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死了。。。。。。”云夕墨木木地任由皇甫岚将他扶出了月华宫。
那个女人还仰面躺在冷冰冰的地上。直到死，她甚至都没看到自己刚出世的孩子一眼。
☆、第三十章 良心难安
云夕墨出了月华宫后就挣脱了皇甫岚的怀抱，他一路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废苑。
“主子？你怎么了？皇后娘娘她生了吗？”碧雪看到云夕墨一脸颓然的样子很是奇怪忙拉住他焦急地询问道。
“月薇死了。。。。。。月薇死了。。。。。。”云夕墨喃喃地说道，“是我逼死了她，是我！”
“主子！”碧雪知道云夕墨一定是因为月薇的死而自责懊恼，心疼极了，“这不是你的错，主子。你今日不除去月薇，来日丧命的将会是皇上和我朝千千万万无辜的黎明百姓啊！你做的没错！”
云夕墨像是听不见碧雪的话，他愣愣地摊开自己的双手，不停地说着，“是我害了她。。。。。。是我杀了她，我有错。。。。。。都是我的错。。。。。。我的双手已经沾满鲜血了。。。。。。我是罪人。。。。。。”
“主子。。。。。。”碧雪无奈地看着云夕墨，她突然间开始憎恨起皇甫岚了！都是因为他，主子才会做出那么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可是现在呢，主子在需要皇甫岚的时候，那个男人又在哪里呢？
“哈哈哈，小顺子，朕有儿子了！你看！朕有儿子了！”皇甫岚第一次当爹，还兀自沉浸在得子的喜悦之中。他开心地从宫女手中接过孩子将他举过头顶，开心之情溢于言表。
“陛下！慢点！小皇子才刚出世没几天呢！”小顺子为那哇哇大哭小皇子着实捏了一把汗，这皇甫岚激动起来可是没个轻重的。
皇甫岚听小顺子这么一提醒才立刻收了手，对身旁的小宫女吩咐道，“你去给小皇子找个靠得住的奶娘，记住咯，要是给我好生看照，小皇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饶不了你！”
“是！”小宫女小心翼翼地抱过小皇子就匆匆地告退了。皇甫岚这才恢复了平静，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漫不经心地随口像小顺子问道，“对了，你知道，月薇是怎么死的吗？”
“奴。。。。。。奴才不知。”小顺子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他当然不能跟皇甫岚坦白一切，于是他故意岔开话题：“陛下，您打算怎么处理皇后娘娘的后事呢？”
“人都死了！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皇甫岚的态度颇为冷漠。他对这个欺骗了他的女人一点感情也没有，虽然她是他儿子的母亲。
“陛下，这不太好吧。。。。。。毕竟她也曾是一国之母啊！而且现在又生下了皇子。。。。。。”
“那就厚葬了吧！”皇甫岚冷冷地抛下最后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皇上还真是无情啊。。。。。。”小顺子望着皇甫岚远去的背影，无奈地叹息道。
皇甫岚在宫里转转悠悠了好一会儿，才猛地想起来，皇后死掉的那一天云夕墨的表现极为不正常。皇甫岚只当是云夕墨心智尚未完全恢复又亲眼目睹了月薇的死亡才会心智大乱，这下子倒有些记挂起云夕墨来了。
也不知这些日子他怎么样了。自己竟也有数日没有去看他了。皇甫岚想着就不再犹豫，飞快地迈步向废苑赶去。
意外的是，废苑里居然空无一人。不但云夕墨不在，连那个平时黏黏糊糊的小丫头碧雪也不见了踪影。
“这是怎么回事？“皇甫岚奇怪极了。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地走出废苑的时候，却迎面撞上了慌慌张张的碧雪。
皇甫岚瞥见碧雪的手中捏着一方丝帕，那丝帕上触目惊心的竟都是点点血迹。“云夕墨呢？”皇甫岚沉下脸向碧雪问道。
“主子他。。。。。。他在御花园散心，然后不知怎的就咳了好多血。。。。。。。我正打算去找御医。。。。。。”
没等碧雪说完话，皇甫岚就飞奔去了御花园。
果不其然，云夕墨晕倒在了御花园的池塘旁边，嘴角还残留着一丝鲜血，模样十分凄惨。
