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我的刑侦笔记(共5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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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我的刑侦笔记(共5册)- 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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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号人,好像生来就为了给人添堵一样,谁也不待见。不过这次许平秋倒觉得刺激一下这些平时眼高于顶的精英也好。

    “打个赌,这个人你们审不下来。”许平秋突然道,他看到嫌疑人那种冷静和沉稳,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回过眼时,看到了尹南飞、王冲生很不服气的眼神,都是基层一步一步打拼上来的,最受不得这种刺激。王冲生道:“许处,给我半个小时,我撬开他的嘴。”

    “好啊,再加半个小时,把南飞也算上,要能撬开,我给你们请功。”许平秋道,笑了笑。

    这下刺激大了,许平秋刚刚背着手,那俩已经进去了,不商量审讯方案了。

    “许处,您的意思是……”刘涛局长弱弱地问,有点不明所以。

    “呵呵,这俩抓人还成,审讯他们可不行,审的是人,讯的是心,能吃透审讯艺术的,咱们这拨人里,道行最深的是马秋林,他们可不懂。”许平秋摆摆手,意思是这两员悍将也这样了,没啥看头,这话听得关心结果的刘涛局长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想了想,他还是留下来了,就在门口等着结果。因为这个案子,他也几天没睡好了,别说他了,省厅外事处的李处长还在办公室唉声叹气等消息呢。

    里面的审讯开始了,先是眼光的厉色和杀气,一位特警的外勤组长,一位刑警副队长,两人一动不动地盯着娄雨辰,丝毫不觉得这个孤儿的身世有什么可怜之处,就那么盯着,死死地盯着,似乎要从这个脸色苍白、身体并不强壮的嫌疑人身上找出点说谎的端倪。

    这个传说中的恐怖地方,其实对于心理的压力,要大于对身体的刺激,一般情况下,标准的水泥方格子建筑,密不透风,温度调试在摄氏五度以下,灯光会很昏暗,预审员的脸上不会有任何表情,初来乍到的嫌疑人,进门就会被这样阴森和恐怖的环境吓住了,低温造成的寒意会形成一个心理上的错觉。

    那错觉,当你面对面无表情进来的预审员,也会生生地战栗。

    “抬头……娄雨辰,再问你一次,机场取走行李的那个同伙是谁?”尹南飞冷声问,感觉火候差不多了。

    “我都交代了不是,我不认识他,老板在京城机场送我的时候,告诉我下机有人接机票,直接给他就行了。”娄雨辰面不改色道,他已经适应了。

    “描述一下他的相貌。”王冲生淡淡道,他和尹南飞不是一个风格。

    “高个,有一米七八,差不多一米八零了,什么头发没看清,他戴着草编的牛仔帽,很个性,那就是接应我的暗号,我出来就把机票给他了,后来按计划从地勤口悄悄出了机场,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当天,银行卡里就收到了老板给的十万块钱……”娄雨辰说着,吐字清楚,语不打结。

    “嘭!”尹南飞火了,拍着桌子。自己已经被这个谎言耽误了十个小时,他无法忍耐地指着叫嚣着:“你真是不见不棺材不掉泪啊,这份上还编?继续编!给他看看。”

    一扬头,审讯员背后的屏幕输送出信号来了,另一审讯室,耷拉着脑袋的郭风,正黯然地说什么,一闪而过,关掉了。

    “继续编,你以为警察都是傻瓜是不是?好哄?”尹南飞火冒三丈道。

    “老实交代你犯的罪行,我们对你的情况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主动说出来,对你只会有好处。”王冲生道,温和派。

    “抵赖是抵赖不过去的,他已经在交代了,你想替谁扛着,知道偷走的东西的价值吗?知道最重的盗窃罪有多重吗?”尹南飞训斥着,剽悍派,温柔不是他的专长。

    慢慢地,嫌疑人的脸色开始变化了,王冲生却是看出异样来了,轻轻动了动同伴,尹南飞一皱眉头,也发现不对了,坦然而对的娄雨辰此时像中了邪一样,苍白的脸郁着一种病态的红润。他脸上的表情痛苦地变化着。不一会儿,豆大的汗粒滚滚而下,他慢慢委顿在审讯椅子上,喃喃地说着什么。尹南飞怕嫌疑人有诈,跑上来,近距离看着,听着。

