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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泰知道锦衣卫有一个职能，就是监管各地军队将领。东厂的上级司礼监，也经常派人以监军的名义监管军队的财务和后勤。这样的话要找一个营妓虽然有点麻烦，但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秦泰派人去锦衣卫和东厂去调查刘雪儿的下落。有名字，有营妓的具体管理方，知道营妓的年纪和罪行，找起来就容易不少。秦泰担心派一般的人去查，不认真或者拖延，秦泰就让展小小去东厂，仇小球去锦衣卫经历司。
才一柱香的时间展小小和仇小球都回来了。仇小球查到的信息是刘雪儿以白莲教余孽的身份成为营妓，曾经在边关和南疆流浪过。展小小查到的资料是刘雪儿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死因是梅毒，是一种严重的传染病。尸体被当地的军队军官集中火化，已经找不到线索了。
其实这是一种假象，在当时就是一种显而易见的手段。当时在明朝的时候，经常出现某位官员得罪了皇帝或者皇室，全家被处罚的事情。最苦的就是家中的妇女，经常被抓去当教坊司的**或者军妓。当这些人的男人或者男性家人复出后，就会想办法制造一个意外，其实是暗中把这些女人送回家人身边。刘雪儿的家人不可能也不会这么做，唯一的解释就是刘雪儿许下了什么好处，他们才会这么帮刘雪儿。
综合已经知道的一切，秦泰有了一种确定的推论。白如雪也就是小狗子严路，当年忘恩负义出卖了刘雪儿。刘雪儿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获得了自由，她不是要躲起来，而是要找小狗子严路报仇。刘雪儿知道小狗子严路留下了剑谱的副本，也知道小狗子严路对白莲教财富的占有欲，所以故意把小狗子严路引到京城来。这一边刘雪儿以一个卖艺人的身份，混在杂技班里面来京城，找一个机会演出一场意外。不但可以报仇而且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京城。没想到京城的治安不像地方衙门一样贵衙门管的，锦衣卫插手进来了。刘雪儿知道锦衣卫的厉害，更担心自己的身份被人知道，所以只好借着混乱离开了。她这么一走，就暴露出许多的问题，刚好又遇上了对案件特别执着的秦泰。
秦泰马上让锦衣卫出示一张布告，在京城内寻找一个失踪的营妓。要是刘雪儿没有当过营妓，要是刘雪儿没有在京城的话，可能大家永远找不到刘雪儿。可是刘雪儿自己选错了地方，这里是京城，是天下脚下的首善之区。营妓是朝廷的一样工具，为区分差别，每一个营妓身上都有一个记号。不但注明这个人是营妓，而且注明罪行，这样便于管理。例如犯官的家属，除了注明是营妓外，上面有一个“配”字，意思是流配的官员家属。造反的人的女性家属，营妓注明外还有一个“逆”，注明这是大逆不道的罪犯家属。白莲教女弟子和弟子女性家属，成为营妓后有一个“孽”字，证明她们是白莲教的余孽。根据注明的不同，营妓在军营的地位也不一样。犯官的女性家属平时不用带刑具，可以在军营制定环境内自由活动。杀人犯或者造反者的女性家属，脚上必须带脚镣，也没有行动自由。白莲教的余孽不但要锁住四肢，而且吃穿用都是最差的。营妓私自离开军营是大罪，收留营妓更是一个抄家的死罪。锦衣卫负责监管军队，捉拿营妓也是他们的分内事情。只不过在京城公开捉拿一个营妓，真的还是第一次听说过。有几个官员有点看不过去，一打听才知道这个营妓不但是白莲教的余孽，而且是已死的白莲教教主鲁大成的外孙女时，大家都闭口不说了。