“夕儿！”皇甫岚心头大骇，连忙将地上的云夕墨打横抱起，急匆匆地向自己的寝宫冲去，一路上对看热闹的下人吼道，“看什么看！快去给我传御医！”
御医看过了也摇摇头对皇上说，云夕墨这是心力交瘁，根本不是病，也没得医。皇甫岚就那样衣不解带地守候在云夕墨身边，盼望着他快点醒来。
云夕墨连续昏睡了几日。终于在某个夜间悠悠转醒。
他抬眼看见了劳累过度伏在床沿睡过去的皇甫岚，柔美的月光从寝殿的窗户上倾洒下来，照亮了皇甫岚沉下来的俊脸，眼窝底下浓重的黑眼圈和杂乱的胡茬。
云夕墨就那样怔怔地看着他，眼光里流转着说不出的哀愁。
对不起，皇甫岚，我杀了人。
皇后是被我害死的，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单纯善良的云夕墨了。
我亲手害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啊，我都做了什么啊！皇甫岚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吗？
云夕墨想起月薇临死前的惨状，下意识地颤抖了起来。他感觉到一股股的血液都在渐渐冰冷，上窜。终于，他捂住嘴，“哇”地一声又吐出一大口鲜血复又再度昏迷过去了。
从那天以后，云夕墨的病就一直时好时坏。
皇甫岚虽然始终惦记着云夕墨。但由于北方战事的吃紧也终究不能再日日陪伴他。
于是，也只有碧雪成日照料着云夕墨，看着云夕墨一日日消沉下去，看着他的生命一点点的流逝。
黄昏将至，云夕墨强撑起身子背着碧雪独自一人来到了御花园的水池边。他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把石子一颗一颗地抛进了水中。
石子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荡起层层涟漪，将平静的湖面就这样彻底搅碎。夕阳的点点波光在破碎的湖面上依旧熠熠生辉。一丝微风拂过，点点光辉异常闪耀，那景色竟有种独特的动人。
记得以前月薇也喜欢在这水池边静坐，一坐就是半天。她说这池湖水很清澈总是能让她想起家乡的碧水蓝天。她还说她小的时候最喜欢跟方子昇在沙漠里奔跑，在湖水边笑闹。
可是现在，她却变成了一柸黄土。不知道她的魂魄能否穿越千山万水，重回故里。
都是自己，自己害死了她。云夕墨想到这里，心口又是一窒：也许自己的良心，这一生都难安了。
☆、第三十一章 虚情假意
“众卿家就没有别的办法对抗丁零大军了吗？难道我朝真的要在我皇甫岚的手上灭亡吗？”
朝堂上，一派肃穆沉重的气氛。所有的大臣都低着头不吭声。
战事愈渐紧张，而方子昇方丞相自从上次告假以后也不见了下落，群臣都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样，再无一人能给皇甫岚出谋划策了。
“陛下。。。。。。”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臣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站了出来，他目光沉重地看了一眼皇甫岚开口说道，“现在我朝的战士们死的死，伤的伤，已经没有合适的将领能够远赴边疆了。微臣以为，当今最好的办法就是陛下您能够御驾亲征，鼓舞士气，力挽狂澜啊！”
老臣的话一出口，底下的大臣们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御驾亲征？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皇甫岚闭上眼睛沉思道，只是后宫中云夕墨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现在让他远赴沙场，他又怎么能放心的下呢。而且，这自古就是刀剑无眼，这一去，万一再也回不来了，夕儿又该怎么办啊。
皇甫岚心下一痛，“御驾亲征兹事体大，这事容朕再考虑考虑吧。”
“还请陛下以江山大局为重。”大臣们见皇甫岚隐隐有推脱之意，竟异口同声地拱手请求道。
“朕知道了。”皇甫岚像是不愿意再说这件事了，他疲累地挥了挥手，“ 给朕几天的时间，朕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话语里竟有种说不出的悲凉。
