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我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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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我独行-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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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秦子溪不说话,关颖当他默认了,便拿了钱包换上鞋子急匆匆地下楼了,留下秦子溪一人,仍旧一动不动地伫立在书柜边,死死盯着那张水晶相框里的照片。仿佛身体不受意识控制似地,他打开柜门,拿出相框,把照片从相框里取出来,牢牢捏在手里,以便看得更仔细些,他看到照片里那个女人有着一张精致小巧的秀美脸庞,皮肤十分白皙,眉目盈盈,笑靥如花,她的眼睛里洋溢着幸福的光彩。幸福地如此讽刺。
  
  数不清过去了有多久,只听门口传来一阵钥匙开锁与门把转动的声音,然后又是一阵脚步声,那是高跟鞋的细根踩在地上所发出的声音,嗒嗒、嗒嗒、嗒嗒……是一种来自于记忆深处,熟悉又陌生的回响。
  
  “小颖,阿姨回来了,过来帮阿姨把菜洗一下。小颖?小颖?哎呀,你这孩子,怎么又把书房门口弄地湿湿地……”
  
  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在门口戛然而止,秦子溪回过神,看到一个那里站着一个满脸惊愕的人——女人的年纪约莫三十五岁,岁月在她的眼角留下了细纹,皮肤也有松弛的痕迹,可还是能看出照片里精致秀美的影子,头发在脑后绾成一个髻,除去锁骨上躺着的一枚式样大方的铂金吊坠,全身上下再无任何装饰,身上的衣衫布料简洁颜色朴素,看上去就像一个平凡普通的贤妻良母。
  
  “你……你是小颖的同学吧?呵呵,小颖这孩子又不知道去哪儿疯去了,你先坐,我……我去给你倒杯茶。”
  
  经过了片刻的失神,女人眼神闪躲,抱着一丝希望,对他露出尴尬而客套的笑容,说着就要为他去准备茶点,可是秦子溪仅仅只用一个字,就让她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跟着破灭了。
  
  “妈。”
  
  赵晓曦背影僵立,手中的袋子应声而落,蔬果撒了一地。
  
  秦子溪无情无绪地说:“妈,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子溪,你的儿子。”
  
  赵晓曦的眼睛出卖了她心底的慌乱,她用怯怯地、甚至带着心虚与害怕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近十年未见的亲生儿子,干笑了一声:“是……子溪啊……你长得越来越像你父亲了,你们兄弟俩今年快十八了吧?这些年……你和子墨过得好吗?”
  
  “好。”秦子溪只答了一个字,然后看了一眼手中的全家福:“这些年,妈过得也一定不错吧?”
  
  他的眼神和语气依旧是冷冷的,没有任何情绪,可是听在赵晓曦的耳朵里却感到讽刺万分,赵晓曦说:“呵呵,过得去吧……对了,你外婆呢?她一向最疼爱你们,我不在的时候,她一定有好好照顾你们吧?”
  
  “外婆去世了。”
  
  “什么?!”赵晓曦惊诧到语无伦次:“她……她……她什么时候去世的?!”
  
  “在你走后三年。”
  
  赵晓曦呆了,怔怔地站着,像一尊泥塑的雕像。
  
  “那……那你外公呢?……”
  
  “也去世了。”
  
  在最初的震惊消失以后,赵晓曦哭了。十多年来对于双亲的愧疚、自责与悔恨化成了汹涌的泪水滚落下来,哭得不能自已,她捂住脸,肩膀不住地颤抖着,身体跪倒在了地板上,哭了很久很久。
  
  “他们……他们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话?”赵晓曦哽咽着问。
  
  “他们走得很突然,没留下什么话。”
  
  赵晓曦抽泣着,跪行到秦子溪的面前,用手抓着他的衣服,哭着哀求道:“子溪,妈求求你!看到外公外婆的份上,你不要把妈的事说出去好不好?怀你们那年我才十七岁,你们的父亲不见踪影,我一个中学生哪里有能耐把两个孩子拉扯大呢?子溪,再怎么说我也养了你们八年,那八年我为你们牺牲了多少你们都看在眼里……当年抛弃你们是我不对,我该死,可我实在受不了了,我还年轻,不能一辈子就过那样的生活啊!
  
