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还有马日磾、赵歧、胡母班。”
曹操眉头一挑:“天子这是要分化山东人么?”
荀衍笑笑:“将军果然慧眼如电,一语中的。不过,那只是天子自己的想法,马日磾他们怎么想,这才是我们关心的。”荀衍笑容一收,黯然道:“君家眷属无法救出。现在已属掖庭。恐怕……凶多吉少。将军还有所节哀才好。”
曹操沉默良久,长叹一声:“可惜了。”
“不过,龙渊一战,也不都是坏事。”荀衍话锋一转。打量着曹操道:“将军明悟天命。便是一喜。将军。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将军现在的磨难。正是上天对将军的考验啊。将军切不可懈怠,辜负了上天的美意。”
“不敢。”曹操拱手道:“操才浅德薄,难孚重望,还望荀君鼎力相助,共襄大业。”
……
刘辩走出密室,抬起手,挡着刺眼的阳光。
当值的郎中们齐唰唰的躬身行礼:“拜见陛下。”
刘辨摆摆手,示意郎中们平身。他看了卫观一眼,卫观快步走到刘辩身前,深施一礼:“陛下!”
“好了?”
“好了。”卫观喜滋滋的说道:“若非陛下援手,臣必死无疑。臣此生唯陛下马是瞻。”
刘辩微微一笑。在龙渊时,卫观为了保护他,不自量力的迎战孙坚,结果被孙坚的啸声所伤。他击伤关羽,斩杀孙坚,然后也晕了过去。当时情况紧急,荀攸就将卫观与刘辩留在一处,召太医救治。说来也怪,虽然太医异口同声的说卫观心脉已断,绝无生还之理,可是当刘辩醒来的时候,卫观也醒了,不仅伤势复原,而且因祸得福,明悟了命格。
太医们解释不了这个现象,最后只能归结于他是沾了刘辩的光。至于他是怎么沾刘辩光的,没人问,也没人想问。对于卫观来说,有了这么一层关系,他和刘辩莫名的就亲近了一层,当然也不会否认。
“导引术练得如何?”
“进展不错。”卫观笑道:“如果再和孙坚对阵,臣可以挡住三个回合。”
刘辩也笑了,他看看卫观:“雉鸡虽好斗,终究不是猛禽,你不要以武艺为能,你兄长恐怕也不会希望你成为冲锋陷阵的猛将,还是用心兵法,做个运筹帷幄的将军吧。皇甫太傅是当世战神,用兵有独到之处,你有空的时候,一起随朕去听课。”
“唯!”卫观大喜,再次躬身领命。能和天子做同学,这可是一个莫大的荣幸,更是一个仕途的捷径。张辽就是明证,他的武艺虽然并不是刘辩麾下将领中最好的,却因为同学的关系,深得刘辩信任。关中有事,张辽就被刘辩派到关中去了。说是做特使,了解一下情况,其实大家都清楚,天子已经有意让他接替董卓,镇守关中了。
刘辩转身向外走去:“杜氏来了吗?”
“已经来了两日,就安排在南宫偏殿居住。”
“那好,带关羽来吧。”刘辩顺着假山,走到山上的亭中坐下,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这么多天闷在密室里,他的确有些烦了。趁着天气不错,渐渐习惯了耳力、目力提升带来的干扰,他决定出来透透气,解决一些拖延已久的问题。
比如关羽的问题。龙渊一战,关羽被他击杀,在生死关头,关羽奋力将刘备的战船推出了漩涡,自己却力尽被俘,刘辩将他带回洛阳,关在大狱里,听候处置。
卫观领命,立刻去安排。大概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卫观先领着杜氏来了。杜氏向刘辩行了礼,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脸色绯红,神情羞涩。关羽在龙渊受伤被擒,刘辩征求了她的意见后,让秦宜禄和她和离(离婚),只待关羽投降,她就可以和关羽重续前缘了。
当然了。刘辩也没有亏待秦宜禄,任命他为冯翊太守,又赏了一套宅子,钱百万。对于手头紧张的刘辩来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赏赐。所以秦宜禄虽然有些舍不得杜氏,却是心甘情愿的和离,并不存在强迫的因素。
杜氏因此很感慨刘辩。作为一个皇帝,能把事情做得这么周到,让她有脸有面,光明正大的和关羽团圆。她还能说什么呢。不管别人怎么说刘辩。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年轻的皇帝虽然有些阴冷,却不是一个没有人性的暴君。
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关羽被带了过来。为了防止他暴起伤人,他被上了重枷。脚下还有铁镣。四个壮汉各牵一根铁链。王越、史阿持剑在一旁看护。尽管如此,关羽还是走得昂头挺胸,气宇轩昂。每走一步都哗哗作响,阵势实在不小。
杜氏抬头看去,眼神亮,仿佛关羽不是被押了过来,而是得胜凯旋。
“真是情人眼里出稀屎啊。”刘辩虽然没有特意去看,可是他六识过人,还是敏感的觉察到了杜氏眼中的小星星,不禁鄙视了一把。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和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至于么。
“把刑具去了。”刘辩靠在栏杆上,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
“陛下。”王越快步走了过来,提醒道:“牢中半月,他又破了一境,这些天已经打死打伤了十几个人,放开他,恐怕……”
“没事,放开他。”刘辩淡淡一笑:“他如果能伤了朕,朕绝不怪你们。”
王越迟疑了片刻,终究不敢违抗刘辩的命令,下令除去关羽的刑具。王越紧张万分,生怕关羽伤人,可是关羽却一动不动,出奇的安静,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杜氏。
“师……师妹?”
