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我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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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我独行-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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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它。”
  
  听了林意的话,秦子墨受到了一丝触动,既为了林思晨小小年纪的乐观,也是有感于他的父母对他的爱,可能是因为联想到了自身,秦子墨心中难得柔软了起来,附身轻轻地吻在了那道淡粉色的痕迹上,林思晨开心地咯咯直笑,林意和Sindy也笑了,一家人其乐融融,十分温馨。
  
  吃完饭后Sindy领着林思晨去做作业,林意带秦子墨来到卧室,房间收拾地很干净,采光很好,靠墙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秦子墨拉开窗帘,看到外面还有一个小阳台,上面摆着小花盆,里面栽种了一株墨绿色的宝石花,秦子墨恍然想起他和子溪家里的阳台上也有一株一模一样的宝石花,见花在阳光下开得正好,不禁伸出手去抚摸了一下厚实的花瓣。
  
  “你也喜欢花吗?”林意出声问道。
  
  秦子墨这才意识到身旁有人,有些尴尬地说:“我只是看它开得好,所以……”
  
  林意没有多问,只是拿起阳台上的小铲子细心地给花培了培土,注视着花朵鲜嫩的叶片,眼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对往事的怀念与追忆:
  
  “我以前喜欢的一个人,他家乡的路边有很多这样的花,他说它们不娇贵,却有野草一样的生命力,就像他一样,出国前我从他的家乡偷偷摘了一片花瓣带到这里,没想到栽到土里真的成活了。
  
  来到这里的第二年我把我的母亲也一起接了过来,她受过多次感情欺骗,去世之前那几年变得很敏感很沉默,但是她生前常喜欢坐在这里,给花培培土、浇浇水,然后呆呆地望着大门的方向等我回家,一等就是一整天。
  
  看到它,就像他们还在我身边一样……”
  
  林意的笑容里弥漫着忧伤,还有一丝怅惘,可能意识到气氛有些沉重,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对秦子墨抱歉地笑笑:“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这些,可能是因为看到你有一种亲切感,不知不觉就说了这么多……时候不早了,你时差还没倒过来,先好好休息吧,明天再接着说工作的事。”
  
  待林意走后,秦子墨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可是林意的话对他情绪产生了一些影响,使他久久没有入睡。
  
  这间屋子里有一种家的味道,很温暖的味道,可却让他感到陌生,他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渴望阴暗与僵冷的气息。窗外的月光下那株宝石花依旧静静开着,墨绿的花瓣吞吐着月华,两朵一模一样的花,就像他和子溪一样,有一瞬间恍惚使秦子墨以为置身于他和子溪的家里。
  
  原以为逃到千里之外就可以暂时忘记心里的那个人,可是无论他怎么逃、怎么躲,罪恶的绮念还是丝丝密密地缠绕着他,心乱如麻……
  





☆、堕落

  在国外的这段时间,林意一家对他很热情,Sindy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很周到,林思晨小朋友很喜欢他,林意本人在工作与生活上也对他诸多照拂,但是秦子墨的状态一直有点心不在焉,只想快点结束这边工作,他白天跟随林意监督药品开发的事,晚上悄悄徘徊在各大夜场、酒吧与赌场打探普罗维金斯的消息,终于在半个月后与普罗维金斯的人取得了联络。
  
  对方与他约在一家位于红灯区的地下酒吧碰头,那地方白天还勉强有个样子,一到了晚上就群魔乱舞,吸毒嗑药□样样都有,街上到处游走着醉汉与毒贩,是个连警察都束手无策的三不管地带。深夜里,秦子墨身着一袭黑衣、压低帽檐低调地走进酒吧内,扑面而来一阵重金属死亡摇滚震耳欲聋的乐曲声,穿过舞池疯狂扭动着的人群,秦子墨来到吧台边,看到那边已经有人坐着了。
  
