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无意娶妻。”
太後一愣,惊讶地问道,“你是说……”
赵又清直视著太後,神色认真道,“我并非对严家小姐不满意,而是不想娶任何女子。”
“难道你喜欢男人?”
赵又清皱了皱眉头,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并不是什麽男人都喜欢,但我爱的人确实是男人。”
听到这话,太後顿时明了,神色凝重道,“阿清,你和停云是什麽关系,他真的只是你的护卫?”
闻言,赵又清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喜欢停云,今生只爱他一个人。”
“可他已经死了。”
太後不由得惊呼出口,看到赵又清沈下脸,她才赶紧收声。
赵又清冷冷地看向太後,坚决地说道,“停云没有死,他不会死的。”
太後对赵又清向来存了几分畏惧,此时,她更是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是,三年前不就找到一具尸体……”
“那个人不是荆停云。”
赵又清厉声打断,吓得太後说不出话了。隔了一会儿,太後无奈地摇摇头,柔声道,“阿清,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如果那个人不是停云,停云又去哪里了?他已经失踪三年了……”
赵又清没有回答,只是脸上的表情仍是极为坚定,仿佛没有什麽事可以使他改变。
两个人都不再开口,各自想著事情。半晌,太後忽然问道,“我早就听说罗将军对停云十分赏识,你如今不再和罗将军作对,也是因为停云的关系吗?”
赵又清没有回答,语气和缓地说道,“停云让我多来看看姐姐和皇上,以尽亲人的职责。”
太後不由得一愣,竟然说不出话了。她看著赵又清面无表情的样子,终是叹了一口气,转而又说起其他的事情。
“过几天就是祭天大典,各地藩王都会赶到京城,瑞王这一次也会……”
听到“瑞王”二字,赵又清眉头紧蹙,不禁露出烦躁的表情。太後见状,担忧地说道,
“前几天,罗将军特地让我叮嘱你,千万要小心瑞王。”
话已至此,赵又清自然明白罗广生的意思,他的表情略微缓和,安抚道,“姐姐不必担心,我会小心的。”
太後点点头,忽而又道,“对了,相府的护卫四处打探停云的消息,三年都没有回京了,是不是应该……”
“我会派人照顾好他们的家人。”
太後不由得皱起眉头,劝道,“秦军办事向来牢靠,徐硕又和停云关系不错,交给他的人去办也行吧。”
“我只相信相府的人。”
说罢,赵又清不愿多谈,未等太後反应过来,他已经站起身,恭敬地行礼道,“时候不早了,为臣先行告退。”
赵又清想走,太後怎麽拦得住。赵又清心里只有一个荆停云,太後更没法改变什麽。她只能点点头,看著赵又清步伐缓慢地走出去,瘸腿的左脚仍是不利索,但是,已经没有荆停云在旁边搀扶著。
念及如此,太後眼眶微热,也觉得感慨万分。
(0。68鲜币)情醉27
半个月後,各地藩王陆续到达京城,朝廷特地在皇宫设宴,作为犒劳和接风洗尘。在各地藩王之中,当属瑞王庄子恒的身份最高,势力最大,对朝廷的威胁更不用说了。
傍晚,满朝文武聚集在御花园里,就连太後和小皇帝都入座了,唯独不见瑞王的身影。赵又清和庄子恒素来不对盘,见那人迟迟未到,心里自然不痛快。只不过,他顾及丞相的身份,不得不派人去请。
赵又清刚刚吩咐下去,就听到外面禀报道,“瑞王驾到。”
闻言,不少官员已经走上前去,争著和瑞王套近乎,只有赵又清坐在原处,丝毫不往那里看去。
好不容易走到自己的位子,庄子恒并没有立即入座,反倒是停在赵又清的面前,笑吟吟地说道,“赵大人,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吧。”
赵又清不得不地抬起头,客气地寒暄几句。正当他准备坐回去的时候,庄子恒仍旧站在他的面前,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赵又清心头一怔,隐隐觉得不安,这时,一个紫衣男子从不远处走过来,站在了庄子恒的面前。