“长……长生?”
“嗯咳!”刘辩轻咳一声,打断了关羽和杜氏的浓情蜜意,瞥了杜氏一眼:“向后站。”
杜氏面红耳赤,嚅嚅的向后退了一步。关羽见了,勃然大怒,凤眼一睁,就要上前。刘辩斜睨着他,一动不动。王越等人大惊,刚要上前,却现关羽尚未起动的身形仿佛被一套无形的绳索捆住,又像突然被冻住了一番,虽然运足了劲,红脸涨得紫,却动弹不得。
王越惊骇莫名,史阿给他使了个眼色,王越这才意识到刘辩的信心不是没来由的。关羽在别人面前也许无敌,在他面前却没什么威胁。因为到目前为止,真正正面击败过关羽的人,就是刘辩。一想到那天在龙渊时,刘辩挥手之间重伤关羽,击退孙坚的骇人景象,王越有些惭愧。别人都在进步,自己却还是停步不前,看来真得下点功夫了。
刘辩静静的看着关羽在徒劳的挣扎,直到他冷汗涔涔,眼神绝望,这才放开了意念压制。他的眼神一撇开,关羽如释重负,高大的身体晃了晃,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急促的喘息着,汗如雨下,眼神倔强中又带着几分向往。
刘辩心中暗笑。即使没有巨龙在侧,他同样能保持对关羽的心理优势。从关羽走到他面前的这段时间,他就从关羽的心跳声中听出了关羽对他的惧意。事实上,只要在龙渊看到那一幕的人,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忘记当时的情景,作为直面他的关羽,当然不可能一点心理阴影也没有。
没错,巨龙的确不在他身边,可是又有谁知道当时真正威的并不是他刘辩,而是传说中的巨龙?骄傲如关羽,从来没服过谁,却被人一招击伤,他的心理要是不受挫,那他就太牛了。
越是骄傲的人,往往越承受不了打击。打败他,比什么道理都管用。
同样,境界越高的人,眼光越是高明,出手越是谨慎。他们追求的是一击必杀,而不是像街头混混一样的死缠烂打。当他面对一个自己根本就看不透的对手时,他绝不可能贸然出手,宁可等待下一次机会。
“关长生,这个人……对你意味着什么?”
。(未完待续!
第166章 默契
吕布眉头一挑,应声说道:“陛下,春夏出兵,战马体弱,恐怕不是好时候啊。更何况关中的事还没了,万一董卓……”
“这两件事是一件事。”刘辩打断了吕布,放低了声音:“朕打算调太尉与朕一起征讨鲜卑。”
吕布会意,连连点头,喜不自胜。刘辨和他说悄悄话,又把这么重要的消息提前告诉他,这是对他的莫大信任啊。没错,让董卓北征鲜卑,既可以将董卓调离关中,又可以在战场上解决他。一举两得,的确是好计。
当然了,董卓也不是笨蛋,如果没有安全保障,他是不会轻易前往的。这样一来,刘辩既要有足够的实力,又不能让董卓起疑心,暗中集结草原上的马贼作为奇兵,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吕布喜上眉梢,能执行秘密任务,可比做龙骑督还威风,更何况是回到他熟悉的草原。
“陛下的意思是……”
“朕觉得是时候组建狼骑了。”刘辩轻轻握了握拳头:“董卓是一头蛮性大发的熊,要对付这样的猛兽,朕不仅需要一头龙,还需要一群狼,一群潜伏在暗中窥伺的狼。”
吕布几乎幸福得晕了过去。刘辩曾经说过,要组建一支狼骑,让他做骑督,可是他从来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快。
“陛下,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狼骑督,非你莫属。”刘辨皱了皱眉:“不过。既然是兵行暗着,你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去。”
吕布不解:“陛下……准备如何安排?”
刘辩笑了:“朕准备授你为朔方太守,让你方便行事。按例,太守要有质任在京,你将你母亲送到洛阳来,妻女也留在洛阳。然后么,自然会有人造朕的谣,谣言传到朔方,你就可以暗中行动了。就算董卓知道了,也不会对你有所疑心。”
“造谣?造什么谣?”
