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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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无良-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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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余得一片寂静无声。
  韩默起心生疑窦,想要追已经来不及了,直觉告诉他这二人绝非是来采野果子的!他蹲下、身子,手指轻抚过枯叶泥土。林子的地面因为长年晒不到太阳,故而泥土柔软潮湿,很容易留下脚印。
  他靠着昏暗的光线,努力的辨认着,脚印大约有七寸多长,不深不浅,说明此人身形适中,此人来时的脚印间距偏短由此可推断出年龄大约在四十岁左右,而鞋底的形状和纹理,能显示出此人家中至少是富裕的。
  哪个富贵人家的老爷会无聊到跑到人人避之不及的林子里来?
  此事越加的蹊跷了……
  韩默起又小心翼翼的去摸另外一个脚印,推测出属于一名年轻的小伙子,同样来历至少是富贵人家的。
  这两个有钱人来这儿做什么?
  一时间,韩默起的脑海中飞过无数的想法,最让他在意的是——难不成又有山贼装扮成路过的富商混进城来?
  韩默起眉头深锁,蹲在地上戳着泥土。
  他现在是个没和山贼洗脱嫌疑的,直接冲回衙门禀告刺史大人,恐怕无人会相信。
  “咦?”指尖触碰到一样冰凉的物体,他拿起来看,是半块玉石,上面刻着奇怪的花纹,一头系着红色的穗子,看掉落的地方应该是那名中年人的。
  心生一计,韩默起不再纠结于两人的身份,将玉石塞进怀中,继续往树林深处走去。
  那些遇鬼的传言果真是不靠谱的,韩默起看着满满一篮子的野果子,拍掉身上的灰尘,心里乐滋滋的盘算着这么多果子应该能弄到不少钱了,虽然还不足够于凑齐一百两,但总比没有的好。
  韩默起走出林子,不屑的回头看一眼,然后脱下无袖的外衣包裹在脑袋上,遮住大半张脸,这才往人多的街市上走去。
  路人们看到有人卖城北林子里的野果子,纷纷围上前来,争抢着要买。韩默起笑的合不拢嘴,不用他沿街去叫卖,直接站在原地,便有源源不断的客人,甚至卖出了比往常更高的价钱。
  看着越来越沉甸甸的钱袋,韩默起高兴的盘算着加上几年下来存的钱,再和熟人借上一些,一百两应该不愁问题了。
  眼看着篮子里的果子只剩下一小半,胜利在望了,不料耳边猛然炸响——
  “呀,那不是韩默起吗?!”
  韩默起顿时头疼的要死,恨不得上前撕烂了那人的嘴巴。
  近前一名老大娘的手猛然从果子上缩回来,眯着眼睛瞧了又瞧,感觉这名卖果子的男人越看越是眼熟。
  “韩,韩……”她还没将后面的两字喊出来,已经撒腿跑了。
  韩默起愤然的举起斧头准备揪出坏事的混蛋,四周行人见他张牙舞爪甚是可怕,皆是惊慌的四散开来,哪儿还能让他辨认出话是谁喊的。
  果子再好吃也没人会来买了,人家不来退东西算是不错的了。韩默起快步离开这条街,扯掉脑袋上的衣服,看到一名捕快弟兄,托他顺路将东西捎回家去,接着继续在街上溜达寻找凑银子的机会。
  小玄回到座位,看着悠闲品茶的自家少爷,沉着脸问道:“少爷,您什么时候喜欢玩赶尽杀绝这一套了?”
  “如若不赶尽杀绝,怎能如我所愿?”相文慕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闭上细长的双眼,继续品清香醇厚的茶水。
  小玄轻不可闻的叹声气,惹着谁了也决不能惹到相文慕。
  睚眦必报……并非浪得虚名啊。
  再说韩默起此刻已是到了走投无路之境地,对于一名捕快来说,一百两是笔大数字。
  想来想去,他没一点头绪,不知不觉中走到金捕头家门口。
  有道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金捕头传授他武艺,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若不是金捕头,他韩默起估摸还是个被兄长欺压的、穷困潦倒的货。
  现在,金捕头是他唯一的希望了,或许能在他这里借到一些钱。
  谁料到,金捕头居然不在家。这位华城郡内有口皆碑的顾家爱妻儿的好男人,竟然撇下妻儿,在外喝酒!
