把将泠默抱了起来转个圈。余寒身後冒出一张秀丽面庞,眼眸笑意盈盈,“小少爷,还有我呢。”泠默又是一阵欢呼,扑过去,“雪夜雪夜,我好想你。”雪夜抱住他,眼圈鼻尖都红了,“小少爷,雪夜也想你。”雪夜年纪比泠默大不了几岁,性子天真活泼,同泠默最能玩在一起,又是自小便伺候泠默,余寒南海学艺和云笙出门经商的时候,也都是她陪著泠默,是以两人亲厚又不同一般,泠默看见她,真是格外欢喜。不单余寒、雪夜,连福管家与春奶奶也在,正站在厅里笑咪咪瞧著他。这一来,一家竟是从淮州分离,又在此处团聚了,泠默开心的无以复加,笑得合不拢嘴,可是突然间却又怔住。一家人好不容易又凑到一块儿,自己却已经打定主意要走了,这样快乐的时候过得一刻少一刻,这样一想,心里痛极,阵阵酸楚忍也忍不住,忽然眼泪哗哗的流下来。
他一哭,可吓坏了大家,哄的哄劝的劝,只道他是太过惊喜,云笙却想到了原因,叹口气,过来搂住他,柔声道,“小默别傻了,哥哥有办法,总归不叫别人带你走。”
泠默听得这话,抬起头来,一脸惊疑。
云笙微笑道,“真的,哥哥什麽时候骗过你?不过这件事也有一点点危险,小默可敢做麽?”
泠默一听这话,半点也不犹豫,立刻用力点头,“小默敢的,只要能跟哥哥在一起,小默做什麽都可以。”
(59)
半宿的功夫,已够云笙安排很多事情,也足够青紫烟看一回诊。
侧院房里,风之飞儿眼睛一瞬不瞬盯著身著白袍,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拼命想自他神色中瞧出些什麽,可是青紫烟面容便如一潭静水,毫无波澜。细细端详过花落,青紫烟沈吟片刻,起身走到外间,风未息早备好了纸笔,守在一边。
青紫烟坐下,执起笔,却未马上著墨,只歪著头思量,视线似不经意般掠过三夜。
此时风之飞儿也跟了出来,低声问,“青师傅,内子的伤究竟如何?”他眸中虽有焦急忧心,语气却并不慌张。
青紫烟听他称花落为内子,不由一怔,抬头看他,片刻,表情柔和起来,轻声道,“伤并不重,只是这毒十分棘手,在下并无把握,现下只能拖一刻是一刻。”
风之飞儿听了这话,神情有些黯然,不过转瞬又回复平常,恭恭敬敬道,“如此有劳青师傅费心了。”他早打定了主意,无论生死,总之是要与花落一处的,是以听了青紫烟的话,并不特别激动。
风未息瞧著他走开,轻轻叹口气,转过头来,正见青紫烟看著自己,不由咬咬唇。青紫烟垂下眼皮,不动声色问,“未息,依你瞧,这毒是什麽?”
风未息的医术是青紫烟教的,这一问,好似师傅在考较弟子,忙答道,“醍醐草、豆酊炼制成精,又加上了七步神仙草,这是七步醉。若只是醍醐草和豆酊,不过是下等麻药,可是加上了七步神仙草……”
青紫烟微微叹息,道,“可不是,寻常麻药不伤人,七步神仙草单用也不成毒,偏偏两个加在一起,便成天下至毒,这道理到如今也无人知道。”
风未息惴惴问,“可有解?”
“七步神仙草的克星唯有上古神物金长甲,可是这几百年我也只说过一次金长甲现世,指甲大一小块儿炼成了三颗神转丹,要想克七步醉,也只有它了。”
风未息怔住,片刻才道,“那三颗神转丹可还存於世上?”
青紫烟又看了三夜一眼,半晌,轻轻摇头道,“我也不知。”他想一想,慢慢说,“我隐约听曾祖说过,当初那三颗丹药是一皇族中人求炼的,金长甲也是那人拿来的,说是要炼了药去救人,那时候正值五国兵乱,药炼成了,他要救的人却已经死了,伤心之下这人也以身相殉,这三颗神转丹去了哪里,可就成了谜了。”
半晌,风未息才问,“必得金长甲麽?我记得师傅以前说过碧落子草也可解奇毒。”
青紫烟点头,“正是,你小时候中毒便是碧落子解的,可是碧落子药性奇特,炼药是不成的。”
“若融血呢?”
青紫烟一怔,抬头看他,“碧落子融血虽可解毒,却会令人经脉俱废,病人一辈子也动不得了,何况融去一身血也不见得能救一个人,末了废一个死一个,更加不值。”
风未息低头不语。
青紫烟叹口气,道,“莫多想,我先写一个方子,多少能拖些时日,且看他造化吧。”
三夜一直坐在旁边,此时大约听的有些厌烦,皱著眉站起来,走出房去。青紫烟瞧著他的背影,又瞧瞧风未息,见他脸色苍白,面无表情,不由微微摇头。
青紫烟是当世医神,连他都说没办法,云笙心急如焚,却是毫无办法。转眼间又是一天,连泠默都暂时忘了一家团聚的欢喜,为著花落与飞儿忧愁起来。
这一天已是花落中了七步醉的第六日。
风未息按著青紫烟的方子煮了药,慢慢端著往外走,经过廊下,看见园中一角三夜正负手而立,黑衫飘飘,他站的久了,几只雀鸟竟以为他是块石头,毫不胆怯落下来吃食,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听见足音,三夜回过头来,那些雀鸟哄一下飞散开来。风未息瞧著那些鸟儿越过墙头越飞越高,掉回头来看著三夜,轻声问,“师傅仍然打定主意要为蓝曦师伯报仇麽?”
