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案追凶- 第208部分

　　　　秦泰请来人们来到他租来的房间正屋，等大家都进来后，秦泰随手关上了房门。仇小球被关在了门外，仇小球一点怨言也没有，他和来人的几个护卫或明或暗地把守着这个院落。这些随从们好像来自不同的主子，他们不但相互不说话，而且甚至于有点敌对的意思。这令仇小球不敢问这些人的来历，更对里面和他表哥说话的人很好奇。

　　　　秦泰把这些人请到了里面后，意外地请一个孩子做到了首位，两个中年人分坐两边，一个看不懂年纪的中年人坐到了秦泰的对面，还有一个总是低着头的男人跟在这个孩子身边。孩子有点不自在，总是用手拉着这个低着头的男人。但是那个长须的男人总是时不时地瞪孩子一眼，吓得孩子马上坐好不动。

　　　　这些人仇小球不认识，但是秦泰和老酒鬼师爷，包括进去内房的展小小都知道来人是谁。说出来的话，绝对可以吓死隆庆皇帝时期的文武百官和广大老百姓。这些人要不是有求于秦泰这个奇人的话，绝对不会共开出现在一起。可见秦泰这个人的重要性，也证明了秦泰的实力，所以秦泰和展小小知道他们来者不善。

　　　　这个孩子就是隆庆皇帝的亲生儿子，如今的皇太子朱翊钧。那两个中年男子就是内阁次辅张居正和新任内阁行走谭论。那个看不清年纪的男人就是内廷司礼监第一秉笔太监兼东厂督公冯保。那个总是站在皇太子朱翊钧身边的那个就是朱翊钧的大伴张公公。这些人都是朱翊钧身边除了亲生父母之外，最亲近的人。要是没有意外的话，这些人都是朱翊钧登基后的权力核心成员。

　　　　朱翊钧是隆庆皇帝的三子，也是活着的最大的一个儿子。从小他就被父母培养成为下一代的皇帝，大家都觉得他会是储君，未来的皇帝继承人。为此就连他的父皇隆庆皇帝也早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儿子组织起班底，为儿子选择好了亲近。张居正是朱翊钧的座师，就是他的正宗师傅，负责教导年幼的他的学习。所以张居正成为了朱翊钧除了父母之外，最为尊敬和害怕的一个人。谭论也是朱翊钧的一个内定老师，准备将来给朱翊钧讲授军事知识。所以隆庆皇帝也时常让儿子和谭论见面，渐渐稳固两人之间的关系。冯保是朱翊钧第一个大伴，几乎是手把手把朱翊钧养大的。要不是为了尽快在司礼监和东厂培植势力的话，冯保不会推荐张公公来当朱翊钧的大伴。比起冯保这个第一大伴，张公公更像朱翊钧的保姆级奶妈。张公公不但整天跟在朱翊钧的身边，而且几乎天天哄着朱翊钧睡觉。在这个还是孩子的朱翊钧心目中，最亲近的人就是这个张公公。为此张居正这个老师对张公公很有意见，觉得是这个张公公太宠爱朱翊钧，差点害了朱翊钧一生。

　　　　他们几个人要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不会聚到一起。这样做不但不符合朝廷规矩，也不符合常理。张居正是内阁次辅，是内阁首辅高拱的最大政敌，谭论是高拱最得力的助手之一，所以张居正和谭论就是不同阵营的敌人。冯保虽然不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但是他在内宫的地位已经渐渐稳固。“君子不结交内官。”是几百年来朝廷官员，特别是高级官员的规矩。虽然有些人暗中和宦官有所联系，但是绝对不敢明着和宦官公开交往。当年秦始皇时期，权利滔天的丞相李斯也不敢公开和宦官首领赵高交往。这才导致赵高以为李斯看不起自己，进而利用机会除掉了李斯。所以一般来说张居正和谭论不会明着跟冯保、张公公一起出现的。再加上朱翊钧在，一般来说大臣不能和为亲政的皇子王爷来往，要不是顶着朱翊钧师傅的名义，张居正和谭论根本不能见到朱翊钧。他们一起出现在这里，代表事情不但大条了，而且急需要秦泰帮忙解决。

