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乃肿ё鸥炙康妓鳎朐诖装迳闲菹⒁幌轮蠹绦苷健
此刻轮机舱传来好消息,目前主机转速跳到一百,舵效已经产生,航向立即转到了需要的刻度,船速恢复到每小时两节,虽然仍旧如散步一样慢,却已不复先前水上的无头苍蝇了。
听到这个消息,船上成员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可是覃越却发现水面的气泡突然冒得十分急促,英挺的眉毛微微皱起,忍不住又问了一声:“麦浩辉,现在情况如何?”
“别担心,我没事。”水下的麦浩辉那一刻觉得自己好似一个准备闯进龙潭虎穴里的骑士,正在为他心爱的人宣誓效忠,他嘴里喃喃地逸出几个字,“覃越,我……”
“你说什么?大声点……”
“我!爱!你!”脑袋里一片混沌,麦浩辉不顾一切大声地喊出这几个字,接下来他只觉得四周一片寂静,仿佛世上的一切都消失了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秒钟,水手的耳边传来一个严厉冷峻的声音:“我是厉振华。我命令你立刻上船!”
24
麦浩辉爱搞怪喜欢胡说八道是整个开拓号上出了名的,有一次他们经过一个管制区域,按照规定所有途经的船舶都必须用高频电话向岸上海事局的交管中心报告。
或许是冲着厉振华的面子,那天交管中心当班的大叔十分亲切,下达完命令之后少有地加了一句:“祝你们一路顺风。”当时正在驾驶台负责当班的麦浩辉捏着嗓子装着女人撒娇的口气回了一声:“谢谢交管中心,你好好哦!”这个举动大概让当时所有正在那个频率上喊话的船员们全都喷了一驾驶台。
磨磨蹭蹭地从水底浮上来,麦浩辉觉得有些不解,对甲板上的厉振华说:“处长,还差一点就全部清完了,怎么这就叫我上来了啊!”
“你下潜太久,不合适继续工作,必须上来休息。”厉振华看了他一眼,“剩下的部分由我来完成。”
“我一点也不累!”麦浩辉听他这么说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怎么能让厉处长亲自下海,“再半小时就可以了……”
“你刚才在底下胡说八道些什么,自己还记得吗?”厉振华打断他,又望了望一边的覃越。麦浩辉在水底说的那句话嗓门极大几乎冲出了那台小小的对讲机,当时在甲板上的人都听见了,几个年轻的水手和测工还忍不住笑出声来。
麦浩辉说话口无遮拦已是众所周知,大家都只当他是在耍宝,笑笑也就过了,谁也没多在意。现在听见他和厉振华的这番对话,纷纷觉得他在水下辛苦,几个和他关系不错的年轻人还过来拍拍他的肩。
“我,我没说什么……”小伙子被犀利精明的上司一瞪,手脚都快没地儿搁了。觉得自己大概又闯了祸,生怕覃越生气,麦浩辉的一双眼睛忍不住朝他瞧去,只见那人脸色如常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更加惴惴不安。
覃越见他这样心里暗叹一声,缓缓开口说道:“你刚才身体有什么症状?头晕不晕?”
“呃,有一点。”他怎么知道的?真不愧是覃越啊!麦浩辉又短暂地崇拜了对方一下,确认他没有生气心里立刻欢喜起来。
“还有没有其他异状?比如心跳加速或者亢奋?”