    “是我……不是风哥……是我……你们放了他……”娄雨辰在痛苦地说着。

    “好啊,东西的下落呢?告诉我下落,我就放了他。”尹南飞顺着话头道。

    “我不知道……我、我真不知道。”娄雨辰伸着手,像在乞求援助,不过尹组长冷冷地看着,充满厉色的眼光中没有哪怕一点怜悯。

    咕咚一声,娄雨辰重重向前扑倒,压折了隔板。尹南飞后退一步,他看到了嫌疑人痛苦地痉挛着,口吐白沫,眼睛翻白。这时候王冲生急了,拉开门叫着来人,摁响了应急信号灯,踢踢踏踏奔来了民航分局几名警察,不一会儿驻守的医护到位时,嫌疑人已经蜷曲成一个奇怪的形状,医护探着呼吸,打了一针强心剂,同时叫着担架。

    “看我干什么?”大高个的尹南飞发现同行的眼神都不对了,像是责怪他,其实审讯中用点手段都能理解,作奸犯科的嫌疑人没哪个是善茬,可把人整成这样就不对了。偏偏尹南飞自认没怎么样呀,他气急败坏地道:“老子一根手指头都没动他,全程监控着呢……出了事我负责。等等,医生,到底什么毛病?你得说清楚。”

    “癫痫……俗称羊羔风,人不能太激动。没事,缓一会儿就过来了。”医护道,把嫌疑人抬上担架,手忙脚乱地指挥着到看护室。这是重要案件的嫌疑人,可把值班的警察们忙得一头大汗,刘涛闻讯到时,听到嫌疑人已经睁开眼睛,好不容易才缓过这口气了,好像发癫痫的是他自己一般,也把他急得出了一身冷汗。

    审讯室里可不像那回事了,尹南飞看了王冲生一眼,有点功败垂成地叹道:“这羊羔风,发得真是时候啊。这样都行?”

    什么行?当然是躲过审讯了,王冲生抹了把汗,笑了笑,小声道:“算了,民航分局是主,咱们都是客。”

    潜台词不深,毕竟不是你特警的地头,出了事谁也包不住,更何况是这种省厅也在关注的案子,几方会审,不可能让你胡来。两人都有点丧气,不过几乎又在同一时间惊省过来,两人相对异样地对视了一眼,心意相通了,对了,刚才许处怎么一眼就知道审不下来?

    一念至此,两人不约而同奔向监控室,老许在这个案子上是坐庄的,不过除了说两句场面话,还没见过干了什么事,这些都是打拼出来的人物,私下里免不了觉得警王见面不如闻名了,可这一下,颠覆两人的认识了。敲门而入的时候,看到许平秋正和监控音像的调试员说着话,他也没怎么搭理,只是让监控员调试着微镜头画面,两人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许平秋正眼不眨地盯着刚刚拘捕回来的嫌疑人郭风,仔细地看他的面部表情。

    两人不敢打扰,一左一右顺着许平秋身边看。

    这个让省厅出动上百警力四处查找的嫌疑人,此时正默默地坐着,从进门看到同样落网的娄雨辰之后,他就开过一次口,一句话:“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和他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个不用他承认,体形的侧面的对比可以确认,但作案的谋划、细节以及最关键的失物去向问题,却卡壳了,他就那么坐着,眼睛失神地看着脚尖,偶尔抬头,看向预审员也是空洞的眼神,像个白痴一样,帅帅的脸上没有任何心理活动的痕迹。

    这种表情,极似那种万念俱灰的嫌疑人才有的,可出现在这个人身上,就说不通了。盗窃再重,总不至于没有求生欲望了吧,还净把事往自己身上揽。

    对,两个人都抢着往自己身上揽。

 128。第128章 走进贼的江湖(6)

