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镖局走镖?”
“这个,”小儿抓抓脑袋,“我都是听食客讲的,好像是天旗镖局。”
六个人心里都暗道,天下第一镖局?
“到底保的是什么?”红绡追问。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就听说是惊天的宝物啊。”
庄齐又问了几句,把银子给了他,打发人离开了。
“天下第一镖局竟然会不顾生死,贪图无头镖?这不像他们会做的事情啊。”顾晚枫戳着盘子里的鸡说道。
“顾公子书香门第的出身,也知道江湖事?”秦鸿溯给他夹了一块鱼。
“谁告诉你我是书香门第的出身?我爹就是个卖买柴米油盐的,我哥哥是个屠夫,我姐姐嫁了个不学无术的大户。”顾晚枫面不改色地吃着鱼道。(远方,户部侍郎、大将军、太子妃和太子一起打了个喷嚏。)
秦鸿溯筷子停在半空,嘴角抽了一下:“顾公子说笑的吧。”他的一尘不染的美人儿怎么可能出身这样的家庭。
顾晚枫继续埋头吃菜。
秦鸿溯心里怪怪的,我这么在意他的出身做什么,又不是选皇后。
庄齐假装咳了两声,道:“天旗镖局誉满天下,因为从不失镖。他们诚信为首,哪怕只剩一个人,也会把镖送到目的地。而且,几任掌门都是武艺高强,现任的当家是武林中很受尊重的宫玉山,他的独子宫尚云是武林泰斗天山老人的唯一弟子,据说是武林奇才。这样的人物,几辈子积攒下来的信誉和财富,哪会把什么宝物放在眼里。”
秦鸿溯慢慢转过头:“你好像对江湖事,很懂啊。”
“哈哈,我、我听岳凡说的。”庄齐不敢担上将军不务正业的罪名。
岳凡很给面子地回答:“我从不打听江湖事。”
庄齐缩了下脖子,噤声。
“有争议就是有问题。”顾晚枫抽空插了句话,继续吃。
秦鸿溯纳闷,这样竟然吃不胖吗?他那些妃子整天只肯黄瓜,还是喊着会长肉。自己完全没意识到,为什么会拿他跟妃子比。
红绡晃晃手指:“那就是说要么有人造谣生事,要么这镖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话音未落,一个人一屁股坐在红绡身边:“姑娘一个人吃饭?不闷吗?”
7。天旗镖局
红绡吓了一跳,酒楼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她一点也没注意到这人走到身边。
“姑娘一个人吃饭,不闷吗?”那人又问了一遍。
你是瞎的吗?!姑奶奶哪是一个人?
红绡看看被无视的五个大男人,你们看着办把。
秦鸿溯他们几个都暗暗一惊,这个人靠过来的时候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
那人继续笑嘻嘻地凑近红绡。
红绡忍了又忍,没忍住:“公子,我能揍人吗?”
顾晚枫一抬手,你随意。
“别别!”那人连忙坐远了些,然后指指自己的脸:“红绡妹妹,你真不认识我了?”
红绡诧异,盯着那张平淡无奇的脸看了半天,茫然摇摇头:“我不记得见过你啊。”
顾晚枫抬眼看了那人一下:“你的技术又进步了,连那么善于识人的红绡都认不出你。”
秦鸿溯端起酒杯:“顾公子的故人?”
顾晚枫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好酒啊!”
秦鸿溯突然觉得自己的耐性变得好多了,顾晚枫怎么无视,他好像都不生气。自己到底能容忍他到什么程度呢?
这时红绡突然一拍桌子:“原来是你!”
那个面目极其普通的年轻人一咧嘴:“红绡妹妹,你可算想起来了。”说完,他冲在座的人一抱拳:“在下飞涟。”
“飞涟?!百变神行飞涟?”岳凡上下打量这个人。
庄齐小声嘀咕:“你不是不打听江湖事吗?”
秦鸿溯虽然是皇帝,但是西嘉武风鼎盛,所以对武林中的事也是略知一二。这个百变神行飞涟是江湖中的传奇人物,传闻他轻功绝顶,日行千里;而且精通易容之术,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幼,是俊是丑,也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他是江湖上消息最灵通的人,光靠买卖消息,也赚得盆满钵满。
秦鸿溯漫不经心地说道:“百变神行飞涟,无影无形。这么暴露身份,可以吗?”
顾晚枫挑挑嘴角:“有什么关系?反正下次,你们也认不出来。”
“顾公子却是认出来。”秦鸿溯道,“二位想是相当熟稔。”
“熟熟,相当熟。”飞涟不客气地边吃边说,“这个叫花鸡,熟过了。唔,味道不好。”
“那你还吃!”顾晚枫把盘子夺过来,放在自己跟前。
“三儿,你怎么这么狠心,我都饿了一天了。”飞涟扁扁嘴。
他真的叫顾三?三儿,叫得这么亲热。秦鸿溯看着桌子上你夺我抢不亦乐乎的两人,面沉如水。
飞涟突然停手:“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顾晚枫抱着盘子:“在家里太闷了,出来散心。”
“散心?到这个镇子散心?哼,你们不会也是冲那个无头镖来的吧。”飞涟斜眼看他。
顾晚枫不语。
“好了,我透漏点消息给你好了。”飞涟看看那盘鸡。
顾晚枫想了想,最后还是把盘子给他:“要是没用的垃圾消息,我让你把鸡骨头也咽下去!”
