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中林很想哭:我知道扔掉反而是此地无银,但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啊
“来人,把他押到后面柴房,好生看管起来,明天一早召集家人,再行决定如何处置。”
有几个家人上来拖他,傅中林一边挣扎,一边喊:“你、你凭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
“放心,明天会给你个辩解的机会。带下去!”
傅南星叹了口气:“家门不幸,让你见笑了。”
易蓝摇摇头:“还好没有铸成大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傅南星抬眼,定定望着他道:“你就是我的福星,有你在的地方,我总能很幸运。我该怎么谢谢你。”
易蓝有些不自然,摸摸鼻子道:“你言重了。很晚了,去休息吧。”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傅南星低下头,喃喃道:“错过就没有回头的可能了吗?”
早上,顾晚枫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傅家前厅,傅家人大都被召集到一起,在那候着。
“这几位都是我傅家的恩人,希望大家都牢牢记住。”傅南星道。
顾晚枫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坐在上座,接受众人膜拜的目光。
“今天我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到底是为了什么,想必大家也已经知道了。大伯,”傅南星转头看缩着脖子坐在角落里的傅中林,“在我们下结论之前,我给你个辩解的机会,绝不会冤枉你。”
傅中林抬起头,嘴唇哆嗦了两下才道:“我,我绝对没有给二弟和三弟下毒。天地良心,我杀个鸡都不敢,何况杀人!我、我!”他越说越激动,噌地站起来,双手也舞个不停。
“那你昨晚潜入放药材的房间,往我爹和叔叔的药柜里放了什么?!”傅南星打断了他的话。
“那是,是……”傅中林又蔫了下去。
“不是毒药,难道是萝卜吗?”顾晚枫突然晃晃手上的东西道。
傅中林眼睛一瞪,说不出话来。
“其实,”顾晚枫笑嘻嘻,“这还真就是萝卜。”
什么?!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是傅南星交给我的,傅大老爷往药柜里放的东西。我仔细看了看,凭我这双阅药无数的眼睛和我这神医的名号,我敢保证这是缩水的萝卜干,这个是枯了的树根。”
傅南星也吃惊不小:“只是单纯的萝卜和树根?没有毒?”
“没有毒。”
“我说过,我没下毒!”傅中林又激动起来,一脸‘我是清白的’。
“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高兴,我倒是问问你,为什么往药柜里放萝卜”顾晚枫挑着嘴角问。
“我……”傅中x开始脑门冒汗。
“不用那么费劲想了,我来替你说。”顾晚枫站起来,负手而立。
“之前,傅娇娇曾见过你偷偷在厨房动手脚,其实你是在做同样的事。你是把给他们抓的药,偷出一部分,用萝卜干和树皮代替,为的是让药效减弱或者彻底无效。一般人分辨不出药材,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同。可见,你是根本不想让傅中山二人好起来。倘若他们得的是重病或者中毒太深,你这样做跟杀人没什么不同!至于你这么做的原因,我想是不是由你来解释?”
傅中林摸摸冷汗,偷偷环视众人。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眼神里愤怒,鄙夷,幸灾乐祸……反正没有同情。
他认命的低下头:“我真没想害死他们。我就是想拖住他们,不要提出断绝跟北冀商人的买卖。这个买卖是我拉来的,我们也获利丰厚,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觉得这个人来路不明,不可靠。谁知道,他们、他们竟然是中了毒……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杀人害命的心思啊。”
“哼,你为了保住生意,恐怕是你跟北冀人有私下交易,偷偷从中抽成不少吧!为了钱财,竟然不顾你的亲兄的死活,你还敢对天发誓,就不怕天打雷劈吗?!”傅南星依然很愤怒。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抬起头:“幸而我爹跟叔叔已经脱险,没有造成大错。大伯,我尊你是我的长辈,也为我傅家尽心尽力过;也为了我傅家的声誉。这件事情我不会告知官府,但是你必须为自己所做所为负责。从今天开始,家中的生意全部由我来掌管,你不必再插手!一切等我爹醒过来,再做定夺!”
说完,傅南星悄悄瞟了庄齐一眼,庄大人没什么表示。
傅中林虽然心中不情愿,但此举总比被送进官府治罪要好得多吧。
遣散家人,傅南星紧皱着眉头道:“大人,各位,我大伯不是下毒之人,那下毒之人到底……”
“傅公子,你真的要继续追查也可以,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查到最后,终究还会是你傅家的人。”
“我知道,可是,家中隐藏着一个冷血凶手,总不能不闻不问,待他再害人。”
顾晚枫摇摇头:“我倒觉得这次也许是个意外,有过这一回,他应该不敢再害人了。”
傅南星疑惑:“凭何做此推断?”