    嫌疑人三十二岁,捕前系银色呼吸美容会所的发型师,在这一行是个资深的美容师,从事本行业有八年之久了。通过刚刚反馈回来的消息,以及对美容会所的老板、员工进行初步询问,发现大家都对郭风印象颇佳,这一点难住了参案的警察,一个手法老到的贼,一个心理素质很强悍的人,却没有任何有记载的案底,说起来很不符合常理,怨不得尹南飞一直说邪门了。

    “停……通知预审,休息十五分钟,给他倒杯热水。”许平秋道。在看到预审员百般询问无果,他下了这样一个命令。画面上看到预审员起身了,许平秋却是忧心重重地在监控室踱步,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身后的两人,他看了眼,很不中意的样子。

    “对不起,许处,我太小看这几个贼了。”尹南飞道歉道。

    “我和尹组长请求处分。”王冲生挺胸道,省厅的案子,只怕稍有不慎就会殃及仕途,还是自请处分的好。

    “你两人有病,火烧眉毛了,我顾得上给你们扯这犊子。快七十二小时了,打掩护的编瞎话,偷东西的认偷不交赃……这个事的突破口在哪儿呢?”许平秋喃喃自语着,没搭理两位自请处分的。尹南飞按捺不住好奇心,刚要开口,许平秋一手制止了,出声问着:“你是奇怪,我怎么知道你们审不下来吧?”

    “对,刚审就发羊羔风,我就觉得是故意的。”尹南飞道。

    “你故意一下我看看。他要是个正常人,能从小就被父母扔到孤儿院?”许平秋刺激道。尹南飞一低头,许平秋指着监控教育着两人道:“娄雨辰十个小时一直在编瞎话,不透露郭风的半点口风;而郭风一进门,一看到娄雨辰落网,马上就认偷;两个人都是孤儿院出来的,你们想想,这又能说明什么?”

    “他们在袒护对方,把事往自己身上揽。”王冲生道。

    “是啊,他们连自己都不顾及,都在袒护对方,你觉得那么容易能审下来,更何况,看这样子,娄雨辰估计根本不知道失物的去向,我本来以为郭风知道,看这样,是不是这家伙也不知道……要不就是有顾忌,不说……”许平秋不确定地判断着,看着两位属下,王冲生被看毛了,脱口而出道:“许处,把反扒队那小子调过来,他没准知道点什么。解铃还需系铃人嘛。”

    “这个事,他也未必行,现在需要找到的是这个案子症结究竟在什么地方……冲生,你辛苦一趟,调几个得力手下,详细了解一下当年孤儿院跑走的几个人,都是谁,跑到了什么地方,之后又怎么样合法地拥有一个身份和名字……说不定症结就在这儿,这个小团体这么多年了,还有这么大凝聚力,小看不得,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许平秋正说着,刘涛没敲门就闯进来了,紧张兮兮地道:“许处,反扒队那几个小子又摸到个新情况。”

    “什么情况?”许平秋眼神一凛,忍不住被余罪几个货色的行动连连震惊了,开案以来,几个重要的突破都在于他们的行动,省厅调集的精英,反倒全成了摆设。

    “他们怀疑,这几个人和刑满释放人员黄解放的关系密切,也就是黄三,这是我刚查到的资料,这个人在八十年代第一批严打时候就被判了十五年监禁,捕前是咱们五原市有名的贼王。不过刑满释放后,只有劳改队转回来的户籍,没有他本人的情况……”刘涛局长仓促地汇报道。

    “刑满到现在多少年了?”许平秋拿着几页打印的东西问。

    “嗯,十六七年了。”刘涛局长道。

    “那意思是,刑满出来了,培养了这么几个接班人?然后他坐镇幕后指挥?”许平秋不太相信地指着郭风的监控道。这个故事,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好像是这样,他们说,这拨贼的作案手法很特殊,除了当年的黄三,别人干不来。具体怎么特殊,他们没说,说随后回来汇报。”刘涛道,本来不太相信,可这几个小伙屡屡挖到猛料,他又不敢不信。

    其实就算到了现在,他还不太相信,许平秋狐疑地寻思着,现在两个还没有确定作案动机和失物证据的嫌疑人,和近二十年前已经消失的一个贼联系起来,实在有点匪夷所思。半晌脑筋转不过这个弯来,他问王冲生和尹南飞道:“你们信么?八十年代第一次严打,到现在三十年了。而当时他入狱也已经三十多岁了,算算年龄,嫌疑人快七十了,这么坚持理想不放弃做大案的贼,你们见过没?”