他皇甫岚虽从未自诩过是什么治国之才，但也绝不能做亡国之君。
所以，他，只能去战斗。
“夕儿怎么样了？”下朝后，皇甫岚就赶回了寝宫。为了方便照顾云夕墨，皇甫岚已经下令让云夕墨和碧雪都搬到自己的寝宫去住了。
只是虽然请了很多御医，甚至用了很多偏方，云夕墨还是经常昏睡，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御医们都说，这是心病。如果云夕墨再这样消沉下去，可能真的马上就要魂归西天了。
“主子醒着呢。现在正坐在床上歇息，皇上，你去看看他吧。”碧雪在外殿轻声地说道。
皇甫岚闻言，立刻进了内殿。一进去就看到云夕墨双目无神地斜靠在床头，眼里满是落寞与伤感。
“夕儿。。。。。。”皇甫岚轻轻地走到床侧，抚摸着他的双手，“你究竟是怎么了。。。。。。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的下心走啊。。。。。。”
“你，要走？”云夕墨听到皇甫岚这句话，似是清醒了一点，他转过头定定地看着皇甫岚，“你要去哪？”
皇甫岚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道，“丁零大军的攻势已经越来越凶猛了。而我朝能带兵出战的将士已经所剩无几了。所以，我只能御驾亲征，拯救这个国家。夕儿，你知道吗，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怕我这一去，就再也见不着你了。。。。。。”
云夕墨听完皇甫岚的一番话，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倒是一边伺候的小顺子惊奇地张大了嘴，“怎么可能！丁零大军的兵权现在明明在王爷手上啊！”
“你说什么？”小顺子的话语虽轻，但还是被皇甫岚给听到了，他猛地转过身子，眼光一刹那变得狠厉起来，“你说的王爷究竟是谁？”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小顺子被皇甫岚这么一问知道事情就要败露了，他吓得连忙跪倒在地，不住地开口求饶道。
皇甫岚似是没听到他的求饶，而是一步一步地来到了他的身边，手紧紧地捏住了他的脖子，咬牙切齿地问道，“王爷究竟是谁？”
“陛下。。。。。咳咳。。。。。陛下饶命。。。。。。”小顺子被这一掐话都说不出来了，脸一下子涨的通红。
“他所说的王爷就是皇甫轩。丁零族统帅，现在跟丁零族王子月无意在一起。”一道幽幽的声音自床上传了过来。
“你。。。。。。你没失忆？！”皇甫岚听到皇甫轩的名字从云夕墨的口中说出来，心里特别酸涩。但是在下一刻他却难以置信地发现，云夕墨根本就没有失忆！他旋即放开小顺子，三步并一步地走到床前，与云夕墨对望。
难道他之前的失忆装疯都是在骗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当他已经决定放下以前的所有恩怨纠葛的时候，这个自己打心里关心的男子要再一次欺骗自己。
皇甫岚紧紧地盯着云夕墨，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可是云夕墨却古井无波地与他对望，半晌，口里才吐出一个字，“是。”
“为什么！”皇甫岚狠狠地扇了云夕墨一个巴掌，大怒地质问道。
“我不光没有失忆。皇后也是我亲自害死的。皇甫岚，你不是经常问我为什么郁郁寡欢，病情加重吗？那就是因为我害死了皇后的原因。”
“不，不是，你不会的。。。。。。”皇甫岚像是不相信一样，他拼命地摇着头，倒退了好几步。
“早从皇后大婚那天起，我就已经恢复了记忆。我装疯卖傻就是为了勾引你，讨得你的欢心，再伺机杀了皇后，你儿子的母亲。我只不过是告诉了她丞相死的消息，她就急火攻心，一命呜呼了，呵呵呵呵。。。。。。”云夕墨的口中不断吐出伤人的话。
他抬手抚了抚脸颊的红印，嘴角浮出了一丝冷笑，遥遥地与皇甫岚对望。
“不，不是。。。。。。我不信这么多天你都是假心假意地跟在我身边的，我不信！夕儿，你还记得那片桃园吗，我记得那天你看到桃花是那么的开心。。。。。。这一切，不会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云夕墨强撑起身子下了床，他一步步地逼近皇甫岚，看着他的眼睛说，“皇甫岚，你看看，我的眼睛里现在还有对你的爱吗？”
