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旭那淡紫色的眼眸看向我,在我的眼底看到一丝不确定微怯。他修长的手指看似无意的划过我的手背,手背传来的温度,竟然让我觉得一丝温暖。他随即拂袖再上前一步,“既然如此,臣还请皇上能让臣与臣妹一起为我皇演奏一曲,祝愿我大烨长盛不衰。”
“难得楚爱卿有这份心,朕准!”
转身我已来到殿中央,杜挽柔刚才抚过的琴边,楚旭用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还会抚琴吗?”
本想说不会,可是一双手却已经附上了琴弦,一串美妙的音符窜了出来,就连我自己也是目瞪口呆,众人只道是我在调音,却不知道我根本就不会抚琴,这具身体的本能促使着罢了。难道——我惊诧的目光瞟向台下的上官聿夜,云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竟然也会弹一手好琴?!
“舞剑如何?药王谷内,落英树下。”他转身,邪魅一笑,那笑里,我明明看到就连自己也不相信的宠溺……
“三皇子,可否借你的剑一用?”
“可以。”上官聿夜解下看似腰带的软剑。
也许,真正的千羽绯曾与他琴舞共欢,可是我却不是……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曾经拥有,他们之间的曾经欢笑……
我一思虑,纤纤玉指已经附上了琴弦,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就权且一试吧。什么流行歌曲我不知道,我也从不去ktv,若是让我唱曲什么主题曲,倒还勉强可以凑个数,现世无聊的时候总喜欢窝在家看八点档电视连续剧。有了!心里一亮——暗自稳了稳心绪,清了清嗓音。
两三个音外,激情迭起,汹涌澎湃……
楚旭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我冲他莞尔一笑——对不起,我不是真正的千羽绯,绞尽脑汁去想如何配合你的剑,不如你来配合我的韵律。
清亮不乏豪气的声音破空而出:“腰仗三尺正义剑胸怀柔情千万千潇洒来去山水间两情千里也缠绵”
楚旭开始舞剑的刹那,便已震撼的无法呼吸,一个绝美的人,一袭鬼魅的黑色,一支锋利的长剑,在悲壮的歌声中舞出一番血雨腥风,荡气回肠的豪迈之气来。
“英雄出少年风姿焕发扫狼烟豪气干云天哪怕世道人心险恩恩怨怨化飞烟谈笑声中江湖远云破天开续前缘结庐山中共婵娟”
那激荡的歌声骤然入高潮,跌宕的琴声紧随,耳边仿佛战鼓声声击打,那道娇弱的白色身影风萧萧中丝毫不动,挺直身姿,那抚琴的双手弹奏自如,毫无扭捏之意,一道目光紧跟台上那道挥洒自如的黑色身影,身形或快或慢,展现的都是如蛟龙般的攻势,每一招一式畅快凌厉,从不拖泥带水。妖魅的紫瞳里闪如星烁的眸光里容不下任何人,仿佛俯瞰着天下。
渐入高潮,剑势大开大阖,豪情随歌声冲天而去。
就在所有人秉住呼吸,目瞪口呆的睁大双眼看着台上一白一黑两道身影时,鼓声停,舞缓,琴弦如断裂般震荡,久久不能回复,歌声正酣处,但见那柄锋利的长剑突然脱手而去,直向一旁抚琴吟歌的人儿刺去。
殿上的人不免抽气,紧紧盯着那秉柄剑,危险跌起。白衣少女却仍旧纹丝不动,专心抚琴,只是寥寥几个音而已,就在剑锋即将触碰到她脸颊的刹那,她柔弱无骨的身子被人轻带,一个蝶儿飞舞般翩然起舞平仰入怀,楚旭一手握着她的细腰,她单脚抬起,另一手接住飞剑……
琴已退,歌止,舞停,只有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矗立殿中。
许久,没有人回应。
我不甘心的扭了扭腰,“楚妖孽,舞都结束了,还想占我便宜!再这么仰下去,我的腰快断了,腿抬这么高,酸死了!”