  离开你们之后我遇见了关城,和他结了婚,在这九年时间里我时常胆战心惊,半夜睡着也会做噩梦哭醒,可是……可是这九年却是我人生中最纯粹的时光。我骗关城说我叫赵红,是外地来这里打工的,无父无母,没结过婚,关城很相信我、对我很好,他的女儿也乖巧懂事,我尽力扮演一个贤妻良母的角色,日子过得很平淡,却也很幸福,很多时候,我几乎都快忘了以前的事了……如果……在这时候让关城知道他全心信赖的妻子欺骗了他九年,那我就完了。他一定会厌恶我、抛弃我的!子溪,算妈求求你了,你不要说出去好不好?我好不容易过上了孜孜渴求的日子,如果再一次失去爱情,失去家庭,我会活不下去的!子溪,求求你,妈给你跪下,给你磕头,求求你!”
  
  秦子溪冷眼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这个苍老的、挂着满面泪痕,跪在自己的亲生儿子面前苦苦哀求他不要认自己的女人。
  
  那一瞬间,他有点想笑,不过他没有,这世上除了秦子墨,早已没有人能牵动他的心。
  
  秦子溪说:“我不说出去。”
  
  赵晓曦抬起头,朦胧的泪眼中带着一丝希冀的光,那样迫不及待,近乎掩饰不住的窃喜。
  
  “我和哥哥过得很好,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够了,不需要其他人来碍事。”
  
  说完,秦子溪收起桌上的书本与笔袋,背起书包扬长而去,走到门口时正巧撞上手里提着两袋玉米粉的关颖回来,身后还跟了几个路上赶巧碰到的同学,关颖见他行色匆匆,疑惑地问:“秦子溪,你要去哪儿啊?”,秦子溪一言不发,从她身边擦过,无视她在身后一连串的叫唤,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口气回到家,秦子溪没有直接进门,钥匙拧到一半像是身上的力气都用完了,背靠着门板缓缓地滑坐在了地上,曲起长腿,垂着脑袋,呆呆坐着,像一只安静的小狗,似是在守护着什么,又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可是等啊等啊什么也没有等来,过道里静悄悄地,投在他脸上的日光逐渐冷却,变成凉凉的月光,几个小时过去了,感到身体里的力气又回来了一些,他这才站起身来,开门进屋。
  
  屋内比屋外更冷、更安静,小小的一间屋子却到处都是空荡荡地,客厅空荡荡地、厨房空荡荡地、卧室空荡荡的,连心也是空荡荡地,任意一个小小的动静都会发出回声,秦子溪关门、放包、洗澡,打开淋浴头,让淅淅沥沥的水声填满室内的空落。洗完澡出来擦干头发,他趿着拖鞋走进卧室,爬上秦子墨的床,用秦子墨的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呼吸的熟悉的味道,让那温暖的感觉包裹住自己。
  
  窗户下面的小弄堂路灯已经暗了,夜风刮过,依稀能听见几声狗吠声,还有九年前那天晚上,女人的高跟鞋细根踩在地面上的声音——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那急促的步履在脑海中不停回想,就像一个可怕的梦魇。
  
  秦子溪用被子将自己包得更紧了,全身都蜷缩在被子里,学着秦子墨从小对他做的动作,将双手手掌紧贴在耳朵上,努力不去听,不去想,仿佛秦子墨还在他的身边,像小时候那样用温柔的口吻对他耳边说着:“子溪,不要怕,哥陪你,永远都陪着你。”
  
  闭上眼睛,秦子溪在黑夜里低喃出声:
  
  “哥……”