城外挨家挨户搜查逃犯，城内搜查逃跑的营妓，城门口虽然一切平静，但是多了不少江湖中人。这就逼得刘雪儿不得不女扮男装在城内不敢出去。找营妓，营妓一定是女的，所以每一个女人要特别仔细，只有男人可以随便放过。刘雪儿不是一个傻瓜，不会呆在原地以女装打扮让人检查。一旦有人发现刘雪儿身上的营妓证明的话，刘雪儿就没有活命的机会了。对于刘雪儿来说，现在仇也报了，只要能够离开京城，就可以过她自己的生活了。她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机会，对于一个营妓来说，自由和幸福太重要了。
秦泰又一次仔细调看了资料，发现了几个不太注意的线索。第一，鲁月儿以刘严氏的身份在苏阳城里带了这么多年，白莲教的人为什么没有及时发现呢？可见鲁月儿善于化装和易容。第二，鲁月儿的亲生父亲方大海，年轻的时候号称“百变书生”。极有可能传授了一些真本事给亲生女儿鲁月儿。就在鲁大成第一次离开总坛后，有一段时间方大海和女儿鲁月儿住在一起，方大海不会不把自己的绝活一点也不告诉自己的女儿。看来鲁月儿的易容术，极有可能是和方大海学的。第三，刘严氏为了安全起见不教女儿刘雪儿功夫，但是不会不教女儿易容术。也就是说刘雪儿极有可能也懂得易容术。要是刘雪儿懂得易容术的话，扮成男性的时候，寻找起来会更加不容易。
锦衣卫以寻找营妓的名义，在城内大肆寻找线索。一些大户人家也开始担心起来，担心有一些不明真相的人混进来害了一家人。所以他们秘密开始自查，凡是有问题的人全部要查，不管男女都要脱光了检查。逼得刘雪儿不敢在大户人家当临时下人蒙混过关。京城内老百姓的人家也是主要排查对象，不但要核实身份，而且要有人担保。这样一来刘雪儿只好冒充商人或者乞丐，才能躲过秦泰的追查。秦泰让展小小带队负责在乞丐中寻找刘雪儿，仇小球和老酒鬼师爷带队在流动商贩那里寻找线索。
第三十五回 白衣之死三十五
这时候陈老大难得来秦泰这里坐一坐，他粗声大气地对秦泰说道：“老弟，这个凶手真的好狡猾。咦，这是当年‘百变书生’的资料？当年我老陈也参加过围捕方大海的战斗，这个方大海不但功夫好，而且人很狡猾。咦，方大海懂缩骨功？这一点我老陈不知道。这种功夫很难练成，练习的人要吃大苦头才能练成功。不过练成之后的作用很大，可以随便改变自己身上的骨骼变化。原来锦衣卫的魏老头也练过，不过他现在年纪大了，他的儿子有不愿意吃苦，所以这种功夫差不多失传了。”
秦泰突然抬起头，对陈牧说道：“你说什么？方大海会缩骨功？这是一门非常难练又稀少的功夫吗？”
陈老大茫然的点了点头，秦泰连忙带着人出去。他一路走一路想着问题。鲁月儿当年偷走了“白莲剑法”，难道只有这个吗？会不会也把方大海或者母亲严小庆的什么绝活带走了。刘雪儿高空击杀小狗子严路的功夫，好像是她外婆严小庆的飞针绝技的演化。她可以学“白莲剑法”和严小庆的飞针，难道不可以学方大海的缩骨功吗？鲁月儿会不会这些功夫不清楚，但是刘雪儿极有可能知道。在军营受折磨的这么多年里面，刘雪儿难道就不会暗中学练这些功夫吗？要是刘雪儿练成了这些功夫的话，刘雪儿就可以把自己变成任何一个不引起别人注意的人。展小小为人善良，要是遇上一个残疾的小乞丐的话，不但不会怀疑，而且会主动放过，这样一来刘雪儿就有可能被放走。秦泰不能看着刘雪儿这么离开京城，更不允许一个会这么功夫，又对朝廷这么仇恨的人离开。
