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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卖衣服的嘴巴多利落啊，早先就已经把母子两人给忽悠的晕乎了，赵大妈左右看看，越看越觉得自己儿子帅气，母子二人交流了一下眼神，认定了这套衣服。
赵大妈装着犹豫的样子说：“还是贵了，老板你就便宜点，我们也懒得再到处跑了。”
女人一听赵大妈的话，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这种讲价的方式天天都遇到，今天真是发了。女人装作很干脆的样子说：“哎呀，大早上的，我也是头桩生意图个痛快，不给你多讲了，我也是看这个大哥穿的这么好看，就给你们打个九折吧，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了。”
赵大妈一听，心里也高兴了，就问九折多少钱。
女人拿出计算器噼里啪啦一按：“二百五十二。”
赵大妈说：“就来个整数二百五得了。”
女人就显得特真诚的笑起来：“两块钱的事，两瓶矿泉水的钱，不过这样就是二百五，不是不好听吗？”可不就是二百五么？
赵大妈一听也是，也不差那两块钱，今天可是去相亲的，哪能二百五呢。
有了西服，可还需要配衬衣不是。那卖东西的女人为了试西服，给赵爱国在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
这下，在女人三寸不烂之舌下，又花了九十八元买了一件街边货。一算，刚刚好的三百五十元，一身的衣裤就凑齐了。
赵爱国也不用换了，直接穿上就准备去相亲去了。
他妈拉着他，看着他的军靴直摇头，一定要买一双皮鞋，而且还要带尖的。
两人又寻着鞋店去。
这条街东西挺齐全的，还别说，真让他妈给他扒拉了一双带尖的皮鞋。
☆、第 17 章
两人终于置办齐全了打车往约会的地点赶，紧赶慢赶的还是迟到了。
姑娘是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出来的，中午的时间并不长，要好呢，吃了饭，不好呢，也有借口走。
姑娘长得挺漂亮，画着淡妆，一副公司白领的模样，身边不缺乏追求者，只是听亲戚说对方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少校，这才出来的。
赵大妈拉着赵爱国坐下，不住的道歉。
姑娘看了一眼这对土的掉渣的母子，赵大妈为了配合赵爱国相亲，还特意翻出自己最爱的花坎肩。
姑娘冷冷清清的说了句没关系，又客气的说自己的时间来不及了，要赶着去上班，就站起身来，拎起自己的LV小提包，施施然的走了。
赵家母子面面相窥，也没法说什么，是自己不对。
介绍人看到姑娘走了，也怪赵家母子怎么就迟到了呢，姑娘算是她夫家的远房亲戚，也不是多熟悉，见她要走，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
姑娘没吃饭就走了，留下三个人在这个挺高档的餐厅里。
赵大妈也不好说这就走，虽然没介绍成，不过人介绍人还大老远的跑了一趟，而且人家在这里还坐了半天了，这样走实在说不过去。既然姑娘都走了，赵大妈当然就不舍得点多好的菜，而且就两个，这越高档的餐厅，菜量就越小。
赵大妈和介绍人都是差不多的妇女，家庭条件也一般，要不然也谈不到一块，当然不会怪赵大妈小气，菜点少了。两人一边吃一边就说这里的菜如何如何的贵，要是在家的话，这么多钱要买多少多少的东西吃。
那两人说的欢快，赵爱国都不好意思吃。最后只垫了点底，三人就出去了。