紫眸露出淡淡的笑意,腰上力道一大,我便揪着他的衣袖立起来,站在他身旁。
“皇上,微臣和舍妹表演如何?”楚旭仰起头,戏谑的笑容又回到脸上。
“好!好!果然有将门之风,气魄非凡,举世无双!楚丫头更是让朕大开眼界,巾帼不让须眉!”老皇帝恍然大悟,原来已经结束,连连称好,说的十分诚恳。
群臣纷纷举手称道。
我侧目看着楚旭的侧脸,难怪是大烨的将军,虽然平日里放荡不羁,没想到他的武技确是出神入化,眼前这个人有很多面,时而戏谑,时而嘲讽,时而宠溺的眼神,时而意气风发,豪气干云天……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纳兰离的目光更深。
我的眼神瞄向上官凌月,他的眼神已趋于镇定,刚才眼角处那急切的身影恨不得上台为我挡剑的红色身影,难道只是我的幻觉?
第十章 谁解三千烦恼丝Ⅰ
刚从台上下来,长舒了口气,坐回原位,那边歌舞已停,众人举杯欢饮。
这皇家的酒窖果真就是不一样,就说手边这专供后宫妃嫔,女眷们喝的花酿吧,醇香四溢,竟然没有一点酒的苦涩,反而入口甘甜,那一股芬芳的花香萦绕身边,我举杯便往嘴里灌。
“绯儿,这酒可不能这么喝。”楚妖孽挡住我举杯的手。
“厄?”我绕开他的手,酒杯已凑到唇边。
“易醉。”他笑言。
“大烨皇上说过的话,不知道还作不作数?”一道明目的黑色已大步上前,步入殿中央,我再次兴致高昂的斟酒,举杯,边抬起眸,倒是好奇了,纳兰离怎么说都是一国之君,还有什么东西要问老皇帝要?
“作数,当然作数!”老皇帝放下酒杯,满脸笑意,右手一摆,“才子佳人,天造地设,也是甚得朕心。朕这就作主,朕还乐得做这个月老!哈哈……传召下去,将门之女千羽绯蕙质兰心,德才兼备,鉴于大烨与纳兰国之友好,特此赐婚纳兰国之国君纳兰离。”
对面上官凌月手中的酒杯应声掉落。
酒酣,人正乐得逍遥。志得意满之时,恍惚中听到我的名字被人提起,怎么?还跟赐婚联系上了?纳兰离?!一口酒卡在喉咙,不上不下,满脸通红的急喘……
“怎么喝的这么急?”楚旭那嘲弄的声音在耳边低低道,还假好心的轻抚着我的背。我好不容易顺了口气,把酒咽了下去,怒气冲冲地抬起头,正好对上那双蓝色的魔眼。
他深邃锐利的目光打量起眼前那个倏然站起的人,一双略带狡黠的剪水秋波,翠眉之间一线俏,原本粉嫩的脸颊因为饮酒的缘故,粉扑扑的飞上两道红晕,脸色微愠,但却娇憨万分……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
“我不同意!”我一急之下拍桌而起。这关系到我下半辈子的幸福,怎么可以任由别人决定,大步便向大殿中央迈去。
楚旭单手托腮,眯着眼看着她走上殿,低数着她的步伐,“一,二,三,四,五,六——倒!”
果然,刚走出不久的白色身影毫无征兆的扶着头摇摇欲坠。
我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头好晕,脸上好像很烫,好热……
眼看她毫无征兆的一头往地上栽去,纳兰离眼明手快,已伸手横挽起她的细腰,娇弱的身子在原地打了个圈,拥入怀。对上近在咫尺的那张棱角分明的俊彦,那双迷离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最终敌不过酒力,醉倒在他怀里。
““七步醉”的效力果然不错。难得想做回好人,竟然不相信我的话,埃——好人难做。”楚旭轻笑着摇摇头道。
……………………………………
“头好痛……”我挣扎着颤动着双睫,终于缓缓清醒,眼睛绽开一条缝,打量着四遭——堇色的纱帐随风飘动,隐隐可以看见房间内红木的细雕桌椅,和上好的国窑茶具——这明明就是我的房间,我怎么回到将军府?!