“天旗镖局到底保的什么宝贝?”红绡好奇。
飞涟一根指头晃了晃:“什么都没有。”
“哎?!那就是有人造谣了?”红绡惊异。
飞涟摇摇头:“最开始是有的,只是半路消失了。”
“被人捷足先登了?”易蓝难得开口问了句。
“也许,反正凭空消失了。而且自消失之后,就有了他们带着宝物的传闻,宝物就是武林中消失很久的神器,寒雪扶风剑……”飞涟笑笑。
噗,红绡把茶水喷了:“太胡扯了吧!”
易蓝也拍拍胸口,被噎住了。庄齐也伸手去拍他后背,刚拍一下,被易蓝冷冷的眼神瞪了回来。
顾晚枫用手绕着一缕头发:“看来他们是掉进了一个不小的圈套……有人敢这么算计天下第一镖局,来头不小啊。”
“知道托镖的是什么人吗?”
飞涟笑道:“别这么打破沙锅问到底。你们最好吃饱喝足离开这里,我总感觉这浑水不好趟。”他喝了口茶,心满意足地抹抹嘴:“各位,后会有期了。”
“后会有期?你要走?”红绡一摊手:“先把吃饭的银子付了。”
“哎哎,别这么小气,我就是路过蹭口饭。”飞涟站起来一边往门口窜一边喊道:“三儿,记得我的话,别管这事!”
众人看着消失的飞涟,满脑子都是困惑。
沉默了半晌,秦鸿溯表情深沉地冒出一句:“你跟他真的很熟?”
咳咳咳,被茶水呛到的顾晚枫顿时很想掀桌。
几个人吃完饭,刚走到街上就见一阵大乱,很多人朝一个方向跑过去。
顾晚枫眼睛一亮:“走,去看看!”说完,兴致勃勃地随人流走了过去。
六个人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就听见有人在一家客栈的台阶上说话:“各位,这次江湖上传闻我们保的是天大的宝物,很多江湖朋友都是为此而来。我天旗镖局向来不贪图无头镖,虽然受人所托不能将其随意抛弃不顾,但是也不想回途中不得安宁。所以,我有个提议,我们后天在这里摆上擂台,三天为限,三天之内,只要能打败所有上台挑战的人,宝物归其所有,其他人也不得再强行夺宝,否则与强盗无异。”
下面的人群瞬间炸了锅,很多人不服气地喊着:
“凭什么用打擂的方法!谁有本事夺了是谁的!”
“就是!你们有什么资格做这个决定!”
“那没来的怎么办!半路上还是会有人劫的!”
站在台阶上的青年皱着眉头,在思考怎么说服众人。
过了一会儿,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大家都在等着他的说法。
“这法子不是很好吗?”
众人一起扭头,看着站在前面的顾晚枫,很多人都看直了眼。
秦鸿溯不着痕迹地往他身边靠了靠,心里咬牙暗想:长成这样,还敢大庭广众地招人!
台阶上的年轻人看到顾晚枫也愣了愣。
顾晚枫似乎不受那些目光的影响,轻摇着扇子说:“没来的那是自己不想要,难道你们还想更多人来跟你们抢?至于打擂嘛,一来呢,节省时间;二来,减少流血牺牲。擂台上都打不过,下面去抢一样是白给。而且,你们就抢到手就保证自己留得住?如果大家达成共识,违反约定擂台之下去抢夺的人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这个方法虽然不是完全的公平,但却是最好的选择。”
顾晚枫扫视了沉默的众人一圈,最后看着那个年轻人笑道:“何况,你们有心去抢,也要看抢不抢得过天山老人的高徒啊。对吗?宫少侠。”
年轻人一惊,众人也都惊讶不已。
“各位,在下宫尚云。天旗镖局不会参加这次打擂,但是我们保证维持这次打擂的公正。我用天旗镖局的百年信誉保证,不管最后花落谁家,天旗镖局绝无二话,马上交出镖底,而且会关照沿路分局和江湖朋友保护得标者。”年轻人话音刚落,又是激起一阵波澜。
没想到这次跟镖的竟然是宫尚云,要想从他手里夺东西,那可真得掂量一下。而且他还做了保证,加上顾晚枫之前的话,众人也都没了异议,慢慢散去。
宫尚云从台阶上下来,朝顾晚枫抱拳:“多谢这位公子仗义执言!”