“奉先。你不会不知道。现在洛阳都要传恶龙出世吧?”刘辨无声的笑了笑,卞氏囚居掖庭,都能知道传国玉玺失踪,恶龙出世。可见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吕布居然不知道。真是后知后觉。“都说龙性本淫。他们能造什么谣,朕用脚指头也能想得到。”
吕布傻眼了:“陛下,臣的女儿……才十岁啊。”
“这样才显得朕荒淫无道。你也反得理所当然啊。”
“臣不敢。”吕布大吃一惊,连忙说道:“臣……相信陛下不是那样的昏君。”
刘辩暗笑,涉及到自身利益,吕布终于变得聪明起来了。
“对了,听说你的弓断了,朕在宫里找到一份记录,是李广所用大黄弓的制造方法,朕命尚方监按样打照了一张,到时候你带走,不过不要声张。奉先,朕希望你能和李广一样镇守龙城,不让胡人匹马过阴山。高官厚爵,朕为你备着。”
吕布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起来,抱拳应喏。
……
荀彧走进了马日磾的房间,躬身一拜:“马公安好。”
马日磾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文若啊,这段时间,你可是忙得很啊,直到现在才来见我?”
荀彧无奈的笑笑:“嵩高山之战出人意料的惨败,戏志才受了重伤,彧找高人给他医治,拖延了几日。还请马公海涵。”
马日磾长叹一声,伸手示意荀彧入座。嵩高山之败的确出人意料,本来都以为戏志才能用困龙阵困住刘辩,在刘氏祖山大败刘辩,甚至击杀刘辩,谁也不曾想,刘辩居然绝地反击,孵化龙卵,破境成功。
巨龙一出,排兵布阵的曹操、戏志才毫无抵抗力,双方重伤;冲杀在前的刘备、孙坚同样蒙受了惨重的损失,就连赶去支援的袁术都遭受重创,三万大军损失殒尽,险些连自己的性命都丢在嵩高山。
这个结果是任何人都没有预料到的,作为幕后主持大事的人荀彧当然要多花点心思来善后。
“文若,巨龙已经出世,凤鸟却迟迟未能孵化,你看这形势……”
“马公,巨龙现在在何处?”荀彧反问道:“可有人亲眼看过巨龙?”
马日磾皱起了花白的眉头,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没有人亲眼看到巨龙。”
“巨龙乃远古之物,它如果在洛阳,洛阳城不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荀彧面容清瘦,眼神焦虑:“我怀疑龙渊之变,可能不是因为巨龙,而是因为玄刀。”
马日磾眉毛一挑:“玄刀?这又是什么东西?”
荀彧简单的把玄刀的来历和落入刘辩之手的经过说了一遍,马日磾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怔怔的看着荀彧:“文若,究竟还有多少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马公,有些事,不知道未必就是坏事。”
马日磾眼神一紧,神色有些不善:“就像马夫人?”
“不仅是那位马夫人。”荀彧再次长叹一声:“马公别忘了,洛阳还有一位马夫人。她了解的信息可能远比皇甫家的那位马夫人更多。一旦她掌握的信息落入恶龙之手,对我们可不是一件好事。”
马日磾摇摇头:“这你大可以放心,我这位族姑性子刚烈,目无余子,不会屈服的。不过,你们不能因此放松警惕,需知龙系的相关记载虽然被清除干净,可是龙的直觉甚强,他也许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可是他会本能的去做。一旦被他从别处得到龙系血脉的秘密,可就真的没有人能够制止他了。”
“多谢马公提醒。马公说的,可是草原上的胡人么?”
“是啊,礼失求诸野,这是圣人的遗训。灵帝派蔡邕去朔方,就是想从胡人那里追查一些失传的古籍。蔡邕是书生,不能深入草原,只得能得其皮毛,不代表别人就不能。如果龙系血脉真的觉醒了,他的感应能力会超乎想象,找到失传古籍的机会大大增加。文若,你要抓紧了。”
荀彧沉默不语。马日磾所说的这些,他其实都知道,但是他现在没有办法解决。
“对了,还有一件事。”马日磾突然拍了一下脑门:“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对你说。文若,传国玉玺可能失踪了。”
荀彧惊讶的看着马日磾,随即又笑了起来。他轻轻的拍了拍手:“这虽然不是一个好消息,至少也不是一个坏消息。”
马日磾不解,荀彧也不解释,接着问道:“马公,这个消息准确么?”
“应该准确,我从陈留王的口中得到了验证。”
荀彧眼珠一转:“是么,那么,我能和陈留王见一面吗?”
马日磾想了想,点头同意。
……
刘协端坐在室内,身子虽小,却自有一番气象。
荀彧慢慢的走到他面前,行了礼,入座,然后抬起头,仔细的打量了刘协片刻,拱手道:“恭喜陈留王。”
刘协笑笑:“才离龙潭,又入虎穴,何喜之有?”
荀彧眼角一动,不动声色的笑了。他低下头,接着说道:“陛下寒意入体,有绝嗣之险。陈留王是陛下唯一的弟弟,如果陛下有所不讳,陈留王自然是帝位唯一的选择。”
刘协打量着荀彧的笑脸,沉默了半晌,小大人似的轻叹一声:“正因为如此,陛下才会派我安集山东。荀君,我现在是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