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的后大铁门仍然关着,收发值班室的大门开着,仿佛张着一个黑洞洞的大嘴,有血迹从里面拖着到了外面,没有人,也没有丧尸或者死者的残肢。只有零碎的几片衣物在风中翻飞。
赵岩不敢进收发值班室找找看钥匙在哪里,纵身一跳,两手攀住铁门上面的铁条,手上一用力,往上一拉,就跃上了铁门,再顺着铁门“哧溜”滑了下来。
转头回去望着从远处追过来的丧尸,那些丧尸虽然跑的没有那么快,可是却是锲而不舍的追着,用一双双邪恶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赵岩,呲着牙发出一阵一阵“嗬…嗬…”的叫声。
赵岩看了一眼,不再理会这些丧尸,转身顺着工厂后门的路往赵大叔那边去。
这里离赵大叔那里就挺近的了,这条路是厂里边专门修的一条运货用的水泥路。转过去就是一条大马路,大马路对面就是赵爱国他姨父家的工厂,赵大叔就住在工厂门口的收发室里,看大门。
这条路平时没有什么人走,两边都是围墙。围墙的那一边是一家专门肉食品加工厂的厂房,平时主要加工泡椒凤爪、卤鸡爪之类袋装熟食卖到超市去,也算是肉食品加工的相关产业之一。
赵岩略微喘了喘气,没想到自己跑这么远也没觉得特别的累,竟比上学时候还要厉害一点,那时候一口气跑这么远,早就觉得胸口发闷,喉头微甜了。
赵岩提着钢钎往前走,此时天已经亮起来了,天空蓝的没有一丝的杂质,像是最上好的宝石。太阳橘红的光芒斜斜的照射到墙头,映照着墙头插着的防贼碎玻璃,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第 34 章
赵岩一口气小跑上了大马路,大马路上很安静。这条大马路是老的国道,新修的高速路还有大建路绕过了这里,这里平时来往的车辆不是很多,路两边主要是些各式各样的小厂房。
赵岩看到少数几个丧尸在路边游荡,离得都比较远,遂快速的跑过马路,跑到厂子的大门口。
厂子的大门锁着,赵岩看到赵大爷屋开着门,黑洞洞的门里,听得到里面传来赵大叔惊恐的叫声:“救命……救命啊……”
赵岩心里一紧,不敢多想,赶紧抓住大门的铁栏杆,纵身一跃从大门的上跳了下去,因为太急了大腿处还被大门铁栏上的尖刺给划伤了一道口子,赵岩只觉得腿部一痛,也没时间去看,直接冲进了赵大叔的屋子。
在微光中,赵岩看见两个身影扭打在一起,赵大叔被压在地上,不停地挣扎,压着他嘴里发出可怕的咀嚼声音的正是赵爱国的姨父。
赵岩冲上去,毫不犹豫的挥出手里的钢钎,朝着姨父的头上砸去。这一砸用尽了全力,顿时头破血流,脑浆崩裂。姨父身子一歪,压在赵大叔身上。
赵岩赶紧上前去把姨父给推开,赵大叔大喘着粗气躺在地上,身上鲜血淋漓。赵大叔胸口被咬伤了几口,尤其是肩膀上的伤特别严重,被硬生生撕下一块皮肉。
赵岩看得胆战心惊,这里仅仅是个门房,也没有什么包扎伤口用的伤药和绷带。想到伤口可能会有病毒的侵入,赵岩暂时顾不得那么多,翻出赵大叔平日里喝的白酒,还有大半瓶,把瓶子拧开,对着赵大叔说:“大叔,你忍一忍。”把手里的酒往伤口上倾倒出去。
赵大叔痛得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弹了一下,略微清醒了一些,终于看清是赵岩。赵岩拿起床单,用力扯开,扯成几条布条,给赵大叔包扎。
血液很快就浸透了布条,这时候就听到赵大叔嘶声叫道:“小心!”