  对方是一个瘦削的、五官轮廓立体的意大利男人,手里握着一杯加冰的杜松子酒,吧台前摆着一份报纸,不过喧嚣的环境显然让他无心阅读,在视线交汇的瞬间,男人就确定了秦子墨的身份,因为多年浸淫黑道的经验培养了他敏感的嗅觉,能闻到面前这名东方少年身上的血腥气。
  
  而秦子墨也在瞬间认出了对方,默契地伸出手,将男人递给自己的东西放入衣袋的夹层中,秦子墨摸到手感有点光滑,估计是磁盘或光盘之类的东西。
  
  在这种地方不会有人在意他们在做什么,就算被人看到,也以为他们只是在交易毒品,这在这里是再普通不过的事。
  
  男人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意大利语,似乎是在问他要不要一起喝一杯?秦子墨摇摇头,男人没强求,喝完了自己的那一杯便结账回去了。秦子墨看看时间才十点多,他骗林意说晚上找了份中餐馆的兼职,现在回去还太早,于是独自一人坐在吧台上点了杯酒开始喝,那个男人留下的那份报纸还在,秦子墨随意翻了翻,发现居然是唐人街华侨自己编辑的日报,一美分一份,有中文版面和英文版面,估计是那人刚去过唐人街,从唐人街顺便带回来的。
  
  秦子墨翻到中文版面,除了民生时政新闻以外还有一些国内娱乐圈的八卦新闻,秦子墨原本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但难得在这地方看到中文字,于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可谁知翻着翻着,忽然有条八卦新闻映入他的眼帘,让他彻底怔住了——
  
  “国内影星程风近日被拍到与小助理停车场热吻,当事人默认同性恋情,疑似出柜八年已久?!”
  
  劲爆的大字标题之下介绍了程风为人熟悉的电影电视剧作品,还有几年前爆出的吸毒丑闻等等,正当他前段日子复吸和遭东家雪藏之时闹得沸沸扬扬之际又被人拍到他与贴身助理同进同出,无比亲密,并在家附近的停车场中热吻,随后又在采访中默认同性恋情,据目击者称这名小助理长相极其俊美,不否认是老东家东方寰宇为了推新人而借程风残存的最后一点人气趁机炒作一番。另外还有神秘人士爆料程风八年前出道时就被男性富商包养,他所主演的第一部电影就是该富商为其“买角”得来的,后来程风出名后就把该富商踹了,爬上了当时的东方寰宇少东家何旭的床。
  
  后面还有一堆分析同性恋情在国内的接受程度,还有盘点国内哪些有GAY和LES嫌疑的明星等,秦子墨都已经没有心思看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报告下方的配图上。
  
  那是一张典型的狗仔队偷拍照片,全夜视镜头,照片中程风背对偷拍者,身穿一件黑色风衣,打扮十分低调,而另一名主角大半的身体都被程风挡住了,头上戴着低帽檐的鸭舌帽,正与程风忘情热吻,哪怕模糊的照片中只能看清他的下颌与一小截脖颈,但是从那熟悉的轮廓中秦子墨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他的孪生弟弟。
  
  子墨了解子溪,如果不是自愿,没有人能强迫他和不喜欢的人接吻,可是子溪在和那个男人交往,他的子溪,在和另外一个男人接吻……
  
  脑子像是一台停止了运转的老朽机器,手腕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杯子里的朗姆酒倾覆在报纸上,冰冷的液体濡湿了报纸上的照片,红得鲜艳,红得讽刺。
  
  秦子墨用还算冷静的手势掏出了钱,还算冷静地付了账,还算冷静地走出酒吧,出门时带起酒吧里的一阵热风,吹起满身酒气,秦子墨拢了拢衣服的领口,忽然有点想要抽根烟。
  
  经过路口拐角处,路灯下有几个抽大麻的黑人冲他吹口哨、嘴里冒出轻佻的语句,秦子墨自顾自向前走,可是其中一个黑人追上来勾住了他的脖子,两只手在他的身上摸来摸去,秦子墨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味与酸臭的汗味和大麻味混杂在一起,他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站着任由那人对他上下其手,嘴唇微动,问着机械式的问句:
  
  “Do you have a smoke?”
  