母子两人坐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回家。
赵爱国本来想打车的，他妈死活不同意，反正回家也没什么事，不用花那个钱。
赵爱国是个孝子，当然都听他妈的。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都差不多三点了。赵爱国饿的肚子咕咕叫，他妈赶紧给他热了点中午还剩下的剩菜剩饭，其实都是昨晚剩的，他爸中午回来热着跟他爷爷吃来着。
赵爱国西里呼噜的吃了两大碗，饭不够了又把所有的菜塞到嘴里了胃才总算舒坦了。
鉴于中午的迟到事件，晚上约会的时间是七点，他妈还不到五点就催他出门了。
这次是约在一间咖啡厅，姑娘的意思是介绍人就不用去了，两人在咖啡厅里自己见面就成。
姑娘说她短头发，提着一本粉色的苹果电脑包，非常好认。
赵爱国到咖啡厅的时候才六点钟。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点了一杯咖啡，无聊的四处打量。
这个时候的咖啡馆人非常的少，播放着舒缓的音乐。窗户外面人潮汹涌，正是下班的时候，公交车里的人都挤成了鱼干，公交车就把这一车一车的鱼干运往城市的各处。路上私家车一辆接着一辆，道路堵上了，车流缓缓的行进。
赵爱国觉得他妈还是很英明的，虽然踢他出来的时间早，可是如果晚点出来，还真就赶上下班高峰期了，看外面车流行进的速度，不知道要在车上折腾到什么时候，没准，又跟中午似的迟到了。
赵爱国等到了七点，还是不见一个短头发，带着粉色电脑包的女孩。一直到了快八点，姑娘才终于姗姗来迟。
姑娘坐到赵爱国的对面，轻描淡写的说：“对不起，晚上加了会儿班，来晚了。”
赵爱国马上表示没关系，又询问姑娘，是在这里吃呢还是另外找地方吃。
姑娘表示先喝点东西再定。
赵爱国招手叫来服务员，又点了两杯咖啡，开始喝自己的第五杯咖啡。
咖啡上来，两人还没有说上两句话，姑娘的电话就响了，姑娘跟对方交谈了几句，合上电话后，歉意的说：“对不起，我还得回去加班，本来想自己先走会儿，可是他们搞不定，这不，又打电话来。”
赵爱国只得表示没关系，姑娘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实在是抱歉，让你等这么久，现在我又得走，要么，我先去把帐结了，你再坐会儿？”
赵爱国当即表示，自己没关系的，而且怎么能让姑娘来结账呢。
姑娘走了，赵爱国结了帐，带着一肚子的咖啡回了家。
赵爱国他妈给他开了门，就开始追问，姑娘怎么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为什么不去看场电影什么的。
赵爱国就跟他妈说，姑娘要加班，只见了一面就走了。
他妈还想追问，赵爱国就跟他妈说，他还没吃饭呢，让他妈帮他做点吃的。
赵大妈一听，赶紧给儿子下面去。
赵爱国就想到他爷爷屋去陪他爷爷说会儿话。
一到门口就见着他爷爷躺在床上，有人正给他爷爷按摩呢。
记忆中已经模糊了的面容忽然又变得清晰起来。
瘦高的身材，清秀的五官，面容带着说不出的平和安宁，站在病床前耐心的服侍病人，仿佛十几年的时间不过是一瞬。
赵爱国一愣神，脱口而出：“赵岩哥哥！”话一出口，顿时后悔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赵岩正按摩到腿的位置，老人的腿部因为多年不用肌肉已经萎缩了，正使上了劲，也没注意到门口有人，这时候猛的听到有人叫他赵岩哥哥，手不禁抖了抖，抬头一看，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正站在门前，应该就是赵爱国了。