赵岩觉得眼前一暗,有东西挡着了从门口射进的光线,赵岩赶紧顺势往旁边一滚,操起钢钎往身后的丧尸一扎,一下子扎透了丧尸的肩部。
赵岩这才看清楚,竟然是姨父家的女儿,一个在读高中的女孩。平日里清秀娇俏的女孩现在披头散发,瞪着血红而邪恶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赵岩,脸上,嘴上都是鲜血淋漓,嘴巴大张着,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血液,如蜈蚣般的青筋凸出女孩露出外面的洁白的皮肤,脸上,脖子上,手上,竟比姨父那样肤色粗糙而黝黑的人显得更加可怕,。
赵岩觉得心都紧缩起来,大喝一声往前推,把女孩丧尸推到了大门上,死死的钉在门板上。
赵岩蹲□子继续给赵大叔包扎,胸口的好包扎,肩部的伤口却不好包。赵岩小心的从一边的腋下穿过,紧紧的勒紧了,这里没有药,就只能这样尽量止血。
许是太痛,赵大叔一直没有晕过去,闷哼着任由赵岩帮他包扎。赵岩就见赵大叔瞪大了眼看着他的背后,伸着没有受伤的右手指着他的后面,嘴里吓得竟然发不出声音。
赵岩转过身去,看到让他肝胆俱寒的一幕,女孩丧尸被穿在了门板上,完全没有痛感,用双手握着钢钎,用力的往前扒拉,被扎在门板上的钢钎竟然一寸一寸的往外移,女孩丧尸马上就要从禁锢中出来了。
赵岩随手举起赵大叔的板凳,狠狠的砸向女孩丧尸的头,一口气砸了十多下,头部严重变形,随着身体挣扎了几下终于垂了下来,只留下被血液浸泡的长发随风飘散。
刚才的那股子狠劲随着浑身的力竭而消散,赵岩自己都不敢看这个女孩被头发遮掩的脸,用力抽出钢钎,女孩的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赵岩随手从墙上拿过一件军用棉服,遮在女孩的头部。
赵岩筋疲力尽的只想躺下来休息一会儿,转头看着还躺在地上受伤的赵大叔,深吸一口气,又提起一股子劲。谁知道赵大叔看到赵岩走近自己,竟然吓得哇哇大叫着往后退。
赵岩蹲□子,握着赵大叔未受伤的肩部说:“大叔,别怕,是我啊,我是赵岩啊,那些是怪物,我只是在杀怪物啊。”
赵大叔只吓得浑身发抖,牙齿“咯咯咯”的响个不停,瞬间有尿液从裤子里流了出来。
赵岩无法,只得强行把赵大叔拉到背上,背着出了门。
赵岩观察了一下外面,只见外面的丧尸居然比刚刚自己出来时多了一些。在四处晃荡着。幸亏这里平日只是工厂区,要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丧尸。也有一些车辆时不时的从这条不太用着的国道上飞驰而过,逃离这个犹如地狱一般的城市。
赵岩趴在铁栏杆的大门处观察着外面,此时不远处的两只丧尸已经发现了他,开始移动僵硬的步伐朝他走过来。
赵岩想了想,飞快的下着决定。
赵大叔的这个伤势必须要及时止血和消炎,但是城市里的医院多半已经没办法用了。可以先用家里的急救箱急救,先止了血,吃些消炎药,大概能管些时候。
现在家里也不能住了,四处都是丧尸,太危险,只能想办法把赵大妈也接出来,城市不能呆了,农村应该会好点,至少人没这么多,也方便弄到吃的。干脆直接到赵大妈他们老家的农村去看看,他虽然没有去过,平常听赵大妈说,他们家在农村还有房子,那里人少,也有卫生所什么的,丧尸肯定没有这么多,估计还能想办法住人。
这时候要背着赵大叔走肯定是走不掉的。赵岩这里有昨天送货的货车的钥匙,所有干脆背着赵大叔上了货车。用钥匙把厂区大门打开,人都没有了,工厂的门关不关都无所谓了。
赵岩发动车子,那两只丧尸正朝着大门走过来,赵岩果断开着车子直接撞飞,冲出了大门,横过大马路,开向工厂后门。