  那几个黑人大笑了起来,将手中点燃的大麻卷塞进秦子墨的嘴里,大麻强烈的刺激气味直冲脑门,秦子墨贪婪地吸取着,仿佛僵死的心脏在那一刻重新复苏了,脑子里疯狂乱炸,他看见周围的霓虹灯管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虬结在一起,黑色天幕像是一扇紧闭的门,五彩的光影在眼前被碾压成一团团眼花缭乱的色块,盘旋着、蠕动着,酒吧里传来的重金属死亡摇滚乐声像是发条失修一般变了调,他听到很多人尖叫的声音、很多人狂笑的声音,还有魔鬼挥舞翅膀的声音,轰隆轰隆地,从地下源源不断地传进他的耳朵里。
  
  毒品的刺激使他的眼前呈现出了一副末日审判的景象,身体从未像此刻这般兴奋,从头皮到脚趾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高chao,当那些黑人狞笑着将他按倒的时候,当他们肮脏的牙齿啃咬上他的身体的时候,当他们粗黑的器物将他贯穿的时候,秦子墨一直在笑,他像条水蛇一般缠上他们的身体,随着对方的节奏灵动地摆动,眼前妖异的景象愈发神秘地变幻着,恍惚中,他看到那扇黑色的大门对他缓缓打开……
  
  秦子墨迷上了这种又刺激又堕落的感觉,他偷偷地从林意家里搬了出来,研究所也不去了,整日徘徊于红灯区的各大夜场,和黑人做,和白人做,和各种肤色的人做。
  
  他是个犯贱的懦夫,因为没有勇气回应孪生弟弟对自己的爱,所以千里迢迢逃到这里当一个缩头乌龟,可是当他看到子溪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又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恨,他恨不得杀了程风那个碍眼的家伙,更恨不得杀了自己。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他对子溪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毫无疑问他是爱着子溪的,他们是孪生兄弟,是他在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他怎会不爱他?可是他对子溪的爱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扭曲。
  
  他对子溪的控制欲与独占欲已经到了自己都无法估计的地步,说白了,他的潜意识里并没有把子溪当成拥有独立思想的个体,而是将他当作自己的半身,子溪在他心中是无暇的存在,他已经被污染了,他不容许再有任何他所认为的“肮脏”将子溪也污染,在他的强势与专擅之下子溪的性格变得孤僻而自闭,精神世界就像一张白纸,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样并不好,可是私心里却因为子溪对他全身心的依赖而洋洋自得。当有一天他的半身不再依赖他,他的生命里有了其他人的时候,他震惊了,害怕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惊慌与恐惧笼罩着他,使他怀疑起自己的存在价值。
  
  其次,他对子溪的爱是建立在对自己的恨上,他们本为一体,却在上天的作弄下将一个灵魂注入两个个体,他是肮脏的那一半,子溪是纯净的那一半,他有多恨自己,就有多爱子溪。他爱着子溪,就像那半个肮脏的灵魂深深地眷恋着、向往着另一半纯净无瑕的灵魂,可是有一天,纯净无暇的灵魂说他也爱着那个肮脏的灵魂,这让他陷入了矛盾之中,他是如此憎恨着那个肮脏的灵魂,憎恨到想要彻底毁灭他,他做了那么多的事,他报复秦默,报复赵晓曦,就是为了毁灭“自己”,他这样一个罪大恶极的人,到底还有没有勇气面对那个被他憎恨的“自己”?到底还有没有资格,来接受灵魂的另一半对他的救赎?……
  
  秦子墨很迷茫,也很空虚,灵魂被硬生生剜掉一半的空虚,为了填满这阵可怕的空虚,他选择自我放纵。
  
  行尸走肉一般徘徊寻找一个个猎物,他们都是蜗居在钢筋水泥丛林之下的鼹鼠,被阳光所抛弃,靠捡食垃圾来填满空乏的肉体,靠躲在黑暗里疯狂地做ai来填充空虚的精神,他们在舞池里、在路灯下、在旅店的床上、在任何地方做,在酒精、毒品与□的催动中□,在一次次高chao中无限接近地狱的大门,好几次,差一点就能触碰到那只黑色的门把,差一点就能彻底堕入无间的深渊,只有这一刻,他才能享受到片刻的安心。
  