就在展小小查完一批乞丐，准备放他们离开京城的时候，秦泰带人包围了乞丐。秦泰不管妻子展小小的怀疑，直接走向一个双脚残疾，在地上爬行的小乞丐。秦泰并没有马上开口说话，观察了这个小乞丐一段时间后，才说道：“累不累？需不需要休息一会儿？看来军营的这些年让你学会了忍耐，改掉了你暴躁骄傲的脾气。你的忍耐力真的很好，不但可以忍住身上的剧痛，而且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爬行乞讨。不要说你和你娘鲁月儿了，就连你外婆严小庆也从来没有屈辱过。你说对吗？刘雪儿，刘大小姐。”
秦泰的话别人听不懂，展小小却是懂了。展小小上前望着自己放行的乞丐说道：“大人，你说他是刘雪儿？他怎么可能是刘雪儿呢？”
秦泰坚定地说道：“对的，她就是刘雪儿。白莲教鲁大成和夫人严小庆的大女儿鲁月儿的独生女儿刘雪儿。她不但懂得白莲教的‘白莲剑法’，而且懂得严小庆的飞针绝技，也懂得她母亲鲁月儿亲生父亲方大海的易容术和缩骨功。她把她自己折磨成这幅摸样，任谁也不会相信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女人。她不但对身边的人狠心，对自己也是特别的狠。她一生生活在仇恨和痛苦中，仇恨和痛苦是她活下去的理由。她的一切其实是会在她自己手里的。她当初要是对小狗子严路好一点，要是她将心比心照顾小狗子严路一点的话，现在她有可能是一个平凡的农妇，也有可能是一个剑客的妻子，绝对不会这么凄惨。”
秦泰的话彻底伤到了地上的刘雪儿，刘雪儿一阵放松后站起来。她瞪大眼睛对秦泰说道：“你胡说。小狗子这个贱人忘恩负义，而且是一个永远扶不起的阿斗。我为什么要对他好？我为什么要迁就他？他把我害成这个样子，难道我还要感激他吗？”
秦泰说道：“刘雪儿，你的脾气还是没有改。你还记得当年那个捕快老韩头吗？他曾经经常来你们家买豆腐，小狗子严路经常多给她一些。”
刘雪儿狠狠地说道：“那时候我就知道小狗子就是一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早知道这样的话，我早就把这件事情告诉母亲了。让母亲活活打死这个小杂种，不用留下来害人了。”
秦泰说道：“当时小狗子为什么对老韩头这么好？只是因为老韩头是唯一一个听小狗子说话的人。小狗子不把心事告诉你这个和他差不多的孩子，不去找你母亲说真话，为什么呢？因为你们对他不好，他是一个乞丐出身的人。只要对他好一点，他就会很满足。你母亲受过男人的欺骗，所以对男人很不好，这一点可以理解。但是你为什么对小狗子这么差？是因为他分走了你母亲对你的爱？还是不喜欢他这个哥哥？或者是不喜欢这个未来丈夫？你母亲之所以找来小狗子，就是为了陪你玩，将来好照顾你。要是你真的不喜欢小狗子的话，只要一句话，你母亲就会赶走小狗子的。你应该记得，你母亲曾经问过你喜欢不喜欢小狗子对吗？要是当时你说不喜欢的话，就不会有后面的的事情了。你母亲和小狗子都把这件事情当成一回事，只有你把放在心里。你这么对未来的丈夫，怎么能让小狗子不灰心呢？小狗子知道你们母女身份后，当然会担心自己的未来。再加上你这么对待他，他当然以为说出真相是唯一的出路了。至于你的下场，小狗子不会知道，早知道你会这样的话，我估计他不会这么做。一定是那个县官骗了小狗子，小狗子才会以为你也会没有事才说出来的。”
刘雪儿低着头不说话，好像在回忆过去。
秦泰说道：“你知道小狗子为什么要取名白如雪吗？按说你刘雪儿是他心里最大的一块心病，他应该不会提及才对。但是他改名换姓叫白如雪，就是要记住你这个刘雪儿。至于为什么姓白，你可能知道这一点。你的亲生父亲姓白，之所以你姓刘，是因为你母亲无意之中捡到了一张刘姓士兵的阵亡通知书而已。小狗子记得你们的恩情，真的以你们家后人的身份生活下去，而且真的记得你这个妻子刘雪儿。你知道吗？白如雪这些年并没有糟蹋过妇女，他的药是自己用的，让他产生一种你在他身边的幻觉。他之所以这么急着打听剑法的历史，也是为了完成你的心愿。