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来寒雨晚来风by:闲语(舜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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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来寒雨晚来风by:闲语(舜华)-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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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斜川怔忡了一下,只得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云漫天听见他低低嘟囔道:“饿一顿又不会死……”他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骂了句脏话,这时“啪”一声响,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脚前。他低头一看,却是一坨湿乎乎的鸟粪,他气得大叫了一声,道:“宁大哥你也不用做饭了,我没有胃口!” 

      洗好澡后饭食已摆在了树下的桌子上,喝了碗井水镇过的绿豆汤云漫天满心的窝囊气才稍消下去了些,食欲也随之上来了。他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忽然“扑”一声又吐了出来,南宫寒潇连忙问他怎么了。宁惜酒也关切地看着他。云漫天拿过南宫寒潇面前未喝完的绿豆汤一口喝了下去,缓了一阵才青着脸道:“没什么。” 

      宁惜酒松了口气,道:“我还当菜有什么问题呢——斜川最近才学会做菜,咸淡有时不是十分合适,你们担待着点……” 
      “什么?”云漫天手一颤,筷子立时掉到了地上,他指着桌上的菜瞪着秦斜川道:“这是他做的?” 
      “不用感激我,他的伤势还没有好清,我怕他中暑才做饭给你们吃的。”秦斜川不咸不淡道。 
      “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恨我给你吃了‘七七断肠散’所以要报复我。”云漫天怒气冲冲道。 
      秦斜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虽然从来就对你没有多少好感,可是独独对你喂我毒药之事一直心存感激……” 
      “你表示感激的方式就是烧条青虫招待我么?”云漫天打断了他,伸手拿起筷子从自己碗里夹了半条青虫送到秦斜川面前,冷冷看着他。 
      旁观的两人总算明白了云漫天先前将口中的菜吐出来的缘故,南宫寒潇见气氛古怪,于是打哈哈道:“没事没事,我都吃完一碗饭了……” 
      宁惜酒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不关斜川的事,菜是我洗的。大概是刚睡醒,眼前模模糊糊的没看见,还请漫天你不要见怪。”秦斜川听了正要反对,宁惜酒忙在桌子底下狠命踩住他的脚,他疼得倒抽了口气,终是将唇边的话连着痛叫一起吞回了腹中。 

      云漫天虽知宁惜酒是在维护秦斜川,但见他满面歉疚之色,也不好再为了这等小事发作。又想到自己两月前给秦斜川吃的“七七断肠散”是蝎子蜈蚣毒蛇等物一起炼制而成,说起来比菜青虫要恶心许多,心里的气这才稍稍平息了些。 

      晚上秦斜川以宁惜酒身体未痊愈为由与他一起早早睡下了,云漫天见他虽然一如既往的惹人生厌,可他对宁惜酒却是体贴入微却的确令人无法挑剔。而宁惜酒对秦斜川的态度也甚是有趣,不管秦斜川做了多么讨人厌的事,他都含笑不语,可行为上却是默默坚持自己的主张,而每当这个时候秦斜川总会无可奈何地妥协。云漫天见两人如此甜蜜融洽,一边是为宁惜酒感到高兴,一边又不禁自省自己是否脾气太坏了些,总是忍不住就要对南宫寒潇冷言冷语的。 

      因总共只有两间卧房,与南宫寒潇一直分房而睡的云漫天这夜只好与他同室同床。好在黄昏后刚下过一场雨,夜里相当清凉,两人同床而卧倒也不觉得闷热。只是云漫天不习惯与人同床而眠,是以一直都无法入睡,听着背对他躺卧的南宫寒潇时重时轻的呼吸,大概也是一样不能成眠。 

      自那日见到谈思晴之后,南宫寒潇便变得若即若离,云漫天怀疑他听见了自己与谈思晴的谈话,已经知晓了自己其实是南宫无极的儿子。可是即便如此,似乎他也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云漫天直觉这中间定有别的隐情,可那会是什么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回想着这一年多来的时光,先是他对自己体贴却疏离的半年,再是长达数月的分离,重逢后他一直是小心翼翼的逢迎讨好,如今却又忽然成了毫无来由的若即若离——对于这样反复无常的南宫寒潇,云漫天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能力揣测出他的心意。 