“啊,这么说来好像也有一些……”麦浩辉回忆着,刚才鼓足勇气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的确心跳如擂鼓,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一般。
“处长,他可能是氮麻醉了。”覃越面不改色地向一边的厉振华报告,“严重的时候的确会出现胡言乱语不知所云的症状。”
“嗯。”正在穿戴潜水装具的厉振华应了一声,突然抬头扫了一眼年轻的政委,眉毛微微挑了一挑,不出所料地在那张清俊的脸上看到一丝一闪而过尴尬和忸怩,男人随即朗声说道:“你负责给他检查检查,让他好好休息,别闹出什么乱子就行。”
覃越点点头,心里少有地一乱。
他知道自己这番话糊弄谁都可以,但绝对不是深谙潜水知识的厉振华。氮麻醉症状至少要承受四个以上的大气压才有可能出现,也就是说要深潜到水下四十米以上,麦浩辉属于浅水作业,不过才下潜十几米,通常是不会发生这种状况的。
看来自己那点心思厉处长恐怕早已知道了……想到这里,覃越忍不住狠狠瞪了那个始作俑者一眼,那家伙却痴痴地回了他一个没心没肺的傻笑,拿他毫无办法的覃越只有抚额的份。
“麦浩辉,跟我到医务室来一趟。”
麦浩辉屁颠屁颠地走在覃越背后,来到位于生活区三楼的医务室。房间收拾得洁白整齐,一如它的主人。
“坐下。”覃越指了指办公桌前的凳子,然后戴上听诊器,弯腰给他做检查。
麦浩辉一动不动地坐在小凳上,任由那有些冰凉的听诊器在光裸的胸膛上游走。对方修洁如玉的手偶尔碰到他结实的胸肌,鼻端全是他身上清爽的味道,水手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心里也如同蹿进一头调皮的小鹿,四下胡乱冲撞。
“心跳得有点快,应该不是什么毛病。”覃越收起听诊器,又打算给他测测血压,“头还晕不晕?”
“覃越,我……”两个人的距离不到十公分,麦浩辉难以抑制地抓住对方的手。
“放手,坐好!”生怕这家伙又说出什么难以挽回的话,覃越立刻打断他,给他套上血压计,“这里不是水下,不许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我刚才说的全是真心的!”麦浩辉急得额上青筋暴露,却不敢乱动,“覃越,我们……”
“嗯,没问题。”覃越的目光一直盯着血压计的刻度,见没有任何异常,便放开了麦浩辉的手,“你……”
他正打算说你可以回去了,却只见麦浩辉双眼像两只小灯泡一般泛着兴奋的贼光,突然从凳子上跳起来,一把拥住了他:“覃越,你答应了?!”那又惊又喜又不可置信的语调活像中了一亿元大奖的疯子,覃越被他结实的臂膀箍得差点窒息。
“麦浩辉,你干什么!”眼见对方的脸突然贴近,知道他要干什么的覃越心中暗暗叫苦,只得一抬脚狠狠地踏在麦浩辉的脚丫子上,立刻疼得他嗷嗷直叫。年轻的政委脸上犹如罩了一层严霜,“你疯了吗?放开我!”
“那什么,我……你不是同意了吗?”水手垂头丧气地坐回凳子上,委屈地抬眼瞧着眉尖带着怒意的政委,弱弱地抗议:“刚才是你说没问题的……”
“你究竟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覃越简直哭笑不得,见他这副沮丧的样子虽然有些心疼,可是此人今天实在是离谱透顶,“我是说,你的身体没有问题,大家都还在忙着,赶快滚去甲板帮忙!”
