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翠]思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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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翠]思无邪-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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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不喜他人触碰,你也不可随意碰触我。」
  翠山行依旧容色淡淡,口气却慎重了几分,灵湘点点头,应了声好。 
  翠山行跟着侍童拐过几个弯,走到另外一处小楼,苍已等在门口,看到翠山行,一笑迎上。 
  「房间可还住得习惯?」
  「嗯,景致很好。」
  「天波浩渺后山植了许多桃树,只是这儿暖得较慢,上回离开时,还未开花,想来现在已是盛开景象,过几日先生若有兴趣,我们可以一起前往游赏。」
  翠山行道:「不会打扰你吧?」
  「怎会。」苍微笑道:「这儿便是琴云阁,请进。」
  翠山行点点头,随着他步入楼里,尚未看清屋内摆设,一个清脆宛转的嗓音就在耳边响起。 
  「这位想必是师哥口中琴剑双绝的翠先生了?久仰大名,我是赤云染,劳驾您特地前来天波浩渺,实在不好意思,不知今日是否有机会聆听先生弹奏?」
  女子面容俏丽,一袭红缎白裙,雪发上插了支玉簪,末端丹红流苏垂在肩侧,眉目间浅笑盈盈。 
  翠山行道:「我的琵琶放在房里,若要听琴,我请灵湘去取。」
  苍伸手一拦,俊眉微皱,「先生是过来用晚膳的,妳一见面便缠着人家弹琴,礼貌到哪儿去了。」
  「抱歉,是我心急了,天波浩渺许久未有访客,见到新朋友,一时失了分寸。」赤云染对翠山行眨眨眼,唇边笑意不减,「山上入夜较冷,先生要小心保暖。」
  「无妨。」翠山行道:「谢谢妳的提醒。」
  赤云染悄悄打量了眼前男子一番,过往天波浩渺偶有访客,多是六弦在外游历时认识的朋友,苍交游甚广,却从未从外头带回任何陌生人,因此不只方才灵湘好奇,她亦是对此人颇有兴趣,见他形容清冷,似乎并非热心热性之人,也未对六弦之首表现出敬佩钦羡的态度,却不知师哥是用什么方式请他前来天波浩渺。 
  「师哥,不是你强迫人家上山来的罢?」
  苍还未回答,就听翠山行淡淡道:「他也未必迫得了我。」
  赤云染一愣,格格笑道:「抱歉,云染有眼无珠,小瞧您了,方才听师哥说,先生不只琵琶弹得好,剑法一流,人品也是了不起的,看到有人能让师哥这般欣赏,我就更好奇是何方神圣了,今日有幸一见,确实气质非凡,也难怪师哥赞不绝口,说无论如何也要与先生结交。」
  苍心想我方才不过告诉妳两句,妳倒是自己把剩下的全补齐了,摇头笑道:「妳师哥是那种会强迫别人的人么?」
  赤云染正色道:「不是,但我瞧翠先生也不像会跟着师哥四处行走江湖的人,今儿个愿意登上怒山,为一名素昧平生之人弹琴,若不是师哥太心疼我,怕我在琴云阁养病太无聊,花钱找了个乐师相陪,就是先生性格太好,知道弦首师妹有难,主动上山来帮我解闷。」
  「你师哥确实很在意妳。」翠山行望了苍一眼,淡淡道:「但我过去从未听过苍此人,拜访天波浩渺,也并非为他而来。」
  赤云染一愣,半是因为翠山行的坦白,半是听见他直呼弦首姓名,寻常武林中人,知道玄宗六弦名号的,说话时总会多几分恭谨,鲜少有人如同翠山行这般毫不在意,回头瞄了苍一眼,但见他唇角含笑,脸色未有波动,似乎对翠山行的语气习以为常,她忽然有些明白了。 