顾晚枫挑挑眉:“凭我是顾三公子!其实我不是非要你相信,要怎么做是你的事,我只是个大夫。”
傅南星又转头看庄齐,庄齐拿腔拿调地说:“本官是微服查访,有些事不便介入。”
你们上次不还说要帮我抓住凶手吗?现在又撇的干净。傅南星对这些人心头有疑,但既然易蓝跟他们在一起,他还是愿意相信。所以,也不再说话。
“既然事情暂无进展,我们就告辞了。易蓝,你也不用再呆在傅家了。本官还有其他的事交办给你。”庄齐站起来,一边说一边偷瞄顾晚枫,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就使劲朝易蓝使眼色。
易蓝也不愿这样尴尬地呆在这里,爽快点头。
傅南星虽不舍,也无可奈何,一直把人送到大门外的路口。
路上顾晚枫突然问岳凡:“秦二爷今天怎么没跟来?”
“他今天要见个老朋友。”
老朋友?顾晚枫皱皱眉。
“少爷,我们真的就这样不管了吗?”易蓝忍不住问道。
“小易蓝,你不放心啊。”顾晚枫怪腔怪调问。
庄齐磨磨牙道:“有什么不放心的!那个小子精着呢。哼,明着是抓凶手,顺便把傅家大权收归自己手中,一箭双雕。”
易蓝没说话。
顾晚枫一合扇子:“不管怎样,我们还是继续我们的动作。易蓝,我还有件事交给你。”
又是一个漆黑的夜。
傅家大宅的一个偏院的角落里的小房间,隐约透着着昏黄的光。
一条黑影,敏捷地从屋顶跳下,悄悄靠近窗户。
“你不是告诉我,那药不会害人性命,只是让他们昏睡吗?!”一个女子的压低声音道,但语气中的愤怒却很明显。
“当然不会!你为什么这么问?”一个沙哑的男声道。
“胡说!那药分明是月桂仙,是一种江湖奇毒!”
“什么?月什么?”
“你别装了!你是想借我的手,彻底杀了他们,让傅中林那个贪财的小人掌管傅家,两个人好狼狈为奸,继续发你的财!你好歹毒!”
“够了,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我说是迷药就是迷药,你难道反悔了?反悔也迟了,你已经脱不了干系。如果傅家人知道是你下的药,你就会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你,你……”女子声音有些颤抖。
哐啷,屋外一声响。只一瞬间,屋里的火光灭掉,变得一片漆黑。一个人影从窗户窜了出来,直接飞上院墙,消失了。
窗下的潜伏许久的黑影等了一会儿,纵身飞上屋顶。
又一个娇小的人影从房间里闪出来,四下张望了一下,快步往外走,一边走还不时回头望一下。
那张脸,正落在屋顶上那双在黑夜中也十分锐利的眼睛里,清清楚楚。
17。盐的秘密(下)
“果然是你啊。”顾晚枫围着房间中间的有些发抖的人转了两圈。
“不过,易蓝,你其实不必把她带回来的,静观其变才有趣。”顾晚枫有点不满。
易蓝淡淡看了他一眼:“我们没那么多时间静观其变。要问什么就直截了当的问,我还要把人送回去。”
“切,真没意思。下次不带你出来玩了。”顾晚枫撇撇嘴,做回座位上,又看看旁边,“我说,你们是猫头鹰吗?三更半夜不睡觉又跑到我房间做什么?”
秦鸿溯真诚地微笑:“三公子,我们现在还分你我,岂不生分?”
哼,我们也没什么熟分吧。
房中的人听他们把自己晾在一边,闲扯了一阵,反倒不那么紧张了,深深吸了口气道:“几位既然都知道了,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你倒是配合。那夫人,你不如自己从头讲起吧。我们洗耳恭听。”顾晚枫拍拍袖子,端过茶碗,一副要听书的架势。
王氏抬起头来,一脸的疲惫:“从头……妾身出身普通,家里做小买卖的。有一年发大水,举家逃难,路上混乱,不慎丢了仅存的积蓄。我娘又急又怕,一病不起,我们又没钱看病。绝望之际,蒙一位过路的商人所救。他帮我娘找了大夫,临走还赠我们银两,却没要任何回报,也没有留下名姓。我们一家流落到此地,靠着那些银两重新开始做买卖。后来,我爹无意中结识了傅家三爷,就是我家相公。自此,嫁入大富之家,享不尽的富贵,夫君也待我极好。我却一直记得若无那位恩人相救,绝不会有我和家人的今日。”
王氏停了一会儿,又道:“一日,我在家中见二爷他们宴请贵客,说是一个大商家。我在他离开的时候,好奇偷偷看了看,竟发现他就是我家的大恩人。我偷偷溜出家,跟在他后面叫住了他。他见到我十分惊奇,后来知道我嫁入了傅家,十分高兴。但是他嘱咐我不可说出与他的关系。我很不解,他却说自己跟傅家是生意往来,很是敏感,若有我一层关系,容易惹人闲话,以后万一有什么纠纷,对我也不好。我听着有理,便应了下来,心里却在想着怎么报答他。不想,有一日,他却偷偷找到我,让我帮他一个忙。我想也没想便答应了,谁知,谁知……”王氏声音越来越小。
“谁知他让你给你相公和傅中山下药,对吗?”顾晚枫接过她的话。
王氏点点头:“我大吃一惊,坚决不同意。他却告诉我,只是想拖延时间,不要让二爷停止跟他的买卖,给他资金周转的时间。二爷态度很强硬表示要跟他断绝买卖,他也没有办法。而且他指天发誓,这个药只是普通迷药,绝对不会伤人性命!”