  “师母,不知师父何时能回来。”韩默起恭敬有礼,对金田氏欠欠身子,“若是方便,可否让默起在门口等候师父回来?确实是有要紧的事情请师父帮忙。”
  金田氏没能巧妙的隐藏为难的神色,但很快恢复了温和的笑容,“我也不知道相公何时才能回来……想他在外面肯定是要喝不少酒的,回来了也是醉醺醺的谈不了事情。我看……若不是非常紧要的事,明日再来拜访吧。”说着,院门稍稍的合上一些。
  韩默起急忙阻拦,“求求师母了!若非无奈,我怎敢上门打扰?”
  “可是……”金田氏刚开口,屋内传来婴孩的哭啼声。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一般,丢下一句“不好意思”,便关上院门,再无动静了。
  韩默起仰天长叹,自是明白金田氏的意思。
  不能怪这些平日里关系融洽,危急关头却形同陌路的乡亲,现今他尚未表明清白,贸贸然的与他接触,只怕会让被误认为同伙或是山贼盗匪安□城中的眼线。
  华城郡外群山环绕,山贼寨子众多,常常拦劫锅炉的商客,甚至伤人性命,无奈官府几次出兵,只因山路险峻,易守难攻而以失败告终,弄得百姓们常年受山贼侵扰之苦,怨声鼎沸又无可奈何。
  后来,有一伙山贼更为猖狂,事先在城内安排了内应,然后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杀掉守城的士兵,打开城门让同伙大举攻入城中,烧杀抢掠。
  所幸在军民同心之下,很快将山贼赶出华城郡,但仍是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和伤亡,在百姓的心目中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此事引起朝廷重视,派出重兵围剿,几番巧妙布局,才将这伙恶人伏诛,告慰不幸死去的百姓们在天之灵。
  华城郡当时的刺史大人因此丢了官职,因他没有隐瞒山贼入侵的事实又在剿匪中积极做事,只是贬到偏远之地去了。
  从此之后,华城郡上下对山贼盗匪是恨之入骨。
  若是哪家的儿子不学好投靠山贼,就算其爹娘再如何扬言与他断绝关系,也会受到乡亲们的排挤。
  门庭冷落的东风客栈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韩默起望着熟悉的街市,夕阳下的青石板道路被染成橙黄色,密密麻麻的斜长人影在不停的晃动。
  他忽然的对这座城感到陌生。
  在一个郡城里住了十四年,自从祖父大人去世后,他与哥嫂相依为命,再后来拜了师父,这世间已没有其他亲人了。
  这一次,是他第一次孤军奋战,没有人能够帮他。
  绝处也能逢生,他不能放弃任何希望,绝对要在金捕头明日找到他之前,凑齐一百两。
  否则一旦因无钱上缴而进了大牢,任由外面胡言乱语,他就是掉进黄河洗不清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街上逐渐的平静了,唯有酒馆青楼里传来欢笑之声,衬得地面上孤零零的一道黑影分外的凄凉。


☆、史上最贵店小二(中)

  韩默起随便寻了块木头桩子坐着,毫无倦意的继续寻思着方法,这一想不知不觉的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的晨曦,带来蓬勃的朝气,街市上开始有人声,新的一天开始了。
  喧闹的声音传来,韩默起从呆滞状态中清醒过来,习惯性的寻声望去,这才发现自己坐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
  他蓦地想起昨天相文慕说过的话。
  难道刺史大人真的张贴了告示还东风客栈清白?
  韩默起欲过去一探究竟,但想到相文慕那副奸诈的嘴脸,登时停住脚步。
  说不定姓相的为了一雪耻辱,故意布置圈套,就等他傻兮兮的跑去看,然后狠狠地嘲笑他的蠢笨。
  他踟蹰了一小会儿,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猛然发现辰时将近——金捕头出门巡街的时辰,得找他来要钱了!