  刚才听师哥介绍翠山行,虽然只有短短几句,已可以发觉他对此人十分欣赏,本来以为是哪家姑娘引起弦首大人的注意,却没想到是个俊俏公子,再看到那一桌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菜色,看来他对翠先生确实用上了心,就不知那人能不能明白了。 
  赤云染眼珠子一转,笑道:「那么先生为何愿意待在这里?」
  翠山行道:「为了他的琵琶弦。」
  赤云染奇道:「师哥不弹琵琶,哪来的琵琶弦?」
  苍平静道:「我自江南寻来的。」
  赤云染「哦」了一声,笑道:「可有顺便帮师妹寻几条新琴弦?」
  苍道:「没有。」
  赤云染凑到翠山行身边,低声道:「先生你瞧,师哥这样算不算厚此薄彼?」
  翠山行淡淡道:「他寻得琵琶弦,也不过是要我来替妳弹琴,何来厚此薄彼?」
  赤云染怔了怔,再望向苍,却见那人摇头一笑,「好了,先吃饭吧!待会还有时间让你们慢慢聊。」
  赤云染拉开椅子,一边笑道:「今日桌上的菜肴,与往常看来似乎有些不同。」
  苍道:「妳平时从不挑嘴,现在又有什么想法了?」
  赤云染笑道:「我是不挑嘴,却不知先生用得习不习惯?」
  这桌上满满都是翠山行喜欢的菜,他又怎会不知苍的用心,坦然道:「我很喜欢。」
  赤云染笑道:「师哥,先生说他很喜欢。」
  苍知道这小妮子在玩什么把戏,又不愿让翠山行感到不自在,无奈道:「我听见了。」
  翠山行认真地望着苍,「谢谢,让你费心了。」
  苍微微一笑,「应该的。」
  赤云染道:「师哥,我最近想吃金丝如意卷,你是不是也该费心一下。」
  苍淡淡道:「我费心采摘回来的草药,妳倒是服完了没有?」
  赤云染嘴一扁,不敢再开苍的玩笑,她的毒患解开之后,便没有再服那苦死人的汤药,药草倒是还有剩的,要是真惹恼了师哥,逼她把剩余的药全吃完,那就得不偿失了,连忙转移目标,问翠山行道:「先生琵琶弹得这样好,不知在哪里学的琴?」
  「家母指导,未曾拜师。」
  「那么是靠自己苦练了,方才那一曲《清平词》,典雅清新,古朴淳厚,当真好听得紧。」
  翠山行微微一愣,未料他坐在窗边,乐音会传得这样远,「原来打扰妳歇息了。」
  赤云染笑道:「不要紧,我爱听琵琶曲,恨不得先生多弹几首呢!师哥你说是不是?」
  苍淡淡一笑,「妳练琴若有听琴一半心思,那套玄流无音三个月便能练成。」
  赤云染道:「练琴辛苦,听琴舒服,自是不能相提并论。」
  苍横她一眼,「养病这几日,倒是多了不少理论,下回让妳替道清灵湘上课去。」
  翠山行道:「妳喜欢听琴,我待会便把琵琶拿来,想听什么,我弹给妳听。」
  「还是翠先生体贴,哎,师弟怎么还没来?碧霞,去凝雪阁瞧瞧白雪飘上哪儿去了,怎地不来吃饭,竟然让师哥和先生等他一人。」赤云染招来侍童,让她去找白雪飘,而后又转回翠山行这儿,指向一旁书桌,「我虽喜爱琵琶,却不擅琵琶,这是我的三弦琴,前阵子身体不适,师哥便不让我弹了,听说你的琵琶只有两弦,弹奏起来想必更是难上加难。」
  翠山行微笑道:「习惯之后,三弦两弦,倒也没有多大区别。」
  苍笑道:「以他的手艺,就是单弦琴也能驾驭得了。」
  赤云染道:「你瞧,我师哥把你捧上天了。」
  翠山行沉吟道:「未曾用过,不敢论定,但想来也是可行的。」
  赤云染没料到自己一句笑语,对方竟然还这么认真回答,差点噗哧一笑,看见弦首脸色,连忙又正了表情,转了个话题道:「先生当初是怎么认识师哥的?」
  翠山行偏着头道:「我在谷里赏花,后来他来了。」
  赤云染眼睛亮亮的,正期待能听个曲折离奇的故事,却发现翠山行说了两句之后就闭上了嘴,似乎不打算继续下去,心急追问道:「然后呢?」