此人的容貌十分俊美,一双桃花眼含著浓浓的笑意,眉宇轮廓精致无暇,招惹了不少人的目光。他的衣著看似简单,布料却和庄子恒相差无几,手工和花纹极为精美,举手投足更是说不出的风流潇洒。
赵又清愣愣地看向他,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若非旁边的宫女搀扶著,他险些就要跌倒了。
那人无视旁人的视线,仿佛眼里只有一庄子恒,扬唇一笑,温柔地唤道,“王爷。”
庄子恒转过头,佯作气恼道,“你怎麽现在才到。”
那人非但没有害怕,反倒是嬉皮笑脸地说道,“刚刚在集市买了几样点心,都是你喜欢吃的。”
兴许是察觉到赵又清的存在,那人顿时摆出恭敬的表情,“抱歉,小人失礼了。”
话音刚落,庄子恒根本不给赵又清说话的机会,紧跟著说道,“赵大人切莫怪罪,飞云被我惯久了,性情随性了一点……”
“荆停云,你回来了。”
赵又清的语气里满是温柔之色,他紧紧地盯著那个人,仿佛稍微移开视线,对方就会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王爷,这位是……”
那人眯缝著眼眸,诧异地看了看赵又清,转而又问庄子恒。
庄子恒故意笑而不答,眼底里颇有几分得意之色。但是,此时的赵又清根本不会察觉,他的眼里只有荆停云一个人,甚至没有想到那人为何会出现在庄子恒的身边。
“混蛋,你到底躲在哪里,荆停云,你知不知道我到处在找你。”
赵又清激动地上前一步,却迟迟得不到回应。看到荆停云的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甚至惊讶地打量著自己,赵又清总算察觉到不对劲了。
未等赵又清想明白,庄子恒忽然问道,“荆护卫失踪了?什麽时候的事?”
不等赵又清回答,庄子恒转而又说道,“赵大人不必担心,荆护卫武功这麽好,总不会出什麽事的。对了,这是小王的贴身护卫,聂飞云。”
荆停云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庄子恒看了荆停云一眼,又说道,“虽然飞云既是护卫,身手也不错,不过,赵大人千万不要把他和荆护卫搞错。”
话音刚落,赵又清顿时脸色铁青,激动地说道,“他就是荆停云!”
庄子恒板起脸孔,不悦地说道,“赵大人,请您自重。”
说罢,庄子恒握著荆停云的手腕,毫不顾忌地走向自己的座位。赵又清刚想追上去,正好有几个官员上前搭讪,然而,他的目光不曾离开荆停云的身影。
“那位赵大人真的认识我?”
“他又没去过云州,怎麽可能见过你,多喝了几杯吧……怎麽,你不信我的话?”
看到庄子恒皱起眉头,荆停云笑嘻嘻地凑上去,亲昵地安抚道,“我怎麽会不信你,你跟我生气什麽。”
赵又清敷衍地应付面前的同僚,脑中全是庄子恒和荆停云的对话,他看到那人轻搂著庄子恒的肩膀,脸上的笑容何其的温柔,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怒火,几乎就要把自己烧尽了。
好不容易摆脱他们,赵又清著急地走向瑞王的座位。这时,罗广生拿著两杯酒,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来,丞相大人,老夫敬你一杯。”
赵又清急著走过去,哪里有心情应付罗广生,他接过酒杯,一口就喝完了。
“丞相大人,我们借一步说话。”赵又清刚要离开,罗广生忽然又说道。
“有什麽事等会儿再谈,我要去找荆停云。”
罗广生眉头紧蹙,低声道,“既然瑞王说,聂飞云是他的贴身护卫,那他就不会是荆停云。”
赵又清愣了愣,顿时明了他的用意。
“你是故意的?罗广生,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看到庄子恒和荆停云并肩走入花园,赵又清更是焦急万分,偏偏罗广生硬拉著他,肃然道,“相爷,今天这麽多人在场,您的私事还是改日再谈吧。”
赵又清气恼地看向罗广生,语气不善地说道,“你也不相信他就是荆停云?”