☆、夺权

  因为杨帆的一句让秦子墨下周一去杨氏报道,秦子墨在何伊伊这儿的私人司机职务可以交卸了,前些天何伊伊给他结算了一下薪水。当初他跟何伊伊说好的就是找到新工作新住处之前在她家借住一阵,如今新工作找到了,秦子墨觉得不便继续叨扰,便向她提出了辞行,准备搬出去继续租房子住,何伊伊虽然有点不舍,但也不好勉强他的意志,只得同意了。
  
  临走前一夜,何伊伊找他谈了一会儿,脸上露出担忧之色:“秦子墨,小表哥虽然没二表哥那么危险,但我总觉得他比二表哥更可怕。二表哥至少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大家都看得到也猜得到,但是小表哥这个人……从小到大我都没明白过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以后你可得多小心啊,跟这种人相处最可怕了。”
  
  秦子墨点头:“我记住了。”,随后他疑惑地问:“对了,只听你提起过杨家的二少和三少,怎么没听说过杨大少的事呢?”
  
  提到杨大少的事,何伊伊眼中现出一抹黯然,悠悠地说:“唉……大表哥十年前就失踪了,生死不明。我记得小时候被我父亲带着去杨家玩儿,大表哥对我们这几个弟弟妹妹很照顾,他和二表哥是我大姑父的亲生儿子,他是长房长孙,性格好,长得也阳光帅气,如果他还在,二表哥现在也不至于那么嚣张了吧……”
  
  唏嘘了一阵,然后何伊伊摇摇头:“算了,假设的事说了也没用,还是关心当下要紧。秦子墨,如果在杨氏碰到什么困难或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尽管来找我,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秦子墨说:“谢谢何姐。”
  
  何伊伊笑道:“谢什么?我们是朋友嘛!”
  
  秦子墨跟着笑笑,却没有说什么。
  
  之前的萧冽,如今的何伊伊,与他们的接近不过都是以利用为最终目的,对于他们的真心相待他自认没什么立场回应,朋友两字,对他来说太奢侈了……
  
  杨氏集团的总部位于N城最繁华的商务大厦第五十层,大厦高耸入云,四周以大块玻璃墙组成,白天反射出似金非金的夺目光芒,晚上在霓虹灯的折射下更是五彩缤纷、变化无穷。周一上午九点,秦子墨整装完毕,特意穿了一件正式的西装来到杨氏的大门前,先是由热情的前台小姐招待他,问他是不是来面试的,他如实转告了杨帆的话,前台小姐看他的眼神怪怪地,但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与那头交流了一阵,然后挂着抱歉的微笑对他说:
  
  “不好意思,杨总今天不在,王总助说此事交由他负责,一会儿过来接待您。”
  
  秦子墨闻言便在等候区等了十分钟左右,这才有个三十岁上下、穿着西装革履的人走了出来,该人有着一张国字脸、眼睛吊梢,看人总带着一副眼高于顶的神情,只见他随意地将秦子墨打量了一番,很快就把他分类到“寒酸”与“无关紧要”那一栏,都没拿正眼瞧他。
  
  “你就是秦子墨吧?杨总跟我提过你,他今天出去会谈,我叫王德坤,是杨总的助理,由我来给你面试,跟我来。”
  
  秦子墨跟上他的脚,随着他来到杨氏集团内部,里面空间很大,几明案净,井井有条,所有人埋头在自己的位子上工作。王德坤带他进了一间小房间,旁边就是经理办公室,小房间门口摆着一盆文竹,中间有一张桃心木的桌子,王德坤示意他在桌子一边坐下,他自己则坐在秦子墨对面,刚入座,秦子墨拿出早先准备好的学历文凭还有退工单等材料,郑重递过去,可王德坤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这些东西就不用了。”
  
  秦子墨疑惑地看了看他,不明所以。
  
  王德坤皮笑肉不笑:“怎么说你也是何小姐的朋友,要是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还怎么当杨总的助理?”
  