25
厉振华下水半个小时,彻底将剩余的残破渔网清除,陆陆续续绞上船来的尼龙网和钢丝粗略估计不会少于半吨。上船之后他指挥大家将捞上来的杂物和破网收拾整理好,准备带回岸上处理——按照国际惯例规定,船上的各种垃圾是不能随意倾倒进大海里去的。
折腾了这么大会儿,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厉振华回自己的房间里洗了个澡,刚洗完就听见外面电话在响。看天气入夜之后风浪会比较大,厉振华生怕走锚,又担心驾驶台出什么问题,来不及穿衣匆匆裹了条浴巾就跑出来接电话。
电话是王连福打来的,问他是否去餐厅用餐,需不需要送饭上去。男人握着听筒愣了一下,立刻想起那只越南小猴子,这才发现这一天似乎都没怎么见过他。
“让人给我送上来吧,谢谢。”
到了现在,厉振华已经不认为那小鬼是越南间谍,不过他仍旧坚持认为这孩子能混上“开拓号”并非出于偶然。近年来越南人在南海资源的掠夺上越来越疯狂,如果鬼屿洋附近真的发现石油,他们应该不会放过这块嘴边的肥肉。
厉振华心里有数,这次他们如果顺利完成任务,对手一定会发难,不是暗中窃取机密,就是想办法毁掉他们辛苦获得的资料,如今我方在明敌人在暗,“开拓号”上的全员只能加上一百二十分的警惕。
男人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沉思,突然间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进来。”
“厉处长,你的晚饭。”阮文孝推开门,飞快地将手上的托盘往厉振华的桌子上一搁,转身就要走人。
“等等。”厉振华走过去拉住他,“麻烦帮我泡杯茶,再把那边的两件衣服拿去机舱洗洗。”男人有些奇怪,明明这些日子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大为缓和,怎么今天这家伙见他如同见了鬼。
“哦,好的。”阮文孝迅速收回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打鼓——平常穿戴整齐的厉振华看起来十分严肃深具压迫感,可是这会儿他只在腰间圈了一张浴巾,强壮结实的胸膛上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气,竟然比平时更让男孩觉得危险。
只要一想到覃越说对方的老婆和孩子都死在越南人手里,阮文孝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人。自从了解到这个事实,这一整天他的心情一直都不太好,仿佛背上了什么原罪一般。男孩的内心深处有些同情厉振华,但又认为自己好像没有资格。
厉振华正在奇怪,平时这小鬼活泼伶俐,干活儿也很勤快,一张嘴更是从不服输,今天却有些蔫蔫的,“你怎么了?”别不是又病了吧。
“没,我……”阮文孝含含糊糊地说着,突然船身遇到浪涌猛地一晃。
生活区四层相对较高,遇到风浪时最为颠簸,阮文孝一时没站稳,手本能地伸出去想抓住点什么东西稳住身形。等到浪涌过去他才发现自己手里多了一块浴巾,而厉振华则挑着眉毛,一身光溜溜地站在他眼前——男人紧收的腰线和修长有力的大腿,还有双腿阴影间那惊人的男性象征全部清晰地展露无遗。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男孩涨红了脸,立刻将手上的浴巾扔回厉振华身上,一个劲地道歉。
说来也怪,他跑船一年多并不是没有见过男人的裸体,有时候船上热起来所有的工人都会打着赤膊穿条内裤走来走去,阮文孝从未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是对方这样高高在上的长官突然赤身露体地站在他面前,男孩却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威胁——渔船上那个流氓二副说要告诉他爸爸的消息,将他骗进房间里,却脱光了衣服企图强奸他。
厉振华哪里知道阮文孝内心的恐惧,他若无其事地抓住围巾重新裹好身体,见那孩子忽然满脸红晕继而又一脸的戒备,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没事了,你去忙吧。”
听到对方镇定自若的吩咐,阮文孝这才承认是自己想多了,厉振华不是那个变态流氓,连覃政委都服气的人怎么可能对自己做那种事……想到这里男孩十分羞愧,耳边再度燃起红云。
“你等一下,我马上给你倒茶!”阮文孝说完不敢再看男人的脸,匆匆捞起他放在一边椅子上的脏衣服,打开门跑上逼仄走廊,啪嗒啪嗒地离开了。
清楚地看见男孩脸上闪过一丝羞怯,那神情竟然似曾相识……厉振华不禁一怔,犀利的独眼眯了起来。
26
一轮白得耀眼的日头挂在天空中,头顶一丝云彩也没有,水面平静得如同墨蓝色的琉璃。太阳下火似的炙烤着一切,像是要把海水煮沸一般。
“这个臭老天,也太他妈吝啬了,怎么一丝风也不给!”此刻开拓号尚未到达测区,麦浩辉按照工作安排正在给甲板上的设备画底角线,不时用挂在颈间的毛巾擦着一头一脸的汗。头上烈日灼灼,甲板跟个烧烤架似的,水手们浑身都给汗水浸湿了。
“麦浩辉,你又在罗嗦什么?”覃越亲自搬着一箱饮料到甲板上,一来就听见那家伙在说怪话,“大家先别做了,来喝点东西,休息休息。”
几个年轻人一听政委这么说,都欢呼一声,赶紧停下手上的活蜂拥到覃越跟前,一人拿上一瓶凉沁沁的饮料享受起来。这种时刻麦浩辉哪舍得落后,他将两个实习水手扒拉开,一个箭步跨到覃越身边:“有没有啤酒?”