“抱歉,相爷,老夫并不知道荆护卫的长相,所以……”
听到这话,赵又清的心里咯!一下,说不清是什麽滋味,就好像有什麽东西堵在他的胸口,甚至连喉咙都发不出声音。
“他就是荆停云……”
话说出口,赵又清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这时,小宫女急匆匆地走上前,对赵又清说道,“相爷,太後劳烦您过去一趟。”
赵又清看了看罗广生,又看了看荆停云他们的方向,总算跟著她过去了。
“阿清,你刚刚和罗将军说什麽呢?”
“没什麽,闲聊几句罢了。”
即便站在太後的面前,赵又清仍是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他的目光不时瞟向花园的方向,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太後犹豫了一会儿,佯作无意地问道,“那麽,阿清和瑞王又在说什麽呢?”
赵又清敏锐地看向她,目光里透著几分厉色。
“瑞王身边的护卫就是荆停云。”
太後顿时大惊,紧张地问道,“你确定那个人就是停云?”
“姐姐又不是没见过停云……”
话未说完,太後支支吾吾地说道,“停云整天戴著那个面具,我也有十多年没有见过他的样子了,十四五岁的模样怎麽能……”
“他就是荆停云,我绝不会认错的。”
赵又清沈下脸,神色坚决而又认真。
“姐姐是不相信我的话?还是不希望那个人就是荆停云?”
太後一时语塞,当真说不出话了。赵又清见状,自然明白她的用意,既然她知道赵又清的心意,难免希望荆停云再也不要出现。
可是,好不容易找到荆停云,赵又清怎麽舍得放手。他恍恍惚惚地坐回去,逼著自己平静下来。
罗广生说得不错,现在的确不是时候,他并不是一时脑热的人,在满朝文武的面前,他总不能贸然地冲上去,拉住荆停云就带回相府。更何况,那个人为什麽会跟著庄子恒,又为什麽好像不认识自己一样……
荆停云的表情不像是假装的,那麽茫然,那麽困惑,眼底里的陌生更是让人惊心,可是,那人怎麽可能不认识自己?他到底在搞什麽鬼……
赵又清不懂,也想不通,视线不自觉地瞟向荆停云的方向,庄子恒竟然让他坐在旁边,他们的神态极为亲昵,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荆停云跟过去没什麽不同,仍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然而,眼眸中的柔情就好像融化了一切,笑吟吟地望著庄子恒。
那份温柔,那份情真意切,原本都是属於自己的,可是,为何荆停云的眼里只有庄子恒了?赵又清不会傻到连荆停云都会认错,只是他实在猜不透,三年里到底发生了什麽?
目光紧紧地盯著那个人,赵又清的身体不由得僵硬了,从手心窜起一阵阵的冰凉,很快就席卷全身,可是,偏偏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甚至眼睛都能喷出火焰。
一直到宴席结束之後,赵又清都没能回过神来,此时,罗广生走到他的旁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丞相大人,该回府了。”
回府?怎麽回府?明明荆停云已经回来了,为何他又要一个人回去。
赵又清愣愣地坐在原处,眼睁睁地看著荆停云和庄子恒并肩离开了,他迫切地想要冲上去,但是,僵硬的双腿根本没法动弹。终於,待到人群散去之後,赵又清总算清醒过来,勉强按捺著焦急的心情,他强逼著自己冷静下来。
“回府吧。”
赵又清的声音极为平静,就好像失去了生气一般,整个人都冷冰冰的。他晃悠悠地站起身,却迟迟等不到有人上前搀扶。
“啊,相爷恕罪。”
看到赵又清没有站稳,後面的护卫赶紧伸出手,却被赵又清推开了。
“不必,我自己能走。”
如果那个人不是荆停云,对赵又清来说又有什麽意义?只有荆停云,让他惦念,让他依赖,让他无论如何都放不开。
“老夫先走一步了。”
看到赵又清准备离开,罗广生也不再逗留,他刚要转身,却被赵又清叫住了。
“罗将军,我有事相求。”