“你就这么相信,哼,万一吃死人,你不就是杀夫灭亲,罪大恶极?”红绡不屑道。
王氏使劲摇头:“我哪会想不到?我宁肯自己死,也不会害我夫君和二伯。所以,我用那些药喂了一点点给动物,发现那些动物只是昏睡一天,第二天就好好的活动了。然后,我又自己偷偷吃了一些,结果也是昏昏沉沉睡了两天,就没什么感觉了。我这才相信,只是普通迷药。我知道自己为报恩,做下了糊涂事,可是我没想到那药吃久了竟是能害人性命的毒药!我,我真是罪该万死!如果不是你们,我相公就,就……呜呜呜……”王氏最后忍不住抽泣起来。
“那个人叫什么?”
“叫路祥,是北冀商人。买卖做得很大,不光贩盐,还贩卖很多别的物品,专做国家之间的贸易。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顾晚枫点点头,示意红绡送她回去:“这是你家的家务事,既然已经化解,我也不想追究,你好自为之。”
王氏千恩万谢,离开了。
“这个路祥大大的有问题啊。”庄齐摸着下巴道。
“行了,行了,书也听完了,热闹也看完了,都请回房就寝去吧。”顾晚枫作势要清场。
“天色尚早,不如,你我趁热打铁,再深入探讨一下这件事?”秦鸿溯一般正经道。
“探讨?”顾晚枫挑挑眉,“探讨个鬼!小爷我困了!挡我睡觉者,杀无赦!!!”
三个人在茶杯和咆哮的欢送下,逃窜出了房门。
看着越来越堕落的皇帝,岳凡气得直咬牙。我西嘉还有未来吗?
迈进房间门前,秦鸿溯突然开口道:“去查查这个路祥的底细。”
岳凡点点头,刚要走,又听见“再去查查他们三个的来历。”岳凡一愣,马上明白他的意思,“是。”
看来皇帝还没色迷心窍到无可救药啊,我国还有救。
庄齐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刚才皇帝的话他听见了,他知道顾晚枫他们的来头绝对不普通,可是,可是……唉!庄齐发现自从遇见易蓝,自己叹气越来越多。身为将帅,经久沙场,血染黄沙,马革裹尸,心中早已聚集沉重的杀气和戾气。可是在看到易蓝的一瞬间,心中竟然第一次平和地让人诧异。这个人,面目清秀,言辞不多,鲜有激烈的表情,不见世人常有的俗气;身负绝世武功,脾气也不小,至少对自己是这样,却丝毫不见习武之人常有的杀气。整个人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不会跟顾晚枫一样嬉笑怒骂,出尽风头;也不像红绡古灵精怪,伶牙俐齿,可就是这样的人竟一下映入自己眼中,不能再忘记。
如果这些人是敌人,是对皇帝居心叵测的人,是卷入阴谋,不能脱身的人,那皇帝会对他们,对他怎么样?庄齐使劲摇摇头,不可以,即使他是敌人,是罪人,我也得赌上我所有的功绩,跟皇帝讨个人情,把他要过来,留在身边,哪怕天天看着也好。嗯,就这么办!一根筋的人永远不会纠结太久,庄齐给自己吃了个定心丸,就停止烙煎饼的行为,很快进入梦乡。【傻儿子,你家皇帝也管不着人家,你打错如意算盘了……】
傅中山和傅中海都醒了,醒得让傅家人毫无准备。全家人乱成一团,又哭又笑,只有傅南星还算有理智,马上吩咐家人去请顾晚枫。他说的是,都请来。于是,又是浩浩荡荡一行人进了傅家大院。
顾晚枫给他们诊了诊脉:“嗯,再喝几贴药,注意休息,就无大碍了。”
傅中山靠坐在床上,声音还算有力:“我听犬子讲,多亏公子妙手,才救我性命,傅某人今生今世铭记在心!”
顾晚枫笑笑:“既然你有心报恩,那我就不推辞了。只是我要什么你都能给吗?”
傅中山点头:“即使让我赴汤蹈火,只要我办得到,在所不辞。”
“放心,我不用你赴汤蹈火,我只要你几句话。你到底为什么要终止跟路祥的买卖?”
傅中山大惊,一时竟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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