  心中一阵哀嚎,韩默起急得跳脚。
  不是说绝处逢生的吗?逢给老子看啊!
  “原来东风客栈与山贼盗匪勾结是一场误会!”
  “是啊,刺史大人也真体恤百姓,特意在城门口张贴告示,还东风客栈一个清白。”
  “嗯,真是一名好官。倒是之前负责调查东风客栈的韩捕快据说与贼寇有勾结。”
  “嘿,真是风水轮流转了……诶,这不是韩捕快么?”
  韩默起很自觉地,在极短的时间内闪进旁边的巷子里去了。
  什么风水轮流转,转你全家啊转。
  韩默起哼一声,往前走。
  看样子,相文慕果真是使了花言巧语,让好心的刺史大人信以为真,盲目的搞了告示出来平反冤屈。
  此等小人,老子迟早有一天要揪出你的狐狸尾巴!
  韩默起暗暗发誓,紧接着想起金捕头要钱的时刻依然逼近了,而他手头上只有三十两银子。
  离一百两相差甚远啊有没有!
  韩默起一拳捶在旁边的泥墙上,只听“喀拉”一声,墙裂开一条细长扭曲的缝。他大为惊骇,生怕这堵危墙不慎倒塌,主人家来索要赔钱闹上衙门,在隐约听见脚步声之时,赶紧丢下一粒碎银子,逃出巷子。
  回到街面上,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惊悚的发现金捕头就在几丈开外的包子铺前,同老板说笑!
  韩默起立刻用衣袖遮住半张脸,往反方向逃窜而去。
  金捕头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望过去发现时徒弟,连忙高声呼喊,不想韩默起跑的更快了。
  他颇为无奈的看着怀里一直鼓囊囊的小包袱,接过老板递来的包子,马不停蹄的追赶而去。
  韩默起东躲西逃,心中觉得又狼狈又窝囊。沿街的店铺全都是他昨天去过的,没一家愿意用他,更何况他还要预支七十两银子的工钱,他头皮发麻,欲哭无泪,念及金捕头就在身后,不得不放弃多余的想法,加紧脚步。
  冷不丁的一抬头,他发现自己竟然跑到东风客栈的门口,想起这是唯一一家招伙计而他还没有去询问过的店家,但一想到它的老板是相文慕那家伙,望而生怒意。
  韩默起认为自己是一个非常有骨气的人,可是……
  为什么如此想的时候,心跳的很快,一阵阵的心虚?
  他望向身后,赫然能看见金捕头的身影,一边跑还一边在喊“钱”。
  堂堂的一郡捕头大人,怎可如此这般失态的当街大叫“钱”这一俗物?
  韩默起真心的希望金捕头能低调一些,他回头再看东风客栈的招牌——被相文慕折腾,总比关进大牢而死的冤枉要好上十万八千里吧。
  “本店招伙计啦!”一名店小二打扮的年轻男人跳出来,大声叫喊道:“本店招伙计啦,包吃住,工钱丰厚,逢端午中秋,老板还发红包!现在只差一个名额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路过的行人一听待遇不错,顿时就有几个人冲上前去。
  韩默起暗叫一声“不好”,当下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一把推开那群在他眼中与“捣乱”无异的行人,挺起了胸膛站在店小二面前,中气十足的说道:“我要做你们店里的伙计!”