赵岩一路加速,到了大门处直接撞了上去,大门被撞得歪在一边,还好,货车的车头虽然瘪了,到底是没有停火。
此时刚刚追赶赵岩的那几个丧尸已经不知道转到什么地方去了,赵岩往旁边的副驾驶座位上看了看,只见赵大叔已经昏迷了过去。肩部的血液浸透了自己缠着的层层布条,赵大叔的脸色刷白刷白的,眼圈青中带黑,泛着一层死灰。
赵岩只觉得心急如焚,猛踩了一脚油门,风驰电掣的往家那边的围墙处开去。
终于到了围墙边上,赵岩把车门都锁好,四处查看了一下,没有任何丧尸的影子。这辆车是辆大货车,车身高,驾驶位也比平常的车要高出许多。
丧尸就算是过来,应该也看不到躺平了的赵大叔,而且车门紧锁,丧尸应该也是打不开的。
赵岩按着原路返回,穿过杂草丛生的乱草丛走到墙边,这边墙因为地势比较低,爬起来费事,好在这是厂子内部的墙体没有安装那种防盗的玻璃,不然就麻烦了。
赵岩纵身跳了一步,扒到墙体凸出来的边缘,脚在墙面上蹬踢。墙体是红砖砌成的,外面也没有刷泥灰,还算比较好借力。
赵岩手上用劲往上一窜,头部就伸到了墙头上。
赵岩刚刚露出一个头,就对上了一双眼睛,吓得“啊”的大叫一声,手一松就要掉下去,被一把抓住,一股非常强的力量提着他拉了上去。
☆、第 35 章
这时赵岩仰起头才看清楚刚刚对上是赵爱国的一双眼睛,借着赵爱国拉扯的力道,赵岩翻过墙去,一跤跌坐在地上。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赵岩喘着粗气抱怨着。
赵爱国伸手架起赵岩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架起来,干脆的两个字:“回家!”
赵爱国是从另一条路回的家,那条路也是通过几个小巷子,赵爱国一条一条的翻过来,最后“噗通”跳入了他家的院子,把他妈给吓得,还以为楼上住着的丧尸直接跳楼下来吃人来了。
赵爱国回家来才得知赵岩去找他爸去了,说是去了好大一会儿,应该差不多也快回来了。
赵爱国从后门出去,就看到有两只丧尸在外面晃来晃去的游荡。
后门的巷子通出去也是前面的大院,那里都是丧尸,所以从巷子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那肯定是从墙上翻过去从厂区出去的。
赵爱国为了不惊动其他丧尸,用刀子悄没声响的解决了两只丧尸。这一排四个租户,两家打开着门,看来丧尸就是从里面出来的,还有一家一直锁着门,也不知道人不在还是其他的情况。
赵爱国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正站在围墙的前面看呢,就见一辆大货车横冲直撞的开了过来,赵岩从车上跳下来,四处张望着往围墙这边跑过来,很快就到了墙根处。
赵爱国也不是故意要吓唬赵岩的,只是看着赵岩像一只小老鼠一般鬼鬼祟祟,神情紧张的窜进草丛,很快就到了墙下看不到头顶。
赵爱国知道他会往上攀爬,也就想着等他爬上来帮他一把,这才把头伸出去,谁知道一下子就对上了一双清亮的眼睛。
赵岩的眼睛是很好看的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让人忍不住心里一乐,想跟着一起笑。现在虽然不像少年时候,眼底总带着潋滟的水色,却犹如陈酒一般,入口甘醇而醉人。春色虽然动人,秋色却另有一番成熟的韵味。
只是他这个人性格老实正直,一点也不犯桃花,白白辜负了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
赵爱国当时自己也吓了一跳,冷不丁一下子窜出一个头来,等听到赵岩失声叫出来,才条件反射地一捞把人给拉了上来。
赵爱国把人半扶半搂的弄进了屋子,赵大妈正在赵岩屋里做饭。再怎么着,也得吃饭不成?