  翠山行道:「便是这样认识的。」
  苍看赤云染露出失望神色,忍不住一笑,心道这回师妹也碰上铁板了。 
  赤云染道:「师哥,换你跟我说说。」
  苍微笑道:「先生已经说了,妳还想听什么?」
  赤云染还待开口,方才的侍童走了回来。 
  「主人,先生不在凝雪阁。」
  「咦?」赤云染有些讶异,回头问苍道:「师哥,你又让他忙什么去了?」
  苍俊眉一皱,「没有。」
  黄商子和九方墀在外办事,几日来,赤云染皆是由白雪飘帮忙照料,现在苍刚回来不久,自然不会立刻派他外出,先前要他别插手金紫两人之事,想来白雪飘应该不会擅自行动才是。 
  苍低声道:「我去瞧瞧,你们先用膳,不必等我。」
  翠山行站起来,本要跟去,又想此处是人家地盘,还是听苍的指示较好。 
  赤云染笑道:「先生不用担心,师哥会找到他的。」
  翠山行应了一声,正要坐下,紧闭的大门陡然被风声撞开,两道掌气自外窜入,疾如奔雷,隐带呼啸,劈向中央圆桌,翠山行脸色一变,拉住赤云染,让她退至旁边,右手一拂,化去第一道掌风,另一道掌气划开檀木圆桌,将桌子劈成两半,那些碗盘全数砸在地上,碎成片片。 
  「紫荆衣在哪里?」
  熟悉的嗓音让赤云染气息一窒,心知不妙,白雪飘失踪想必不是偶然,又想师哥此去,不知会遇上什么危险,怒上柳眉,冷冷道:「金鎏影,你竟然还敢回到天波浩渺。」
  那人一头金发,神色倨傲,棕袍上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肩上一对殷红火焰装饰,面容冷峻,宛若寒冰,瞥了翠山行一眼后,又转向赤云染,厉声道:「紫荆衣在哪里?」
  「我不知道。」
  她一边说话,一边悄悄走向书桌,想去取那把三弦琴,手伸到一半,却被人按住。 
  抬起头,看见翠山行对自己摇了摇首,赤云染怔道:「你……」
  「妳不知也罢,随我回去,若是那人在背后捣鬼,自然会用紫荆衣换妳回来。」
  赤云染冷冷道:「你既认为师哥知晓紫荆衣下落,又为何不去找他问明白?难道怕弦首动手清理玄宗叛徒,让你再也见不到他么?」
  「金鎏影做事,只求目标,不问手段。」
  「好个不问手段。」赤云染冷笑道:「就算真寻到了小紫,你认为他还愿意见你么?」
  金鎏影脸色一沉,眼底那抹痛楚一闪而逝,「见不见我,由他决定,他没有欠玄宗什么,你们休想让他做不愿做之事。」
  赤云染道:「我们从未逼他做任何事,小紫愿不愿见你,本是他的选择。」
  金鎏影想到昨晚那人难得温顺的神情,喉头又是一苦,险些呛出血来,「既然没有共识,妳便随我回六极天桥,待我拿回属于我之物,自然放妳回来。」
  赤云染担心弦首安危,不再多言,想先下手为强,后退一步,翻身便去拿三弦琴。 
  翠山行动作更快,袍袖一卷,抢先将那把琴收入怀中,纵身拦在她前方。 
  金鎏影这才发觉眼前男子并不简单,沉声道:「你是谁?凭什么插手玄宗之事?」
  「翠山行。」翠山行淡淡道:「你若离开,便不需外人插手。」
  金鎏影嗤笑道:「你要护她?」
  翠山行平静道:「只是不让她做非她所愿之事。」
  金鎏影冷笑道:「很好,亮招吧!」
作者有话要说:  

  ☆、拾壹

  翠山行微微蹙眉,低声对赤云染道:「这儿地小,妳先离开。」
  言下之意是赤云染留在这里,反而碍了手脚,这话若由其他人说出口,或许会显得自大无礼,但赤云染知道翠山行脾性,他如此说,是为了让自己先行离去。 
  她虽担心苍的安危,但要留翠山行一人在此,一时还是有些犹豫。 