第二回　偷龙转凤二

　　　　或许是看出了秦泰等人的表情，或许是事情真的到了危机关头的缘故，接下来的举动令秦泰等人大吃一惊。秦泰刚请这些位高权重的人坐下不久，坐在首位的朱翊钧突然站了起来。对于朱翊钧的举动，除了一边假装不在乎的老酒鬼师爷和秦泰外，其他的人好像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秦泰和老酒鬼师爷对望了一眼，觉得好戏要上场了。他们早就猜出这些人来意不善，却没有猜到一上来就下猛药，由地位最高的朱翊钧亲自出面。

　　　　朱翊钧，这个实际年纪才九岁的孩子，竟然做出了和身份不符的事情。这个从小被大人们灌输了许多礼仪和规矩的皇子，这个从小被冯保和张居正教育成为一代君王的朱翊钧，竟然不顾身份地向秦泰这个草民下跪。不但这个皇太子下了跪，而且连连请求秦泰“救命”。这令秦泰和老酒鬼师爷不敢再装淡定，秦泰连忙上去扶起又贵又重的朱翊钧。

　　　　当朱翊钧下跪的时候，张居正等人站了起来。这是规矩也是一种姿态，看来这些人早就商量好了。他们早就安排好了，朱翊钧出头下跪，只要秦泰一接上话后，后面的事情就是张居正和冯保的了。从表情上可以看出来，谭论虽然来了但是不太情愿。要不是为了朱翊钧的话，谭论不会来这里。谭论一直把秦泰当作自己的好友，从来不想主动麻烦秦泰。所以谭论只是陪同，不会主动要求秦泰做什么事情。

　　　　对于朱翊钧的举动，秦泰和老酒鬼师爷虽然有点吃惊，但是马上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也几乎完全明白了他们的来意，朱翊钧的举动证明朱翊钧地位不保，所以才想到要秦泰帮忙。所谓的“救命”不是说朱翊钧有生命危险，而是朱翊钧的皇太子地位发生了巨大危机。

　　　　这件事情表面上只是朱翊钧一个人的事情，其实这件事情关系到太多太多的人。朱翊钧、李贵妃、冯保、张公公、张居正、谭论、高拱、孟冲等等人，甚至于隆庆皇帝本人，都会受到严重影响。处理不好就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可能会影响到未来天下所有老百姓的命运。

　　　　秦泰从自己个人的情感上来说，不想参合在这种事情里面，甚至于有点厌恶这些事情。但是现在的情况，如今的局面，为了天下臣民，不允许秦泰置身事外。所以秦泰和老酒鬼师爷都知道，这件事情秦泰管定了，想躲也躲不开。

　　　　或许是看出了秦泰的表情转变，冯保这才想到了要维护朱翊钧的尊严。毕竟在大家的心目中，这个朱翊钧不但是皇太子而且是未来的皇帝。在这些宦官眼里，皇帝就是自己的主子，皇帝对于太监来说就是他们的天。和皇帝或者是未来的皇帝搞好关系，简直是最要紧的事情。所以冯保不但要保护好朱翊钧，而且要维护好朱翊钧的尊严和名望。要不是担心秦泰不答应帮忙的话，冯保本来不愿意让朱翊钧亲自来这里的。现在秦泰已经松动了，就没有必要朱翊钧继续装可怜了。

　　　　朱翊钧的戏演完了，接下来的事情本来应该是张居正和冯保的事情了。可是聪明的冯保假借安慰朱翊钧的情绪，故意把事情推给了张居正。冯保和张公公两个宦官在一边哄朱翊钧，谭论不愿意说话，老酒鬼师爷装睡，这件事情只好交给张居正和秦泰商量了。张居正白了冯保一眼，又瞪了谭论一眼后，叹了一口气和秦泰说上了话。

　　　　张居正知道秦泰的脾气，也知道到了这时候不用再和秦泰动脑筋了。所以张居正索性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始末说给秦泰听，由秦泰自己分析和梳理事情的发展。张居正也清楚秦泰不喜欢参与政治，直接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件案子说给秦泰听。不久之后秦泰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急着找自己。秦泰一边摇着头表示这件事情的麻烦，一边为老百姓叹息，这个朝廷真的是多灾多难。