  这样放纵的日子不知过了有多久,有一次,他从附近的超市里囤积了大堆的速食面与黄油面包,他抱着这堆垃圾食品穿过长长的走道,来到自己的独自居住的“鼹鼠洞”,推开门,他看到里面坐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小小的林思晨睁着一双大眼睛,一会儿看看秦子墨,一会儿看看爸爸,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而一身白色风衣的林意与屋子里阴暗脏乱的环境格格不入,只见他立于床前,眉宇紧锁,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声音沉冷,似是在压制隐忍已久的怒气:
  
  “你一声不吭搬走了,这些天我一直在找你,刚才我接小晨放学,路上碰到一个认识的人,他说看到一个东方男孩从红灯区出来买东西,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你?我沿着一幢幢房子找过来,没想到真的在这里找到了你。”
  
  林意是个聪明人,无论是秦子墨那苍白地像鬼一样的脸色,地上的大□头、还有凌乱的被单上腥臭的气味都预示着他这段日子的生活状态,只是良好的休养没有让林意当场发作而已。
  
  刻意忽略林意眼中的失望之色,秦子墨走进屋里,放下手中的食物,从油腻的桌脚拿出一只酒杯,倒了一杯酒递给林意,慢悠悠地说:
  
  “林医生,辛苦你找来了,一块儿喝一杯吧?”
  
  林意见他脸上满不在乎的神情,心中的怒火几乎就要克制不住地爆发,但饶是如此他依旧忍住了,他看着秦子墨的眼睛,认真地、也是关切地问: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如果碰到什么困难大可以告诉我,你是杨帆的表弟,就跟我自己的弟弟一样,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助你,你还这样年轻,何必……何必这样作践自己呢?……”
  
  秦子墨听得出来林意是真的关心自己,除了子溪以外这世上很少有人真正地关心他,他们本是萍水相逢的点头之交,林意却像大哥一样对他尽心尽责,秦子墨内心里有些微妙,但是表面上对于他人的关心,他只是不屑地冷笑:
  
  “你看错人了,我本来就是个犯贱的家伙,我喜欢被人作践的感觉,我自己觉得爽就行了,不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
  
  可能是秦子墨的话语让林意失望透顶,也可能是秦子墨自甘堕落的漠然态度刺痛了林意的眼睛,秦子墨感到脸上一痛,身体撞翻背后的桌子发出一声巨响,全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痛,他迅速爬起来扑过去,两人像两只雄兽一般猛烈扭打在一起,从门口打到卧室,又从卧室打回门口,东西乒乒乓乓砸了一地,林思晨被这阵仗吓得哇哇直哭。
  
  两人都是卯足了劲打,但秦子墨最近身体亏损地厉害,很快就因为体力不支败下阵来,别看林意平日里一副儒雅的帅医生模样,打起架来那是真狠,拳拳到肉,直把秦子墨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两人一个倒在地上,一个坐在床上,呼哧呼哧直喘气。
  
  架打完了,林意顾不上自己身上的擦碰伤,抱起吓哭的林思晨闻言细语地哄,哄了会儿小家伙也哭累了,窝在爸爸的怀里睡着了。林意擦去儿子脸上的泪水,转眼看到秦子墨遍体鳞伤地躺在那里,到底是不忍,叹了口气,去楼下的车上拿了家用医药箱上来为他包扎。
  
  处理伤口的时候秦子墨一动不动,脸颊青肿,唇角冒血,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眼里一片死寂的灰,仿佛从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里透出的颜色。
  
  有一瞬间,林意觉得那个眼神很熟悉,好似很多年以前,他曾经从镜子里自己的眼中里看到过。
  
  “我不知道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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