  原来这个王德坤将他看成了一个进来混饭吃的裙带关系户,秦子墨知晓王德坤内心的轻鄙之意,只是对这种无关紧要的人犯不着浪费工夫,因此他只是将材料收了回去,脸上表情淡淡地,没有丝毫表露。
  
  “你在之前都做过什么工作啊?”王德坤见他不声不响,还当他怂了,口气更是不屑一顾起来。
  
  “我之前给何小姐做过一个月的私人司机,更早以前在酒吧当过调酒师。”
  
  “嗬,调酒师。”王德坤嗤笑了一声:“正好杨总的司机老马前阵子刚死,既然你给何小姐做过私人司机,那就继续干司机的活得了,等会去人事部那儿登记一下,让陈秘书带你熟悉业务。”
  
  王德坤从抽屉里拿出一串车钥匙扔到他面前,说完就出去了。秦子墨找到人事部登记了一下人事记录,很快杨帆的首席秘书陈小姐就跟他交代了一下基本工作,他每天的任务除了接送杨帆上下班以外还要负责接送他出席各项商业社交活动,除此以外还要做好每周一次的车子养护工作,他的办公间被安排在经理办公室的内部隔间里,两间屋子只有一扇门的距离,平时没事的时候他也要在里面二十四小时待命,杨帆一有什么工作安排他就要随叫随到。陈小姐把上任司机老马留下的工作记录本让他参考,他翻了翻那本厚厚的小本子,里头用密密麻麻的小字记录了杨帆每天的工作行程,还夹有罚单记录,车子养护记录,养路费和汽油费报销单等等,秦子墨不禁边看边感慨:别看工作性质简单,这工作量可着实不小。
  
  杨帆的座驾是一辆限量版的玛莎拉蒂总裁,秦子墨初次看到都忍不住惊艳了一下,成熟大气的亮银色车身,流线型弧度、散发着珍珠般的光芒与金属质感,无论是典雅的棕色皮革座椅、绝佳的上手感、还是引擎发出的声音都让人极其舒适。车子对男人来说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拥有一辆性能优越的跑车对男人来说就像拥有一双健壮有力的腿,秦子墨不得不承认,这辆车与杨帆的气质十分相称。
  
  陈秘书让秦子墨先开着车子上手适应一下,下午四点去酒店门口接杨帆,四点整,秦子墨准时将车停在酒店门口,只听一声轻响,杨帆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秦子墨用余光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他依旧是那么严肃自持,衣服上发出淡淡的男式古龙香水的味道,镜片之后他眼皮阖着,似是在闭目养神。
  
  “专心开车。”杨帆闭着眼睛,低声命令道。
  
  秦子墨立刻收回视线,专心投入到驾驶中,车厢里一片静谧,为了缓解气氛秦子墨打开了音响,悠扬的音乐声从音箱里流淌出来,秦子墨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是从头到尾杨帆都没有看过他一眼,他便也没有开口,两人一路无话。
  
  在那以后秦子墨的工作步上了正规,正式成为了杨帆的专属司机。杨氏集团总经理的行程很满,他每天早上七点不到就要接杨帆去公司,晚上往往要熬到十点以后才能送他回家,更别提那五花八门的这个会那个会,这个商谈那个商谈,好不容易等到周末还有高尔夫、游艇会、俱乐部等等一大堆社交应酬,每天忙得跟陀螺转一样。但秦子墨不敢松懈,因为比他还忙十倍的正主杨帆都时刻精力充沛,他一个小司机哪有资格喊累呢?说起来他很佩服杨帆,像他这样蒙受祖荫的大少爷就算每天花天酒地都能安稳过一辈子,可是这个杨帆这人只要他眼睛睁着的时候就一刻不停地埋头工作,比起何旭和何伊伊,当真是富家子弟中的楷模。
  
  杨帆是一个严格的上司,对属下鞭挞很紧,对自己的要求更是严苛到残酷的地步。早晨从他的双脚踏入办公室的第一刻起就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整个办公室,所有人噤若寒蝉,在那股无形的压迫感下跟上他的节奏进入工作状态,回家之后继续熬夜工作,就算连续三十多个小时连轴转,到了正式会见客户的时候永远都是西装笔挺、一丝不苟。秦子墨给他当了两个月的司机,与他的交流仅限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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