我记得自己好像在晋阳殿喝酒,然后……对!纳兰离那个混蛋趁人之危,请老皇帝赐婚!我不要!后来怎么样了?我怎么没有印象?心下一紧,我一个翻身立马从床上坐起来,额上有些薄汗……
“吱——”门开了。
一道绿色的身影步了进来。
“小姐,你醒了?我这就去告诉公子……”还没等我开口叫住她,小绿那丫头已经一溜烟地跑出了房间。
不多一会,那道妖娆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紧接着是那走到哪不甘低调的惑世容颜。
“绯儿,你这一醉,可错过不少好戏。”肩上的那只大鹰也挥动了下翅膀,貌似还听懂了的样子。
他养的那些个鬼东西怎么都一副德性,没事就爱盯着人瞧,真是上下别扭,我索性撇过头去,“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好一坏两件事,你想听哪件?一件是关于你的,还有一件也是关于你的——”楚旭绽着笑颜,慢悠悠,慢悠悠,一副要死不活的姿态,足以把人气死。
这人敢情是存心逗我玩呢,头痛,还被纳兰离的事牵绊着,整个脑袋跟个浆糊似的,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白了他一眼,“快说!”
“亏我还替你请旨为上官聿夜翻案呢,真是让人心寒,就受到这样的待遇。”装委屈装的还真像,耶?他说什么来着?
“厄?你是说,皇帝答应彻查?!”我眼前一亮,一把揪住他的衣袖。
一双淡紫色的眼看似无意地扫了眼停在他袖上的手,“嗯。老皇帝又不是你,他可不糊涂,上官聿夜聪慧过人,若是真的贪污,也一定做的滴水不漏,有这么容易被拖下水?”
你就嘲吧,我懒得跟你争辩,“你是说皇帝早就知道?那他为什么还要听信一面之词,就把上官聿夜关了起来?”
“关起来?呵呵……”一阵轻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为了这对兄弟,他可算是煞费苦心。”
“……我怎么好像听不懂……”我垂着眸,好像想到什么,但是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你准备一下起床吧,家里来客人了。”说罢,脚步开始往外挪。
“坏事呢?”我问。
“恐怕——绯儿暂时不用嫁给纳兰离。”
他收了笑脸,仿佛如临天子,演绎着当时的场景,“臣惶恐,臣妹千羽绯已心有所属,恐怕不能高攀纳兰国君。”
“谁?”刚刚涌上来的喜悦还没来得及蔓延开,心里已有种不好的征兆。
拂袖,“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为上官聿夜请旨总要一个师出有名——若是赐婚之前,绯儿已心系三皇子,也偏执地相信三皇子决不可能作出如此作奸犯科之事,所以趁着参加皇家筵席,面见圣上,特为请旨,为三皇子彻查贪污一事!那就说得通了……”
瞧他那神色飞扬的样子,看来是很满意自己的安排拉?“噼——”我提起枕头就往他身上扔去,小宇宙瞬间爆发,“楚旭,你个混蛋!你居然趁我喝醉了,替我闯下这么大的祸!我——我——”上官聿夜怎么可能还配合他,这么荒谬的事!没东西扔了,我从腰上卸下笛子就要往他头上敲,只怪他武功太好,左躲右闪就是打不到他。
“我……我……有你这么做哥哥的吗?!竟出馊主意!我谁都不嫁,我不嫁!要嫁你去嫁!”负气地坐在床边。
“就算你想嫁,也不见得马上就能嫁。一边是自己的亲儿子,一边是友邦的国君,若是赐了纳兰离,老狐狸脸上无光,毕竟把杜挽柔赐婚上官凌月,已经对不住老三,难不成还要故伎重演一次?若是赐了上官聿夜,纳兰离可不是好惹的。索性,这老狐狸来了个“一切但凭楚丫头醒来再作主。”推了个一干二净。这不,纳兰离在我镇国将军府大厅候着,绯儿,去看看?”