停电了,赵大妈坐了一会儿心里也逐渐平静下来。赵大妈一生也遇到过不少事情,刚刚吓得那样也是因为这事发生的太突然了。
这回的虽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可怕,在赵大妈的心目中,再没有比吃喝拉撒更重要的事情了。
粥只煮到了一半,家里的天然气管也停了,倒是赵岩屋里过去买的煤气罐还有不少气。赵大妈就干脆把粥倒入大锅里,上面搁上蒸格,把昨天蒸好的馒头放到蒸格里,这样一下子,两样东西都好了。
这会儿看见儿子把赵岩弄回来,赵岩身上有不少血迹呢,赵大妈也慌了,赶紧把椅子给搬过来,让赵岩坐在上面:“小岩,你哪里受伤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你大叔人呢?他还好吗?”
赵岩这一大早上的经历了这么多,平头老百姓平日里哪里能见到这样的场景,何况还自手杀死两只丧尸。全靠着一股子气硬生生的撑着,一见到赵爱国,这个浑身上下充满力量的人,仿佛肩上的担子一下子就清了,该有的害怕恐惧都回来了,一时间脚酸手软的,浑身只管打摆子似的哆嗦,任由赵爱国把他弄进屋,几乎连坐都坐不稳。
不过再害怕,赵岩也听清楚了赵大妈的问题,赶紧一边磕碰着牙齿,一边回答:“不是我,是赵大叔,赵大叔被咬伤了。他在车里,那边没药,赶紧拿医药箱给他包扎去。”
赵爱国一听,瞬间脸色就白了,握着赵岩的肩膀说:“你说什么?我爸被谁给咬了?”
赵岩说:“你姨父,他们父女都变成了丧尸,我到的时候,赵大叔已经被你姨父咬伤了。我杀了人,我把你姨父给杀了,又把你表妹给杀了,我……我……”赵岩说道这里,更加抖得厉害,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爱国看到这个情况,明白只要是个人杀人都会怕的,心里又担心自己老爸的情况,忙握着他的肩膀厉声说:“你听着,你杀的不是人,是丧尸,是怪物,他们早就死了,生病死了。我爸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赵岩涣散的眼神终于又凝聚了一点,嘴唇哆嗦着说:“我看他伤的挺重的,这会儿都昏迷了。”
赵岩一边说,一边用自己哆嗦着的手伸进衣袋里拿钥匙,手抖得太厉害了,掏了几次都掏不出来,赵爱国见了,急忙从他口袋里掏出车钥匙,飞奔出去。
外面的墙对赵爱国简直就不是个障碍,“噌”地一跃而过,飞奔着到了车旁,打开车门跃了上去。
他爸正歪在车座上,被床单扯成的布条紧紧勒着,血液浸出来的虽然慢,但是左半边肩膀还是都浸湿了。胸口处还绑着两条床单,也有血液浸出来,不过看着比肩膀上的好多了。
这些伤虽然重,但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爸脸色死灰,眼圈发乌,呼吸急促,完全就是被感染了的症状。
赵爱国接受到的命令是看到感染者,格杀勿论。这会儿条件反射地拔出大腿处的匕首,就要向着脖子上一刀扎下去,然而毕竟是他爸,他举了几次,怎么都下不去手,眼前逐渐模糊了。
这个人是他的爸啊,赵爱国记得他爸的前衣兜里总插着一支钢笔,几十年都不变,这个时代都是用方便的签字笔,可他还仍然用吸墨水的钢笔,前衣兜因为插笔总是最早坏掉。
自己小时候上公园玩,被爸爸扛在肩上,不多时候,就累得不行了,还得他妈把他给扛着。别人都是爸爸扛着,就他是妈扛着,最后,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干脆自己走得了。
他这个爸性格软和,从小就没有打过他一下,对他说话总是和颜悦色,就算他闯祸了,也总是愁眉不展的叹息一声,巴拉巴拉的给他讲大道理,小孩子哪里听得进去,总是左耳进右耳出的。
这个爸爸总是好脾气,老实巴交的一个读书人,一身的酸腐气,每个月的工资全部上缴,兜里装着的钱永远超不过一百元,却全心全意的爱着他,爱着他们这个家。
赵爱国用手抹了抹眼泪,终于还是把匕首插进刀鞘,脱□上的外套,勒着他爸的嘴巴,一边把他爸给抗在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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