云夕墨的眼睛幽深黑暗，不再如当初那般清澈明亮，也不再有一丝一毫的情谊。
“不！不会的！”皇甫岚像是无法接受事实一样，一个踉跄竟跌倒在地。为什么这个男子要这么一次一次地伤害他，这样凌迟他的心！
为什么每一次当他以为他能够得到幸福的时候，这个男子都会这般无情地抽身而去。
云夕墨见皇甫岚跌倒在地，哂笑一声，冷冷地从他旁边经过，径直地走出了寝宫。
☆、第三十二章 御驾亲征
目送着云夕墨头也不回地决绝背影，皇甫岚浑身像是被抽空了一般，颓然地跌坐在地上，竟是半天也爬不起来。
心，也像是被人挖空了一般，瑟瑟地胀痛。
“陛下。”小顺子费力地走到皇甫岚身边，轻声道，“其实，云公子是为了救你才骗了你。”
皇甫岚闻言怔怔地回头，疑惑地看着小顺子，等着他的下文。
“方丞相早有谋反之心，据王爷。。。。。咳咳，皇甫轩说，其实方子昇才是丁零族的真正王子。”
“方子昇？”皇甫岚像是不敢相信。方子昇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当初他就是欣赏方子昇的谋略和才华。他也曾问过方子昇的祖籍，但方子昇只是轻轻巧巧的一句“英雄莫问出处”就将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想到自己居然把敌国的皇子留在了自己身边。皇甫岚想到此着后背噌地冒出点点冷汗。
“没错。而月薇就是方子昇安插在皇上身边的棋子。丞相原本打算让月薇生下小皇子后就除掉您，这样小皇子就能顺利即位。可是由于新君年幼，这大权自然就会落到他这个丞相和太后月薇的手上了，那时，他们就可以完成他们的复国大业了。”
小顺子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道，“皇上，奴才对不起你。但是云公子他装疯扮失忆只是为了降低月薇和方子昇对他的警惕心好帮您除掉他们，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救您啊！皇上，说实话你的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值得信赖的人，我，丞相包括死去的皇后都在骗你，只有云公子一人对您是真心的，可是你的猜疑却迫他离开了你，皇上，你真的好生糊涂！”
是了，夕儿没有骗自己！是夕儿救了自己！
皇甫岚听完小顺子的一番话顿时幡然醒悟，他急匆匆地冲出寝殿，他要去找他，是他误会了他，他要亲口对他说一声对不起！
天色已晚，寥落的星子孤孤地悬在天上。皇甫岚赶到了废苑，却发现房门被云夕墨从里面反锁住了。
“夕儿！是我，你开开门好吗！”皇甫岚不停地拍打着房门，焦急万分。
“皇甫岚，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云夕墨气若游丝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不带一点儿感情。
皇甫岚却依旧不依不挠地拍着门，反复诉说着自己歉意与悔恨。可里面竟像是没了人一般，再也没有一丁点儿声音了。
“你不出来我就不走！”皇甫岚赌气似的朝里面吼了一声，就盘腿坐在了屋外的石阶上。也不知坐了多久，皇甫岚疲累交加，竟撑着脑袋睡着了。
“夕儿。。。。。。”皇甫岚是被大雨给淋醒的。不知何时起，竟下起了滂沱大雨。时值深秋时节，本来就寒冷异常，皇甫岚被这秋雨一淋，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好夕儿，你让我进去好吗？”皇甫岚抖着身体又一次敲起了门。
里面仍旧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
他终于绝望了，抱着腿，缩起身子躲在屋檐下，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眼里满是痛苦与悲伤。
皇甫岚不知道，其实云夕墨一直就站在门口。他的手伸出了好多次最后还是被自己生生地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