瞪着那个闯祸的人,我恨不得上前把他那张笑脸撕掉,本来经过昨晚那出,心底还有点小小的感动,现在消失的无影无踪,挑起眉,楚旭,你别让我知道你的软肋,否则……哼……
一下子又松了劲,这下是说狠话的时候吗?!一想到纳兰离那双肆虐的魔眼,上官聿夜那边怎么办啊?他怎么会答应跟楚妖孽为伍?这种事也能随便插足的吗!上官聿夜,你到底在想什么!一个头两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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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温和如玉,谦谦君子―――乃大师兄水鹤是也。
他,精明狡诈,富可敌国―――乃二师兄水然是也。
他,妖娆妩媚,高贵优雅―――乃三师兄水渊是也。
他,淡漠似仙,妙手回春―――乃四师兄水墨是也。
他,邪魅如魔,用毒无踪―――乃五师兄水泽是也。
他,暴躁急性,使剑无敌―――乃六师兄水焱是也。
他,纯真无知,轻功无影―――乃七师兄水琉是也。
她,顽皮捣蛋,国色天香―――乃众人宝贝的八师妹水宁是也。
――我亲爱滴师兄们,八师妹我看上你们了,做我夫君如何?
――师兄师兄,你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啦,快来给我侍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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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谁解三千烦恼丝Ⅱ
第十一章谁解三千烦恼丝Ⅱ
栏阑的青竹透着寒气,经过昨夜一晚的洗礼,庭院满目的白雪皑皑。
“对不住了,我家绯儿发烧了,恐怕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楚旭调着半大不小的音调说道,信手端起桌上的一盏茶。
“谁相信你啊,昨个还好好的,喝醉酒而已,怎么说发烧就发烧了呢,一定是你不想让我们见皇嫂。”邪恶羊羊双手叉腰,等了一上午,就等了这么个答案?
“人有旦夕祸福,纳兰国的驿站那么多守卫,沁阳公主还不是差点被烧死?那绯儿昨晚回来后染上伤寒也就不足为奇了。”楚旭笑着看了眼瞪圆了眼的纳兰沁阳,缓缓道。
“你……我……楚旭,要不是你放火,我会——”不提还好,一提真是提到伤口处了。
“沁阳!”一旁一直安静的纳兰离及时唤住了她,转头看向楚旭,“什么时候康复?”
“这可说不准,舍妹自幼身子弱,短则三五天,长则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痊愈。”
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纳兰离一肚子窝火,明知道他也许只是在敷衍他,可是却不得不受制于他,千羽绯阿千羽绯,你是谁的妹妹不好,偏偏是这个人的妹妹!
“好,我就等她半月,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去探望她!”说罢,转身便往往门口走去。
青颜一闪身已挡到纳兰离面前,手捺腰间的佩剑,相持不下。
楚旭忽略纳兰离眼中的怒火,嘴角绽开一丝微笑,低眸道,“青颜,你拦不住他,既然纳兰国君这么关心舍妹的病情,让他看看也好。”
青颜看了自始自终都没有离开那座椅的主子一眼,若是主子不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逼他。既然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随即身体一侧,让开一条道。
纳兰离拂袖往后院大步而去,纳兰沁阳和两个贴身侍卫尾随其后。
“公子——”小红从另一个方向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大厅。
“通知小姐了?”
“嗯,我跟小姐说了,纳兰离正往绯语阁赶去,估摸这会儿小姐正在想着法子溜出去呢。”
“那他呢?”
“不知道,我说的时候,那公子还是一脸冷冰冰的神态,没什么变化。”
楚旭这才缓缓抬起眸,紫色的眸光里闪着些许光芒。
“该死的楚旭死哪去了!也不替我挡着点,竟然还让纳兰离闯进来,混蛋!哎哟——那么高摔下去,我得掂量一下……”好不容易爬上了高耸的围墙,往下看,心底一颤,这么高,摔下去会不会死人……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参杂着邪恶羊羊喋喋不休的声音。
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