  金鎏影不待她反应,右足足尖一挑,将倒在地上的木椅踢向赤云染,翠山行左手抱着三弦琴,长袖一振,将那把木椅震开,右掌往前推去,金鎏影见对方掌势绵软,不甚在意,左手一划一挡,右手便去擒赤云染,不料翠山行掌心突然一翻,避开他的格挡,五指勾起如爪,疾速朝前抓去,来势凌厉,正朝他肩头落下,这招小擒拿手变得及时,金鎏影不得不回招自救,翠山行变招极快,见他掌风逼近,爪收成拳,中宫直进,待金鎏影侧身晃开,又化作掌势,拍向他面门,两人速度相仿,转眼间已过了六七招,疾如风火,最后一招双掌相交,气劲流窜,两人俱是一震,随即向后跃开,明白彼此功力悉敌,内心暗自为对方喝了声采。 
  眼见翠山行动手,赤云染自然不能让他一人独身抗敌,何况金鎏复印件就为自己而来,虽然三弦琴被人收起,她仍不愿坐视观战,娇喝一声,抢上前去,右掌画了个圆,左手倏探而出,一推一勾,直击对方胸口,甫到中途,又变了走势,双手一快一慢,刚柔并济,正是玄宗独门的云掌。 
  换作旁人,见到那变幻万千的掌法,少不了被绕得眼花撩乱,但金鎏复印件是玄宗之人,这套掌法早已烂熟于心,瞧准了变招间隙,左手向前一送,又一次两掌相对,此回金鎏影却是一愣,讶然道:「妳……」
  赤云染内力未复,加之手中无兵器,出掌也只是空有招数,难以伤敌,与金鎏影这么一接触,只觉手臂剧痛,胸中一阵气血翻涌,嘴角险些就沁出红来,幸好对方未用全力,否则那条手恐怕立时折了。 
  她不愿在金鎏影面前示弱,硬生生忍住,闷声别开头,冷汗却已疼得涔涔落下。 
  翠山行秀眉一拧,先前听苍说她病体未愈,不宜弹琴,这才拿走她的三弦琴,他同以乐音为武器,知道弹奏时需有内力护持,方能展现威力,若无内力强行发招,不仅无用,还容易伤到己身,眼见赤云染受了内伤,不假思索伸出掌,抵住她的背心,输气相护。 
  赤云染正痛得眼前发黑,强行忍住才没有吐血,忽感一阵暖洋洋的内力从背后传来,登时解了那翻腾的苦楚,虽知让对方耗费功力救己不好,却也没有推拒的力气。 
  金鎏影察觉赤云染状况不对,也只是稍稍一愣,很快便回过神来,一掌朝翠山行打去,他毕竟对苍有所忌惮,虽利用白雪飘将他引开,却怕他立刻回转,心里想着该速战速决,出手又快又狠。 
  翠山行一手抱琴,一手输气,忙得空不出手,眼看对方掌风已至,表情不显一丝慌乱,左膝一提,将琴暂放在腿上,抬手应敌,虽然身不能动,但招式轻巧迅急,一招快过一招,连环七掌,朝对方七处要害而去。 
  金鎏影喝了声好,也不去接他招数,身形像陀螺般灵巧一转,瞬间便到了翠山行身旁,出手如刀,劈向他的腰间。 
  翠山行左臂一振,回掌与他的手心相接,砰的一声,连同赤云染,三人均被内劲震得身子一晃,翠山行袍袖被掌风震碎,裂成长条,露出雪白肌肤,他却不以为意,手划了几个大圆,皓腕一甩,那三弦琴忽地飞向空中,原来是他利用了破碎的袖子作为绳索,将琴吊上了悬梁。 
  左手得空,出拳发掌方便了几分,也不必顾虑对方损了赤云染的琴,见金鎏影式式进逼,翠山行摔去手套,指尖抚上那吊在半空中的三弦,使劲一扣一拨,铮铮数声,三道气劲随琴音迸射而出,他用上了全力,距离又极近,剑气凌厉,刷刷数声,在金鎏影脸上和臂上生生画了道口子。 
  金鎏影未料他竟懂得使赤云染的兵器,不再赤手空拳应敌,拔出背上云龙斩,刀势一横,斜削对方左肩,便是一招「龙耀云光」,刀风赫赫,异常霸道,翠山行本不欲用那三弦琴,一来是他人之物,二来也不顺手,但情况紧急,不由他想,对方右手纵斩、斜砍、竖劈、上挑,不留任何余地,左掌凝注云气,隐然汇聚成龙,蓄势待发,翠山行气贯指尖,点压二弦,急速弹拨,只听得乐音逐渐拔尖,与对方刀风缠在一起,右掌忽然一空,却是赤云染情况好转,忙跳了起来,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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