  店小二愣了愣,接着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随我来吧。”
  以不同的身份迈进东风客栈,韩默起心中既有紧张也有几分唏嘘,不过男子大丈夫的该是能屈能伸才行。他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忍不住四下张望,没看到相文慕。
  “徐伯,他想做活计、”那名店小二喊道。
  徐伯看到来人是韩默起,苍老的面容上毫无波澜,脸花白的胡子都不颤抖一下的。
  韩默起满怀期待的看着他,这是他唯一的出路了。
  绝处能不能真的逢生,完全看东风客栈的决定。
  徐伯沉默的时间并不长,但在韩默起的心中那仿佛是有无数个春秋过去了,他见徐伯似乎要开口了,心跳快的让他几乎无法顺畅的呼吸了。
  “嗯……可以。”
  韩默起很淡定的松口气,不过还有一道难关摆在他面前。
  “店里交给我的事情,我一定能好好的做,令掌柜的满意。那个……有一个救命的请求,恳请掌柜的能答应,我韩默起定然会好好的报答您。”
  虽说这件事的决定权可能在相文慕的手上,但他就是不说相老板,报答的就是徐伯。
  “你且说说看。”徐伯很淡然,一改从前见到韩默起时谨慎胆小的模样。
  “徐伯能否借我七十两银子?”韩默起万分无奈的苦笑,“只要七十两便好。眼下救命急需要这笔钱,求徐伯您答应。”
  徐伯没有回答他,而是将目光转向通往后院的门,语气里终于出现一些与欣喜相关的心情,“少爷,您看……”
  韩默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相文慕不知何时已站在门边,笑得十分温柔可亲。
  “自然是可以的。”相文慕在韩默契厌恶而无措的目光中缓步走来,“不过韩公子要答应在下几件事情。”
  想到金捕头随时会冲进来,韩默起咬牙切齿,“你说!”
  “首先,这七十两银子会适当的从你的工钱里扣,其次本店开门做生意,来的客人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希望韩公子能收敛你火爆的脾气,再者……”相文慕眼睛微微眯起,将问题丢给韩默起,“你觉得你该如何报答这份恩情比较好呢?”
  韩默起咂嘴,姓相得果然不会突发善心的。
  时间金箔,不容韩默起多想,他脱口而出道:“银子还清之前,但凭差遣!只要不做违法律法,伤天害理,伤及自身尊严之事便可!”
  相文慕轻轻击掌三下,说了声“好”。
  徐伯递上已经写好的契约,只等韩默起签字画押了。
  韩默起看了看契约,想到一则严重的问题。
  “你有七十两银子给我吗?”
  相文慕轻笑,从怀里逃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拍在韩默起的胸口上,“我若是没有,和你废话半天有意思么?”
  韩默起的职业,告诉他这笔钱或许有问题!
  一个生意冷淡的客栈,有一个需要昂贵药材治病的老板,怎么还会有一百两的闲钱借给他?
  莫不是真与贼寇有关系,分得的赃银?
  一念至此,韩默起拿起笔,毫不犹豫的签下名字,又按下一个鲜红的指印。
  打入敌人内部,不正好可以摸清敌人的真面目,揭穿阴谋吗?
  反正现在没人看出东风客栈的古怪,先拿了钱躲过牢狱之灾再说!
  等揭穿东风客栈的虚伪,到时候不仅不用坐牢而且还能拿到丰厚的赏钱。
  正当韩默起坐着春秋大梦的时候,只听一声熟悉的叫喊:“默起,总算是找到你了!你这混小子,跑这么快做什么?”
  金捕头的到来,让韩默起有一些的不好意思。
  金捕头将怀里的小包袱搁在桌上,眼睛瞅到韩默起手上的银票,诧异的问道:“你哪儿来的钱?”
  韩默起答道:“我在这家客栈寻了份差事,借来的。”
  “哎呀!”金捕头又发现了那份契约,一拍脑门,很是可惜,“我来迟一步啊。”
  “怎么了?”韩默起隐约有不好的感觉。
  金捕头解开小包袱,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他解释道:“昨天我找老朋友喝酒,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给你凑齐一百两银子,没想到你……也好也好,难得有家店愿意收留你。”
  “唉。”韩默起叹口气,摸不清自己现在是种什么样的心情,有一些无奈、失落,还有一些欣喜和激动。
  “多谢相老板愿意帮忙了。”金捕头向相文慕笑了笑,一边收拾包袱,“要是默起哪儿做的不好,您和我说,我帮着您教训他!”
  呜呼哀哉……韩默起的心里只剩下酸楚的滋味。
  不过是愿意用他做活计,就好像再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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