赵岩记忆中的赵爱国还是个带着红领巾的敦实淘气的孩子呢，实在跟眼前的人对不上号，也没想到对方会依着小时候那样叫自己赵岩哥哥，眼前的人露出尴尬的神情站在那儿，这人真是很可爱呢。
赵岩两只眼睛笑得弯弯的，好似天边的下玄月，嘴唇微微抿起：“你好，赵爱国弟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大了。不好意思，我手上还有药油，没法跟你握手。”
赵爱国的脸慢腾腾的红了。自己在哪里都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手下带的大大小小的兵都仰仗着自己，这会儿，被当成了刚长大的小孩，还赵爱国弟弟呢，这个赵岩真是可恶，可是，这个错误皆来自于那声无比搞笑的口误“赵岩哥哥。”
赵爱国他爷爷听到两人说话，就趴着把脸转过来：“乖孙，回来了。”
赵爱国硬着头皮走进去，电视里正在播放着广告，他爷爷就把遥控器递给他，让他选自己喜欢的台。
赵爱国坐在他爷爷床前的椅子上，拿着遥控器，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
现在这样近距离在灯光下看赵岩，脸上的轮廓深了，跟当初青葱少年时还是有了很大的区别。这个男人也不算太年轻，当然也不老，笑起来眼角有了些微的皱纹，给这张脸平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只是这个男人眉宇间始终锁着一分清愁，以前少年时候是因为他妈妈的病，现在是因为什么？
这个男人也应该有三十多了吧，按理说应该结了婚有老婆孩子，可是听妈的意思，这个男人应该是一个人的，是离婚了孩子跟了老婆，还是根本就没结婚？听说是做生意被骗了，看他的样子根本不像个做生意的，会不会就是被老婆骗了？
赵岩正一下一下的按摩着，赵老爷子的腿骨非常的瘦，骨头关节显得异常的大，一层皮松松的挂着，有些像骷髅上挂着的麻布口袋，绝对比松树皮难受很多，不相干的人看着心里会有不舒服的感觉，赵岩完全没在意，认真地揉搓着已经萎缩了的肌肉，一缕发丝，挂在额头，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
赵爱国正胡思乱想着，赵大妈已经煮好了面端了进来。
赵爱国要伸手去接，赵大妈已经阻止：“别动，仔细把衣服弄脏。先换了衣服再吃，明天还要穿着相亲呢。”
他妈把一大盆面放在茶几上，一把夺过赵爱国手里的遥控器：“你以为是钢琴呢，按个不停。拿来，广告该完了。”
赵大妈说着，把电视按回刚刚自己看的那个频道，果然，剧情已经开始播放了。
赵大妈每天雷打不动的八点档，家里的三个男人就没有谁抢的过，当然也没抢。这是赵大妈丰富的精神食粮的源泉，让赵大妈泛滥的同情心在这里得到宣泄。
有时候赵爱国都怀疑他妈，你说都五十多的人了，还看那些明显作假的东西看的眼泪汪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第 18 章
赵爱国只好先换下那身新衣服，挂在衣柜里，这才端起碗西里呼噜的吃起来。
他妈给他煮的料很足，里面窝了两鸡蛋，浇上红红的油辣子，面条上面还切了厚厚一层的卤牛肉，赵爱国吃的是心满意足。
还是老妈做的东西好吃，特别是这个卤味，那真是一绝。
周围的这些老邻居家家都是从他家拿的老卤，可是最后做出来的，还是不如他家的好吃。赵爱国这些年出任务到过不少地，也吃过不少美食，可是这卤味，还真没有谁有他妈做的这么好。
赵爱国正吃得欢，就听到赵岩对他说：“今天天这么热，你这么穿着去相亲，不热吗？”
赵爱国抬起头，看到赵岩笑的弯弯的眼睛，下意识的回答：“热啊。”
赵大妈立刻说：“热也要这么穿。”
赵岩乐呵呵的问：“赵大妈，这是为啥啊？”
赵大妈说：“男人当然要穿西服最帅了！”