　　　　事情的开始是几天前，朱翊钧的外公李伟来看望女儿和外孙。李伟是一个粗人，曾经杀过猪卖过肉，后来做了泥水匠。要不是生了一个好女儿的话，他一辈子不会有这么富贵的日子过。他和他的儿子都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女儿李贵妃和外孙朱翊钧。如今已经是国丈的他，并不是最风光的时候。女儿再得宠，再被隆庆皇帝这个女婿重视，也不如自己的外孙朱翊钧当皇帝风光。不管是他们这些外戚，就连李贵妃和朱翊钧他们本人，只有登上了自己的最高地位，才能最风光。所以李伟时不时地进宫见女儿和外孙，在他眼里女儿和外孙最重要，特别是外孙朱翊钧。所以他每次进宫都会给外孙带一些民间的小玩意，吃的玩的用的，只要外孙喜欢，他都会满足。这几天李伟几乎天天来，因为他最金贵的外孙朱翊钧摔伤了。

　　　　李伟是一个粗人，不太懂内廷的规矩。要不是因为李贵妃得势的话，大家不会这么让着他。所以平时他在内宫可以说是来去自由，而且什么地方都可以逛一逛。大家都规规矩矩地给他行礼，喊他一声“国丈爷”。其实除了皇后的父亲之外，其他妃子的父亲不能直接叫“国丈”。但是由于李贵妃得宠，再加上宫中唯一的两个皇子都是李贵妃生的，所以大家都讨好李伟。李伟也索性大摇大摆起来，享受着国丈的荣誉。

　　　　不过这一天发生了意外，李伟发现把守宫门的侍卫们不是那么客气了，太监们也对自己爱理不理了。粗中有细的李伟明显感觉到了危机，李伟马上想到了女儿或者外孙出事了。李伟急着去见女儿，发现身边不光跟着太监宫女，还有两个侍卫几乎贴身保护着。这些人不光是伺候李伟的，更是在监视李伟的一举一动。李伟马上想到了事情不对劲，他几乎在这里失去了自由，这是以前没有的事情。

　　　　李伟虽然是一个粗人，但是不代表他是一个傻子。他从小生活在社会最底层，而且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生意人，当然明白消息的重要性。他担心女儿和外孙身边有奸细，也担心大家对女儿封锁了消息，所以他要为女儿和外孙尽量打听一些消息。李伟反而不急着去见女儿，说要到御花园那里去逛一逛。李伟喜欢逛花园，是宫中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当初隆庆皇帝登基后，第一次带着李伟来御花园，李伟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李伟的丑样到现在都是大家津津乐道的事情，所以李伟要去御花园，大家几乎没有什么防备。

　　　　来到御花园后，李伟假意是逛花园，其实是想办法打听消息。宫女们总是喜欢在御花园或坐或走，私下聊天说各自的心事。这也是小道消息传播最好的地方，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胆量，就能打听到真真假假的消息。当然这些消息有真有假，需要听的人自己分析。李伟不需要去辨别真假，只需要把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女儿就可以了。

　　　　李伟不听不知道，一听真的吓了一大跳。关于李贵妃和皇太子的事情不但不少，而且听起来很吓人。李伟听了之后马上决定去找女儿李贵妃商量，没想到李贵妃去看望陈皇后了，反而让李伟第一个碰到了外孙朱翊钧。虽然朱翊钧年纪不大，但是李伟还是把听来的都讲给了外孙听。因为李伟觉得这个外孙不但聪明，而且懂的知识比自己多，所以从来不把外孙当一个小孩子看待。

　　　　听了外公的话后，朱翊钧也吓了一大跳。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自己竟然遇上了这么大的危机。要是处理不好的话，不但地位不保而且真的会有性命之忧。为此年幼的朱翊钧无所适从，一边的张公公提示他，这件事情应该去找母妃李贵妃商量。朱翊钧马上去见生母李贵妃，李贵妃也不知道怎么办，李贵妃建议儿子去找师傅张居正。当朱翊钧找到张居正的时候，刚好张公公把冯保也请来了，再加上张居正的建议，把谭论也暗中请了过来。