      翻来覆去到了半夜,忽听见隔壁传来细微可疑的声音,云漫天忍不住竖起耳朵去听。虽然隔壁的人竭力压抑,那喘息声却一丝丝随着夜色钻进他的心里,缠得他几乎不能呼吸。他虽因自幼修道的缘故对情欲之事不甚热衷,但毕竟才二十二岁,一时不禁心猿意马起来。 

      侧过身悄悄打量着黑暗中南宫寒潇的背,揣想着他是否也听见了隔壁的声音,越是朝深处猜测越是觉得无法自抑。他与南宫寒潇仅有的两次还是早在他们住在一起之前,算起来已一年有余了,可是记忆并非因为时光流逝而磨灭,此刻更是格外清晰。他一边唾弃着自己,一边却又更急切地回忆着,饮鸠止渴。 

      到了最后他咬了咬牙,暗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以前彼此讨厌时都照做不误,更何况是现在?……况且说起来从前我吃了亏,这次正好趁机扳回来。”正这时隔壁的声音也和他的情绪一般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他就着这一刻的冲动翻过身去压在了南宫寒潇身上,开始胡乱亲吻对方的脸。 

      南宫寒潇吃了一惊,下意识推开了他,沉声道:“你想做甚么?” 
      云漫天既然迈出了第一步,被他推开虽觉沮丧生气尴尬,却是断然不肯退缩的。他鼻子里哼了一声,冷诮道:“你真不知么?” 
      南宫寒潇目光劈开夜色,静静看了他片刻,之后终于道:“……我今夜没有情绪……” 
      云漫天暗地里握紧了拳头,腹腔里一股怒气翻腾不息,怎样都无法压制下去。半晌他冷笑一声,道:“我会让你有情绪的。”衣袖一挥,便有一阵暗香钻进了南宫寒潇鼻子间。南宫寒潇打了一个喷嚏,停下后便觉有些不妥,不仅浑身开始发烫,而且四肢渐渐瘫软无力。他吃了一惊,喝道:“你下了药?” 

      “……对,春药麻药一起。” 
      尚未等得及他想清云漫天的意图,云漫天已欺身压了过来,开始拉扯他腰带上的结。南宫寒潇急得连叫了几声“住手”,可云漫天却似恍若未闻,不多时他身上便再无一物遮蔽了。 

      忽然感觉到有根冰凉的手指侵入到自己体内,到了这一步南宫寒潇总算完全明白了云漫天的用意,“住手!”惊惶之下他大喝了一声,“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的!”瞪着云漫天的目光中也不禁带上了些怨愤决绝之意。 

      这一年来南宫寒潇一直都是好声好气,是以见了他此刻的神情,云漫天不由得有些呆住。然而想到他一向都是相当放纵,即便是这一年来妓院也没少去过,此刻却单单要在自己面前摆出姿态来,云漫天心里顿时更加窝火,一时失去了理智,高声吼道:“我今夜是做定了,你要恨便恨个够!”说完手指又更加刺深了些,又仿佛赌气一般胡乱施加力气,痛得南宫寒潇忍不住“啊”了一声。 

      见云漫天面上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南宫寒潇明白他是绝对不可能放过自己了。感觉着身后阵阵撕裂的痛楚,惶急中他嘶声喊道:“不行!不可以这样!——我们可能是亲兄弟!” 