赵爱国吸溜面条含糊的说：“你儿子穿军装最帅。”
赵大妈说：“你懂什么！想当年你爸穿了一身的西服回老家来，喏，就跟你今天这套差不多，也是麻灰的，款式也这样，双排扣子，也穿了一双尖尖的皮鞋，擦的那叫一个亮啊，跟你这双一样一样的，哎呀，真是晃花了人的眼睛，那叫一个帅啊，全村的姑娘媳妇都迷住了……”
“咳、咳、咳！”赵爱国闻言，一口面条呛在喉咙里咳个不停。
赵大妈赶紧给他拍拍后背：“慢点吃，你说你这孩子，又没人给你抢，急什么。”
赵爱国缓过气，急着问他妈：“你说我跟我爸穿的是一样的？”
赵大妈说：“哪里可能完全一模一样，不过差不多，□不离十。”
赵爱国听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特种部队毕竟不是特工，到一个地方执行任务时间都不会太长，通便装的时间少，基本上都是穿军装。要不然也不会轻易闹这么大的乌龙。
但是他毕竟见识不少，白天的时候，就看到周围年轻人的打扮，自己这一身还真是格格不入。
这时听说跟他爸一个款式，心里咯噔一声，就知道糟了，那都是几十年前流行的服装了，现在还能看么？
赵爱国抬头看着赵岩，发现赵岩正眯着眼笑的欢，笑吧，我叫你笑，怎么不笑死你！
赵爱国心里暗暗地咒骂。
其实赵爱国真是冤枉了赵岩，赵岩看赵爱国这身的打扮，就知道肯定是赵大妈的杰作，有心要说，又不好直接提，只能拐弯抹角的说。本来还想着怎么才能说得既委婉，又能让他明白，还不能伤害了赵大妈的审美趣味。没想到这赵爱国还挺灵，一下子就明白了。
等这集电视放完了，赵大妈就开始到客厅去给介绍人打电话，等回来时，就有些愤愤不平的，数落着这些姑娘没眼光，自己这么好的儿子还看不上，又安慰赵爱国没关系，她这里准备的姑娘很多，明天晚上又能见到一个，这个姑娘是个老师，文化人，肯定不一样。
赵爱国觉得很尴尬，当着别人的面说这些事情，可他妈完全就没有把赵岩当成是外人。赵岩按摩完后，也坐在他爷爷的床沿看电视呢。
赵爱国喝了五杯咖啡，晚上睡不着，一直到天快亮了才终于睡着了。
反正也没事，就睡到了十点多钟才起来。
吃了早饭，他也没事干，就跟他妈说到他爸那儿去看看。
赵爱国上次探亲的时候就来过他姨家的工厂，这回去看，扩大了些，变化不是很大。不算大的院子，正面对着的是几间冻库，其他的都是一溜的工厂区，靠近门有两间是他姨父的办公室。
工厂的大门只开着一个小门，对面冻库的门开着两个，有白气正从冻库里冒出来，他爸穿着一件军大衣，正在冻库前站着，拿着笔在登记。
他爸看到他来了，就招手叫他过去。
赵爱国过去，看到有人从冻库里不断滑出一铁盘一铁盘的冻肉，有人把铁盘从冻肉上摔下来，一块块冻成方块的肉又被送到了另一个库里，褪下肉的铁盘被堆在墙壁一角堆得老高。
走近冻库门，冷气从冻库门内溢出，气温徒然降了好几度。
赵爱国从冻库的门望进去，里面有一个人正从高处把铁盘递下来，另一个接着后，又从地上往门口推出去。
推的人抬起身子，原来是穿着军大衣的赵岩。
赵岩直起身子跟赵爱国打招呼，头发眉毛上都凝上了白霜，
赵爱国笑笑，客套的说：“干活啊，用帮忙不？”
赵岩说：“别，这就干完了。别站在正对门的地方，这里冷，容易感冒。”说话间呼出的气都是白色的水汽。
说实在的，特种部队的训练非常的严酷，这种程度的活真不在话下。不过，看到文质彬彬，瘦弱纤细的赵岩干这个活，真觉得特别的，怎么说，就是不太舒服。
赵爱国还记得当年赵岩坐在医院病房的窗前，给他妈拉着二胡，春天的风把窗外的槐花吹得从窗口飘了进来，落在了少年的瘦削的肩膀上。
少年微阖着眼睛，苍白细长的手在弦上上下的按动着，一缕额发垂下来，随着拉弓的动作跳动，流畅激越的音符回荡在病房里，少年完全沉醉在音乐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