顾晚枫轻轻摇头:“我只是喜欢凑热闹而已。”
宫尚云反倒笑了:“公子气度不凡,在下不知是否有荣欣结识?”
顾晚枫打量了他一下:“我姓顾,排行老三,叫我顾三就可以。”说完,他一指客栈,“红绡,我们今天就住这里吧。”
宫尚云倒是高兴:“我们也住在这里。顾兄,你我有缘,等各位安顿妥当,不知可否请诸位一叙?”
顾晚枫点点头,宫尚云也闪开身:“不打扰各位了。”
秦鸿溯站在顾晚枫的房间里,看他悠然喝着茶,没有招呼自己落座的意思。他也不恼,自行走到桌边坐下。
“这个天旗镖局的事情跟我们要查的事有关吗?我倒觉得,这个宫尚云有点多此一举,故弄玄虚。”
顾晚枫歪头想了一下:“也许吧。不过,一个小小的莽山镇,暗潮汹涌,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煽动?秦兄怎么看?”
秦鸿溯看着他歪头思考的样子,想起了他寝宫中养的一只雪莺,总会歪头看着他,眼睛亮亮的。他倾身问道:“顾兄,不知道这边的事情查清以后,是否有幸请顾兄到我家做客?”
又答非所问,这个人到底是装傻充愣还是真的毫不在乎?哼,你跟我绕,那我就奉陪。
顾晚枫倒是痛快:“那这样的话,我到时就打扰了。”
秦鸿溯哈哈笑着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你可是答应了,只是我的家,进得却是出不得。
庄齐看着自家主子带着一脸得逞的笑意进来,小小的抖了一下。
“离这里最近的驻军是哪一支?”
“是青川府总兵汤斌下辖的一部,大概有一万人。”
秦鸿溯点点头:“你带着朕的兵符,去传旨,让他们日夜兼程,到莽山脚下驻扎。对外宣称是交换布防,暂时停留。”
庄齐接过兵符:“爷,会出大乱子吗?”
“暗潮汹涌……这话却是不错。”秦鸿溯又想起顾晚枫的样子,“这里都是些江湖人,一旦有事,恐怕是要殃及无辜百姓,血流成河。”
“属下明白,我这就去。”庄齐转身离开。
“岳凡,我们也去会会那位武林奇才吧。”秦鸿溯听见门外的动静,说道。
果然,宫尚云带着两个人站在顾晚枫门口,看见秦鸿溯也出来,说道:“这位兄台可否赏脸一同前往雅间叙话?”
秦鸿溯不置可否,只是跟上顾晚枫。
宫尚云身边的一个人不爽了:“少主,此人怎么如此无礼?”
宫尚云摆摆手:“人吃几样米,性情各不同,不必计较。”
众人在客栈一个清净的房间里落座,相互认识了一下。
“原来这位就是琴艺名家邓习如。”顾晚枫看着宫尚云带来的一个书生样的中年男子。
邓习如一笑:“琴痴而已,名家不敢当。”
宫尚云举起茶杯:“我以茶代酒,再次感谢顾兄为我等解围。”
顾晚枫也举起茶杯:“好说。”他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宫少侠,我最近不是很有耐心。”
宫尚云等人愣了愣,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顾晚枫继续说:“所以,我也懒得绕弯子。诸位找我们来,是担心我们另有所图,所以想试探一下。我们呢,确实是有自己的目的,但是跟你们的宝物没关系。就这样,不知道宫少侠怎么说?”
红绡和易蓝是习惯了他不按常理出牌,依然很淡定。其他人倒是一时呆住了。
秦鸿溯也只是怔了一下,这个人就是这样时而安静深沉,时而高傲嚣张,时而狡黠乖张。他倒是乐得在此看好戏。
宫尚云嘴巴张张合合几次,最后无奈苦笑:“在下惭愧。只是出门在外,又深陷迷局,不得不多加提防。不错,我确实对几位有所怀疑,但各位眸正神清,一身正气,绝非那些贪图财物之徒。我只是想知道各位目的何在。”他看看邓习如,对方轻轻点头。
“我和我爹都不在镖局,结果镖师不慎接了一趟镖,是一些价值不菲的古书画卷。托镖人名言,东西送到莽山镇,但是要我们在此摆擂,东西交给成胜出者。这样古怪的接标方式,本应拒绝,但是对方出手极为阔绰,镖师一时经不住诱惑。我担心有诈,就亲自压了这趟镖。没想到,东西半路不翼而飞,而我们竟然毫无察觉。就在我急于追查之际,突然传言说我们保的是寒雪扶风剑,而且变成了无头镖,结果引来无数人觊觎。我知道中了别人的圈套,但不知他们目的为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来此摆下擂台。”
顾晚枫用扇子戳戳下巴:“我们在从会县卷进一个案子,来此查证。所有古怪之事我们都感兴趣,没有刻意针对你们。不过,听你这么一讲,我都是真的很好奇,既然闲事我已经管了,不妨管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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