你是不是曾经非常急切的打听过剑法的来历？不然白如雪不会编写这么一本关于剑谱的书。白如雪抄写地很认真，几乎可以说是倾注了全力。他不是想得到宝藏，也知道光凭一本剑谱做不成白莲教教主，他是为了完成你的心愿。他的房间里面有药，看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估计是知道你的死讯后，才患上的心病。他急着完成你的心愿，在他死之前做完一切。还有一件事情你不知道，白如雪临死的时候面带微笑。因为他发现了你，他知道你的存在，他是心甘情愿地去死的。他不但没有躲避，就连举报你的心思也没有，可见他真的愿意死在你手里。”
刘雪儿坐在地上，身边的人已经把她包围起来。此时刘雪儿已经不想反抗，不然这些人根本困不住她。她已经被秦泰击倒，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她没有想到小狗子这么多秘密，更不知道小狗子是自愿被她杀死的。
秦泰又说道：“不管怎么样，你还是杀死了一个人。再加上你贿赂军营官员，假死逃离军营，两罪并犯，是绝对的死刑。这种罪不是谁能够救得了的。就算能够救回一条命，也要去军营受苦，不如就这么离开的好。”
刘雪儿看了秦泰一眼，说道：“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官。我有一个最后的心愿，希望你成全我。我死后，把我的骨灰放在小狗子身边。墓碑的名字是白如雪和白雪儿之墓。谢谢了。”说完她一顿头，自己把自己的经脉震断而死。
展小小问道：“大人，她为什么说是骨灰？难道不能把她的尸体一起埋进去吗？”
秦泰说道：“第一，因为她是营妓，为了不暴露她的身份，必须火化她。第二，她是一个从军营逃走的营妓，为了防止她再一次假死逃走，必须当场火化。第三，我觉得刘雪儿把秘密刻在了身上，只有这样才会不被外人发现。营妓是没有私人物品的，就算有也会被其他的营妓抢走。刘雪儿在营妓中地位最底下，所以她的东西经常被人拿走。为了保密，为了不忘记，她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秘密刻在自己身上。如今她死了，她不愿意秘密被其他人知道，所以需要把她连同秘密一起火化。这个任务交给你了，一定要亲眼看着刘雪儿烧干净才可以离开。明天是白如雪的‘头七’，就在这一天为他们合葬。他们斗了一辈子，又恨了一辈子，希望他们不要再恨下去了。”
第二天一个荒凉的地方，树立起一块不大的石碑。这块石碑是秦泰夫妻私人出钱买的，里面埋葬了一对怪异的夫妻，一对有说不完故事的夫妻。
第一回 莲花之谜
秦泰和展小小处理完白如雪夫妻的后事后，还要写一份总结存档。对于这份总结，秦泰和妻子展小小又有了分歧。秦泰觉得应该有所保留，至少不要公布一些容易令人产生误会的事实。这也是保护白如雪这对苦命鸳鸯的一种方式。不然的话他们不可能在这里安息，更有可能就连尸骨都得不到安宁。但是展小小的意思是要把这两个人，还有所有有关的人全部一五一十地写进去，这是对事情的重视，也是对事实的一种尊敬。特别是白如雪为什么要接近展小小的那一段，这不但可以证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清白，更能让大家看清楚白如雪的真正为人。展小小倒不是太在意自己的名声，当然最好可以还自己一个清白也是好的。她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证实白如雪是一个好人，至少不是一个大家所说的“花花公子”。这些日子展小小总是听说一些人在背后说白如雪，说白