      云漫天浑身一震,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你说什么?”他颤声问道。 
      南宫寒潇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白着脸悄声道:“我可能是他……南宫无极的儿子。” 
      云漫天呆愣了一下,忽然冷笑了一声,道:“你不是曾说你根本不是他的儿子么?——不想做就直说,不要耍花样!” 
      南宫寒潇立即在心里反驳道:我直说了啊,可是你不听。他有些自嘲地道:“你当真觉得我会为了不和你上床,竟不惜撒这种谎么?若非怕你日后后悔,这件事我本想一辈子埋在心底的。”他苦笑一声,接着解释道:“我娘临死前告诉我说:连她也不知我到底是苏追风还是南宫无极的儿子。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她一直不愿面对我。” 

      云漫天这下彻底呆住,这等伤及母亲名誉之事南宫寒潇断无胡编乱造之理。之前纷乱不受控制的心绪立时冰冷下去,思及那日南宫寒潇得知自己是南宫无极亲子后的表现,若是因着这个缘故,倒的确是合情合理。 

      他茫然瞪着南宫寒潇,想到眼前这人可能是自己的血亲,一时不知是悲是喜是恨是怨,这一刻忽觉窗外凉风习习,将他满腹坚持吹得支离破碎。血亲乱伦那是何等的罪?就算自己不在乎,可南宫寒潇能么?他虽表面荒诞不经,却毕竟是名门正派出身,只怕很难过这一关——他忍不住开始觉得绝望。 

      但是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南宫寒潇只不过“可能”是南宫无极的儿子,若能证明他不是便可以了——然而即便自己医术这般高明,对鉴定兄弟血亲一事也有些无能为力。滴血认亲最多只能将可能性缩小或变大些,到底是作不得准的。只要不是百分之百的确定,两人心上势必还是会有一根刺,一日日刺着,直到千疮百孔,无以为继。 

      两人躺在床上沉默着,过了许久南宫寒潇忽然开口道:“其实如果我们真是兄弟,那也没什么不好的——大约血亲关系才是世上最牢不可破的……再说我已在心里发了誓这辈子一直陪着你,我们又何必在意那些无关紧要之事?” 

      无关紧要?云漫天一次又一次冷笑,其实他也不是说非要和南宫寒潇上床不可,但是要他和南宫寒潇变成兄弟间的情谊,他自问无法做到。 
      这时耳边又听南宫寒潇低低道:“最重要的……便是我们能在一起,于我而言那也就够了。” 
      云漫天听着对方那心如止水的叙述,忽然间山崩地裂地愤怒起来,在这一瞬他觉得他看清了对方的心:他对自己或许是有着感情,可那不是爱,更多是心理上的依赖与眷恋,他需要有人了解他,陪伴他。如今他用一种崭新的关系拴住了自己,也给了他的心一个合理的解释。从此他不用再对南宫忘忧感到愧疚,他可以安心地去缅怀南宫忘忧,同时又能享受着自己的陪伴——好一个自私的人!他说得如此云淡风轻,究竟有没有想过自己可能的感受? 

      云漫天越想越气,偏生这时南宫寒潇不知好歹地道:“帮我身上的春药解了好么?我难受得紧。”云漫天气急败坏地扯开帐子,拿过床头柜子上的凉茶便朝他泼了过去,口里吼道:“难受死你才好!”话音未落便下床坐进了轮椅里,然后奋力摇着轮子出了门去。 

      院子里是被雨水洗过的天,莹澈而空阔。他默然独坐良久,披了一肩露水夜色。有槐花落在他膝盖上,他掬在手心凝视良久,与南宫寒潇的初遇便是在槐花树下。分离的日子里,那一幕在他心头温柔辗转,渐成一幅静谧无声、惟有淡香萦绕的画卷——那他心底最隐秘美好的回忆。 

      他将脸贴在手心,那朵槐花便紧紧贴着他的面颊,和着清露的幽香沁入他的心肺,化作一丝缠绵入骨。那一颗狂嚣躁动的心也随之渐渐平息——既然他不能没有他,他也不能没有他,那么未来的路还是要携手一步步走下去。只要生命没有终止,他就不该绝望。 

      头顶幽暗的天际隐约显现出几粒残星,他仰头看着,微弱的光照得他满眼皎洁澄澈,如是未融的新雪。静默良久,他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又过了两日,秋达心与谈怀虚忽然来访。见秦斜川亦步亦趋跟着宁惜酒,秋达心忍不住摇头道:“真真是个妻奴,丢尽了我们男子汉大丈夫的脸!亏我从前还有些欣赏他。” 