罗广生何曾听过赵又清说一个“求”字,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惊讶地看向对方。
赵又清眉头紧蹙,低声说了几句。罗广生不免有些吃惊,担忧地看了赵又清一眼,瞧见那人神色肃然的样子,他便明白了对方的坚决。
“老夫明白了。”
赵又清神色如常地点点头,眼眸中没有了先前的波澜,平静的样子反倒让人揪心。
“那就劳烦罗将军了。”
说罢,赵又清客气地道别,然後就转身离开了。罗广生站在原地,不免有些迟疑,回想著赵又清刚才的样子,又看到那人的步伐极为缓慢,明明左脚不住地打颤,又坚持不愿意让护卫搀扶,分明是为了荆停云伤神伤情。
念及如此,就连罗广生都不禁皱眉,庆幸自己没有拒绝他的恳求。要不然的话,还不知道固执的赵又清会做出什麽事。
(0。54鲜币)情醉28(修改)
之後的几天,赵又清专心办理祭天的事情,竟然按捺著焦急的心情,没有为了荆停云找上瑞王的府邸。并非是赵又清把这件事放置於脑後,相反,他派人时刻观察瑞王的动向,甚至暗中打探荆停云和庄子恒的关系。如今的赵又清早就不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儿,一旦冷静下来,他便想到了更多的事情,关於荆停云失踪的事情,也关於那人对自己的漠视。
根据手下的回报,荆停云是从三年前开始出现在庄子恒的身边,然而,庄子恒却对王府的下人们说,荆停云是他相处多年的情人。
听到消息的时候,赵又清不仅仅是吃惊而已,也察觉到不少奇怪的地方。荆停云是在三年前失踪的,“聂飞云”也是在三年前出现的,所谓的“相处多年”不过是庄子恒自己说的,王府的下人们根本没见过这个人。
若是荆停云在三年前确实遇难了,会不会就是庄子恒把他救走了?但是,荆停云真的不记得赵又清了吗?又或者他连自己都不记得了?否则,他怎麽会听信庄子恒的一面之词,竟然相信庄子恒是他的情人?
如此推断,所有的事情都能串联起来,也难怪赵又清派去的护卫找不到荆停云的下落。只是,如果荆停云真的失忆了,赵又清又该如何是好?要怎麽样才能让他想起自己?
经过那夜的事情,赵又清不敢再贸然行事,也不能和瑞王正面起冲突。他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单独和荆停云谈一谈,或者干脆把他带回相府,如此才能从长计议。
可是,不管赵又清如何自控,他难免受到外界的影响,陷入深深地焦急和愤怒之中。
当初,荆停云待在赵又清身边的时候,终日带著碍眼的面具,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自然不会有人发现荆停云回来了。如今,庄子恒的身边忽然出现一个俊美的护卫,又和他的关系如此亲密,难免招来众人的猜测和闲话。庄子恒似乎什麽都不介意,甚至带著荆停云出席祭天的仪式,如此一来,两个人的关系昭然若是,根本就差捅破一层薄纸而已。
赵又清听著那些闲言碎语,又看到庄子恒挑衅地表现亲密,心里越发愤怒,甚至感到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荆停云带回相府。可是,现在的他不得不冷静下来,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他压根不敢贸然行事,否则,他不敢想象事情会发展到什麽地步。
好不容易办妥祭天的事情,庄子恒竟然没有急著回云州,甚至打算在郊外的府邸小住几日,说是要观赏附近城镇的山水风光。赵又清来不及庆幸或是怀疑,一连憋了七八天的思念,此刻终於忍不下去了。他派人给罗广生传达一封口讯,又亲自写了一份拜帖,却未让人送去瑞王府。
第二天下午,赵又清带著那份拜帖,急匆匆地赶去郊外的府邸。
王府的管事听说丞相大人来了,自然不敢怠慢,又见赵又清亲自送上拜帖,更是不知如何是好,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不瞒丞相大人,王爷被罗将军请去了。”
赵又清佯作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