三夜漠然瞧著他。
风未息等一会儿,又淡淡问,“师傅真的为了报仇不顾他人死活麽?”他唇色腻著青,面色雪白,原本美丽的容光中隐隐透出一丝死气,忽然笑起来,“徒儿明白了。”说著不再停留,端著药碗走开。
三夜瞧著他背影,皱起双眉,神色有些犹疑,然而片刻却又淡下来,不再多想,只瞧著鸟儿飞去的地方细细思量。海寒世子已经到了,想必不日便要来取异宝,这一次定要仔细防范,不可半途中再出差错,无论如何,定要把这“异宝”送到那狗皇帝身边!如此想著,三夜目光慢慢冷下来。
(60)
这一天花落身子更形虚弱,醉意浓浓几乎醒不转来,可是一剂药下去,他气息虽然微弱,却仍然绵延不绝。子时一过,青紫烟稍放下心来,嘱咐风未息照方子再煎一剂,服过之後再来重写药方,然後自去歇了。他们一路赶来,已经三天三夜未曾合眼。
第二天一早,细雨淅沥中青紫烟蓦然惊醒,隐约听得外头有女子清脆的说话声,听起来十分开心,细分辨却是那风之飞儿的姊姊未夕的声音。青紫烟不由疑惑,急忙起身披衣出去。他的居处就在花落与飞儿右厢,所以一出来便见未夕站在南房门口与飞儿叽叽呱呱在说话,两人见了他都面有喜色,未夕先就笑起来,“青师傅,多谢您,我家花落的命全托赖您才救得回来。”飞儿也满脸发光,深深一揖,道,“青师傅真医神也。”
青紫烟一怔,立刻看到未夕手里还托著一碗药,那药的异香顺著风扑鼻而来,他脸色大变,厉声道,“这药是哪里来的?”
未夕与飞儿一怔,对视一眼,未夕道,“是风大夫煎的啊。”
青紫烟上前几步,仔细看那药汤,只见汤色深暗,褐中透著绿,绿中又荡著红,心不由重重一跳,手足都有些发软了。
未夕狐疑道,“青师傅,这药……不对麽?”
青紫烟不及回答她,先抢进去看花落满庭芳,见他与昨夜自己离开时比,气息稳了许多,面颊上酡红也淡了不少,不像醉酒,却像是睡著了。他心中本还存著疑虑,这一眼已经证实了自己想法,不由深深吸气,问未夕,“他昨夜便喝的这药麽?”
未夕点头道,“是啊,风大夫昨夜叫我去端过来的。”
青紫烟猛地回头,“他自己怎麽不来?”
未夕更加惊疑,“他……他……风大夫他说煎这药耗时颇长,烟气又不可外泄,所以嘱我时辰到了便过去端来,他留在屋里煎下一服。”
青紫烟面色已经不对,急忙返身便往外走。未夕手足无措,叫道,“青师傅,那这药……这药……”青紫烟回过头来,看著那药,片刻方咬牙道,“这药是好的,你赶紧给花落公子服下罢。”
未夕一句好还未答完,青紫烟已不见踪影。
飞儿眉头拧起,纵身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风未息的房门前,青紫烟连门也未敲,一把推开,他用力奇大,门原是闩著的,这样重力洞开,门栓硬被折断,砸在地上,声响巨大。风未息垂著头,背对门口坐在药炉边,一动不动,似没听到。
待两人转到他面前,不由得同时变了脸色。风未息衣裳前襟敞著,露出胸膛,雪白的胸口上有一道深深伤口,血迹殷然,伤口四周插著数枚金针。他头微微下垂,气息微弱,脸色死人般白,却带著一丝笑意,瞧著面前炉上小火煎著的汤药,药汁中的血已完全融开,腥香扑鼻,绿中带红,色泽诡丽。
青紫烟惊的一把扶住他,怒道,“未息,你做什麽?”
风未息抬眼皮都觉费力,勉强笑一笑,道,“师傅,第三服药已好,最後两服……未息实没力气了……师傅动手罢……”他声音极低,显是已经精疲力尽。
飞儿也是大惊,道,“这是怎麽回事儿?”
青紫烟心里又惊又痛又怒,咬著牙,半晌忽然一把将风未息抱起来,转身怒冲冲往外便走,一路来到院子角落三夜住处,抬脚“砰”一声踢开了门。
此时天已透亮,三夜已经起身,正站在屋中著衫,见门被撞开,青紫烟抱著风未息进来,动作不由一滞,视线落在风未息脸上。
青紫烟怒视他,大声道,“未息这便要死了,你要清静,便给你清静,不过你做师父的,弟子要死好歹要来瞧一眼罢?”
三夜怔住,没说话,只是急忙走近几步,紧紧盯著风未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