      谈怀虚莞尔一笑,不加思索道:“其实若能象他那般幸福,做个妻奴倒也无妨。” 
      “啊?”秋达心未曾料得他会说出这番话来,不由有些愕然。谈怀虚却岔开话题道:“你不是说找到了绝世奇药,可以让漫天重新站立么?” 
      秦斜川一听连忙道:“什么药材?能不能分点给九儿?” 
      宁惜酒大窘,忙拉了拉他衣袖低低道:“我都说过很多次了,以后别叫我九儿——我都多大年纪了,你也不怕惹人笑!” 
      之前听秋达心说秦斜川是妻奴,那等于说自己是秦斜川的妻,这已让他窘迫万分。只因怕反驳反而被秋达心趁机大做文章,所以才隐忍不发,如今又听见秦斜川当众喊自己九儿,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 

      秦斜川满不在乎地道:“我爱叫你什么便是什么,他们若是笑话只能说明他们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 
      秋达心闻言撑不住笑了,道:“九儿,你真是教导有方——这人愈发厚颜无耻了。” 
      秦斜川听了忙蹙眉道:“九儿也是你叫的么?” 
      秋达心嘿嘿一笑,道:“我爱叫他什么便是什么,你这么说表明你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 
      秦斜川翻了个白眼,想着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决定不再与他斤斤计较。因想起药材的事,便又问了一次。秋达心答道:“那药治筋不治骨。九儿的腿骨已经断了十年了,怎么可能治?你别异想天开了。” 

      秦斜川立时面露失望之色,口里嘟囔道:“连这都治不了,竟还好意思自吹是神医……” 
      “你!”秋达心气得瞪起了眼,他一向最恨别人置疑他的医术。宁惜酒见状连忙道:“斜川,麻烦你去端些凉茶来好么?秋兄与谈兄这么热的天跑来,想必是渴了。” 
      秦斜川“嗯”了一声,转身进了屋子里。秋达心看着他的背影啧啧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以前他那么嚣张,可如今你叫他打狗他定是不敢叉鸡。” 
      宁惜酒笑而不语,秋达心看了他一眼,又道:“只是你怎么不好好管教管教他,让他懂点礼貌呢?” 
      宁惜酒静静道:“无礼总比虚伪的客套要好些,再说我自己就诸多缺点,又有何资格强求他十全十美?” 
      秋达心怔忡了一下,之后似有所悟地看着某处道:“说的也是,其实人完美起来也是很叫人讨厌的——象刺猬一样让人无从下手。” 
      宁惜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他看着的是正与云漫天南宫寒潇两人闲谈着的谈怀虚,不由莞尔一笑。察觉到两人投注过来的目光,谈怀虚朝他们微笑着颔首示意,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却端得潇洒从容,无懈可击。 

      秋达心见了低低嘟囔道:“能不能别笑得这么虚伪啊——我简直连头皮都发麻了!”宁惜酒闻言终于撑不住笑出声来。 
      天刚黑秦斜川便从树下的桌子边起身道:“九儿身体不好,我们先去睡了。”说完不给宁惜酒向众人告辞的机会便推着他往屋里走。宁惜酒虽觉这么早离开有些失礼,可是也不好当众拂他的面子,只得随他了。 

      秋达心下意识抬头看看天空,隐约还有一丝残霞飘在天际,他忍不住喃喃道:“这也睡得太早了些罢……” 
      南宫寒潇眨了眨眼,诡笑着道:“不早不早,他们一向是日落而‘做’,日出而‘息’的,今天比平常还略晚了些呢。” 
      秋达心先是怔忡,直到听见云漫天咳嗽,才忽然反应过来。他道:“这这这……我彻底无语了!”顿了顿又道:“真是好羡慕秦斜川啊!” 
      这时“扑”一声响,谈怀虚忍不住将刚喝进口中的茶喷了出来,不少溅在了秋达心的衣襟上。他惊觉自己的失态,一边说着“对不住”,一边连忙帮秋达心擦拭着。 
      做大夫的一般都有些洁癖,秋达心自然也不例外,他惨叫着手忙脚乱开始脱衣衫。因天气炎热,他只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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