　　　　几个人虽然平时不来往，政见也有所抵触，但是为了皇太子朱翊钧的事情，还算很上心。所以大家在一起商量了半天，依然没有什么头绪。冯保说这件事情不但麻烦而且需要一个思维清晰的人当参谋才可以。张居正、谭论和冯保同时想到了秦泰。只不过谭论不愿意让秦泰参与其中，张居正是担心秦泰逃刚直不愿意，冯保是担心秦泰这个外人知道太多的皇家秘密。但是架不住这件事情太严重，为了朱翊钧和大家的未来，不但要决定请秦泰出山，更需要大家全力统一口径配合秦泰。商量之后才决定连夜秘密拜访秦泰，终于把秦泰堵在了京城。要是慢一步的话，他们只好看着秦泰一家人顺利离开京城了。

第四回　偷龙转凤四

　　　　秦泰的话虽然带有一定的讽刺，话中带有一定的嘲笑，但是真的刺激到了冯保的神经。冯保第一次正面面对自己，问自己选择背叛还是力挺朱翊钧？虽然冯保不止一次地想过为了自己的未来背叛朱翊钧，但是冯保不知道自己舍不舍得亲手毁了朱翊钧。可是面对秦泰，摸着这个外人不知道底细的香囊，冯保渐渐清楚了自己的内心。就算自己真的背叛了朱翊钧，也不舍得亲手杀了这个一手带大的朱翊钧。冯保内心有一种呼唤，在提醒自己一件事情，朱翊钧这个皇太子曾经叫过自己父亲。作为一个残疾人，一个不可能有后代的阉人，高贵的皇太子叫自己爸爸，就是最幸福的事情。就算没有多年的感情，就算忘记了亲情，光是这么一声称呼，也值得冯保为朱翊钧去拼命。冯保决定放弃杂念，一心守护这个朱翊钧。

　　　　秦泰看着冯保的脸色，想着怎么对付冯保。随着冯保的脸色渐渐转变，秦泰知道冯保的心态变了。这种变化不但对秦泰有利，而且对整个大局有好的变化。冯保的决心不但是对大家的鼓励，更是对于了解真相有很大的帮助。

　　　　冯保定下了心情后，不用秦泰再三点破，直接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原来冯保比李伟还要了解这些谣言，甚至于暗中已经注意了好久。冯保也在猜测这些谣言的真假，甚至于已经对某些人做出了试探性地探问。虽然不是知道太多秘密，但是也察觉出一些诡异。为此冯保决定表面上不作为，实际上是坐山观虎斗，其实就是放弃了朱翊钧。不过现在冯保已经决定了，索性把知道的全部告诉秦泰。

　　　　冯保不愧是未来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最有实力的竞争者，他对内宫的事情了解的相当全面。无论是哪一个犄角旮旯，都有冯保的眼线，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冯保的耳目。冯保的亲信手下不下千人，有大内侍卫，也有各宫宫女，更有各种身份的大小太监。

　　　　关于朱翊钧的谣言主要是三条，都是对于朱翊钧有毁灭性的的威胁。第一，朱翊钧因为爬树摔断了腿，成为了一个不良于行的瘸子。历朝历代好像没有一个不良于行的太子，更没有一个不良于行的皇帝。皇帝是天子，天之代言人，绝对不会是一个残疾人。为此大家都在猜测朱翊钧可能会不会被废去皇太子。这样的话朱翊钧不但不能成为皇太子，而且彻底失去继承皇位的可能。在大明朝没有一个被废的太子，可以成为下一任的皇帝。被废的太子就算不被秘密处理，也会被关一辈子，等于失去了未来。

　　　　第二个谣言是失宠。朱翊钧能成为皇太子，第一是因为他的生母得宠，第二是因为朱翊钧是隆庆皇帝养大的孩子中最大的儿子，第三是因为嘉靖皇帝朱厚，也就是朱翊钧的爷爷在世的时候亲自指定的。其实隆庆皇帝和儿子朱翊钧的关系并不好，这好像有点遗传。当初嘉靖皇帝朱厚对隆庆皇帝也不是很好。隆庆皇帝不知道是报复，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反正对这个亲生儿子并不是很亲近。隆庆皇帝多次私下说这个儿子不如潞王，也就是朱翊钧同父同母的亲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