“工作时间,不许喝酒。” 覃越冷眼一瞟,塞给他一罐凉茶,顺手接过他的安全帽。
麦浩辉揉了揉头上鸟窝一般的卷发,咧嘴一笑,丝毫不以为忤。只要是覃越给的东西,哪怕就是泔水他也会欢天喜地地接过来,拧开盖子就狠狠灌了一口。
“唉,这种灌装的就是不行,还是覃阿姨烧的凉茶带劲。”回忆起自己头一次喝凉茶的经历,麦浩辉感概一声。当时他才五岁,就喜欢看着覃越有什么他就抢什么。
覃越那天嗓子不太舒服,覃妈妈便烧了壶凉茶给他喝,喝到一半被麦浩辉看见了,也嚷着要。覃越再三给他解释说这是药很苦你不能喝,他不相信,一把夺过杯子看也不看就咕嘟咕嘟地往嘴里灌,等到尝到凉茶无比苦涩的滋味,压根熬不住的麦浩辉头一歪全都喷在了覃越洁白的衬衫上。
虽然一开始对凉茶的印象十分恶劣,但在覃家出没了十几年之后麦浩辉已经习惯了那滋味,并且在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还非喝上一杯不可。
覃越戴上安全帽,蹲下来仔细地接着刚才麦浩辉未完成的部分,一笔一笔地描起来。开拓号上只有四名水手,可是整艘船的保养却到处都需要人。作为船上的政委,他理应出现在每一个最苦最累的地方,照顾船员们的情绪是他必须负责的工作。
“覃越,怪热的,你回去吧……”麦浩辉每次见他这样都很不是滋味,虽然他未必明白这就是心疼对方。看到覃越成天忙里忙外,全船上下老的小的,不管是业务还是庶务都要找他,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有时候连没心没肺如麦浩辉都忍不住想,厉振华当初硬把覃越从军队挖过来做个没前途的船舶政委,是不是太委屈他了。
“不要紧,大家一块儿,争取在到测区之前把这活干完。”覃越抬头朝他微微一笑,那一刻麦浩辉觉得对面的人比头顶上的太阳还要耀眼。
到达浮舟沙之后,厉振华立刻下令将船速减到前进一。今天他们要进行作业的地方已经深入航道极其复杂的地区,东一条西一条的暗沙隐藏在海底,如同迷魂阵,而他们必须将这里的详细资料测出来绘制海图。
开拓号从一个礁顶万分小心地挪到另一个礁顶,像排雷一般地一个一个解决那些水下的敌人。测深仪不停地变换着数据,从未见过如此变幻莫测的海区,饶是朱明瑞经验丰富也忍不住头上微微见汗。
当数字从六米六陡然降到二米一,厉振华刚喊完“倒伡”,船已经搁浅了——那是一个谁也无法预料的海中陡坡,相距仅仅数百米,大船根本来不及反应。
对于普通的海上船舶来说,搁浅触礁就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可是对于一艘测量船就是家常便饭了,因为她的任务就是开辟从未有人走过的道路,为后来者扫清一切障碍,这样的工作本身就充满了挑战和危险,并不亚于带着兵器上战场,甚至要付出更多的智慧和勇气。
话虽如此,船只搁浅毕竟还是让人伤脑筋的,尤其是遇到浮舟沙附近令人闻之色变的“铁板沙”。这种黄沙细如练绢,人踩上去板实坚硬不会塌陷,如果是在沙滩上,那实在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可若是船只碰上这样颗粒极细腻而缺乏黏性的沙子,却是致命的——尖底船搁上去之后,海流会一点一滴地将泥沙冲刷掏尽,船体往往容易失去平衡而倾覆,“覆舟沙”也因此得名。
尽管已经下令全速倒伡,可厉振华知道这会儿潮水还在下落,水位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