    不太信,两人都摇摇头,理论上接受劳动改造,特别长达十数年之后,嫌疑人心性会发生很大改观,其实就不发生改观也无所谓,中青年进去,出来已经垂垂老矣,早被这个时代扔到背后不知道多远了,别说犯案,就像正常人一样生活都难。即便有犯案,也不可能藏得丁点儿不露。

    不过,两人摇头之后,连他们自己也不确定了,此时都不敢小觑那几位反扒队来的奇葩了,一天之内,连挖两个重要嫌疑人,这事可不是谁都能办到的。

    “走,一起去……这儿暂且不要审讯……还真有点邪,三十年前的贼?偷的是前沿科技的东西,他卖得了吗?”

    许平秋边说边出了门,反扒队几人的寻找颠覆了刚刚省厅犯罪研究室对嫌疑人的描摹,理论上应该是对此行有了解,甚至本身就是机电行业的人,要是个土贼,连犯罪研究室也要出笑话了。

    他一走,后面马上跟了一拨,大家好奇心都被撩起来了……

    临危受命

    “肖阿姨,您尝尝这个……”

    鼠标人很客气,特别是在中老年妇女眼中,这号长相朴实,笑容诚实的娃,很容易勾起她们老来无子、或者子女不孝的心事。

    肖春梅就是如此,因为到儿童福利院查证,和这拨警察更熟悉了,事没完,倒被一群年轻小伙拥着,就近到附近一家小餐馆吃晚饭,又一次接受了鼠标的殷勤,肖春梅用怜爱的眼神看着笑呵呵的鼠标,慈祥地道:“你也吃啊。”

    “没事,数我吃得多。”鼠标打着嗝,给阿姨夹菜,李二冬偷笑了,那是标哥最不喜欢吃的。

    “呵呵,多吃点,多吃长个。”肖春梅又道,抿着饭,明显心思不在吃上。

    那几位却是偷笑了,对付蟊贼鼠标没什么建树,不过对付中老年妇女,鼠标这天生的优势可是谁也不具备的,亲亲热热地叫着阿姨,把阿姨知道的那点东西,全部兜走了。

    “肖阿姨,您是不是又想起他们?”余罪轻声问道,老和坏人打交道,一下和普通人坐一块,觉得好温馨。

    肖春梅点点头,又放下饭碗了。不一会儿又拿起来,她知道这些人是警察,她知道这些人不是关心,而是在抓那些孩子,那种复杂的心情,让她不知道该说句什么好。

    “肖阿姨,没事,就是点小偷小摸的事,罪都不重,不过我们是警察,就再小的案子也得查清楚不是?这也是对他们负责。”余罪道,这瞎话扯得,终于让肖春梅放心了,余罪趁热打铁问着:“肖阿姨,有件事我就不明白,当年他们为什么要跑呢?”

    “小孩子嘛,总是有点逆反心理,而且他们都是有点残疾的人,自尊心都很强,咱们福利院的经费那时候大部分都是民政上的拨款,并不多,能维持住生活就不错了,想给他们更好的医疗和其他环境肯定是不可能的,我们当时管得也严,小点的孩子还好说,稍大点的,等不到十八就跑了,哎……”肖春梅叹着气,自责地道。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环境,或许没有拥有过母爱的余罪有所了解,而十三四的小孩能有多叛逆,在座的大多数也能理解,鼠标吧唧着嘴巴道:“您别想那么多了肖阿姨,福利院也尽到力了,您也尽到心了,一个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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